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贖罪

第三十一章 贖罪

林天歌像古代侍女一樣安靜地站在一旁看着聶一辰拿着刀叉一口口地将眼前的美食消滅掉，直到他神情滿足地拿起餐巾布擦拭了一下嘴邊。林天歌在心中暗自嘀咕，有錢人家少爺真是不一樣，書房裏都可以擺起臨時餐桌來。

耐着性子終于等到聶家大少填飽肚子，林天歌忍不住說道：“你應該知道我來這的目的，我懇求你放過趙子異！”

“你真是比我預想中還要着急。”聶一辰放下手中的餐巾布擡眼看着她，譏诮道。

“關乎着一個人的前途，事情又因我而起，我怎麽會心安。”

“你心不心安，那是你的事。從來沒有人可以在我面前堂而皇之的惹怒我，他更不例外。”他冷淡地說道。

“你搞錯對象了，真正惹怒你的人是我，我才是一切事件的源頭。如果不是為了我，他也不會沖動地打了你，如果不是我跑去見他，再次出現在你視線裏惹怒到了你，也不會連累到他。一開始我就說過你有多麽嫌惡我痛恨我都可以沖我來，哪怕終結學習生涯的人是我，我都願意承受。”她怔怔地看着他，眼神堅定。她早已下定了決心，只要趙子異能安然無恙，賠上她的前程又何妨，他本就在替她承受不該有的後果。

“你真會自作多情，我就是純粹讨厭他，更不會輕易放過他。你要代替他受過，對我來說毫無意義。”他起身朝一排排書櫃走去，似是漫不經心地翻找着書籍，嘴裏說出的話卻讓林天歌陣陣發寒。

聶一辰在學校是出了名的霸權資本家，每逢幫着戴珍珍對付看着不順眼的學生，其手段次次幹淨利落。林天歌深知他所說的每句話并非恐吓，句句都會落實。想到此，她的心裏愈發忐忑惶恐。她豁出去了一樣快步走向他的身邊，一把抓住他正在翻找書籍的手，他的手有些冰涼，林天歌将它輕柔地包裹在她溫暖的雙手之中。就像兒時，她經常為他暖手。聶一辰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驚住了，他一時慌了神，只怔怔地低頭看着她，任她擺布。

林天歌試圖想通過這種方式來喚起他的兒時記憶，希望他能看在他們過去也曾經擁有過愉快時光的情分上妥協一次。她擡起頭望着他，眼裏似有波光流轉：“你曾經待我像親妹妹一般寵愛，你給了我非常溫暖和寶貴的童年回憶，你對我的好，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我相信你的內心一直存放着一顆善良的心，只是被一時的仇恨掩蓋住了。我并不清楚我媽媽當初帶給你和珍珍帶來怎樣的痛苦，在這裏我向你道歉。如果你一直無法釋懷，我願意用自己來贖罪，任你差遣，任勞任怨。直到你把所有的怒火全部消掉為止！只懇求你放過趙子異，那個無辜被我牽扯進來的人！”

“兜了一圈，還是為了趙子異。這個名字你喊得不膩嗎？”聶一辰感覺自己差點掉入她的“溫柔陷阱”裏，在聽到“趙子異”這個令他深惡痛絕的名字時，他的理智帶着一絲怒火重新歸位。他勾起唇角，淺笑道：“你為了他，當真什麽都願意做？包括這個嗎？”說完，他俯身低頭想要去親吻她。林天歌反應及時，頭一偏便躲了過去，她低低地說道：“我一直把你當親哥哥看待，所以，除了這個！”

聶一辰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他一把甩開林天歌的手，轉身踱到窗前，夜風撲面而來，他心底的隐痛方才有了一點疏解。

“你難道忘記了那晚你一直和我在一起？”他不甘心。

“那晚我的确喝醉了，可後來我一點點地回想起一些片段，那一夜意識朦胧中你一直在貼心地照顧着我。其實我們什麽都沒有發生，我身上的禮服其實是酒店女服務生幫我換下來的，對嗎？我相信你是個好人！哥！”

好人？哥？聶一辰冷笑，這真是對他莫大的諷刺。他不要再繼續聽她講話了，今晚她的每一句都在抓撓他的胸口。

“你對好人的理解似乎有很大的誤解。”說着他抿唇用力扯下自己白色襯衫的第一顆紐扣，衣領随之散開，露出一小片性感肌膚。他将紐扣置于掌心有意攤開給她看，“把它撿回來，我就放過趙子異！”然後他手掌一攥，手臂一揮，手掌再次打開，一粒瑩白的、還沒有指甲蓋大的紐扣從他掌心跳出，轉瞬消失于窗外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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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的窗臺下正對着一塊圓形草坪，富貴人家的草坪是四季常青的，即便是在這蕭瑟的秋天，它依然旺盛生長着，在路燈的照應下還隐約泛起綠油油的光澤。雖然草坪旁立着路燈，但朦胧的光線還不足以将草坪照耀得十分清晰，林天歌只得從管家那裏借來一支手電筒。

在這密密麻麻的草坪裏一棵棵翻找起那顆小紐扣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簡直大海裏撈針嘛，林天歌手上沾滿泥土一邊扒拉着草坪一邊在心裏感嘆着。但這也是挽救趙子異的唯一救命稻草了，林天歌只得打起精神來，拼命一搏！

從草坪的西邊到東邊，再從南邊到北邊，最後按照草坪的圓形軌跡像畫樹樁的年輪一樣從大圈到小圈，在這一百多平方的草坪上，林天歌翻找了一遍又一遍，卻一直不見紐扣的影子。夜風寒涼，林天歌穿着單薄的外套只覺得冷風“嗖嗖”得往自己領口處澆灌，寒意即刻侵入骨髓，她整個人被凍得瑟瑟發抖。

“今夜必須找到它，林天歌你必須做到。”她默默地為自己打氣。可惜天公不作美，本就陰冷的天氣開始飄灑起小雨，雖然細密如牛毛卻足以擊打林天歌最後的身體防線。她的衣衫漸漸濕透，指尖冰冷到僵住，雙腿也因長時間蜷蹲累到麻木，她的動作逐漸變得遲緩。最後身體一陣陣發冷，人也沒了力氣，全身上下都不聽她使喚，她感到不妙，不得不躲到草坪旁的一處亭子下休息。

就休息一會兒，等休息好了再繼續找，她勸慰自己。她耷拉着腦袋頹然地坐在亭下的石凳上。身體不聽使喚，可她心裏依舊挂念着那粒扣子，視線也未曾離開過那片草坪。“到底跑哪去了？”她腦袋一歪，下一秒奇跡出現了。她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那顆白色的圓圓扣子正直挺挺地躺在草坪外的邊緣處，林天歌頓時精神抖擻，她急忙跑過去将它撿起捧入手中。她做到了！她做到了！雨還在下，臉上濕濕熱熱的，她已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