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白溪鎮(一)

第21章 白溪鎮(一)

【激活特殊任務:保住洛瑾辭的腿, 獎勵500點化形值。】

重啓後,系統就趕緊道,一向冰冷的電子音居然帶上了驚慌。

【宿主宿主!不好了, 你現在急需趕緊把洛瑾辭救起來,一定要保住他的腿!】

“閉嘴!”

系統這不是廢話嗎,關鍵的時候又不在,現在又出來大呼小叫的, 惹得它格外煩躁。

溫昀順着洛瑾辭滾落的地方尋去,終于在山窪的一顆幹樹旁找到了渾身是傷的洛瑾辭,它甚至不敢去觸碰對方。

溫昀見洛瑾辭眼皮下的眼珠轉了轉,眉頭緊皺,似乎想睜開。

它立馬貼了上去, 沒多想,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洛瑾辭的眼皮。

洛瑾辭眼睛才虛虛露出一條縫,他悶咳了一聲,視線逐漸聚焦,見是溫昀, 張開嘴虛弱道:“藥。”

洛瑾辭聲音很小, 額頭上的汗不停地往外冒。

溫昀湊近後終于聽到了對方的話。

“……藥。”

藥?

溫昀立馬看向洛瑾辭的衣襟看去, 趕緊伸爪子摸了摸,似乎不小心按到了洛瑾辭的傷口, 只聽叫對方低唔了一聲。

它動作更小心了些, 剛把小藥瓶扒出來,就見洛瑾辭虛虛擡手, 溫昀趕緊把瓶蓋子咬開, 由于動作太大, 裏邊的藥丸全撒出來, 正好落了幾顆在洛瑾辭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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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瑾辭艱難的吃完藥後,看着一臉着急的溫昀,困難地扯了扯嘴角,輕聲道。

“白、溪、鎮……”

白溪鎮?

溫昀還在想洛瑾辭這是什麽意思,就見洛瑾辭閉上眼睛昏了過去。

“喵!”

它現在只是一只貓,怎麽把洛瑾辭帶去白溪鎮,溫昀的腦袋飛速的轉着,它在思考去白溪鎮揪個大夫來這兒的可能性有多大。

突然間,腦子了閃過一個想法,它立馬把系統喊了出來,好在系統沒掉線。

“系統,現在最主要的任務是不是保住洛瑾辭的雙腿?”

【是的宿主,這次獎勵500點化形值。】

“那你現在給我兌,我之前已經有六百點了,你提前預支我四百點。”

【可是……】

系統還沒說完就被溫昀打斷了。

“你看他現在都怎麽樣了,總不能讓我一只貓拖着它去看大夫吧。”說到這兒,溫昀語氣有些咬牙切齒。

最終系統還是妥協了,畢竟現在洛瑾辭最重要,只希望待會溫昀知道真相還能這麽淡定。

【好的,現在為您兌換,時效為七天,化形已開啓,下次只要有化形值就可以直接投入使用,您現在的化形值為-400。】

系統的話剛落下,溫昀頓時就化具為人形,他沒來得及觀察這具身體,就立馬把洛瑾辭背了起來。

少年的身體還是比較單薄,并不沉,溫昀并沒有費多大的力氣。

“系統,白溪鎮指個路。”

【……好。】

*

屋內,橘黃色的燭光照在一張滿是褶子的面容上,溫昀在一旁緊緊盯着正在替洛瑾辭接骨的老大夫,只見對方嚴肅的面容上,大汗順着額角滑落,溫昀看到那滴汗浸過衣襟,老大夫終于松了手,沒說話,溫昀也不敢打擾。

老大夫用夾板固定好洛瑾辭的腿後,擡手擦了擦額頭的大汗。

看着昏迷中的少年,眼裏閃過一絲佩服,接骨的過程如此痛苦,居然沒叫過一聲。

他起身朝後院走去,溫昀見老大夫有話和他說,看了眼依舊在昏睡中的洛瑾辭,趕緊跟了出去。

“公子,你這朋友怎麽傷得如此之重。”

