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自從上次和季青臨見過面之後, 倪子衿和她已經有好段時間沒聯系, 加上也忙, 直到季青臨上午約她的時候,倪子衿還在說下午可能不太行, 結果季青臨一個電話打過來她才發現不對勁。

人在那邊喝的半醉,大着舌頭和她說話, 也不知道是開心還是太心酸, 總之用一種倪子衿從來沒聽過的語氣,說:“她回來了,她回來了。”

能讓季青臨變成這樣的, 也就只有那個人了。

倪子衿在這邊沉默了一瞬,聽着那邊像是要哭了,才開口:“你消失這麽久就去查這件事了?”

季青臨說:“是。”

她又笑, 笑的很低像是根本不想笑:“她不在英國,回來幹什麽?回來了我又該去哪裏找到她, 啊?”

“你現在別喝了, 我就過來找你。”倪子衿聽到那邊又有倒酒的聲音趕緊制止她,“在哪兒?”

“……酌色。”

“行。”

倪子衿挂了電話,又和喬橋交代清楚了才走出去。但剛出了門, 卻被等在外面的助理給攔了下來, 一臉支支吾吾的模樣又不說話。

助理心裏也是苦,剛才就不該和大家打賭,結果現在打賭輸了,所有人都派自己來問這個問題。

畢竟是個挺私人的問題……

衆人心癢癢好久了, 但是又不敢直接去問倪子衿,這下逮着機會了,壓根就不給助理小姑娘逃脫的機會,摁着人到了辦公室門口。

得,主人公剛好出現——

倪子衿看着她:“還有什麽問題?”

助理低頭:“沒……沒什麽問題。”

倪子衿邁腿就要走,助理又小步跟在後面,“倪總!倪總!”

“到底是什麽事?”倪子衿無奈的停住步子,她趕時間過去找季青臨,語氣也低下去一些,但還算是溫和,“有事就勸說完。”

“就是,就是……”助理瞥一眼倪子衿手上的戒指,眼睛一閉終于鼓起勇氣問出口,“倪總你,結婚了?”

“大家最近看到你……所以就讓我來問問。”助理慌忙擺手,“就是大家說要恭喜你,沒有,沒有別的意思。”

倪子衿把手擡起來,目光在觸及到戒指的一瞬變得柔和,忽然擡起頭對助理一笑:“是不是很好看?”

助理一時間不知道倪子衿是問戒指好看還是她人好看,愣愣的回答說:“好看,好看……都很好看。”

等她回神的時候,倪子衿已經進了電梯走了。

這不是什麽都沒問出來嗎?!

……

倪子衿和季青臨在英國認識,兩人都是中國人,又經常在地下拳場見面,一來二去就成了好友。那時候季青臨的拳擊并不算出色,但是她性格外放又風流,多的是被她吸引的女孩子。倪子衿是一直在等瞧瞧,而季青臨卻一直在找人。

倪子衿看的清楚,季青臨雖然身邊女伴不斷,卻從沒認真對待過。到了後頭她叫倪子衿頭兒,也是因為倪子衿負責教她更多的拳擊技巧,幫助她迅速提升。季青臨找的人,她連那姑娘的真名都不知道。

就知道一個化名,叫木婁。

說是有一次季青臨在拳場得罪了人,在拳臺上認輸了那人還沒罷休,在路上堵着她打,奄奄一息的時候躲到貧民窟,被木婁救了。

那是一間很小的房子,小到就只能容納她們兩個人。雜亂,看上去已經被少女盡力擦幹淨了,但還是感覺不太幹淨。

木婁把季青臨帶到屋子裏的時候,季青臨以為自己又要被人打了。

不怪她,這個叫木樓的姑娘長是長的挺好,卻讓人感覺怪陰郁的。但是兩邊的眼角都有兩條細疤,手上也有,後來季青臨無意間看到她換衣服,發現人白皙的背上,纖細的脖子上都有,難怪她總是穿着厚重又高領的衣服。

是被皮帶抽出來的痕跡,季青臨知道。

那天木婁帶她回去,跟她開口的第一句話是:“誰打你?”

