7

第7章

街邊路燈遞次亮起，鵝黃色的燈暈開一個又一個光圈。咖啡館外飄起小雪，指縫大小的雪花尚未落地遍匆匆融化。明日香說是只買一杯咖啡，卻又多要了塊蛋糕打包帶走。

她扭頭看向窗外，身側話痨的男人竟也意料之外地安靜下來。

明日香低聲道：“下雪了。”

“嗯。”

随即是短暫的沉默。

明日香撐起傘，帶着萩原研二緩步離開。萩原研二側坐在傘面上，低着頭沒有說話。雪花穿過他半透明的身體，落在傘沿，融化成水珠向下滑落。

形形色色的人從萩原研二身側路過，他們談笑時，會有熱氣從嘴裏吐出。萩原研二張嘴哈氣，随即發出聲自嘲的冷笑。

他到底在期待些什麽。

大概是因為終于能脫離墓碑，還在明日香的幫助下接二連三實現了願望，所以有了不切實際的期盼。

但死了就是死了，怎麽可能有回頭路。

“吃蛋糕嗎。”明日香突然出聲打斷了萩原研二的思緒。

“嗯？”萩原研二反問，“你不吃嗎。”

“我現在稍微有點撐。”

萩原研二短暫地沉默兩秒，輕笑出聲：“好。”

他仰頭看向夜空，足以照亮整條街道的燈光有些刺眼，晃得他眼睛疼。

Advertisement

“明日香。”

“什麽？”

“謝謝。”

明日香故作聽不懂的樣子：“你是指蛋糕的事，還是諸伏景光的事。”

“都有。”

萩原研二看到去而複返的諸伏景光的瞬間，就已經猜到他出現在咖啡館的原因。

在聽到黑衣人和諸伏景光的對話後，萩原研二近乎是瞬移到明日香身側，三言兩語交代完事情經過後拜托她務必幫忙。

潔白的雪從眼前飄落，萩原研二半阖眼眸：“不過小諸伏可能會因此盯上你，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明日香無所謂道：“我們找機會錘他一拳好了，把我的臉從他記憶裏抹除掉。”

“？”溫馨的氛圍被瞬間破壞光，萩原研二笑着擰眉：“喂喂明日香！”

“我說笑的，”明日香從鼻腔擠出聲冷哼，“不過別以為被他拿走的100元硬幣會就這麽算了，記你賬上，以後記得還我。”

聞言，萩原研二震動聲帶發出一連串低沉甜膩的笑。

萩原研二想，怎麽會有明日香這樣的女孩子，幾分鐘前把硬幣遞給諸伏景光時還一副嫌諸伏小家子氣的樣子，結果扭頭就要把100元記在他賬上。

他彎了彎嘴角，眼睛也彎成一對月牙：“行，記我賬上。”

·

米花町2丁目離咖啡廳不遠，步行不過十來分鐘時間的路程。

明日香準備推門進入別墅大院時，一輛進口跑車從她身後緩緩經過。年僅13的未來大偵探抱臂坐在後座，他不經意瞥向車窗外，和舉着傘的明日香短暫地對上眼。

少年略顯稚嫩的臉龐倒映在明日香的眸子裏，她的眼睛像一對珍貴的珠寶，折射出世間百态。

“是推理小說界的巨星優作老師和他的家人，要去和他們打招呼嗎？”

萩原研二稍作思索，補充道：“我們這邊的世界，存在着搬家後主動拜訪新鄰居的習慣。”

“不了，”明日香抖落傘面的積雪，收傘進屋,“比起工藤優作，我更在意他的孩子。”

她擡手覆住外帶的蛋糕，停頓幾秒後遞給萩原研二：“吃吧。”

“我還以為明日香要念段咒語或者施個法，居然随意摸兩下就把蛋糕變成我能吃的狀态。”萩原研二笑着拆開盒子，往嘴裏送了一大口蛋糕，“好吃！”

