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捉蟲）

蕭意晚上沒在苗青羽卧室留宿, 把人哄睡，回了自己的房休息。

他的覺一向淺, 天還沒亮隐約察覺到床頭有人盯着自己, 眼皮微掀, 對上飽含幽怨的目光, 手指抵在額角撫弄, 開口無言。

五點剛過苗青羽就醒了, 枕頭旁邊的位置空出一片，沒有餘溫, 意味着蕭意不在。

紛雜的滋味擠壓着他的胸口, 苗青羽鞋也顧不上穿, 抱起枕頭夾着怒氣就往蕭意的卧室跑去，等他真的看到對方沉靜的睡顏, 那股無名的火氣陡然消洩, 另一種情緒取而代之。

苗青羽不知不覺抱了個枕頭傻站在床頭對着蕭意發呆，直到對上那雙漆黑的眼, 他不自在地扭過頭, 想想心裏不得勁，掀開被子鑽了進去，和蕭意面對面躺着, 氣道：“你、你又跑了！”

蕭意行動先于意識，他把苗青羽擁在懷裏，準備開口，下巴一緊, 牙尖緩慢滲進皮膚。苗青羽不客氣的撕咬他的下巴，手臂的力道漸漸加重，蕭意無奈地想：他的下巴應該留有一個明顯的牙印了。

苗青羽在蕭意下巴咬出印子，沒有出血，但是刻意用牙齒磨出的印一時半會兒消不開，蕭意外貌穩重英俊，下巴有個牙印，看上去很滑稽。

“你就不會躲開嗎？”苗青羽睜大眼睛瞪人，其實他已經不氣了，罰站一樣在床頭站了一個小時，縱有再多抱怨，都會被蕭意的包容化解。

苗青羽把臉靠在蕭意肩膀，小聲咕哝：“睡了個覺起來，發現你不在枕邊的感覺一點兒都不好。”

蕭意，我該怎麽辦呀，我好像變得一點都不像自己了。

苗青羽茫然地出神，他知道自己這半年來的變化非常大，以前什麽樣，具體的他回憶不起來，只依稀的意識到原來他不是這樣子的。

到底是因為什麽改變？想得眼眶發酸，腦海剩下的只有一片白色溫暖的光海。

可是沒有人指責他，父母的包容，蕭意的縱容，過往朋友的避而不談，他留在這座鳥語花香的小城生活，所有節奏變得異常緩慢。有時候他覺得身邊的幸福好像一場夢境不太真實，可摸了摸蕭意，他輕吻，對方就會用更加深的親吻回應他。

不是假的。

苗青羽笑着閉眼，親昵的用鼻子蹭蕭意脖頸，手心魚一樣滑溜溜的在蕭意身上胡搞亂摸。

蕭意把他的手按在枕邊，眼神透着危險的信號。

“蕭意。”苗青羽舔舔幹澀的嘴角，用舌頭頂開口腔內壁的一小塊，含糊說，“你看，我嘴巴也起火泡了。”

指責的意思再明顯不過，蕭意啞口無言。

“我拿你總是沒辦法，專門來克我的。”蕭意用舌頭沿苗青羽口腔裏冒出的火泡仔細舔親。黎明的晨曦靜谧灑在玻璃窗上，光線逐漸亮了，卧室裏的動靜才停下。

欲/望的餘潮和躍在窗簾浮動的光芒交替沉浮，苗青羽和蕭意都要去洗手，他們依然沒有突破最後一步，赤身坦誠，彼此都只用了手。

看得出來苗青羽似乎補過了頭，口腔裏起泡不說，額頭也冒了個不太明顯的痘。他們穿着整齊地面對面出現在餐桌用餐，丘比特的飯盆放在苗青羽腳邊，有時吃了一半擡頭對他叫幾聲，離不開人。

蕭意擡手看了眼腕表：“等下我去車站接一只狗子。”

苗青羽驚奇：“是新來的狗子嗎？長什麽模樣啊，哪類品種？”

蕭意從手機相冊調出一張圖片放大給苗青羽看，他沉默地觀察苗青羽的臉色，沒有出現反常。

“咦，這是土狗吧，養的不錯，毛發厚實柔軟，不過看起來挺活潑調皮的。”

苗青羽對狗子品種不挑，他本身就喜歡動物，只要新來的狗子脾氣跟丘比特合得來能處成玩伴，他十分願意多養一只狗子。

他又說：“可惜不是小狗了，從它們小時候養更好管教。”

蕭意告訴他，這是朋友家養的狗子，因為一部分原因不能再接着養下去，聽說他們有多領一只狗回家的想法，就把狗送過來，看能不能和丘比特相處。

“我和你去車站接新來的狗子吧。”

蕭意點頭，他接完狗還得去處理公事，苗青羽對動物有自己的一套，而他也私心的希望苗青羽能接受這只小土狗。

小土狗變化非常大，如果不是朋友定時給他發照片，他到現在都不一定能認出它是當初自己撿回家的那一只。

他們十一點在車站接到的新狗子，小家夥對新環境有點怯生，苗青羽帶它到車裏坐下撫摸它的毛發，過了十來分鐘狗子才活潑起來，舌頭讨好地放在他手心舔。

蕭意在前面開車，如果不是有苗青羽攔着，狗子三番幾次想從後邊躍到前面，對蕭意表現出超乎尋常的熱情。

苗青羽驚奇感慨：“蕭意，這小東西好喜歡你。”

