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真容相見

第15章 真容相見

路西法在他以前的行政宮殿裏沒有找到路西菲爾。

猶豫了一下，路西法走向水晶天，腳步都下意識放輕了少許。傳送陣亮起，他從中走出，整個天堂最高層最神聖的世界展現在眼前，暈染着金色的白色天空，廣闊無邊的土地皆是水晶一樣的細沙鋪蓋，無數奇珍異草披上光明的色彩，亮晶晶，純潔而美麗的宛如無憂無慮的理想鄉。

路西菲爾就睡在距離上帝最近的宮殿裏，璀璨的金發灑在床上，受到無數人贊美的容顏一片安寧，他僅僅是淺眠的狀态，就讓人有一種不敢亵渎的威嚴。

手指拉開床前的帷幕，路西法又看到了自己的“過去”，這個對他而言單純如白紙的路西菲爾。天使與堕天使，一模一樣的長相像是不可思議的奇跡，若是消息洩露出去，怕是天使都要懷疑上帝在創造出光耀晨星後，又精心創造出了一個與之對應的黑暗面。

欣賞完這張養眼的臉，路西法把注意力放在金發天使的身上。對方睡姿的儀态依然優美，雙手交疊，不偏不倚的正好在放在腹部。

如果是以前，路西法不會有半點懷疑，而現在……他可不記得自己喜歡這樣睡覺。

他爬上床，小心翼翼的沒去驚擾路西菲爾，然後他伸出兩根手指，悄悄地一點點抽開系得寬松的腰帶。感謝天堂的紡織技術，熾天使長的睡袍都是最輕薄透氣的款型，沒了腰帶，衣袍立刻從兩邊滑落。

路西法用這輩子最凝重的神色盯着他的肚子。

很好。

他的猜測實現了。

從他當年一時好奇，宣布承包了地獄的初夜權後，他進一步刷新了自己的渣格，成為了名副其實連自己都不放過的真·渣·魔王。

路西法無力的跪在了床上，“……”

路西菲爾的眼睫一動，緩緩的擡起蒼青色的眸子。沒來得及看清四周，他就感覺自己被誰親密的抱在懷裏，臉頰緊貼在結實的胸膛上，呼吸都仿佛能聞到濃郁致命的男性魅力。耳畔被輕柔的吐息弄得發癢，他聽見這個陌生人說道：“不要擡頭，讓我在夢裏抱你一次。”

路西菲爾的身體一僵，那種讓靈魂顫動的親昵感又出現了，似乎連拒絕都是一種罪惡。

他沒有沉迷，迅速擺脫了這種影響。路西菲爾心中冷笑，忽悠了自己第一次，這個惡魔還指望忽悠他第二次嗎！不顧路西法的阻攔，路西菲爾猛地看向他的臉，打算看清楚之後就到現實裏碎屍萬段！

下一秒，路西菲爾充滿殺氣的目光就停滞了，“你為什麽變成我的樣子？”

路西法無辜的說道：“不變成你的樣子，我怎麽敢來見你。”

話音落下，欠揍到極點的魔王陛下收到了人生中首次對着臉來的拳頭。路西法被打懵住了一會兒，雖然無數天使和惡魔在他黑化後都想揍他，但是沒有一個人敢對着臉來！

這張臉你怎麽舍得下手啊！

“你有膽子碰我，怎麽就不敢變成你原本的樣子？”路西菲爾用不遜于魔王的鋒利目光剜着他，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上，另外一只手拉好落下的衣袍，沒讓路西法繼續占便宜。痛感減弱了一點，路西法郁悶的放下捂臉的手，發現七倍報在夢中無效。

果然上帝的真愛是該隐，哼。

既然是夢，路西法也不在意他掐着要害，大大方方的躺在床上任由他欺負，“路西菲爾，你如果足夠理智，就應該知道生下這個孩子的代價有多高昂。”

路西菲爾盯着他半響，褪去了滿身的肅殺。

“你以為我是畏懼吾神？”路西菲爾的淺笑美到讓人發寒，一字一頓的聲音下是誰也無法改變的矜傲，“惡魔，我不知道在你眼中我路西菲爾是怎樣的形象，但是不管我做了什麽，我都會為我的所作所為承擔代價，只是不是現在。”

“生下這個孩子後，我會主動去上帝面前請罪，包括你，也休想逃過。”

他說到做到！

路西法倏然睜大了眼睛，漆黑的瞳孔倒影着天使不染灰暗的面容。

那麽耀眼，那麽驕傲。

“哈哈哈——”路西法爆發出肆意的笑聲，笑得渾身發抖，“你竟然這麽傻，明明有隐瞞的方法，你明知道……你明知道上帝無法原諒任何違背七美德的事情啊！”