老大夫瞪着一雙精明的眼睛看着溫昀。

溫昀也不好敷衍過去,只好真假摻半道:“我朋友向來喜歡夜獵,聽說你們鎮背後這赤頂山不少野獸出沒,沒想到這野獸過于兇猛,我朋友在和它抗擊的時候,不慎從山上摔了下來。”

“唉,你們這些年輕人,非得弄這麽危險的活動。”老大夫似乎聽信了溫昀的話,沉吟了片刻道,“你朋友現在傷勢挺嚴重的,腿也才剛接上,不宜走動,你們先在這兒住幾日吧,等你朋友傷勢好些再回去。”

一聽這話,溫昀立馬感謝道:“謝謝您!”

他立馬從懷裏的掏出錢袋子,從裏邊摸出了片金葉子塞到老大夫手中。

老大夫睨了眼沒有推辭,收好金葉子才道:“說好了,老夫家只有這麽一間空房。”

溫昀一愣,笑道:“沒事,我可以打個地鋪。”

見這小夥子人長得如此俊秀,也好講話,老大夫滿意地點點頭。

“被褥什麽的,櫃子裏都有,還有明日一早,老夫會讓藥童把煎好的藥給你們送過來,按時服用就好。”

溫昀點點頭,見老大夫要走,趕緊拉住對方的衣袖,有些緊張的問道:“大夫,那個,我朋友的腿應該沒事吧。”

老大夫一聽這話就不悅了,皺起兩條白眉:“你是對老夫的醫術不放心?”

溫昀連忙擺手,面露苦澀:“只是我朋友這麽驕傲的一個人,我這不是怕嗎?”

“放心,已經及時接上了,也多虧你來得及時,這段時間好好養,今後一般不會有什麽後遺症了,不過……”老大夫似乎想到了什麽,皺眉繼續道,“你朋友是不是在受傷的時候服了什麽消腫活血化瘀的藥物。”

經老大夫這麽一提,溫昀立馬想起了洛瑾辭的藥,就含糊提了一嘴,沒想到老大夫兩眼放光的看着他。

“可還有這藥,可否讓老夫研究研究。”

溫昀搖搖頭,不好意思說剩下的全撒了,只好道:“只有一顆,被我朋友吃了。”

老大夫遺憾的搖搖頭:“真的神藥啊,正好對症狀,要不然你朋友這腿我也不敢保證會恢複如初。說句實話,你這朋友的傷勢看着嚴重,實際又沒那麽嚴重,玄乎得很,估計是那藥起的作用。”

直到老大夫都走了,溫昀還在回想對方的話。

他總覺得太過巧合。

他掂了掂手裏的錢袋子,有不少的金葉子,還有那瓶具有針對性的藥,明明看上去就是有備而來,他可不信洛瑾辭會帶錢。

溫昀百思不得其解,等他回到屋裏,洛瑾辭依舊死氣沉沉躺在床上,床頭的燭光映照在那張精致的臉上,顯得格外蒼白。

同時也襯得臉頰上那道紅色的傷痕過于礙眼。

溫昀心想,應該不會留疤吧。

他打來一盆溫水,替洛瑾辭擦了擦臉和手,洛瑾辭的手握的很緊,溫昀費了好大一會才掰開,但用不敢太用力。

只見洛瑾辭一向白嫩的手心也錯落着劃痕,許多碎渣從手中劃過散落在地,還有一些嵌在肉裏。

一定是極痛才會把石子捏進手心都沒察覺吧。

溫昀幽幽嘆了口氣,明明知道有這樣的劇情,到頭來還是沒法避免。

不過好在腿算是挽救回來了,以後的洛瑾辭也不用一直坐在輪椅上。

溫昀伸手摸了摸洛瑾辭的額頭,發現并沒發熱的症狀,他從櫃子裏随便抱了層毯子鋪在地上,就躺了上去。

今晚真是累壞他了,好久沒走這麽遠,而且還背了個人,雖說洛瑾辭不算重。

溫昀正迷迷糊想着事,腦海中突然想起了系統的聲音,可把他吓了一跳。

“你又怎麽了,大半夜的突然冒出了?”

