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二合一章 “晚上等我回來
第23章 二合一章 “晚上等我回來。”……
息扶藐微掀薄紅的眼, 半阖的神情讓深邃的容顏越發充滿侵略性,聲線低沉撩人地喚她:“婵兒。”
“不……”她張口吐出一個音後驀然咬住下唇,白淨的耳廓迅速的爬上紅暈, 看他的眼神又是羞又是怒。
他竟然用手捏她……
那一處本就在昨夜被長時間的磨蹉, 現在還紅腫着,莫說是捏住,哪怕是她走路都很難受, 此刻哪經得住。
少女臉頰薄紅, 烏黑的眼眸嗔怒得好似沾水的百合。
他在霧氣中無辜的對她彎眼,“好。”
不可以也無礙,本就沒指望她同意, 但該要的,他不會客氣。
他将少女攬在懷中,親昵的将下巴抵在她的肩上, 帶着她沉下水。
兩人的長發如水墨暈開般在水中漂浮, 水中偶爾會随她控制不住的動作, 而濺起水花。
沒多久,孟婵音的身子繃了又繃,神色渙散地趴在他的肩上啓唇吐息, 雪白的身子淩亂出漂亮的粉痕。
息扶藐從水中擡起濕漉漉的手, 抱住她, 動作輕柔地拍着她的後背, 眼底是融化不掉的濕氣。
她實在太敏感了, 只是游離在外面就受不了。
此時孟婵音又惱又難受。
她嘴唇顫抖, 無力地低聲罵他:“混蛋!”
臀被懲戒似地拍了一下,青年沙啞的聲音聽不出不滿:“以下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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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怔忪地擡起眼,不可思議地盯着他。
哪怕是幼時頑皮, 她也沒被這樣訓過,他竟然……
一瞬間,莫大的羞恥席卷而來,她眼眶通紅的,毫不客氣埋下頭,用力咬了他一口。
誰知如此程度的疼痛,他反倒發出古怪的呻.吟。
他忍不住抱着她發軟的身子,翻身抵在池壁邊捧起她滾燙的臉,吻上去。
孟婵音被吻得發懵,最後都不知兩人是如何回去的。
原本淩亂的室內已經恢複整潔。
少女慵懶無力地躺在榻上,卷翹似蟬翼的長睫半墜着,昏昏欲睡之下由他給自己套上衣裙。
穿好衣裳後,他又給攏着她的濕潤的長發,手法輕柔又仔細地擦拭。
做完這一切後,他才感受到一股冷意,乜了眼雙腮薄紅未散的少女,低頭輕咬她的臉頰。
孟婵音掀開眼皮,擡手擦這臉,看見他從身邊離開,修長的腿跨步至木架前,取下衣袍一件件地穿上。
饒是她也不得不承認,男人身形輪廓很好看。
她累得撐不住,在心中罵了一句,很快便模糊地睡了過去。
息扶藐轉過身時,榻上的少女已面色紅潤地睡了,半張瑩白的小臉深陷入柔軟的被褥上,烏黑如瀑的長發散在枕上,露出的白淨耳根還有未曾散去的紅痕。
嬌豔得似一朵嬌養在溫室中的花。
而這朵花是從他手中綻放的,自然也得是他來采撷。
他上前坐在她的身邊,指尖拂過她的側臉,然後緩緩在她的臉上印下缱绻的吻。
“你只能是我的孟婵音。”
這句話傳進陷入沉睡的孟婵音耳中,她在夢中眉心不安地微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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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說是要去祭拜,第二日一早,她便被息扶藐從榻上拉起來,抱進了馬車中。
馬車不知道要朝什麽地方去,她整個人渾渾噩噩的,身邊都是息扶藐嘴上說伺候她,實際全是用于監視她的侍女。
這一路她很難有機會逃走,不知不覺間就出了揚州。
兩地相距并不算很遠,一路慢悠悠的游山玩水,莫約第三日便到了。
“姑娘,醒醒。”
孟婵音被人用力的推醒,迷蒙地顫着長睫,呢喃:“到了嗎?”