明日香沒去管萩原研二，她枕着手臂往沙發上一躺，開始刷手機。

正如明日香所料，推特上出現了她捏的N卡在咖啡館暴揍惡徒的視頻。目前為止浏覽量不高，不過小幾萬，但評論區已經炸開了鍋。

【這個男的好壯啊，他站起來的時候，我好擔心女警被一拳錘死。】

【誰能懂啊，她居然輕輕松松接住了沙包大的拳頭。】

【太離譜了，真的不是擺拍嗎？】

【誰家擺拍會打別人一臉血？】

【不覺得她很帥嗎，我的中二之魂燃起來了！】

明日香滿意地挑了挑眉，退出推特後熟練地打開了一款名叫“正義手冊”的專屬軟件，從裏面找到她捏的卡。

手指在屏幕上敲擊兩下，一個1平方米大小的虛拟面板從手機屏幕裏投射出來，浮現在明日香眼前。

「姓名：未知」

「綜合評級：N」

「死亡時間：？？？」

資料最上方，一根類似經驗條的東西正在緩慢增長，估計不出五天，她這張N卡就會升級成R卡。

不過也有可能是N卡升級到R比較簡單。

已經和明日香簽署靈魂契約的萩原研二也能看到這塊虛拟面板，他探頭看了會：“不過明日香，你捏卡的時候沒有完善這個身份的資料，警視廳只需要稍微查一查就會知道你不存在。”

明日香也知道自己此次行動草率了，但木已成舟，她不具備重置時空的能力：“再說吧。”

明日香收起手機望向天花板，良久後沉沉出聲：“我記得你說過，警視廳是日本警界的中流砥柱。”

萩原研二點頭到：“對。警視廳的管轄範圍主要在東京，但因為地理位置特殊，權力會比其他地區的警察本部大。”

明日香枕着手臂皺眉思索：“我們幹脆自己捏一個警視廳吧，往裏面塞一堆我的卡，這樣說不定能快速升級。”

萩原研二沉默須臾，表情微妙道：“捏一個警視廳？那現有的警視廳呢？”

“嗯？”明日香認真發問道，“我應該對現有的警視廳做什麽嗎？”

“……”萩原研二揉着眉心長嘆一口氣，“同時存在兩個警視廳，日本會亂套的。到時候別說打開知名度了，說不定會先引起日本民衆恐慌。”

“這樣啊……”

明日香低頭陷入沉默，側過身子久久未曾言語。

漫長的沉默彌漫在兩人間，明日香低着頭叫人看不清臉。

萩原研二心想莫不是打擊到她了，開局就遇到這麽多亂七八糟的麻煩。他放柔嗓音緩緩道：“別太擔心啦，我會盡可能的幫你的。不僅是你的卡，我也會努力升級成SSR。所以別……”

明日香驟然猛坐起身的動作打斷了萩原研二的話，她勾着嘴角，似乎想到了什麽絕世好主意：“我們去鏟平現在的警視廳吧，再在廢墟上重建一個屬于我們的全新警視廳，把現有的警視廳警察全部簽走。”

“……？”

安慰的話都已經爬到嗓子眼，又被萩原研二匆匆摁回喉嚨裏。他抽動兩下眉毛，笑容僵硬：“這次也是在開玩笑？”

“不是，這次我是認真的，”明日香一臉坦然，“你覺得這個主意怎麽樣？”

“……”萩原研二一雙薄唇張了又合，好半天才艱難地擠出一句話，“……不怎麽樣！！”

“嗯？為什麽？”茫然的情緒從明日香眼底閃過，“你不是說警視總監是警界大BOSS嗎，我可以提拔你做警視總監。這樣既能迅速打開知名度，又能讓你大展身手——”

萩原研二急忙出聲打斷：“你不如直接殺了我！”

“啧。”明日香重新躺回沙發上，姿勢比剛才更懶散。

“別一臉失望的表情，這個主意絕對不行！”

“很吵，安靜一點。”

随即是彈響指的聲音。

被突然禁言的萩原研二：“……”

媽的好氣！

明日香你這個女人到底還能幹出多少讓我驚掉下巴的事，麻煩你一次性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