溫昀的語氣算不上友好。

系統猶豫了片刻才道。

【宿主,現在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聽那個?】

什麽鬼?這麽俗套的問法怎麽落在了他身上。

既然一好一壞,不如聽聽壞消息壓壓驚。

“壞消息。”

不知為啥,溫昀好像聽到系統清了清嗓子,搞得他又好奇又緊張。

【壞消息就是,您身旁的這個洛瑾辭不是原來的洛瑾辭。】

“?”

說話能不能別跟繞口令似的。

【這個洛瑾辭是重生歸來的。】

明明這句話每個字他都懂,怎麽一合起來他就不太理解了。

“重生?”溫昀重複了一遍重點詞彙。

【嗯。】

溫昀一雙淺色的眸子有些木讷地盯着屋頂道:“什麽時候的事?”

【主系統就是因為這點才出現故障的,現在已經修複好了,我們查到他重生的時間正好是宿主您穿過來的那一夜,當時我也受了點影響,才和您短暫失聯的。】

“那他又從哪個劇情點重生回來的?”

【被大火燒死在扶光殿後重生的。】

溫昀:“……”

系統這麽一說,溫昀很多想不通的事就突然通了,難怪它第一次看到洛瑾辭的時候對方就是紫眸,難怪他總覺得洛瑾辭身上有超出同齡少年的處事不驚和病态神經質。

原來是滿級boss殺回了新手村。

卧槽!對方居然是原著中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暴虐大魔頭。

溫昀立馬從地鋪上跳起來,慌慌忙忙開始撿東西。

系統沒看懂溫昀的操作,忍不住問道:【宿主,您在幹嘛?】

“跑路呀,難不成等他醒來取我項上人頭?”

溫昀沒好氣道,這都是什麽運氣,本以為只是朵小黑蓮花,他多掰一掰說不定就正了,沒想到居然是大魔王。

【可是您見過哪個滿級boss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

這句話徹底讓溫昀冷靜了下來。

他提着包袱的動作一滞,轉頭看向床上毫無生氣的洛瑾辭,對方現在明明只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

既然是重生回來,那更應該可以避開這段斷腿的劇情,結果還是弄得渾身是傷。

溫昀腦海中突然閃過和老大夫的對話,洛瑾辭這明明是有備而來!

這麽一來,難不成洛瑾辭是故意的?可是也不至于啊,那個正常人會拿自己的雙腿打賭?

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幹什麽。

真是瘋子,他就不怕痛嗎?

溫昀把包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自己順着椅子坐了下來,他雙手撐在膝蓋上,隔着一條地鋪的距離打量着洛瑾辭。

說實話他也不知道自己離開了洛瑾辭能去幹什麽,畢竟他現在還得靠着化形值維持人形,化形值時間一到,他又會變成小貓。

而且他穿到這本書的任務就是感化洛瑾辭,為主角保駕護航。

前幾日和洛瑾辭相處的時候,他還覺得感化小黑蓮花的可能性還是有一點點的,結果現在告訴他,這是長大後的瘋批重生歸來,那被感化的可能性估計只有億點點了。

這不是玩他嗎?

系統似乎察覺到溫昀心中所想,趕緊道。

【宿主,其實自從主系統恢複好後就重新發布了新的主線任務,畢竟洛瑾辭是重生,危險系數太高,處于人性化考慮,為您降低了主線任務難度。】

降低難度?

“那新的總任務是什麽?”

【叮——恭喜宿主綁定新任務:感化本文最大反派,讓男主好好活着。】

“……”

這個在當下,區別大嗎?

