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見面
丘焉的手有些僵,冷冷的。
我能感受到他此刻的緊張。他臉上也收斂起了先前的那抹輕松,換上了一絲慘白。他好似很畏懼即将見到的人,他的父母。
在我們踏進大廳的那一刻,忽然覺得好似空氣都凝滞了般,十分寂靜。周圍的人都沒說話,只聽見我們輕輕的腳步聲,很有節奏感。我緊緊跟在丘焉背後,盡量借着他的身子,躲避那些探究的目光。丘焉身材高大,擋住了我的視線,我也沒敢擡頭。
到了大廳中央,我才看見中間放了張大桌,潔白如玉,很光滑。頭頂一盞碩大的吊燈垂垂而下,璀璨的燈光照得人睜不開眼。桌上整齊擺放着各式的菜,顏色鮮豔,形狀很好看。桌旁左右各坐了一人,一男一女,皆身着黑色。
那男子中年模樣,英俊有氣度,鼻間的小胡子修理的很整齊,面容削瘦,身材也很高挑。眉眼間看着,倒是和丘焉很是相似,鼻子高挺,五官立體。旁邊坐着的那個女人,穿着也很講究,戴着銀色的戒指,指甲塗得通紅。頭上挽着黑紗,耳畔戴了顆碩大的寶石耳環,是紅色的。一身黑裙襯得人皮膚更是白皙勝雪,紅唇一抿別添幾分風情。看那張漂亮的臉蛋,便知是丘焉的母親。僅從我這旁人的眼光看來,也會覺得這一雙人極是般配,遠遠看着也賞心悅目。
然而此時,他們卻滿面青霜,臉含怒色。在丘焉走到跟前的那一剎那,中年男子猛地一拍桌子,大喊道:“這段時間你跑哪裏去了?”盛怒至極,讓人陡然一震。
丘焉那一刻好似也被吓着了,握住我的手猛地一緊,抓得我生疼。我一陣抽氣,強忍住了疼痛。這種場合下,動作不宜太大,能忍則忍。
緊接着,夫人說話了。她道:“哎,你這孩子,最讓人不省心了。你說你就不能收斂收斂那貪玩的性子嗎?像你哥哥一樣認真做事,也不會惹那麽多麻煩事了。”說着也是有些責怪的意味,長長嘆氣。
這時我們方知,在丘焉消失的這些日子,他的父母已經在全國發了尋人啓示,并承諾找到人則有重賞。這個消息在新聞上連續播報了一個星期,各大網絡報刊都發文說這事。畢竟理事長的兒子失蹤,這可是個頭條大新聞。有人說這是某某黨派的陰謀,把少公子綁架了。也有說可能是外星系的生物,将少公子帶走了。嫌疑最大的還是那個神秘組織,有人說這是早有預謀的。衆說紛纭,都只是猜測,不過引起的軒然大波卻久久未歇。
然而一個星期過去了,丘焉還是連個人影都沒見到。于是開始調查他失蹤前的一天的活動。這才發現那天他駕駛着飛船,飛出了星系。然而飛着飛着,突然就沒有信號了。于是丘焉徹底在人們眼中消失,這一晃過了四個月了,人們都懷疑他因飛船失事死了。
他的父母并不甘心,說着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非得找到他不可。于是那些派出去巡邏的宇宙巡邏警衛,又多了個找人的任務。誰知前幾天,有人收到丘焉傳來的信號,說他現在平安無恙。頓時,全國又炸開了鍋,連記者都說要來采訪。所以近幾日,這理事長的住宅區都被警衛封鎖了,不準任何人輕易入內。只等衆人将少爺平安送回家,其餘事以後再說。
這樣也能理解丘焉的父母為何如此着急了。
丘焉上前一步,松開了我的手,對着父親道:“父親,我知錯了。”說着深深垂下了頭。他的聲音依然如此清冷,但在此刻我卻覺得有些莫名地溫情。
丘父聽這一句話,一時攥着的手也慢慢送了開來,那一口怒氣在臉上也漸漸消融。他重重嘆了口氣,放下了手,沉默不語。看樣子也是原諒他了。
一旁的丘母走上前來,拉着丘焉的手左看右看。眼尖的她看見他身上的疤痕,心疼不已,連忙說着要帶丘焉去醫務室看看。
正抓着他的手時,卻又瞥見了他背後的我,于是驚訝地指着我問道:“這是誰?”此話一出,四周的人又将目光移到我身上。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感覺身子都要被那些銳利的目光戳出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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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焉連忙将我拉過來,對二人說道:“父親,母親,這是……”我看見丘父丘母都将眼睛瞪得老大,對我的身份很是好奇。兩人将灼灼打量着我,像是要把我看穿似的。
