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護短

第21章 護短

衛循雖允了阿鳶出門,但必須等養好手上的傷。

外院的賞賜如流水般送進來,但阿鳶已經提不起心思。

她手上的傷養了大半個月才好,也幸好沒有傷到骨頭,不然再好的藥膏也挽救不回來。

養傷的這些天,沈家鬧出個笑話。

沈夫人壽宴那天,沈大人養的外室卻帶着孩子上門了。

說起國子監祭酒沈大人,在京城很是有些清名,他和妻子青梅竹馬,成親後雖只生了沈秋瑜一個女兒,但并未納過妾室,甚至屋裏連個通房都沒有。

京中無人不羨慕沈夫人的好命。

然而就是這樣的人,卻早就在外面養了外室,而且那外室子比沈秋瑜也小不了兩歲。

沈大人寵妻的名聲算是徹底毀了。

沈家。

沈夫人丢了那麽大的人,直接病倒了。

沈秋瑜摔了一套杯子,面上再沒有往常的溫婉,“為什麽偏偏是今天!”

她剛和衛循默許了親事,正是風光的時候,尤其今天衛家還送來了賀禮,可偏偏撞上了外室子來鬧。

沈秋瑜臉色黑沉,底下的小丫鬟戰戰兢兢跪在地上,根本不敢回答。

這麽鬧了一場,姑娘跟衛世子的親事都懸了。

沈家門外,沈耀祖揉了揉被打疼的屁股,龇牙咧嘴的吐了口痰。

“我呸!這個老不死的整天說我是他親兒子,怎麽下手的時候不知道收斂點,差點要了小爺半條命!”

他的随身小厮趕緊扶住他,神情慌張的看向四周,“我的爺,您不怕老爺聽去?就算抱怨也得等回到家啊!”

“我會怕他?”沈耀祖高擡着下巴,“他就我這一個兒子,沒了我,以後誰給他養老送終!”

沈大人成武年三甲進土,學富五車、文采斐然,卻給外室子取了個耀祖這樣俗氣的名字,顯然是盼着他能繼承家業的。

小厮聞言指了指沈家的大門,“您別忘了,這門您還沒進去呢。”

今日主子鬧了這一場,雖得了名分,但也惹怒了老爺。

沈家确實只有自家主子一個男丁,可老爺還年當力壯,再生個兒子不成問題。

沈耀祖的氣焰洩下去,耷拉着有些愚笨的腦袋,“那你說我要怎麽辦?”

小厮耐心勸道,“爺這些天別再出去胡混,安生在家裏讀書,老爺就您一個兒子,見您上進,他自然就高興了。”

提起讀書,沈耀祖就煩,但他也知道小厮的話是對的,生無可戀的擺了擺手,“知道了,我不出去便是,那些人若再上門要錢,你就打回去。”

說起來他今日鬧到沈家,便是前幾日在賭坊輸紅了眼,被那賭坊的人壓着要斷掉一只手。

沈耀祖這人雖讀書不行,可心裏卻做着當狀元的美夢,哪裏能忍得了斷手,所以才鬧到了沈家去。

......

安寧侯府。

長遠将個鼓囊的荷包放在衛循的桌案上,“爺,那賭坊的王老二不敢收,硬是塞回來了,他們這些開賭坊的出老千習慣了,沈耀祖絕不會發現他賭輸是被人算計好的。”

衛循低頭敲了敲桌子,嗯了一聲,“盯着點沈家,找機會再加把火。”

長遠應聲,心裏卻為沈秋瑜捏了把冷汗。

自家主子手段有多冷酷他是知道的,這沈娘子得罪誰不好,非要得罪謝主子,現在慘了吧。

“玉清院那邊如何了?”

“謝主子的手已經養得差不多了,打算後日便出門上香。”

自從出現燙傷的事,衛循就派人在玉清院守着,免得有人再不長眼欺負阿鳶她們。

“知道了,那日提前安排好車馬,伺候的人也妥當些,別讓她們在外面受了委屈。”

“是。”

長遠領命,衛循敲着桌案的指節微頓,将那荷包推到他面前。

“這些銀子拿去添了香油錢,不用讓她知道。”

阿鳶受了那麽多委屈,他卻不能明面上替她報仇,衛循心中是有愧疚的。

可他的身份讓他做不出寵妾滅妻的事,只能再用心挑選大度的正室。

......

三月底,京城徹底暖和了起來。

青布馬車從安寧侯府後門緩緩駛出,揚起的車簾露出女子精致妩媚的小臉。

阿鳶貪婪的看着外面的景色,一雙杏眼又重新恢複了神采。

細細數來,她竟已經三年未出過門了。

“主子風大,您将簾子放下來吧。”

阿鳶剛養好傷,春桃怕她吹風受涼,在一旁操碎了心。

阿鳶拽着窗簾不舍得放手,“就一條縫,無礙的。”

她從進了安寧侯府,便守着玉清院那一畝三分地過,都快忘了外面是什麽樣子,現在能出門,她自然要多看幾眼。

“那等出了城,主子便放下。”

春桃最終還是妥協,将毛領的大氅披在她身上。

白色的兔毛純潔柔軟,将她那張小臉襯得更加柔媚。

街上行人衆多,春暖花開,京城也熱鬧了起來。

阿鳶看得眼花缭亂,心裏從未覺得這樣暢快過。

路過的馬兒帶來一陣風,将窗簾吹得更開,阿鳶的臉徹底暴露在外面。

馬上的男人不過無意的回頭,卻在看到她的臉時驟然拉緊缰繩。

“阿鳶,是不是你?”

男人一身湖藍色長衫,頭戴玉冠,眉眼清隽,握着缰繩的手骨節分明,臉上是失而複得的驚喜。

阿鳶在見到他時便匆忙落下窗簾,車廂內光線昏暗,她雙手交握在一起,心口怦怦直跳。

她怎麽也沒想到,會在這遇到周硯。

記憶中那個清瘦的少年已經長成溫潤如玉的模樣,遙想他們最後一次見面,周硯握着她的手,表情透着緊張。

“阿鳶你等等我,別走好不好,我一定能考中功名給你贖身,你等我!”

阿鳶自然沒有等他,她入這一行早已是身不由已,是生是死都無法掌握在自已手中。

周硯一個靠給瘦馬們作詞譜曲的窮酸書生,想替她贖身簡直是白日做夢。

那次分別阿鳶便做好了此生再也不見的準備,可周硯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她才知道,自已的心并不平靜。

“主子?”

春桃在一旁眼露疑問,馬車周圍都是侯府的下人。

阿鳶深呼一口氣,透過窗簾她的聲音平靜又冷漠。

“郎君恐怕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口中的阿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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