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章

第 47 章

【辛苦了，一共是50條視頻腳本，我這邊已經報上去了，大概下個月月底會走完流程把錢打給你。這批腳本質量不錯，下次有需要再合作。】

又到了周一，林杳杳結束了一個寫短視頻劇情腳本的項目。

手頭的項目又都完成了大半，她和客戶客套了幾句，突然又感覺到一陣空虛。就算做自由職業，生活還是在做項目，接項目之間反複循環，好沒意思。

可是這世界沒有錢就是萬萬不能的，她再不喜歡也得接新的項目養活自己。

前兩周有幾個別的客戶找過她，那時候她抽不出空接太多項目，但也沒都直接拒絕，現在有空了再來看客戶缺不缺文案策劃就正合适。

聯絡了一大圈，好多都已經找到合适的人了，她只接到了一個tvc。

還是那種已經換過三四個策劃的。

林杳杳氣得簡直要在床上打一套軍體拳，這種客戶相當于把“難搞”兩個字寫臉上了，萬一運氣不好，她可能做不了幾天就又要被換掉了，而且不僅花時間，還一分錢都拿不到。

可是如果手裏沒項目，她又會陷入焦慮情緒之中。

想了半天，她決定還是先做着再說，要是真換人不給錢，她少說也得罵客戶一頓再說。

林杳杳：【羨慕程楊帆，好想回去上學啊。】

林杳杳：【上學就不用為那麽多事傷腦筋了，為什麽長大會這麽痛苦啊！】

程楊帆還在享受美好快樂的暑假，看林杳杳說羨慕，肚子裏全是苦水：【千萬別羨慕我，上學照樣痛苦，要不然我們倆換換？】

大多數人會無限美化自己沒有感受過的生活方式，程楊帆說要換，林杳杳就真的想換。

但這種話放口頭上說說就差不多了，一點也不現實。

江蔓：【xswl，真出去留學了，你還怎麽和文霁青你侬我侬的？】

江蔓：【下次拿我當擋箭牌早點和我說。】

江蔓：【前兩天要不是我緊急投奔了大學室友，在外面玩了兩天沒回家。】

江蔓：【林老師，你可就要穿幫了。】

這就叫風水輪流轉，當初江蔓談戀愛讓林杳杳打掩護，如今她就成了林杳杳的擋箭牌。因為高中關系就好，江蔓媽媽還加了潘玉枝的微信，但凡哪個環節出了纰漏，林杳杳現在就得老實接受潘玉枝的批鬥了。

啊……好險好險。

林杳杳：【謝江老師救命之恩，今晚幫你擺攤！】

江蔓：【你說真的？】

林杳杳：【我還能來假的嗎？！】

江蔓：【我以為你剛進入新世界，比較想和文霁青待在一起。】

江蔓：【做些情侶該做的事[熊貓人臉紅.jpg]。】

她說得還挺委婉，但是都将近十年的感情了，居然還遭受這樣的質疑，林杳杳嘴巴噘上了天，【江老師，你太讓我傷心了！你怎麽可以這樣想我！！！】

林杳杳：【你自信點！男人怎麽可以和你的地位相比較！！！】

林杳杳：【你才是我心裏的TOP1！！】

這些甜言蜜語江蔓一個字都沒信，眼睛都沒眨一下，【騷瑞，你想來的話就來吧。最好程楊帆也別閑着，一起來幫忙。】

自從說到林杳杳要江蔓打掩護在文霁青那過夜，程楊帆就沒吱過聲了。現在被江蔓點名了，他才發了個表情包過來，【還是五點去你家？】

江蔓：【yeap！】

-

那個tvc的客戶一點也沒讓林杳杳失望，果然是個難伺候的。

一般來說，覺得策劃有問題，指出來讓人改就是了。但這個客戶怎麽着都得PUA一下，只要林杳杳反駁了一句，那客戶就更變本加厲了。

“小林你還年輕，能力有點缺陷是很正常的。做不好情有可原，我不怪你。”

“但是年紀輕輕的脾氣這麽大就不行，這樣誰還願意栽培你？我見過的文案策劃多了去了，你要多反思，為什麽別人我就用得好好的，你就做不好？”

“我在這行幹了這麽多年，經驗比你豐富多了，我說什麽，你就跟着學，跟着做，要珍惜學習的機會！”

“我也知道這兩天改了太多版，你壓力大，我也一樣，但這不是發脾氣的理由，有問題我們就好好解決，盡早把項目做好了，要不然這樣下去，我們就只能換策劃了。”

……

客戶發的全是幾十秒的語音，還刷了屏 ，完全踩在了林杳杳雷點上。她一句都不想聽，全部語音轉文字，大致掃了眼，就忍不住狂翻白眼。

說了這麽多，其實客戶不是真的覺得她能力差，而是覺得她脾氣大不好拿捏，所以瘋狂打壓她，企圖讓她對自我能力産生質疑，最後變成言聽計從，不唱反調的優秀牛馬。

可惜林杳杳幹策劃這兩年，做出來的作品數據足以充分說明她的能力。她對自己非常自信，客戶的PUA在她耳朵裏等同于放屁。

而且，她意識到了客戶那邊幾次換人已經耽誤了很多時間，現在項目進度緊張，所以即使客戶不喜歡她，也沒有說直接就把她換掉了，而是想辦法讓她更聽話一點。

既然如此，那主動權就是掌握在她手裏的。

她可一點都不會客氣的。

林杳杳：【不好意思，我認為我的能力沒有問題。相反你的問題好像比較大哈！】

林杳杳：【我承認你年紀大閱歷豐富啦，但是你只是負責管理這個項目，沒必要搞成一言堂。這個tvc的目标受衆就是年輕人，你為什麽不願意多聽聽年輕人的意見呢？關于這一點你是不是也應該反思一下下呢？】