原著中,洛禹川和洛瑾辭的關系已經僵化到恨不得手刃了對方,如今洛瑾辭還是重生,難道就沒帶着那些恨意嗎。

當初沒在宮中悄悄掐死洛禹川就算好的了。

溫昀真的無語了。

他今晚才見到洛瑾辭殺人,那狠厲勁兒隔着十萬八千裏都能察覺。

其實他當時并不是怕洛瑾辭,只是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大好青年,生活在和平年代,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案發現場,第一次見這麽多血,難免緩不過來,所以看到洛瑾辭才會慌。

不過洛瑾辭也看到它了,不會醒來後就殺貓滅口吧。

溫昀搭在桌上抓着包袱的手又緊了緊,他就是怕死,誰會和自己的小命過不去。

不過他現在化成人了,再怎麽也算得上洛瑾辭的救命恩人,對方應該有一點點良知……吧。

溫昀想了很久也沒想出什麽頭緒,應該怎麽面對洛瑾辭,是留還是逃。

燭光搖曳了一下,只穿了件亵衣的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反正現在大晚上的,他走也不知道走哪兒去,如今洛瑾辭受了這麽重的傷,應該也不能拿他怎麽樣。

就抱着這樣一種心态,溫昀吹滅了蠟燭,鑽回了被子裏,幹脆不再為難自己,明早起來再想。

于是迷迷糊糊睡着了,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他居然夢到洛瑾辭冷着張臉,手裏拿着個匕首,追殺他從古代追到了現代,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溫昀望着頗有年代感的房梁,意識慢慢回籠,才想起如今的情況,心有餘悸地默默喘了幾口氣。

果然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他坐起身,結果發現讓他做噩夢的罪魁禍首如今還未醒過來。

洛瑾辭的嘴唇十分幹澀蒼白,病态白的臉頰上那條紅絲格外礙眼,仿佛一塊上好的白玉多了道裂痕。

溫昀無奈的嘆了口氣,起身走出屋子。

他一向起得早,這會兒天才蒙蒙亮,藥鋪剛開門,昨晚的外衣被洛瑾辭的血染紅了大半,已經不能穿了,索性向老大夫借了套衣服換上,然後再去鎮子上看看買幾套回來。

鎮子雖不大,但人還是挺多的,大大小小的商販叫賣着,車水馬龍,人頭攢動。

“公子,您瞧瞧我這魚,保準肉質鮮美。”河頭一老婦人瞧見溫昀的目光時不時落在她的魚攤上,趕緊熱情推銷道。

溫昀連忙擺手,他瞧着倒是心動,但一直做不好吃,買回去也是浪費,實在想吃還不如去飯館裏吃一頓。

一路走來,溫昀終于在集市的盡頭看見了一家成衣店。

他走進店,老板娘立馬迎了上來:“公子是來買布料還是成衣的。”

“成衣。”

“那公子這邊請。”老板娘領着溫昀到了隔壁,笑着介紹道,“這屋裏都是最新上的款式,公子可以多瞧瞧。”

這一排五顏六色的衣服,着實把溫昀看得眼花缭亂,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把問題抛給了老板娘。

“老板娘,你看哪種适合我。”

“公子呀。”老板娘把視線落在了溫昀的臉上,突然笑道,“公子不是本地人吧,我第一次在我們鎮瞧見如此俊俏風流的長相,您穿哪件都适合。”

溫昀:“……”

說實話,他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長得啥模樣,只當老板娘在和他客套,他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這的确是他自己的手,準确一點來說,比他現代的手細膩了很多,好像被重塑筋骨,洗滌污穢了一般,十指修長白皙,連個繭子都沒有。

只是不知道這臉化為人形後會和現代的自己一模一樣嗎。

最後,溫昀在老板娘的強烈安利下給自己買了兩套。

他停頓了片刻,問道:“老板娘,你這兒有尺碼偏小一點的成衣嗎?”

