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二刀 最緊密的聯系

第03章第二刀 最緊密的聯系

“咳咳……”熟悉的咳嗽聲和盒裝酸奶貼臉的觸感一同襲來。

黑色卷發的男人回過頭的同時擡手接住酸奶，墨鏡下的眼睛隐隐透着幾分習慣了的無奈。

另一邊則手指翻轉，飛快地碾滅快要燒到手指的煙尾，“不能聞煙味的話，就別湊過來啊。”

“笨蛋。”

北川柊不僅沒有聽話躲遠，反而一邊輕咳着，一邊湊的更近。

“少抽幾根吧——從鄉下到城裏念書的轉學生＊。”

——松田今天轉到他們暴力犯罪搜查三系的自我介紹絕了。

北川柊已經不只聽到一個同事在吐槽這位一來就得罪所有人，還好命能跟佐藤警官搭檔的拽哥。

松田垂眼看向遞到自己面前的一沓子裝訂好的打印紙。

“這什麽？”

“萩原那個案子所有資料的整理。”北川柊和松田并排靠在露臺的圍牆上，一只手拎着資料，另一只手捏着一盒同樣牌子的酸奶在喝。

“我跟班長一起整理的，雖然知道你肯定也做了不少準備，但是不同的人思路總會有些不同，算是幫你查漏補缺。”

松田摘下墨鏡，将那疊資料裏的內容快速過了一遍，又擡眸看向面前的北川柊。

所有的洶湧和波瀾，都掩藏在大海般廣闊而沉靜的蔚藍雙瞳之下。

再開口時只剩下兩個字，語氣平淡。

“謝謝。”

——無論是事先準備的資料，還是悄然無聲的支持和陪伴，亦或是過去三年裏每年同一天的時候，用手機拍下發給他的，只寫了數字的傳真照片。

北川柊拍了拍松田的肩膀，轉身離開露臺。

萩原的死是松田的心結，不止北川柊和班長，稍微知道一點松田經歷的人，也都知道這一點。

所以他和班長一致認為，需要讓松田親手抓住那個罪犯才行。

尤其松田這家夥腦子一根筋，就知道一腳油門踩到底，所以他們得幫忙看着點，不要讓松田沖得太猛，以至于把自己都搭進去。

只是，萩原的死，又何嘗不是他的心結？

——抓捕那個主動打來電話的犯人時，他人就在附近。

卻偏偏什麽忙都沒有幫上。

比起他的五個同期好友，他腦子算不上聰明，能力也算不上頂尖，只能用最笨的辦法，一遍一遍地去翻那些卷宗、資料、物證，一遍一遍檢查哪裏會有遺漏的線索。

被松田拆掉的那顆炸彈的每一個零件，他都檢查過不知道多少遍，科搜研的同僚幾乎已經把他當成半個自家成員。

還有通過犯案地點倒推犯人的藏匿地點，找到藏匿地點之後，又是一翻地毯式的搜索。

因為私下裏調查時經常碰到松田，于是他們有時候就幹脆一起行動，或者分工合作。

但最終還是——

什麽都沒有。

即便是已經搜查到這樣細致的程度，還是什麽都沒能查到。

唯一具有特異性的地方，就只有那顆炸彈的組裝方式，以及炸彈火藥的成分。

調查到這裏陷入了僵局，北川柊也因此經常頭痛——不是比喻，是真的、生理上的頭痛。

直到後來松田發現了北川柊的異常，忍無可忍地将那張寫着炸彈成分的紙搶走，禁止他再繼續看下去。

“沒收。”松田直接把那張手抄的紙揉成一團塞進了自己的口袋，“我只是允許你幫我調查，不是要讓你自我折磨。”

北川柊故作灑脫地笑笑，身體向後倒進柔軟的沙發，又抓起一個抱枕抱在懷裏，狀似自然地掩飾住自己微微顫抖的雙手，“哪有啊——我只是剛好沒什麽事做就想着看能不能想到什麽別的東西——”

話沒說完，他就被一條溫熱的毛巾糊了個滿臉。

北川柊：……

“下次編謊話之前，記得先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臉色都差成什麽樣了。”

沒等他自己動手擦掉額角的汗，一只不怎麽溫柔的手就隔着毛巾，按在了他的臉上，動作粗暴地給他擦了一遍臉，力度堪比揉面。

北川柊：……

雖然但是，我謝謝你。

揉完面，哦不，擦完臉的毛巾又被松田拿走。

随後對方又攬着他的肩膀，在他柔軟的棕色卷發上抓了兩把，發型設計靈感大約來自雞窩。

“我從來沒有怪過你，北川，Hagi也不可能會認為罪犯的死亡或者他同夥的逃脫是你的責任。”

“Hagi有多擔心你這個總是喜歡自責性格，你應該再清楚不過了。”

“別再讓他擔心了。”

松田深邃的雙眸很少這樣不經墨鏡的遮掩，以足以交換呼吸的距離，直直地注視着什麽人。

于是北川柊得以看清一些掩藏在那副墨鏡背後的東西。

他口中總是說着“Hagi會擔心”，“Hagi會唠叨”。

好像這樣一來，那個擔心和唠叨的人，就不再是他。

松田的Hagi死了，但他和這個世界之間最緊密的聯系，仍舊是他的Hag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