“姑娘,到了。”
侍女扶着她的手下轎子,道:“其實已經到了一會兒了,主子原是想要喚醒你,但撩開篾簾見姑娘還在沉睡,便沒有忍心,先吩咐人去将驿站的大夫請來。”
孟婵音坐了三日的馬車,即便行駛得再慢,也還是累得無精打采。
尤其聽他說帶是帶她來常隆,她心中便升起無端的惶恐,和近鄉情怯的期待。
爹娘便是被葬在常隆,具體在何處,當時她也只敢悄悄打聽,然後托人祭奠,自己卻不敢來。
怕他們不認識自己是誰,會在天上焦急地看着,來的怎麽是個陌生姑娘,而不是自己的‘女兒’。
所以當她确定他不是騙她,而是真的帶她來常隆時一整夜都沒睡下,越是靠近常隆,她便越是害怕。
孟婵音下了轎後,擡頭便看見不遠處等着她的青年。
他正側首吩咐着身邊的人,餘光掃見已經醒了,話音遂止,對人揮手,“就按照剛才所言去做。”
“是。”
随從領命離開。
息扶藐轉過身,目光落在明顯纖弱的少女身上,上前擡起她的小臉,左右觑看,不由臉色攢眉。
“臉色怎麽還這麽白?”
“昨夜夢見他們了……”孟婵音擡着尖尖的下巴,乖巧的由他打量,問他:“阿兄等很久了嗎?”
息扶藐聞言大約明白她夢見了誰,昨夜她睡在懷中,還一直喚着爹娘。
“沒多久。”他搖頭,松開手,“走吧,進去休息。”
前面是引路的仆人,孟婵音跟在他的身後。
驿站是息府的産業,所以在提前知曉他們要來,店內便無旁人,客棧修葺典雅精致,樹與閣樓錯落得相得益彰。
他在外面維持着兄長不太親昵又不太疏離的正常姿态,并無這幾日共乘一輛馬車的親密。
兩人分開而住。
将她送進房裏,息扶藐替她把被褥抻好,轉頭道:“對了,一會兒有個大夫要過來替你診脈,我便不看着大夫把脈了,大夫說了什麽,要忌諱什麽你都要記得,知道嗎?”
“阿兄是要去做什麽嗎?”孟婵音擡起小臉,似好奇地問。
息扶藐一眼就看穿她的的小心思,沒有戳破,溫言:“我聽說前幾日下了場大雨,陵墓周圍有些塌陷,我先替你去看看,所以妹妹也別趁此機會亂跑出去玩。”
孟婵音原本是存了心思,想趁他不在找機會走,但聞言臉上神情微頓。
半晌後,她輕垂下頭,唇瓣嗡合:“多謝阿兄。”
息扶藐見她乖順垂頭而露出的烏黑發髻,忍不住低頭碰了下她的唇:“晚上等我回來。”說完便出去了。
從他出門後,孟婵音擡手點了點還有餘溫的唇,倚在窗邊,低頭看着走下樓的青年進了馬車。
馬車沿着官道漸漸遠去。
侍女端着茶具擺放在桌上,倒了被藥茶涼着,轉頭見她倚在窗前吹風,上前去将窗戶關上。
止不住地嘟嚷:“姑娘,主子剛才還吩咐過,你怎麽又坐在這裏吹風。”
孟婵音沒有攔她關窗,順勢支着下颌淺笑:“無礙,沒什麽事的。”
侍女搖頭:“還說沒事呢,剛才姑娘剛醒來時的臉色難看得要命,姑娘還是先等大夫看完病後再說,不然主子恐怕不放心你去荒郊野外。”
孟婵音蔫下眉眼,半挽的青絲如瀑,傾瀉在對直玉骨上,沒有反駁她的話。
其實她并非是因為犯病了,而是因為舊夢魇襲來,剛才沒有反應過來。
但她說得沒錯,陵墓在荒郊野外,而剛才息扶藐說下過雨,路不好走。
若是她真的身體不好,他說不定真如所言不會帶她去。
孟婵音在房中坐了一會兒,剛喝完藥茶大夫便來了。
這些年她身上的病不說好全,卻也已經好得七七八八,尋常時候都不會犯病,大夫診脈後也如實道無什麽大礙,開了些安神的藥後便離開了。
房間正對着婉約清澈的小江,對岸就是熱鬧的市井街道。
舟車勞頓接近一日,孟婵音身子疲倦不想下去,對侍女說要休息,讓她們先下去。
她将人打發走,一人重新将窗牗支起來,懶倚在窗邊看對面的景色。
常隆的天說變就變,剛才還晴空萬裏,忽然便烏雲密布。
孟婵音剛看一會兒天邊就飄起小雨,接着如天河傾斜般越下越大,雨幕如銀線完全蓋住了小江。
這麽大的雨,外面連路都看不清,他往山上去遇見危險怎麽辦?