說着比了比自己的耳朵。

“差不多這麽高,身材比較纖細。”溫昀努力回想着洛瑾辭的身高和體型。

老板娘卻掩面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公子可是給自己心上人買衣服?”

溫昀:什麽鬼?

“不是心上人,老板娘,他也是男的。”溫昀有些無語道。

老板娘頗為不好意思的道了個歉:“根據公子的描述應該是公子的弟弟吧。”

“……差不多吧。”

“那小公子平日可有喜愛的顏色?”

溫昀想了片刻,洛瑾辭好像從未對他說過自己喜歡什麽顏色,不過平日裏看,他經常穿白色和青色多些。

告知老板娘後,老板娘笑呵呵的又給他包了兩件衣服。

在溫昀把金葉子遞過去的時候,老板娘突然犯了難:“我家男人今早去進貨,把能找補的碎銀兩都帶走了。”

溫昀沉吟了片刻,其實他對古代貨幣面值的大小,心裏沒個數,但錢袋子裏的金葉子還綽綽有餘,幹脆道:“那就不用補了吧。”

“那怎麽行。”老板娘看着那片金葉子,果斷否決,“要不我把我店裏的鎮店之寶給公子添上,這樣我也安心些。”

溫昀不再好拒絕,點點頭。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對方的鎮店之寶會是一件鵝黃色的裙子。

“公子啊,您別瞧它樸素了些,花色簡單大方,布料好着呢,還是外邦進貢的布,又軟又順,垂感很好,是我前些日子去淮陽淘來的。”

老板娘一便包着一邊擡眼看向溫昀,笑道:“到時候公子遇到心上人送出去,對方肯定喜歡。”

溫昀也不好拂了對方的意,僵硬着道了句謝。

回去的路上他又買了些糕點和包子,錢袋子似乎比昨日輕了些。

溫昀突然想他這樣會不會太敗家了,他果斷把錢袋子揣回懷裏,剩下來還是換點碎銀兩省着用吧。

他回到藥鋪後,把手裏的包子和糕點給鋪子裏的人分了分。

其實藥鋪的人并不多,就老大夫和他九歲的孫子,外加個藥童。

“謝謝哥哥。”

才到溫昀腰間的小男孩捧着溫昀送他的東西,眼睛彎成了月牙狀。

這時,正在煎藥的藥童喚了溫昀一聲。

“雲公子,藥煎好了。”

“好,我這就過來”

溫昀擡手摸了摸小男孩的腦袋,讓他趕緊趁熱去吃吧。

自從洛瑾辭昏過去後就在也沒醒來過,也沒發燒,但神色看上去痛苦萬分,不吱聲也不醒,好在能喝下藥。

現在溫昀的矛盾心理就是,洛瑾辭醒了他怕,洛瑾辭不醒他也怕。

溫昀再次把老大夫請來,老大夫又替洛瑾辭診斷了一番。

“你朋友脈象細澀有些郁結于肝的症狀,等老夫再給他添幾味藥。”

溫昀連忙道謝,老大夫擺擺手:“雲公子不必道謝,不過心病還得心藥醫,這些藥只能輔助,所以等你朋友醒後,你要多開導開導他,這樣才會好轉。”

溫昀苦澀一笑,應下了。

洛瑾辭一直躺在床上,也沒人和他話,溫昀覺着有些無聊,就打算到院子裏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卻不料老大夫的小孫子童童剛抱了只小貓回來。

小奶貓還小,講話也奶聲奶氣的。

“喵~”

溫昀看着對方懷裏的小黑貓一愣,他現在就算變成人了,依舊能聽懂小貓說話。

溫昀舔了舔幹澀的嘴,這算不算他也有金手指了?