原來也是中國人。

季青臨從小也是養尊處優,但她喜歡刺激。本來那次她躲過了危險就應該走,卻因為對木婁有了興趣,愣是在那個小房子裏和木婁躲了一個多星期。

木婁比刺激要更迷人。

“一見鐘情,日久生情?”當時季青臨說的時候,倪子衿就這樣問了。

季青臨一口否決:“誰喜歡她了?我就看着這小可憐特想我留下來的樣子大發善心,那點傷對我來說算什麽啊?你知道她這人多怪,什麽都沒帶,但是那些包紮傷口的倒挺多,處理手法也很娴熟。她不像個普通人,還有她身上那些傷口……”

倪子衿:“受過虐待?”

季青臨很苦惱的樣子:“她說話特別少,整個人就冷的跟冰塊似的,有時候講話也不搭理人,除了說可以叫她木婁別的什麽也不肯說。她到底是誰?一個人出現在貧民區,還全身都是亂七八糟的傷口,偏偏……”

“偏偏你還好這一口。”倪子衿接話。

季青臨哼一聲:“淨瞎說吧你就。”

倪子衿在趕去找季青臨的路上,想起那個時候季青臨突然找到她,整個人特別兇的樣子,卻又如同脆弱的困獸,憋着眼淚,悶了幾大口酒說自己一定要好好把拳打好。

那已經是季青臨回來之後有段時間了,倪子衿知道她一直在找人,卻不知道裏面的緣由。季青臨這才将一切都說出。

她傷好離開後又去找木婁,卻只是人去樓空。季青臨找了租房的房東,房東跟她說:“嗨呀,找人啊?對對對,那個成天沒個笑臉的丫頭是吧?她早走了,被個人過來帶走的,看着是她家裏人。”

季青臨:“怎麽可能?”

房東說:“怎麽不可能了,你個大姑娘怎麽說話的呢?那人是她爸,那個小姑娘也是,也就二十不到吧還離家出走,可把她爸擔心壞了,走的時候罵罵咧咧的。”

季青臨找不到木婁了,但是她一想到木婁的那身疤還有眼神,就覺得自己必須要找到她。但是這樣盲目的找人就像是大海撈針,談何容易?最後在倫敦華人街,有人給季青臨帶來個消息。

姓木的沒找到一個,但是有個姓樓的,完全符合季青臨說的特征。那家人是個和老婆離婚的單親父親,有個女兒,聽說對女兒挺不好的。那家人在華人街和別人來往非常少,很孤僻,在不久前已經搬家了,還在打聽,沒問到搬哪裏去了。

挺不好的。

季青臨說:“我一定要找到她。”

倪子衿那時候也大致了解了情況,也有幫忙找人,她是知道季青臨栽木婁手裏了,自己還不承認。那段時間季青臨也總喝酒,喝醉了就問她木婁在哪兒?她說還有筆債要和木婁算。

倪子衿問:“她還能欠你什麽債?”

季青臨一擲酒杯,力氣大的酒液灑了出來,她很生氣,“……我走之前那天晚上,她把我睡了。這債,我能不讨回來?”

……

倪子衿到酌色三樓找到季青臨的時候,人已經沒有再喝了,雙眼無神的坐在那兒。

酌色經過上次大火之後又翻修了,恢複如新。

看她那樣,再說打趣的話也不是倪子衿的風格,把她面前空了的酒瓶拿走,坐在季青臨身邊,“說說?”

季青臨過了好久才看了倪子衿一眼,眨了眨眼睛:“早知道不叫你過來了,你知道你臉上寫着什麽嗎?”

倪子衿:“?”

“春風得意,那叫一個春風得意。”季青臨嘆氣,更加覺得自己凄慘,“你是美的很,你老婆呢?”