林杳杳：【真覺得我不好用也沒關系，大不了就把我換掉，我不會死纏爛打的你放心~】

林杳杳：【相信你一定可以在ddl之前完成項目的！[比心.jpg]】

一頓輸出結束，林杳杳爽了。

她又不是什麽受氣包，都被這樣說了沒道理不反擊，如果客戶真的為此把她換掉了——

那就換掉呗。

于是後續的發展在十分鐘內迎來了最終的結局，林杳杳真的被換掉了。

雖然已經預料過這個結果，但預想和現實的差距還是很大，她也沒想象中那麽能沉得住氣，感覺下午那一頓輸出沒能解氣，愣是氣到了晚上，恨不得把啞鈴甩客戶身上。

十公斤呢！

接得住算他幸運，接不住算他倒黴。

“這人能不能講點道理啊，他亂提要求我還不能反駁幾句了？說顧客是上帝，那前提也應該是顧客有素質講道理吧？每天故意貶低我，說我這也不好那也不好的。行呗，把我換掉了重做呗，我看他能不能在死線之前把東西做出來。要是他為了趕工最後做出個垃圾，我就去貼臉開大笑他！”

她的氣憤都是絲毫不加掩飾的，一邊做彎舉，一邊不忘持續發牢騷。

她很想得到文霁青的認同，眼神還一直往文霁青那邊瞟，然而文霁青現在眼裏只有她的動作，沒讓她說太久就打斷了她，“等會兒再說，沉住氣。”

“不行，一點都沉不住！”

林杳杳急了，直接把啞鈴放下了，“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特別幼稚？得罪了客戶，以後就再也接不到他的項目了。可是是他先攻擊我的，我是合理反擊。和這種人幹下去，我怕項目沒做完，我先給氣出一身病來！到時候錢都拿去治病了，更虧了！”

矛盾的重心有了偏移的跡象，文霁青無奈捏了下她後頸，給她拿了條毛巾擦汗，“不讓你說話是怕你影響呼吸節奏，我沒嫌你幼稚，你這樣很好。”

林杳杳撇嘴：“你就哄我吧，明明你自己都不會做這種事。”

“确實，我不會這麽做。”

文霁青點頭，說：“從理智來講，更多人會選擇隐忍下去，即使不想繼續合作下去，也應該保證表面上的體面，盡可能讓後續資源穩定，這也通常是我會做的選擇。但從情感來講，我覺得你這樣很好。或許目前來看，你失去了一個項目，但也因此避開了未來更多沒必要的争執。你不需要再這些事浪費時間和情緒，這是好事。”

說起來可有道理了，但林杳杳還是撇嘴：“這些我都知道啊，可是只顧着當下的高興，沒有長遠的考慮，說白了還是幼稚。”

“幼稚一點就是壞事嗎？難道一定要把所有情緒都憋在心裏忍着，這樣才算好？”

“因為你自己就是這種人啊，你剛才也說了，更多人會選擇體面！”

林杳杳叉着腰氣鼓鼓地看他，文霁青就與她對視，“多數人這麽做不意味着你也需要這麽做，難道你覺得你做錯了嗎？”

“當然沒有！”

“那就夠了。”

他說：“這種事本來就不需要分個對錯，只是出發點不一樣，也不存在兩全其美的選項。只要你不後悔，就不需要想那麽多了。甚至我認為，能選擇直白表達自己的想法，大膽指出對方的錯誤，是更難得的選擇。”

因為現在太多人被各種因素所束縛着，坦率地表達自己都變成了一種奢侈。

林杳杳明白他的意思，嘴角有了控制不住上揚的趨勢，被她強壓着，“那你會後悔選擇體面嗎？就是……忍耐的時候會不會不開心？”

文霁青幾乎不需要思考，“不會，我知道大多數時候問題不在我，所以無論是貶低我，還是打壓我，我都不會放在心上。”

“哇哦，不愧是你。”

林杳杳眼珠子轉了轉，心想她也知道問題一般都不在她身上，但是不出口惡氣就是會很難受！

至于文霁青，他也已經做出一定成就了，當然不需要別人的打壓和貶低。甚至在某些時候，都不需要別人說什麽，他自己就很會貶低自己了。

她悄悄腹诽。

看她眼睛滴溜溜地轉，文霁青就知道她已經不怎麽生氣了，沒管她到底在動什麽壞心思，含笑又捏了捏她後脖子。

“現在還要繼續練嗎？”

“昂，繼續吧~”

林杳杳展開雙臂拉伸了一下，又重新拿起了啞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