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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你們也清楚現在的局面吧。”

阮亦清回神,看向巳。

巳又重新站起身,輕笑着,又手先是朝阮離的方向點了點,又接着朝水雲門的方向點了點。

“水洛顏已經逝世,而你們那個神器也封閉了自己。”

他口中所說是神器自然不必多說,是氣郁鈴。

但是封閉自我又是怎麽回事?

“別說你們,這種情況連我都是頭一回見。”

“喂,阮姓小子。”

阮離忙答應。

“你們阮氏一族一共有多少人?”

“我未曾細瞧過族譜,若單輪直系,現今不過數人,但要論上旁系那便人數可達上百。”

巳聽後沉吟片刻。

又看向了水雲門的方向。

“你們水雲門如何看待這上百的人命”

如何看待阮亦清覺得巳問了一句多餘的話。

那自然是……

“那自然是……”

無價之寶。

“無價之寶。”

巳輕聲嘆氣,目光定定,看着為首的那個弟子。

又像是透過他,看着別的人。

“那麽,該到了決策的時刻了。要阮氏一族的性命,還是要你們的神器氣郁鈴。”

“只要氣郁鈴一日還在,阮家就還活在争端中,只要阮家不死絕,因為氣郁鈴而起的争端就會一直持續下去。”

若是這樣長久以往,那麽不僅僅是魔族來犯,連人族內部都說不定會因為氣郁鈴還産生争端。

但是,阮亦清還是不明白,為什麽呢。

既然現在氣郁鈴已經封閉自我,那麽阮家為何還要遭受如此災禍。

除非……現在只有阮家,能運用這個絕世神器了

“師尊留下的法器又本就是委托阮氏一族所造。現今師尊已逝,法器封閉,唯有制造者阮氏一族能再次使用。按理說,我們不該放棄現在的機會,不該放棄利用阮家,來使用氣郁鈴。”

阮亦清瞳孔地震。

為首的水雲門弟子放在身側的兩只手攥得緊緊的。

“只是……那樣就違背了師尊的初衷,違背了水雲門建立的初衷。我們身為修士,沒有資格拿任何凡人的性命獻祭。”

他說完最後一句都聲音都有些嗚咽。

但掙紮片刻,手還是洩了勁。

“所以,妖王前輩但說無妨。”

還真是因為阮家人能解開氣郁鈴的自我封閉!

“我需要,毀掉氣郁鈴。”

正在他們身後的阮離站起身,看上去他終于在重兵荒馬亂結束後重新鎮定下來。

“妖王大人,您可能,無法毀掉氣郁鈴。”

巳挑眉,驚訝看着他。

他問阮離道:“為何”

一個法器的制造者,無疑是最熟悉它的人。

所以阮離一開口,巳自然是相信了的。

但為首的水雲門弟子适時開口:“因為氣郁鈴內蘊藏的力量太過強悍,我們拿它沒有辦法。”

阮離接過話道:“所以這樣說可能會有些冒犯您,但其中既有洛顏的全部力量,又有已死魔君的全部力量。我想可能我們所有人,都拿它無可奈何。”

“那就……封印它吧。你們做不到,但這個我身為妖王,還能能做到的。”

不僅僅是氣郁鈴本身自我封閉,更是将它封印到一個人無人可見,無人可以找到的地方。

“再接着,阮姓小子。”

“是。”

“盡可能找到你們一族的所有人,躲到一個偏僻的地方,越偏僻越好,最好是深山老林,少有人煙。”

“再接着,”巳緊接着說道,“由我來清空,世間所有有關氣郁鈴的記憶。”

“而水雲門也要行動,将所有有關這個法器的書籍,收集起來,盡數燒毀。在這過程中若有人打擾,你們自己看着辦。”

巳擡頭,看向水雲門的衆人。

深深嘆了口氣。

他嘴中低語:“真是欠她水洛顏的……”

迷境的場景再次變幻,而這次,阮亦清卻站在原地,垂直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迷境想是着了急一樣,将剩下的場景像圖畫一樣,在他眼中飛速掠過一遍。

待到所有片段飛速而過後,一道刺眼的目光閃出。

“叮鈴”

随後光芒消散,一個大致跟圓一樣的東西,在圓的上方有一個小把手的物件出現。

而在圓的中間挂着一個鐵片,鐵片時不時得撞向兩邊的圓上。

發出“叮鈴叮鈴”的聲響。

它緩緩漂浮到阮亦清面前。

還時不時刻意得發出幾聲清脆悅耳的“叮鈴”聲。看上去它很高興見到阮亦清。

但阮亦清的表情卻說不上高興。

而且可以說是有些悲哀。

“氣郁鈴”阮亦清輕聲開口。

氣郁鈴發出一聲輕快的“叮鈴”聲,來回應阮亦清。

阮家血脈阮家血脈……果然如此。

也就是說他潛伏的這幾年不過是司南辰的騙局。

說什麽自己拿到氣郁鈴就放自己和娘親自己……都是騙他的!

