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章

第 37 章

清晨一場大雨突然而至，來得快去得也快。

林杳杳還在過着晚上不睡，早上不起的生活，睜開眼的時候地面都已經被太陽蒸發得半幹了，站在陽臺上眯着眼睛，能看到正對着太陽的方向，蒸發的水汽在半空中折射出一條顏色淺淺的彩虹，跨過對面老舊的樓房。

她拿手機拍了一張照片，下意識準備發給文霁青看，又及時控制住自己。

退出界面，轉而發到了置頂的群聊裏。

林杳杳：【你們有看到彩虹嗎！】

程楊帆：【沒有，我上班的時候天都是陰的[大哭.jpg]】

江蔓：【竟然還有彩虹嗎！】

江蔓：【可惡，我家這邊除了大太陽什麽都看不到！】

只被自己一個人看到的彩虹好像瞬間被賦予了更美好的意義，林杳杳趴在陽臺欄杆上打字：【這樣的話，感覺今天應該會比較幸運～】

江蔓：【今天有什麽事要做嗎？】

林杳杳：【也沒啥事，就是要去基地試試産品。】

江蔓：【那祝你一切順利（也想看到彩虹版）】

程楊帆：【一切順利（不想上班版）】

爺爺奶奶午飯都吃得早，林杳杳起晚了就只能吃個早午飯，吃完飯在家裏和新管理又溝通了下品宣的腳本，剛過三點就戴上藍牙耳機，一把薅了個小挎包跑出門了。

她一路輕聲跟着原唱哼歌，四點半準時到了基地門口。

不過今天的基地有點不一樣，平時空蕩的停車位裏停了一輛奔馳和一輛瑪莎拉蒂。

嗯……這輛奔馳她認識，是文霁青的。

她這幾天一句話都沒和文霁青說過，在這種時候突然見到文霁青大概是會尴尬且別扭的。但要她現在和吳優說不去看産品了，那肯定是不合适的，還會顯得她很小家子氣。

所以，上午那個彩虹到底給她什麽好運了啊！

就不該抱有任何期待！

人還沒進基地，林杳杳先被自己氣到了，臉頰氣鼓鼓地在門口平複了好一會兒，假裝一副淡然的模樣進了基地，謹慎地避開了一切可疑人員，成功抵達了吳優的工位。

淺發色保質期短，過了一個多月，吳優的頭發顏色要掉完了，又換了一頭漸變的橙色。

發色實在好看，讓林杳杳短暫地忘記了對文霁青的埋怨，真心實意地贊賞吳優：“我的天，你每次染的頭發都好好看！這得在理發店坐多久才能染成這樣啊！你好厲害！”

又把吳優誇得不好意思，捂着臉回答：“厲害的是tony老師啦，不過染淺發色是有點累，我頭發已經算比較短的了，也坐了快六小時才染好的。”

“坐這麽長時間屁股不會死嗎？！”

“暫時沒死，但是離死也不遠了……”

林杳杳當即打消了念頭，“算了算了，我還是繼續黑發吧，黑發也好看。”

她搖了搖頭，通過吳優身後的窗戶看到了樓底下，又想起了文霁青的那輛奔馳，問：“今天文霁青來基地幹什麽？”

話問到重點上，吳優眼神飄忽了下，“他是帶客戶來參觀基地的。”

這樣說的話，那還怪不巧的。

居然都今天來基地？

林杳杳盯着樓下，期盼着奔馳現在就能開走，又隐隐有點不甘，“他什麽時候走啊？”

仗着她沒往這邊看，吳優眼神還飄忽着，“這個還不确定，他們三點半就來了，現在已經參觀完了，在隔壁會議室裏。我也不知道文哥後面還有什麽安排，可能會晚一點走？”

“噢，行吧。”

說不上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林杳杳皺着臉，過了會兒問：“産品在哪兒，去看看吧？”

“在二樓産品間，鑰匙在我這，我帶你去。”

“鎖着也好，基地裏人來人往的不安全。”

林杳杳對此深有感觸，特別是美妝，很多産品都體積小，一不小心被人拿走了都很難發現，如果真出了問題找不到罪魁禍首，就得自己掏錢補窟窿了。

會議室的隔音好，她們從辦公室出來聽不到裏面的半點聲音。

不過磨砂玻璃隐約透出了裏面人的三四條模糊剪影，林杳杳認不出來哪個是文霁青，但也在門口駐足了一兩秒，才跟着吳優去到了二樓産品間。

霁明數科服務的品牌客戶有很多，這個産品間裏放的全都是美妝護膚類的産品，按照品牌分了六七個貨架來拜訪，整體羅列整齊，看起來就一目了然的。

吳優一進來就習慣性又清點了一遍産品數量。

林杳杳就背對着她把每個品都打開在手背上試了下，個別産品在手上試效果不好，她就對着鏡子在臉上也試了點，再拿品牌方寄過來的多餘的卸妝油，去衛生間卸幹淨了再回來。

“美妝的拍攝道具都在隔壁嗎？”