周圍因為她要休息,所以沒有人。
孟婵音急匆匆地跑下樓,恰好看見從大門口沖進來戴着鬥笠蓑衣的男人。
“大雨将路沖垮,馬兒受驚,長公子找不到了,快來人去跟我一起找長公子。”
這句甫一出來,孟婵音渾身一顫,頭有些發暈,勉強穩住身形從拐角處出來。
她面色蒼白地望着報信的男人,“你方才說什麽?”
男人定睛見是姑娘,便将剛才所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語罷寬慰道:“婵姑娘不用擔憂,長公子應當是無事的。”
饒是有了人安撫,孟婵音還是難安心。
雖然有時候她很讨厭他,可……那到底是她自幼便敬愛的兄長,沒辦法無動于衷。
想要與那些人一起去尋息扶藐,可又明白自己去了,不僅不幫到任何的忙,還只會給人添亂。
她只能咬住唇壁,咽下口中的話,紅着眼對他們欠身,“請你們一定要将阿兄帶回來。”
少女生得嬌弱白淨,自幼便是嬌養大的,這些常年跟着主子走南訪北的男人,再見過無數的嬌豔美人,見她也還是會心生憐惜之情,哪怕是蹙眉都恨不得能代替。
“婵姑娘放心,屬下們一定會将長公子找到的。”
有了這些人的肯定,孟婵音心下稍定,回到房中半開着窗戶看着外面。
雖然暴雨來得快,但好在這場雨并未下多久。
來時又急又大,到了晚上只剩下綿綿的細雨,屋檐上的積水砸落在水缸中,漸漸驟于平靜。
黑暗籠罩驿站,午夜時分便有種陰濕的冷意。
青年進來褪下身上的尚且還在滴水的鬥笠與蓑衣,露出深邃俊美的眉眼,忽然問道:“她睡下了嗎?可有受到驚吓?”
淩風接過主子遞來的鬥笠,答道:“姑娘知道主子前不久失聯的消息還算鎮定,現下已睡下了。”
睡下了?
息扶藐淡淡地撣了撣袖上的潮濕,拾步上臺階。
淩風跟在他的身後,問:“主子,帶回來的那人如何安置?”
這次主子出去不僅是看路,還為了從別人的手中搶了人。
前不久京城派下來了,為徹查各省份州府是否有貪污納賄的官員,而這樣的官員最是容易成為這些人的眼中釘。
連大人是天子身邊近臣,為人出了名的剛正不阿,曾經因長子貪污,而親手将長子送往诏獄,甚至還親自監斬。
淩風擔心這樣的人根本就會受救命的恩惠。
息扶藐停下腳步,冷淡吩咐:“他身負重傷,一時半會應醒不來,先在別苑住下,若是醒來後他問什麽,你們便如實告知便是,其餘的暫且什麽也不用說。”
“是。”淩風退下。
息扶藐原是想去看小姑娘究竟是不是真的沒良心,可低頭一看,身上還沾着外面的濕氣,腳下也有淤泥,遂先回了房中,吩咐人擡熱水進來。
他稍作沐浴更衣後才前去看孟婵音。
窗外溶溶夜色如浸水般清冷,所有人都說已經安寝的少女,此時閉着眼倚在窗邊。
屋內昏暗的燭光落在她柔善的眉眼上,眉頭緊鎖,烏黑的青絲散如瀑,素色的襦裙随着她蜷縮雙膝的動作掀開一角,露出纖細的腳踝。
她嘴硬,但其實骨子都是軟的。
息扶藐放輕腳步走向她,悄然坐在她的身邊,借着月光不加掩飾地打量她的每一寸。
已經很久未曾見過這樣一幕了。
曾經她也總是會在他出去時,一直趴在他房中的窗邊,乖乖的等他回來,只要一看見他,眼中便明亮得仿若星辰。
所以他早就習慣了在窗邊擺放小榻,或是軟椅,只是後來她與婁子胥訂婚後,她就像是一夜之間将所有的目光全都放在旁人身上,從那以後,他連得到的餘光都是借着旁人的光。