倪子衿反問:“要說事就好好說,沒事打聽我老婆幹什麽?”

季青臨又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之前我們不是找人沒找着麽,昨天得到的消息,說那丫頭已經回國了。我不是隔段時間就讓人過去原來她住的地兒打聽下麽,剛巧碰到個稍微知道點情況的,說是木婁她跟着她媽回國了,中途木婁回來過,但是沒看到她那個混賬爹。”

“還叫人木婁呢,名字不知道?”

這會兒可戳到季青臨痛處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臉,又看了下倪子衿,“你瞅瞅我這臉,是不是到處都寫着不爽兩個字,要是知道她叫什麽名字我肯定已經把人揪出來了。”

“揪?你念了這麽久的人你要把人揪出來?”

季青臨呵了一聲,“你以為我是你啊,念着喬橋的名字就能把喬橋念出來。我念了木婁多久你怕不是不知道?這丫的是不是躲我呢,我就得揪才會出來。”

倪子衿淡淡說:“你可記好你說的,別見面了看人家哭出來。”

“之後什麽打算?”

“還能怎樣,找呗。”季青臨點燃了一支煙抽,心裏也知道這談何容易,“你呢,和喬橋濃情蜜意的怎麽樣?”

倪子衿說:“她去外面趕通告了,估計回來之後我家能和她爸吃頓飯。”

季青臨“喲”了一聲,拍拍倪子衿的肩膀,“小別勝新婚啊,別急別急。苦吧?剛結婚人就沒在邊上,想的很吧?恭喜你暗戀成功了啊。”

倪子衿擡眸:“祝你早點揪出木婁,讨債。”

季青臨:“……”

倪子衿陪着季青臨又聊了會兒,想起喬橋說的要和季青臨一塊吃飯,就順帶提了一句,季青臨說:“行吧,到時候你們叫我。”

喬橋在申安市跑通告的這四天,除了累就一個感受,粉絲們太熱情了。

很多都是沖着她和倪子衿來的,全都嗷嗷說着會一直支持她倆。她這三天和倪子衿聯系的不多,畢竟倪子衿每天也特別忙,她也是。

但是每天的飯點倪子衿是雷打不動的提醒她,還會各種囑咐鄒姐,說喬橋胃不好千萬要記得按時吃,不能亂吃,宛如活體鬧鐘,按點提醒。

喬爸最近有話都沒直接和自己說,反倒是是找倪子衿轉達,喬橋終于覺得好接受了不少。

說是她回來的時候要給她接風洗塵,還試探性的問之前和自己說的那件事考慮的怎麽樣了?

見那個徐阿姨啊。

喬橋當時沉默了會兒,問倪子衿:“我該去嗎?”

倪子衿說:“看你的意見,如果你去我就陪你過去。”

喬橋說:“好。”

在申安市飛往北林市的飛機起飛之前,喬橋想到倪子衿說自己會來接機,心裏就雀躍的不行。連在邊上的小多和鄒姐都明白了,一個勁啧啧。

小多特別賊兮兮湊過去問她:“喬姐,喬姐,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啊?”

“什麽?”

“我是代表廣大cp粉問的,這是大家最關心的……就是你和倪總……”小多停頓了下,很興奮的吞了口水,“誰上誰下?”

鄒姐聽到差點沒左腳踩右腳打個趔趄,“你問什麽呢小多!”

喬橋微笑,對着她展示出自己修剪幹淨的手指:“這個問題還需要問嗎?”

小多像是頗為失望的啊了一聲:“反差啊反差,原來倪總竟然是受嗎……”

喬橋保持微笑:“當然。”

她要做攻下倪子衿的那個人!

她會讓倪子衿知道自己的技巧絕不是浪得虛名!

當然——

當然不能慫。

誰慫誰被壓。她已經被壓了,過過嘴瘾還不行?

作者有話要說:倪子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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