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關氏剛剛坐定,張婆……
第46章 第 46 章 關氏剛剛坐定,張婆……
關氏剛剛坐定, 張婆子跪了下來,道:“奴婢辜負了太太,沒能看顧好姑娘。”
關氏看着張婆子,悲傷之中帶着不解, 道:“你跟了我這些年, 辦事最是老道周全, 為什麽會出這樣的岔子?”
要是別人辦錯了差事, 還會因為偷懶或者能力不濟,但張婆子從來沒有出過錯。
為什麽跟着蘇玫, 竟然出了這麽大的纰漏。
“我……我……”張婆子神情猶豫,斟酌着用詞,“前些日子大夫來診脈時說過,姑娘有心結,藥石無效, 還需要自己看開了才好。”
“什麽心結?”關氏問着。
張婆子道:“成親以來,姑爺除了新婚頭三天,甚少進後院, 每天不是在書房讀書, 就是在翰林院當差。姑娘獨守空房, 心中難免有怨。抓不到其他人,就攀扯上大姑娘, 時常因此大動肝火。”
“這……”
關氏頓時無語, 要是因為旁的生氣還有話說。因為蘇钰生氣,實在是攀扯不着。“你該好好勸勸她,何必自尋煩惱。”
張婆子苦着臉道:“我勸了,好話壞話說盡,奈何姑娘不聽。”
張婆子雖然是陪嫁丫頭, 關氏也是和氣的主子,但有些話,她也不敢在關氏面前說。
在她看來,蘇玫在情字上與蘇天佑一脈相承,都是瘋子。
不同的是,蘇天佑少時吃了不少苦頭,不敢任性,瘋在心裏,外人看不出來。
蘇玫卻是自小被關氏捧在手心,要星星不給月亮。
哪怕婚前犯下這等大錯,關氏也遂了她的心願,又因有孕也沒有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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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小姐的脾氣使起來,又一根筋的瘋勁,兩廂疊加,任是萬般手段,也解不了蘇玫的心結。
“這孩子任性過了,現在沒了孩子,只望她能收斂心性……”關氏無奈說着,“賀英又是怎麽回事,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也不見他的人。”
“按時辰算,姑爺應該在翰林院,我己經打發小厮去了。他不回來還好些,省得姑娘再受刺激。”張婆子說着,“我冷眼看了這麽久,姑爺……也不想這個孩子生下來。”
“什麽?”關氏又是驚又是怒,“那是他的孩子,他不想??”
張婆子低頭道:“前兩日賀二太太身邊的婆子悄悄與我說,賀二太太嘴裏常念叨,不知道什麽時候懷上的孩子,若是這麽不明不白的生下來,豈不是玷污了賀家的列祖列宗。”
關氏頓時勃然大怒,道:“賀家欺人太甚,當我是死的嗎,如此欺負我兒。”
“太太先消消氣,容奴婢把話說完。”張婆子連忙攔住關氏。
“還有??”關氏怒極氣極,聽得胸口直喘,“還有什麽,你一口氣說完。”
張婆子繼續道:“賀二太太有個侄女叫孫憐娘,常來府裏找姑爺說話下棋,被我使喚下人狠打了幾頓,按理說,她早就該死心。奈何,姑爺……時常搭橋撥火。”