知道氣郁鈴來路的他,怎麽可能會不知道氣郁鈴身上蘊藏的真相。

也正因如此,他才刻意造出了自己。

騙自己,讓自己潛入水雲門。

而實際上,就算他真的将氣郁鈴帶回去,交給他,他也不可能放過娘親和自己。

阮亦清突然覺得腿上失了力。

“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叮鈴”氣郁鈴再次發出聲音,像是在詢問阮亦清,他怎麽了。

早已經不再變幻的迷境開始漸漸褪去。

原本熟悉的環境再次出現。

四周的藤蔓環繞着,而阮亦清正跪倒在藤蔓的中心。

氣郁鈴在阮亦清身邊上下浮動。

用清脆的響聲在詢問阮亦清怎麽了。

但現實來不及讓阮亦清自我緩沖那麽一小會兒。

他的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一個熟悉,但又有些沙啞的聲音喚他的名字。

“亦清。”

阮亦清背影一怔,表情呆愣愣地,轉過腦袋,看向自己身後。

那是阮亦清再熟悉不過是人。

沒錯,紀如霜,恢複了。

紀如霜醒時只覺得頭疼欲裂,這些天的記憶也在腦中橫沖直撞,這樣的感覺讓他很是不适。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眼角的一抹靛藍色身影吸引。

心中頓升起驚慌,擔憂充斥着他的腦中。

他張開嘴,嗓子因為許久沒說話,還有些沙啞。

“亦清。”

眼見阮亦清回過頭來看自己,确定了他并無大事。

眼瞧着阮亦清平安無事,紀如霜才安下心來。

只是,為何自家徒兒看向自己的神色,如此慌張,像是做錯了什麽事一樣。

“嘶……”好疼。

但一瞬間,疼痛突然消失了。

紀如霜雙眼放大,似乎不敢相信記憶裏的一切。

他的所有記憶重新歸位,他想起來了自己神識受損時發生的一切。

想起了自己看到的圍繞在阮亦清周遭的黑色濃霧,想起了阮亦清這些天裏面對自己時有些怪異的情緒,想起他那個快要觸碰他的唇-瓣最後卻只落到了他眼角下的輕柔卷戀的吻。

他的徒兒是魔族,他的徒兒……喜歡自己……

他伸手輕碰眼角,心中的情感如波濤般洶湧。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問眼前的自家徒兒。

“阮亦清。”

“……弟子在。”

但下一秒,巨大的轟鳴聲響徹這片秘境。

阮亦清身邊的氣郁鈴發出急促的“叮鈴”聲,催促着阮亦清他們,快些離開這裏。

阮亦清反應過來。

整個秘境的構成,依靠的不過是氣郁鈴。

而現在作為中心的氣郁鈴被他拿出,整個秘境的所有靈氣頓時全無,自然是會崩塌的。

他将紀如霜打橫抱起。

“師尊先走出去再質問弟子吧!”

而他們現在身處的這個地下洞穴,要進來是困難的,要出去也是不容易的。

尤其是還在現在這樣快要坍塌的情況。

幸好有氣郁鈴的屏障相護,若不然還真是危險了。

好不容易走了上來,阮亦清都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歇一歇,身後就又來了聲音。

“如霜,亦清!”

啧,是岑雲溪。

阮亦清看了看懷中一雙淺灰色眸子正正盯着自己的紀如霜。

偏偏是在這種時候。

緊着,又一聲巨響,秘境徹底開始崩塌。

原本衆人站立着的結實的土地頃刻化為碎片。

關鍵時刻,氣郁鈴飄入阮亦清手中。阮亦清趕忙注入靈力。

快帶我們出去!

“叮鈴”

一道刺眼的光芒瞬間照徹所有。

下一秒衆人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身在一片草地之上。

四周還都是活蹦亂跳的棉毛兔。

“我們……出來了”

一名弟子環顧四周後,終于說出。

再他之後,衆人開始歡呼起來。

“太好了,我們出來了!”

但也同時有人疑惑:“那到底是什麽地方?我們為什麽會突然進去又突然出來?”

而知道這一切的阮亦清正放請動作,将紀如霜放下。

雙眼卻始終不敢與他直視。

緊着其他門派的衆人也也與他們彙合。一時間這片小地方人頭攢動。

為首的掌門人正聚集在一起,共同讨論着這個突然出現又突然崩塌消失的秘境。

阮亦清見現在人多,正是偷偷溜走的好時機。

他既已經身份暴露,又找到了氣郁鈴,那他便不可能還待在人族修真門派中間的。

他已經想象到現在這些人一起拿武器指着自己的模樣了。

他退後一步,想借助氣郁鈴傳送離開。

但下一秒,自己的手腕就被拽住。

是紀如霜,他是一只手正握緊阮亦清的一只手腕。

“師尊……弟子真的得……”

阮亦清的話還未說完。

“諸位仙友,我在秘境發現一件事,思慮許久認為還是得告訴大家。”

但開口說話的卻并不是紀如霜。

衆人齊齊朝聲音的源頭看去。

阮亦清和紀如霜也跟着他們的方向。

卻發現那不過是一個小門派的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弟子。

“我要告發水雲門紀峰主的弟子,阮亦清。他是魔族!”

這下衆人看向的,就是阮亦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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