他産生無數次,幹脆殺了婁子胥,這樣她便又會回到他的身邊,他可以養她一輩子,可以當她的夫婿,當她的兄長都可以。
可他低估了自己的忍耐,他做不到心甘情願,一直當個好兄長。
息扶藐低頭看着她,見她柔軟的側臉在堅硬的窗臺上,被硌出深紅的痕跡,伸手想将她扶起她放在自己的腿上。
剛觸及她的肩膀,她便驀然驚醒了。
少女神情懵懂地睜開眼,看着眼前金相玉質的青年,擡着白淨的小臉有些呆呆的。
孤燈一線,噗嗤地晃在他的眼尾,目光深邃地撫着她的臉。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以為在夢中就下意識地撲向他,環住他精壯的腰身,缱绻地蹭了蹭。
“……阿兄。”
息扶藐垂下眼皮,凝着她透着淡粉的臉頰,掌心搭在她的肩上,原本的诘問,也因她的行為柔下了語氣。
他聲音微啞地問:“婵兒現在還沒有睡,是擔心阿兄,所以在等阿兄回來嗎?”
“嗯……”孟婵音沒有反駁,在他懷中悶聲悶氣地回應。
無論她多介意他,都無法改變她無法對他的生死無動于衷,會擔心他,會為他傷心難過。
但一切的前提是,他是她的阿兄,哪怕沒有血緣也割舍不掉的親人。
息扶藐輕笑着将她抱在膝上,指尖拂過少女霧黑蓬松的青絲,蹭着她後頸一截凸出的脆弱短骨。
孟婵音攥住他肩胛的布料,剛才的混沌散去,轉眼嗔乜他。
息扶藐笑了笑,下巴擱在她的側頸,腔調難掩愉悅:“在今日之前,我還以為婵兒心中只有那個男人呢,原來也是有阿兄的。”
男人的氣息灑在她的脖頸,刺得她敏感的一縮。
因為他抱自己的姿勢覺得別扭,孟婵音伸手抵着他的額,別過頭,悶聲說:“阿兄是我的親人,自然心中也有阿兄。”
一句話又将他升起的炙熱澆滅。
原來只是兄長。
息扶藐順着她的力道擡起頭,臉上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柔情。
他挑起她尖尖白皙的下巴,神色難辨地問:“所以無論是誰,只要是你的阿兄,你都會放在心上,為他傷心擔憂對嗎?”
孟婵音俯睨着他漆黑的眼,沒有遲疑地點頭:“是…”
肯定的話從她的口中脫口而出的瞬間,他眼底綻現出一抹冷郁,扣住她的後頸倏然吻上去。
“唔……”她想要往後躲,卻被他抱着轉身抵在窗邊,吻得愈發深。
他一口咬住她的下唇吮入口,力道大得像要将她吞下般。
孟婵音仰着豔白的小臉,美眸中浮起些許淚霧,被咬了疼就忍不住眉心若蹙,羸弱的被壓在窗邊,承受他似撕咬般粗魯地纏吻。
夜月下唇舌交纏,吮出的漬聲格外明顯,此時但凡有誰路過她的門口,就會聽見她在與自己的曾經的兄長糾纏交吻。
她有些害怕,緊張地攥着他肩胛的衣料,克制呼吸,用力抵着他侵犯進來的舌尖。
可她忘記了,用舌去抵,無疑是将自己送上門。
息扶藐察覺少女顫巍巍地伸舌,半阖的眼眸掀開,盯着她逐漸潮紅的臉,感受她的柔軟身子抵在他堅硬的胸膛。
軟的,軟得他好似都抱不住,像是稍微大力些,她就會碎在懷中。
少女的呼吸是亂的,秀麗的眉宇間氤氲霧氣,天生帶着女人的妩媚,被抱在懷中時很難不去懷疑,她這樣的身子真的能承受得了他嗎?