蕭意眸光微微閃動：“它還不錯。”

他們去寵物醫院給新狗子購置了日常用品，中午回到住所，狗子對新環境非常好奇，嗅到屋內有另一只狗的氣息，掙脫牽繩沖了進去。

苗青羽疾步緊跟，裏面兩只狗已經抱成一團，丘比特顯然對新狗子非常熱情，好像老朋友見面，相互舔梳脖子那一圈的毛發。

苗青羽覺得沒他什麽事情了，跟進廚房給蕭意打下手。午飯後蕭意得去公司一趟，他留在家裏，睡過午覺決定帶兩只狗子出門轉轉。

他和平時一樣打開門口外的牛奶箱，發現裏面躺着一個包裝紙袋。

紙袋樣式是鄰居經常用來裝制作的手工餅幹的包裝，自從搬來這地方，苗青羽還沒正式到鄰居家拜訪，他一手牽一條狗站在門外，按響門鈴。

沒有人，大約出門了。苗青羽領兩只狗子沿長街向前走，一直往前，到了盡頭就是一片海岸。蘭丹市氣候溫暖，就算到了冬天，海邊冬泳的人還不算得少。最近小城裏難得有些氣氛，情人節将至，湧進這座小城度假的情侶一對接一對。

寬闊幹淨的街頭經常看到五顏六色的自行車穿梭，女孩子坐在車後抱着男生的腰，表情惬意。其實蘭丹市還有另外一個稱呼，自行車之城，人們出行的工具多為自行車，有時寧願步行，也不乘小車代步。

海風涼爽，沿岸圍了一夥人，走近發現他們在海邊取景拍攝廣告。

苗青羽挑了離人群比較遠的地方，松開繩子讓兩只狗子跑動玩一會兒。

狗子們喜歡游泳，沿淺灘周圍拔腿奔玩，兩只狗歡樂游泳嬉鬧的畫面引來不少人駐足圍觀。那頭拍攝人員忽然跑向苗青羽：“你好先生，打擾幾分鐘想和您商量件事。”

原來這則以情人節為主題廣告的導演看到狗子在海邊游泳打鬧的畫面突生靈感，想和苗青羽借兩只狗拍會視頻。

“報酬方面我們一會兒當面支付，先生您……”

苗青羽笑着對兩只狗子招手，它們一前一後跑回他身邊吐出舌頭笑，苗青羽一手揉一只狗腦袋，說：“你們把它們的視頻單獨發給我一份就好，其他的我不需要。”

工作人員和導演溝通此事，很快給了苗青羽滿意的答複。

苗青羽牽着兩狗子慢悠悠過去，圍成一圈的工作人員散開，坐在最裏面補妝的人擡頭，看到苗青羽的瞬間臉色一變。

“是你。”

苗青羽揚了揚眉：“我們認識？”

“你不記得我了？”

周圍的工作人員陸續認出苗青羽。

“肖拂，你們認識啊？”

肖拂的臉色從苗青羽說不記得他那一刻就冷了幾度，他觀察苗青羽的表情，确定沒在撒謊，也沒看出任何假裝的成分。

他是真的對他沒印象了。

苗青羽低聲念着肖拂的名字，似乎有些印象。

狗子們拍的視頻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導演當場讓攝影師把一份沒剪輯的發到苗青羽郵箱，等視頻成品出來，再給他一份。

傍晚拍攝結束，導演邀請苗青羽一起和他們去吃頓飯，他婉拒，指了指手機說有人要接他回家。

蕭意開車過來，接到人後苗青羽把事情給他說了。

“苗青羽。”

苗青羽和蕭意同時轉身，他說：“我男朋友來接我了，再見。”

“男朋友？”肖拂目不轉睛地盯着蕭意，想到什麽，嘴裏吐出一句，“你們都瘋了。”

尤其是看着蕭意的目光，仿佛充滿了嘲弄。

苗青羽下意識排斥肖拂，把狗趕到後座讓蕭意進去開車。

車上他問蕭意：“那個人我以前和他認識嗎？我聽到他們叫他肖拂，名字有點熟悉，但我對他的感覺算不上友好。”

蕭意捏緊握着方向盤的手指：“只是個沒有來往的人。”

*****

家裏來了新狗子，狗子活潑健康，最重要的是和丘比特處得來。我沒想到新狗子居然那麽黏蕭意。

我能看出來蕭意雖然性格溫柔，比起狗子，他更多的是那份愛屋及烏的心，因為我養了它們，他才會喜歡。

我第一，狗子第二，這樣的地位其實我很滿意。

另遇到一個我沒有印象的人，總之沒有好感。他似乎認識我，對我挺熟悉，擔心是蕭意的前男友一類，看蕭意的冷淡的反應，所幸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