“對，你要去——”

吳優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她看了眼備注，“我先去接個電話，你要去道具間就自己過去吧，那邊的門沒鎖可以直接去。”

她說完就接通了電話，林杳杳聽不到話筒裏的聲音，就聽吳優滿口都是好好好，後來又說了句“馬上就來”，接着就挂斷了電話，和她說了聲就急急忙忙上了樓。

打電話的人是文霁青，吳優有意沒和林杳杳說。

樓上的會議已經到了尾聲，她上去把文霁青要的東西送了過去，之後沒過多久會議就結束了，她跟着文霁青一起把客戶送了出去，再轉頭回到基地。

經過二樓時，她目光掃過道具間，忽然問：“文哥，你待會兒還回公司嗎？”

不用面對客戶的時候，文霁青斂起客套的笑意，低氣壓的狀态與吳優前天感受到的一樣，說話聲音也比平時更沉一點，“晚點回去，有什麽事？”

“衛晨明上次說基地外面的小蛋糕好吃，我給他買了一袋。不過今天有拍攝五點才開始，估計要加班。我怕天氣太熱，蛋糕放久了會壞，你回去的時候幫我帶給衛晨明吧？”

吳優性格內斂，有事基本都自己做了，很少找人幫忙，尤其是為了這種小事。

文霁青感覺到有些奇怪，但只是這麽一點小事，憑他們這麽多年的關系，也實在沒有拒絕的必要，“好，蛋糕在哪裏？”

“我買完回來去了趟二樓道具間，好像放那兒了，你去看看？”

吳優說完，假裝看了看手機，“有個演員到了，我得先去找他把今天的合同簽了，免得待會兒搞忘了，我先過去了啊。”

她加快了腳步，兩步一臺階很快上了樓。

想到蛋糕就在二樓，文霁青也就幹脆停下腳步，重新下了半層樓回到二樓，直直走向盡頭的道具間，推開門掃了一圈，沒看到吳優說的小蛋糕，倒是看到了席地而坐看，在看其他美妝品牌宣傳片的林杳杳。

難怪吳優今天表現那麽奇怪。

原來如此。

林杳杳背對着門口的方向，手機還開的是外放，感覺到有人進來了，就下意識覺得是吳優回來了，“怎麽現在才回來？剛才是誰找你啊？”

她點了暫停，剛一回頭，就看到一個非常熟悉的，轉身離開的背影。

這是要幹什麽？

看到她就走？

一股火氣直竄腦門，林杳杳想也沒想就追上去，“文霁青你給我回來，你不知道我還在生氣嗎！”

她一把抓住了文霁青的手臂，也許他沒想過會被這樣抓住，也可能只是不方便和她在基地裏拉拉扯扯，她竟然沒有費多大力氣，就把文霁青拉回了道具間，“嘭”一聲關了門。

她踮着腳，把文霁青逼靠在牆邊，明亮的眼睛就這麽直勾勾地盯着他。

狹小的空間天然容易滋生暧昧的氣息，哪怕是在這樣的情境中，文霁青感受到的是林杳杳靠得過近的距離，清甜的香水味，甚至于拂過他臉頰的呼吸。

他幾乎慌亂地側過臉，看着不遠處的雜物箱，嗓音喑啞，“是我錯了，你別這樣。”

“你哪裏錯了？不要這樣是哪樣？”

林杳杳不想管別的，一下都沒動，甚至有意靠更近了一點。

但在她注意到文霁青發紅發燙的耳廓時，她笑了幾聲，氣流随着她的笑聲打到文霁青的耳蝸裏，好像突然出發了什麽開關，卻激起後背一陣酥麻。

而林杳杳後退了一步，“你別想走，話沒說清楚你別想走出這扇門。”

距離終于拉開，心率逐漸平穩下來。

文霁青還是沒說話，林杳杳不急，知道就算不攔着，他也絕不可能就這樣離開，就這樣把他晾着。

她沒心情再看美妝品牌宣傳片，就在道具間裏随便翻翻看看，還從一堆背景布下面翻出了一盒怪味糖，還有四個月才過期。

不明白這裏為什麽會出現這個，但林杳杳突發奇想：“不說也行，吃怪味糖嗎？”

她精挑細選，故意挑了個自己感覺最難吃的臭蟲味的遞過去。

“吃不吃？”

文霁青看着她笑眯眯的眼睛，又看躺在她手心裏的偏褐色的糖果，知道她故意這麽說，并不是真的要他吃這東西，但還是低下頭，伸手要拿起那顆糖。

林杳杳卻突然把手背到了身後，湊上前來在他唇上輕輕貼了一下。

連一秒都沒有到，整個過程快到好像一個錯覺，但雙唇相貼的柔軟的觸感卻是像烙印一樣烙在文霁青的記憶裏了。

他幾乎驚惶地看向林杳杳，往進她帶着埋怨的眼眸。

她說：“文霁青，你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