路西菲爾被他的嘲笑激怒了，少有的出聲諷刺：“說謊者總有一天會被謊言吞噬，如果連真話都不敢說，那才是天下最沒有用的廢物！”

路西法的笑聲戛然而止。

真話？那種只會暴露軟肋的東西離他有多遙遠？

他支撐着床榻的坐起上半身，绮麗的黑發從肩膀滑落，總是噙着笑意的唇角透着一股邪妄，哪怕再慵懶的躺在床上，也是世上獨一無二的王者氣場。路西菲爾面帶詭異的看着他，實在無法想象自己換了一個發色眸色，整個人的色氣值就爆棚。

“吶，我們要不要打個賭。”還沒回過神，惡魔的呢喃就在路西菲爾的耳邊響起，“就賭這個孩子出生後能活多久，你陪伴神這麽多年，在那位至高神的心中值多少分量……”

路西菲爾絲毫不上當，“我為什麽要和惡魔下賭注。”

天使的守則之一，永遠不要相信惡魔的一個字，尤其是涉及自身的事情。

“我看你是不敢和我賭吧？”路西法瞪着軟硬不吃的路西菲爾，路西菲爾回以不屑。最終他還是洩氣了，果然這世上最不好糊弄的就是自己。

路西法沒有在夢境停留多久，這個夢中地獄是以他的記憶為藍本，天堂方面是以路西菲爾的記憶為藍本，他們接觸的時間越久，就有可能造成記憶的互相流通。路西法可不想被他看穿自己的來歷，欺負一個天使沒什麽，欺負“過去”的自己……

明白自己黑化後有多心狠手辣，路西法聳了聳肩，身體粉碎成黑色的晶瑩小碎片。

由至美的身軀化為飛灰，這瞬間破碎的美感令路西菲爾心中一悸。路西法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麽，輕笑聲在宮殿裏回蕩，“你不需要找我，我們還會見面的……到時候……”

聲音沒說完就消散了。

路西菲爾的大腦一暈，精神從夢境抽離出去。

回到現實中的水晶天宮殿，路西菲爾從床上坐起，惱火的發現什麽來歷都沒套出來！

這個該死的惡魔不知用什麽辦法鏈接他的夢境，除了最初幾次被他弄得東追西跑，惡魔已經能夠大搖大擺在他面前消失。路西菲爾覺得自己太小視了地獄，惡魔的力量不如他，可是在種族天賦方面簡直五花八門，如果能将一種專門暗算天使的天賦修煉到巅峰，他也未必能夠全身而退。

就比如上次……一次大意就失身了。

路西菲爾咬牙，決定不再松懈，以後開戰他就上前線一窩端。

他這個念頭一出現，所有地獄深處的惡魔都打了個寒顫，不明覺厲的摸了摸豎起的汗毛。

不論天堂的熾天使長有多憤恨，凡間的日子還是一如既往，成功規避了被路西菲爾地毯式搜索的可能。路西法的心情很愉快，這點表現在他每日祈禱的時間加長，看書的時間也在加長。阿萊問他在幹什麽，路西法笑着答道：“我在挑名字。”

阿萊脫口而出，“你真的要生了嗎？”

路西法：“……”

一本書直接砸了過去，阿萊撲街，頂着大包的幽怨瞧着他。

自從該隐毀容，阿萊心中的那絲绮念就自動變成友情，再也不敢去幻想該隐了。和他一樣的有亞爾曼，他們表示親眼見證該隐毀容的全過程後，顏控的心受到巨大傷害，粉碎成渣渣。

就在此時，幾個人的腳步聲匆匆從主殿外傳來，穿着白色衣袍佩戴逆十字的信徒走進來。他們激動的面見聖子，跪伏在路西法的袍角下說道：“彌賽亞大人，光明教外來了一位自稱是你妹妹的人。”

路西法有趣的說道：“妹妹？看來是亞當的女兒了。”

信徒頓時底氣足了，瞧瞧，彌賽亞大人對亞當都不稱呼父親二字，肯定是在他心中作為【父親】的是傳說中創造了世界的上帝。

如今距離該隐殺死亞伯過去了十年有餘，亞伯大概也轉生成了一個普通的低階天使，亞當和夏娃還處于壯年期。路西法對這個未曾蒙面的妹妹很好奇，畢竟在歷史之中，這個妹妹應該是該隐的妻子，甚至是唯一在聖經中有記載有名字的妻子。

所以路西法親自去見阿萬。

在看到的那一刻，偉大的魔王有種看到同類的感覺，啊，又一個和世界格格不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