生得這般模樣,他怎麽會讓給別人。
所以,她注定了,只能是他的,從她進入息府,走到面前喚他阿兄那一日,她便只能是他的。
“息扶藐!”孟婵音見男人眼底的瘋狂越來越盛,心下狠心地用力一咬。
兩人同時嘗到了血味兒。
息扶藐輕喘地松開她,觑着對面同樣淩亂潮紅的少女,莞爾勾着殷紅的唇。
“孟婵音,你真的只當我是阿兄嗎?”他的指腹用力拂過她紅腫的唇,噙笑的目光難掩惡劣,“世上有兄妹會做那些事?”
此時兩人原本的端方早就都丢失。
他不加掩飾的惡意,孟婵音自然也不會和顏悅色的對他,用力抹了唇瓣上的血,瞪着他說:“是,除了阿兄,絕無旁的關系,而且那些事不是你趁我神志不清,引誘我做的嗎?倘若我清醒着,一輩子都不會對你做出這種事。”
這句話何其決絕,但這句話她說了很多次,息扶藐早就已經聽膩了。
可她說,他是阿兄,誰會對阿兄露出這樣的眼神?
但她似乎又說得沒有錯,若是她清醒,不會與他發生超出兄妹之外的關系。
他看着她沉默了許久,最後一句話也沒說,轉身離去了。
門被關上後,孟婵音緊繃的情緒驟然散去,身子軟軟地蹲在地上,捂着發麻的唇,呼吸紊亂地喘着。
同時心中又有點擔憂今夜的話說得過于重,他越發不會放過自己。
但話已經說出口,覆水難收,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清晨。
侍女推開門時,孟婵音已經洗漱好了。
少女每面色微紅,唇瓣輕抿地坐在榻邊,青湖色的齊胸襦裙勾勒出姣好的身段,鎖骨白淨如玉,每一寸肌膚白膩得都恰到好處的柔媚,饒是女子見了也忍不住心生漣漪。
“姑娘怎麽醒得怎麽早?”侍女挂上簾子,說:“是擔心主子嗎?昨日主子已經回來了,當時天色已經晚了,所以沒有打擾你,姑娘放心。”
孟婵音抿唇颔了颔首。
侍女挂完簾子轉頭,視線被她有些紅腫的唇吸引:“呀,姑娘,你這的唇怎麽了?”
說完趕緊轉身去翻找藥膏。
因為孟婵音身子嬌嫩,但凡輕輕的磕碰都會在身上留下深淺不一的印子,所以出門有帶藥膏的習慣,而息扶藐派到身邊伺候她的侍女也知道。
侍女找到藥膏後蹲在她的身邊,用棉棍沾着藥膏抹着她的唇。
藥膏的味道有些苦。
孟婵音不喜歡苦味,眉心微微蹙起,柔聲問她:“阿兄呢?”
昨夜将他氣得不輕,現在是真的不想看見息扶藐。
侍女問道:“主子在外面用早膳,剛才吩咐說一會兒帶你去陵墓。”
聽見她的話,孟婵音垂下輕顫的眼睫,他是特地讓侍女說這番話給她的。
因為他早就拿捏住了她此刻的軟肋,所以她無法拒絕去陵墓。
樓下偌大的食廳只有一人。
孟婵音神色猶豫地站在門口,目光落在不遠處,頭戴金玉冠,身着玄墨白領的青年身上。
他似沒有發現般,眉眼看不出情緒,執箸吃着早膳。
她在門口站了片刻,輕捉裙擺,蓮步緩緩地坐在他的對面,嗓音柔軟地喚他一聲。
“阿兄。”
息扶藐放下玉箸,掀開眼皮,唇角被咬過的印記很是明顯:“想吃什麽?”
