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章

第 49 章

倒黴多少是有點限度的，沒過兩天，之前那個試圖PUA林杳杳的客戶又重新找她了。

究其原因，無非是時間緊急，目前找不到更合适的策劃了，繼續找下去無異于自找麻煩。但他現在分明是他請求林杳杳繼續做項目，他卻還是把架子擺得高高的。

【我考慮了一下，看你還是有能力的，所以還是決定再給你一個機會，我們好好把這個項目做完了，以後有機會再合作。】

這話說得好像是在施舍林杳杳，她看了好幾遍，怎麽看都覺得不順眼。

林杳杳：【不好意思，最近沒時間。】

理由是胡謅的。

但無所謂，拒絕了就行。

剛開始被換掉的時候她是會生氣，可是這都好幾天過去了，這個項目在她心裏的分量幾乎等同于零。而且就算是為了争口氣，她也一點都不想吃這個回頭草。

她都想好了，她要在接下來沒有活幹的日子裏好好休息一陣！

休息是無罪的，是合法的！

然而在很多人眼裏，休息就是和罪大惡極畫上了等號，否則也不會有那麽多HR對着三四個月的空窗期問來問去。

最後來一句：不好意思，我覺得你不太适合我們這個崗位，祝願找到合适的工作。

這都是講禮貌一點的。

還有一些都恨不得人身攻擊，不提也罷。

同理，盡管出發點不一樣，但長輩也不太能接受孩子天天在家裏待着，生怕這一待，人就給待廢了。

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監急。

平時潘玉枝說這些話，林杳杳好歹還有奶奶幫着說幾句話，證明她有在努力工作賺錢。可這幾天林杳杳明擺着是在家躺着玩，奶奶就一點也不幫腔了。

“你媽說的也是，你多聽着點，得給自己揍（做）好打算。在屋裏躺幾天冒得莫事，我也不說你莫斯，人确實是不能累狠了，但是也不能躺久了，我們又不能一直養到你，你說是不是咧？”

一個人念經變成了兩個人念，林杳杳感覺她就是戴着緊箍咒的孫悟空，惹不起她躲得起，又拿江蔓當借口出門了。

“莫回事啊？她這些時莫昂老跟江蔓出克咧？”

潘玉枝在客廳掃地，回答奶奶的問題：“那還用說？肯定是談朋友遼，不想跟我們說。”

奶奶和她對視一眼，很快打成共識，“也行，不想說就算遼。明年都二十四了，确實是該談朋友的年齡遼。我們就繼續裝芍（傻），感情到了自然就把人帶回來遼。”

“就是說撒，現在的伢們不喜歡大人管多遼，你看我每回說她工作勒些事啊，都恨不得跟我擺臉色。算遼，不讨嫌。”

孩子的工作和感情問題，就是當媽的心結，潘玉枝動不動就要說幾句。

奶奶“啧”了聲，“哎喲，你也是的，少說兩句撒。你又不是不曉得，她不喜歡聽這些。”

“曉得啊，那也不能就真不說了撒。她不捉急我捉急（着急）啊。現在這個社會，環境不好，年輕人不好找工作，我又不是不曉得。我和她爹又冒得莫斯人脈，哈（都）要她自己闖。”

“哎，好歹屋裏有這兩套房子，要是早點拆遷就好遼。”

“難搞，現在房地産又不行，房子都拆不動。”