“阿羌,”丘焉緩緩道,又扭頭看了我一眼,莞爾一笑,“我的女伴。”
此話一出,四下皆驚。自然,我也是被驚住了。這未免太過于突然。
然而不待我解釋,丘父卻大笑一聲,拍掌道:“好!兒子終于是長大了。”丘母也剛從震驚中回神過來,臉上也瞬間盈滿笑容,露出十分欣慰的表情。
我是後來才知道,丘焉因年紀滿了十八,卻依然從未有過女伴的事。據說他在上學時便性子冷淡,從不肯接近女生。有人說其實他也有個青梅竹馬,長得明麗動人,是那個貴族學院有名的美女。只可惜兒時,她因失足墜崖摔死了,屍體找到的時候已經慘不忍睹了。當時丘焉是在旁邊的。之後丘焉便再也沒有交往過任何女友,雖然以他的身份和相貌才華,該是衆星捧月般的受寵。只是,他有解不開的心結。
丘父丘母為這事煩惱了很久。按理說,這個國家年齡滿十八歲,就該娶妻生子了。丘焉卻沒有這個念想,他們瞎操心了很久,都不管用。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而我當時,是着實呆立在了原地。
丘焉拉過我的手,在我耳邊輕聲道:“唔,看樣子我父母還是對你很滿意的。你好像也沒辦法拒絕了。”那樣子,倒是有些無賴的感覺。
我皺着眉頭剛想說話,卻聽丘焉對父母道:“父親,母親,我們先下去換身幹淨的衣服。”得到兩人的同意,他二話不說便帶我從旁邊的小道走了出去。
大廳一出,來到了一個商場似的地方。琳琅滿目的服裝挂在玻璃櫃裏,而且都還是從上而下,如流水般循環展示着。而地板上标了五顏六色的數字,原來揭開每一格的地面,都會緩緩升起一條長長的鞋櫃,擺滿了各式尺寸,款式紛雜,顏色各異。而珠寶首飾的櫃子,更是讓人目不暇接。真是極其奢華。旁邊站着許多女仆和男仆,他們貼心地為我們量了尺寸,搭配好了整套給我們送了過來。
于是我們又被帶去了浴室,卻是間雙人浴室。這是件極為尴尬的事。我也才知道丘焉的住處在另一棟樓,而我們還要見丘父丘母,所以就直接在這将就了。
丘焉說讓我先去,他在沙發上躺一會兒。我拿着衣服進去了。才發現這浴室是非常智能的,連溫度與水量都在屏幕上标注得一清二楚,還有一些純淨度,殺菌百分比等數值,十分詳細。趟入浴缸後,浴缸上的小細孔開始冒出溫熱的水流來。等水放滿了,又放出清香的沐浴露來,魚缸裏浮起了泡泡。與此同時,水流開始有規律的循環流動。洗澡也是件輕松的不得了的事。
我對這一切都感到新奇,于是忍不住多玩了一會兒。等我洗澡完換上衣服出來時,卻看見丘焉躺在沙發上昏昏欲睡。
他見我出來,盯着我看了很久。我疑惑地低頭看了看身上這件淡藍色長裙,還以為是扣子沒系。他看着我露出個高深莫測的微笑,拿起茶杯喝了口水,道:“你果然不是闼烏人。”
我知他在說什麽。穿上這兒的衣裳,我與這裏的人沒有絲毫差異,除了眼睛的顏色。他們都是那種顏色不一的紅色,而我卻是一片黑暗。
“等等。”丘焉忽然想起了什麽,從抽屜裏翻箱倒櫃,找出個小盒子。打開一看,卻是一枚戒指。他二話不說便給我戴上了,說:“即便是裝樣子,也得裝得像一點。”我一想也是有理,便沒有反抗。
丘焉進去洗澡去了,他說今晚有大型的宴會,所以今天要盛裝打扮。沒過一會兒,一群人便走了進來。她們推着一輛車,一看卻是梳妝臺,上面放着各式各樣的化妝品。她們将我按在臺前,開始對我一陣搗鼓。我本是不太情願的,因為她們畫的妝容實在是太過妖冶,讓我一時間難以接受。然而我卻無可奈何,只好生着悶氣任由她們擺弄。
這麽折騰了一下午,晚宴也快開始了。我往窗子外看去,只見燈火通明的街市,車如流水馬如龍的大道,天上飛着的無數飛船。如果我沒遇見丘焉,大概一輩子都不會見到吧。
我看了眼旁邊的丘焉,他一身白衣,身形筆直,那一頂小圓帽斜斜戴着,卻是有種說不出的風度。他見我在看他,笑了聲,對我道:“今晚帶你去看這兒最繁華的夜景。”