孟婵音垂下頭,蠕聲道:“和阿兄一樣。”
息扶藐乜過她唇上的紅痕,吩咐人再備上一份。
下人很快便端來一碗粥,兩小碟素菜。
兩人誰也沒有講話。
昨夜兩人不歡而散,今日卻都佯裝未曾發生過,依舊維持兄妹表面間的和善。
孟婵音吃得很安靜,餘光偷偷留意到對面的青年用完膳,似乎還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他坐在對面,手中拿着淩風遞過來的信,神色淡淡地看着,時不時會吩咐一些事。
她見過他很多面容,卻似乎唯獨沒有見過他處理正務的模樣。
不茍言笑的嚴肅,每句話都具有不容反駁的力量感,令人下意識垂首臣服而細聽。
她的餘光漸漸變成直視,小口地喝着粥,烏黑又大的眼眸直直地落在他的身上。
這樣的眼神誰也無法忽視。
息扶藐講話的表情一頓,偏過頭,漫不經心地問:“臉上有花嗎?”
孟婵音眨了眨眼,對他彎着眼眸,軟聲誇道:“從未見過阿兄這樣的一面,很獨特,很……”
她絞盡腦汁地垂眸,仔細地想了想說:“總之,阿兄這個時候,身上有吸引人移不開目光的感覺。”
其實她是在有意讨好他,害怕昨夜将他開罪了,畢竟他昨夜看起來真的失态了,如何順他的情緒,這些年她早就熟門熟路地掌握了。
息扶藐乜她滿臉掩飾不住的小心思,臉上依舊淡淡的,眉眼卻隐約松懈。
看來馬屁沒有拍到馬腿上。
孟婵音悄然松口氣,繼續道:“阿兄,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息扶藐折起手上的信,淡聲道:“等你用完膳就去。”
“好……”孟婵音聞言垂下頭,迅速地咽下最後的粥,站起身,聲線清脆,“阿兄,我吃完了。”
息扶藐站起身,她便跟在他的身後。
昨夜下了大雨,路上泥濘不好走,但好在昨日息扶藐已經提前命人将路鋪上幹草,現在走起來小心避開剛剛好。
墓碑是別人立的,所以地段并不好。
高高的山峰,半山腰的林中孤獨地立着兩座矮矮被綠草覆蓋的墳,連供奉之物都沒有。
孟婵音遠遠地看見荒草叢生的兩個墳包,眼眶驀然一酸,站在原地躊躇着不敢上前。
息扶藐見她通紅的眼眶,近鄉情怯地望着前方,伸手想對她說些什麽,可擡起後停在半空,最後還是選擇放下。
他默默地握拳負于身後。
孟婵音紅着眼轉頭,對他祈求地說說:“我可以單獨和爹爹娘親待一會嗎?”
“好。”息扶藐颔首,轉身往另一邊走去。
周圍的人并未離得太遠,依舊留意着她這邊。
孟婵音知道他不放心自己,所以也沒在得寸進尺,提着祭品緩緩上前跪在蒲墊上。
她俯身磕頭,久久沒有擡起身。
她從未見過親生父母,出生時就被調換了,所以一直以為三姨娘的親娘,幼時渴望三姨娘的愛,她不敢頑皮,做什麽都用盡全力,姨娘說在兩人在府上沒有依靠,她便去讨好兄長讨好大夫人。
但無論她怎麽做,姨娘都愛息長寧更多,大夫人雖對息老爺留下的那些孩子一視同仁,但也僅限于不虧待。
她真的從未感受過承歡爹娘膝下,那種感覺是怎樣的。
所以但息柔被接回來時,她聽見息柔提及常隆的爹娘這些年帶她多好,夜裏回到房中獨自一人時心中多羨慕。
息扶藐等了很久,算着時辰過來,本以為她已經整理好情緒了。
然而當他轉身後,卻看見少女伏在地上,瘦弱的肩膀小弧度顫抖。
他目光一頓,上前将她從地上扶起來,沉聲道:“回去了。”
孟婵音的臉埋在他的衣襟,身子還有些小弧度地顫栗,悶聲‘嗯’了聲。
息扶藐橫抱起她,離開了陵墓。
自從帶她祭拜了爹娘後,他在這裏停留了好幾日,一直沒有要啓程回去的意思。
有一日,她還撞見淩風手中拿着房契來給他挑選,似乎是真的要在這裏選一個府邸長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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