……

林杳杳完全沒想到她的感情狀态已經曝光了，現在正在去往江蔓家的路上。

雖然及時跑出來了，但潘玉枝的那些話她已經聽進去了，一言不合就在腦袋裏魔音貫耳，全都是她說的那句——

你得有自己的規劃。

這話沒錯，文霁青也說過了，她可以利用休息的時間好好思考一下，她究竟要怎麽做。

可是她完全沒有規劃。

她熱愛她的工作，喜歡做影視，喜歡寫策劃寫文案，喜歡拍東西，喜歡用視頻表達自己的想法，她願意一輩子做下去。

但她不喜歡上班，不喜歡被客戶指指點點，不喜歡像現在這樣，因為接不到新的項目而焦慮。

可是她怎麽想也不知道到底該怎麽做。

她就是沒有規劃。

如果一定要選一個方向的話，可能她會想自己做賬號拍短片，可是拍片成本太高，她只是個普通家庭長大的小孩，就算這兩年攢了點錢，她也很難保證她能撐到回本。

耳機的聲音已經調到很大了，耳朵裏滿是炸開的音樂，但一點也不能緩解焦慮。

林杳杳：【人生真的好難啊！】

林杳杳：【江老師你什麽時候才能暴富啊，我去給你打工好不好？】

江蔓：【笑鼠，打工可以，工資沒有。】

江蔓：【我什麽水平你還不知道嗎？】

林杳杳可太知道了，她都敢說她是除了江蔓本人以外，最了解她經濟狀況的人，比江蔓爸媽知道得還清楚。

江蔓這一個月賣手串，每天從早忙到晚，又是擺攤，又是運營線上，到現在也就剛剛回本的水平，之後再穩定一點應該能多賺些，但是距離財富自由還非常遙遠。

不過據她所知，江蔓現在是痛并快樂着。

反正無論怎麽選都一定會付出相應的代價，那麽不如選能讓她開心的那個選項……

林杳杳突然動了些了不得的心思，看到江蔓問她什麽時候到她家，就馬上回了句快到昙華林了，然後戳了下柳聽泉。

林杳杳：【姐，我想找你取個經~[扭捏對手指.jpg]】

柳聽泉：【不接受感情咨詢。】

林杳杳：【啊？？不是感情問題啊！！】

可能是上次聊天暴露了她又瞎又傻的事實，在柳聽泉眼裏成為了貨真價實的感情白癡。所以她想了想，感覺柳聽泉下意識覺得是感情咨詢好像也沒毛病。

但是，這次她是來搞正事的啊！

林杳杳：【我現在有自己做賬號拍短片的想法～】

林杳杳：【我是想問你怎麽開始單幹的，想學習一下啦！】

林杳杳：【文霁青說過要我向你多學習的！】

柳聽泉：【他對我評價這麽高？】

柳聽泉現在在拍攝現場，一心二用和別人說事，同時還有閑心和林杳杳傳授經驗，【實話說沒多少經驗，硬着頭皮做，做到最後別人都放棄了，只有你還在堅持，那就贏了。】

柳聽泉：【趁着年輕好好做就是了。】

柳聽泉：【說不定等你到我和文霁青這個年紀，你比我們現在賺得都多。】

說到這裏，她停頓了一下，和身邊的人交代好接下來要做的事，返回來繼續說：【要是擔心成本，缺人手缺設備就放心大膽用文霁青的，這樣能省不少錢。】

柳聽泉：【你現在應該不用我解釋為什麽了吧？】

那當然不用。

林杳杳和文霁青該做的全都做過了，要是現在還不明白，那她得去挂個號檢查智力了。

她也知道解決問題主要靠自己，自己想好解決辦法以後，再來看身邊有什麽資源。只要有一點點資源可以利用，那就千萬不能不好意思，伸手拿來用就是了，其他的另外再說。

這樣一來，簡單粗略的想法突然變得清晰具體了很多。

這時，地鐵報站到了昙華林武勝門，她先下了地鐵，站在升降機上給柳聽泉回微信。

林杳杳：【我懂我懂！】

柳聽泉：【有需要幫忙的找我也行。】

林杳杳：【姐你是大好人！！】

柳聽泉：【別誇，随手幫個忙而已，小問題。】

林杳杳：【就誇就誇！祝姐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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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突然刮起大風，接着就下了一天的大雨。

最近幾天公司氣壓很低，工作期間都很少有人說說閑話，不小心撞見上級，尤其是見了文霁青或者衛晨明，更是吭都不敢多吭一聲，低着頭能跑多遠跑多遠。

tvc團隊的成員就更是緊張，自從偷偷看到了這個月的報表，知道團隊這個月沒賺到錢，就完全處在随時會被優化的焦慮中。

與此同時，團隊管理的壓力也不小。

雖然知道一入職就要帶着一個幾乎新生的團隊，在一個已經相當飽和，幾乎可以說是只有投入沒有盈利的行業裏站穩腳跟，前期賺不到錢非常正常。

但真的看到報表的時候，整個人還是有點當頭一棒的感覺。

在會議室裏面對各部門的管理，還有文霁青和衛晨明時，她感覺到後背冷汗涔涔的，卻一點也不能表現出來。

要是管理都不抗壓，那還有怎麽領導下面的成員？

她必須得穩住。

文霁青雙手交叉，坐在會議室主座看着前方的投屏，一臉平靜的模樣看不出什麽情緒來，但就是讓在場的人都覺得緊張。

“tvc的現狀在我的預期之中，可以理解，不用太憂慮。不過發展初期不是解釋一切問題的理由，接下來還需要多分析多解決，争取早日步入正軌。另外，最近存在客戶拖欠尾款，還有個別部門業績下滑的情況，我們先來談談這個。”

懸在tvc管理頭上的刀撤了回去，她得以喘了口氣，但也很難完全放松下來。

而其他被點名的人，心漸漸提到了嗓子眼。

公司運營狀态欠佳，這注定不是場輕松的會議。

這場會議比平時要長很多，時針轉了又轉，過了兩個鐘頭，大家紛紛從會議室裏走了出來，就剩下文霁青和衛晨明還坐在裏面沒動。

看着文件裏一片标紅的內容，衛晨明無奈，“絕了，現在這環境真是幹什麽都不景氣。”

“有問題就解決，剛開始的時候比現在難多了，不也挺過來了？”

文霁青往上推了下眼鏡，說：“這段時間你就留公司裏看着吧，別動不動吐槽這吐槽那的，影響士氣。我飛趟北京上海，少的話兩三天，多的話一周。”

“明天就走？”

“我看下機票，可能今天也可能明天。”

“那你現在和林杳杳說？”

他颔首，起身拿起筆記本，“待會兒和她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