我卻是沒了興致的,只看着他,嘀咕了句:“我到底是誰呢?”現在的我只能依靠着丘焉,在一個全然陌生的國度,戰戰兢兢,這讓我有些後悔。我失去了我所向往的自由,也不知這種日子何時能結束。
丘焉卻沒發現我的沮喪,只是一直牽着我的手到處閑逛。雖然這些景色确實讓我驚嘆不已,但久而久之,總是會乏味的。現在我更關心的是,我能在這個地方找到我自己的身份嗎。
晚宴來了很多人。來的據說都是這兒有頭面的人,少爺千金也有不少,整個大廳都坐滿了。燈光一打,我才看清這大廳的真實模樣。
原來中央的那張圓桌,不知何時變成了一處高臺,高臺上放着一臺鋼琴,有人正在上面彈奏曲子。高臺之下是冒着噴泉的小池,池子周圍放了許多鮮花,都是活生生的植物。再周圍便環繞着一圈圓盤,那圓盤上坐着演奏家們,拿着各式樂器,看着樂譜,演奏得很投入。再往外是十幾張圓桌,桌上都坐滿了人。這些圓桌都在緩緩移動着,位置每時每刻都在變化,時而遠,時而近。而大廳頂上吊着無數盞璀璨奪目的大燈,周圍又燃着香料,奢華靡靡。
有很多記者和攝影師也來了。不過她們不被允許進入,只能站在鐵欄外圍遠遠觀望,和警衛們站一起。他們清一色戴着副特殊的眼鏡,透明的,上面有極其細小的攝像頭對着這兒,進行着實況直播。我遠遠都能聽見他們在說解說詞,還有一些八卦,嘈雜的很。
這邊晚宴已經開始了,我和丘焉坐在了一起。周圍都是人,他們不約而同地湊過身子來看我。都在問我的名字,打量我這一身。見我眼睛顏色不一樣,又露出驚訝的目光。他們都好奇我是丘焉的什麽人,畢竟丘焉身邊從未出現過陌生女子,更何況我這樣從未露過面的。
丘焉還沒說什麽,倒是丘父興致勃勃拉着我的手,起身朝衆人介紹我:“這位是阿羌姑娘,是丘焉新結交的女友。”說着還朝我看了眼,滿面慈祥。我腼腆地笑了笑,微微低頭。
這時候衆人發出唏噓之聲,震驚不已。他們打量我片刻,有人就問起我的身世來了。這是個很尴尬的問題,丘焉立即從桌上站起身,冷眼對衆人道:“過問他人隐私未免太不禮貌,到此為止吧。”說着就拉着我到了另一桌,距離中央很遠,較為僻靜。
我們坐了下來。我大松了口氣,對丘焉的好感逐漸多了起來。沒想到他竟是個十分體貼之人。其實我是真不知該如何招架這些人的,也不知在這種場合該說些什麽。不過我倒是能看見許多姑娘的眼睛都直了,盯着丘焉看得失魂落魄的。一聽我是他女伴,難怪對我沒什麽好臉色。
想着想着不由得笑了起來。丘焉看見了,還問我笑什麽。我看着他那張俊臉,又笑了笑,沒回答。丘焉用肘子撐着臉,歪頭對我嘆道:“你應該多笑笑的。”我搖了搖頭,收起了笑容。
周圍的音樂又響了起來,各種燈光開始變幻,好似變得有些朦胧了。那音樂也由初始的清揚悠長,變得宛轉旖旎起來。那些桌椅也都散到一旁,大廳內一片空餘。人們漸漸從旁邊走到中間,皆是兩人一對,随着音樂的節奏,開始扭動身姿。燈光也随着節奏變化着,五彩缤紛。
氣氛開始起來了。
丘焉起身,拉起我的手,對我道:“跳舞的時間到了。”我才知這是晚宴前必做的一件事。
丘焉今日卻是十分溫柔的,與往常所見的都不同。他拉着我的手,走到中間,攬着我的腰,在我耳畔道:“跟着我的步伐走。”我自然是順從的。
“左退一步,右前一步……”他耐心地教我,一首曲子就這麽過了。我也一點就通,開始配合起他的步伐來。
不知是為什麽,總覺得我們能心意相通似的,很是默契。那音樂的節拍已經十分快了,我腳上的高跟鞋踢踢踏踏發出聲音,卻也是沒落下節奏。衆人也跳得十分歡快,只是都是些年輕人在跳。那些年紀稍大些的,都自覺退讓出舞臺,讓年輕人展示。一首曲子又過去,聲音驟然宛轉起來。年輕人退場,換上了中年人們。他們跳舞是很講究情調的,與我們不同。
我站在一旁,扶着丘焉肩膀,氣喘籲籲。丘焉對我道:“你知道剛剛那曲子叫什麽嗎?”
我不知,搖頭。只覺得很是歡快,很好聽。
他說:“它叫《橋與水》。”
直到很久很久之後,我才知道這首曲子的含義。只是,當時的我尚未意識到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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