論戰鬥力,蘇玫身側那麽多陪嫁,不管是罵街還是打架,都可以把賀二太太和孫憐娘打垮。
有好幾次,她都覺得孫憐娘要徹底死心了,沒幾天孫憐娘又打起精神卷土重來,好像打不死的小強。
幾次之後,張婆子就感覺出不對勁。
不是孫憐娘自己意志堅定,而是賀英一直以來都給她希望。
只要幹掉蘇玫,孫憐娘就是賀六奶奶。也許沒有明确說出來,賀英肯定這樣暗示過。
表面上沒有任何錯處,連一句明确的話都沒有說過,卻讓後院三個女人打的血頭血臉。
賀英不愧是風流場上的急先鋒,手段高明。
“怪不得玫兒說要和離,原來賀英竟然是這般的狼心狗肺。”關氏冷笑說着,“不得己娶了玫兒,他如何能甘心。”
賀英的親爹是個廢物,勇毅侯府大小事務皆是賀大老爺做主。
賀大老爺讓賀英娶,蘇家也同意嫁,賀英就只能娶。
等蘇玫進了門,想報仇想收拾,對他來說更容易。
“姑娘雖然說的是氣話,但賀家是個虎狼窩,太太還要早些為姑娘打算。”張婆子說着。
蘇玫說要和離,是小姐脾氣發作。
但從長遠來看,離開賀家,與賀英分開,對蘇玫才是最好的。
心上人不愛自己,這種心理壓力,能把看重感情的蘇玫壓垮。賀英又有那般手段,根本就壓不住,蘇玫早晚在他手上吃大虧。
“成親己經鬧成那樣,若是再和離……”關氏沒說下去。
婚姻之事哪能這般兒戲,別說蘇天佑不會答應,就是她也不會答應。
“這只是奴婢的小見識,要如何處置,還要太太斟酌。”
話說至此,張婆子也不敢再言語。
洪婆子見狀,插嘴道:“姑娘還在病中,總要先養好身子再說。太太回府之後仔細思考,小小賀家,還怕了他們不成。”
關氏嘆了口氣,對張婆子道:“你也辛苦了,還勞你看顧玫兒,務必讓她養好身體,容我想想要怎麽辦。”
“請太太放心。”張婆子說着。
沒等到賀英回家,也不見賀家其他人過來探望,關氏越發心灰意冷。坐車回了國公府,思來想去,卻沒了主意。
蘇玫鬧着要和離,張婆子也說賀英不是良配。但是搶了姐姐的未婚夫,沒幾個月就要和離。如此兒戲,別說旁人笑話,自己也幹不出來。
“太太何必憂心,小小賀家,難道還能翻天不成。”洪婆子說着,“依我說,先把賀家二太太揪出來,出了那麽大的事,她竟然躲了,只怕平時沒少欺負玫姐兒。”
關氏嘆息道:“玫姐兒還要在賀家過下去的,鬧的太僵,就沒辦法收場了。”
娘家不給力,丈夫不中用,錢和能力一樣沒有,甚至連口才都欠缺,只能把規矩挂嘴上的婆婆,收拾起來容易的很。
蘇玫的婚姻,最大的問題是賀英。
婚前倒貼太過,賀大老爺壓着頭娶來的媳婦,他終究看不上。
“過不下去就不過,太太若是嫌和離不好,只管把姑娘接回家裏長長久久住着。賀家若是來接人,就一棍子打出去,看他們能怎麽樣。”洪婆子說着。
不說和離,也不回婆家。
蘇玫頂着賀六奶奶的名頭長住娘家,借賀家一個膽子,他們也不敢休妻。
“這倒是個主意。”關氏說着,卻不禁擔憂,“只是老爺那裏……”
蘇天佑連門都不讓蘇玫進,如何會同意讓她在娘家長住。
“您是蘇家的正房太太,要接自己親女回娘家住,老爺如何敢攔。”洪婆子說着。
關氏搖搖頭,道:“終要他同意才行。”
蘇天佑的脾氣太拗,就是先斬後奏,他得知後也會把蘇玫趕走。
主仆倆正說着,就有管事媳婦進門來報:“前頭管事來問,明天是楊閣老出殡的日子,太太和四爺可要過去?”
關氏想了想,道:“要過去的,讓管事備好車。”
“是。”管事媳婦應着,又道:“孫管事帶着小厮己經把樂道堂收拾出來,尚缺使喚人手。”
關氏微微皺眉,對于這個婆婆,她實在沒辦法喜歡。以前不在一處還好說,現在同居一府,想想就別拗。
洪婆子道:“知道了,這點小事也來煩太太,你退下吧。”
“是。”管事媳婦不敢多說,轉身離去。
洪婆子見關氏眉頭緊皺,便道:“太太放心,這事交給我,保證料理的妥妥貼貼。”
一品诰命又怎麽樣,楊家那小門小戶的,谷夫人見過什麽世面。以為搬回來就能當老封君了,做什麽美夢呢。
不給她一點厲害看看,都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
楊閣老出殡,京城第一大事。從皇親國戚起,到朝中百官一個不落下,送靈人馬幾乎從楊府排到青雲寺。
蘇天佑做為繼子,從早忙到晚,一刻不得休息。關氏帶着蘇越清閑許多,送完靈就坐車回府。
母子倆一起了吃午飯,洪婆子帶着小丫頭收拾桌子。關氏叫住蘇越,母子倆裏間說話。
“聽親家老爺說,你的功課太差,連字都寫的歪歪扭扭,要在課業上多用些心。”關氏說着。
定親之後,關氏便把蘇越送至關家家學讀書。蘇家雖然也有家學,但蘇家人口少,适齡的子弟更少。不像關家人口衆多,又重視子弟讀書,特意請了名師到家學中。
蘇越低着頭,神情糾結,好一會才道:“母親,我不想讀書。”
雖然在關氏面前能裝個樣子,但實際上他看到書本就頭痛。他根本就不想讀書,他想練習騎射,下次蘇震岳出征時,他也想跟着去。
“你這孩子,說什麽呢。”關氏吓了一跳,言語嚴厲起來,“讀書考功名,乃是人生大事,哪由得你說不讀。”
“祖父和二伯父也沒讀書……”蘇越小聲說着。
蘇震岳和蘇天華都是行武出身,還有蘇邑,他可以向他們學習。
“戰場上刀劍無眼,你若是有個好歹,讓我怎麽活啊。”關氏說着,悲從心來,眼淚跟着都落下來。
她就這麽一兒一女,蘇玫己是那個樣子,若是蘇越去從軍,萬一有個好歹,她只能去死了。
蘇越看着關氏的眼淚,呆呆說不出話來。
這些年來父親與母親關系冷淡,他一直都看在眼裏,他希望母親能高興些,他也盡可能努力讨她歡心。
但是……他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姐姐在夫家過的不好,将來如何還要你給她撐腰。你若是不好好讀書,我和她将來要靠誰。”關氏傷心說着。
蘇越頭壓的更低了,聲音中透着無奈,道:“母親,我知道錯了,我會好好讀書的。”
“這才是好孩子。”關氏說着,“過了年你就十五了,親事定了,婚事也該準備了。”
蘇越不禁道:“兒子還小,兄長們還沒成親,再晚兩年也使得。”
“靈靈年齡大了,不好再耽擱。”關氏說着。
她本來也想着晚兩年,但蘇越連不想念書的想法也有了,那親事就不能再等。
關靈靈進了門,她有個臂膀,也多個人盯着蘇越讀書。
蘇越不知道說什麽好,垂首不語。
他見過關靈靈,長的漂亮又知書達理。關氏給他選的,自然是最好的。
但是他真的不喜歡,沒有為什麽,就是不喜歡。
拒絕婚事他不敢,但婚事要是能拖一拖,也許還有轉機。
現在關氏讓他明年就娶,他滿心抗拒,又不好反駁。
“你屋裏的丫頭,若是有中意的,也可以留下來。”關氏見蘇越不太情願,便把條件放寬了,“将來你若有了心愛的丫頭,也可以收房留在屋裏。”
蘇越搖搖頭,道:“我并無此意。”
蘇家男人們的婚姻雖然都不幸,卻無人納妾,他也從來沒有這個想法。
“我都是為了你好,你要體諒為娘的一片苦心。”關氏說着。
蘇越垂首道:“兒子知道,婚姻之事,全憑母親做主。”
“嗯。”關氏這才放下心來,“回屋去吧,好好讀書。”
“是,兒子告退。”蘇越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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