他走到童童面前,蹲了下來,童童立馬把小貓舉到溫昀的面前,高興道:“小雲哥哥,這是我剛剛去河邊玩撿到的小貓,可愛吧。”

“可愛。”溫昀一雙丹鳳眼柔和的彎着,他擡手摸了摸小黑貓煤炭似的腦袋。

“小黑貓說它餓了。”

“為什麽我沒聽到呢?”童童眨巴着一雙大眼睛,天真的問道。

溫昀一頓,佯裝神秘地看了看四周道:“其實哥哥從小就能聽懂小貓說話。”

“小雲哥哥好厲害!”童童立馬瞪大了眼睛,驚喜的看着溫昀,“能教教我嗎?我也想和小貓說話。”

“可以啊,不過今早哥哥給你的糕點還有嗎?”

“有!”

“童童,你去拿一塊,順便用小碗端半碗溫水來。”

“好!”童童立馬高高興興跑開了。

溫昀又和小黑貓聊了幾句,才發現它居然是被隔壁村趕過來的,那些人覺得黑貓不吉利。

溫昀聽到這兒突然聯想到了洛瑾辭後面的劇情,不知不覺嘆了口氣,他溫柔的摸摸小貓:“你現在有了新的主人,新的生活,相信他會待你好的。”

小黑貓伸着腦袋黏糊糊的蹭了蹭溫昀的手心。

溫昀和童童帶着小貓鬧了一下午,傍晚又去老大夫家蹭了頓飯,這期間洛瑾辭根本沒有轉醒的痕跡。

溫昀像昨日一般打了個地鋪就鑽了被子裏。

窗外明月透過那層薄薄的窗紙,月光朦胧灑在床鋪上,只見床上的人手緊緊抓着揉皺的床單,眉頭緊皺,眼皮下眼睛不安的轉動着,就連長長的睫毛上也帶了些許霧氣。

額頭冒出來的細汗慢慢彙聚成小珠子,滑落到鼻梁,襯得鼻梁骨側邊的那顆小黑痣,愈發妖冶。

溫昀剛睡下沒多久,正半夢半醒的時候系統突然發出了刺耳的警告。

【警告警告!重要角色正處于危險中,請解除危機!】

溫昀咬牙切齒道:“系統!能不能把這自動提醒關掉,每次都把我吓得半死,遲早神經衰微!”

警鳴聲立馬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事系統又着急又冰冷的聲音。

【宿主!洛瑾辭現在處于危險中,現在需要您入夢把他帶出來。】

溫昀立馬爬起來,朝床上看了眼,果不其然,洛瑾辭病态蒼白的臉上挂着不正常的潮紅,就連鬓邊的頭發都被汗水浸濕。

溫昀猶豫了片刻,道:“怎麽入夢?”

溫昀按照系統告訴他的辦法,拉着洛瑾辭的手靠在床沿邊,慢慢睡着了。

其實系統講的很抽象,溫昀也不懂該怎麽把洛瑾辭從夢中帶出來。

他漫無目的地走在一片白霧中,不知道該往哪走,下意識就朝前,不轉頭不回身。

不知走了多久,他好像聽到了滴答滴答的水聲,一股潮濕味如數鑽進他的鼻腔,溫昀不自覺地蹙了蹙眉頭。

待大霧逐漸散去後,視線也變得明朗,溫昀循着水聲,一擡頭就看到了向上翹的檐角,銅鈴已經覆滿綠色的銅鏽,雨水順着裂開的瓦縫滴落下來,從溫昀面前劃過,在地上留下了一團深色的水漬。

溫昀依稀聞到了那股陰潮的黴味,雖然淡,卻足以讓人渾身都不舒服。

他僅憑一處檐角就認出了這是太子的重華宮。

只是如今荒草凄凄,不複之前的生機。

溫昀望着地板上深深的水漬和一旁的青苔,心情莫名的沉重了起來。

他斂了斂心緒,打算去找洛瑾辭,沒想到一轉角就遇到了坐在大殿門口發呆的洛瑾辭。

今日的洛瑾辭穿着一身藏藍色長袍,腿彎蓋着一層薄薄的毯子,目光透過遠處的紅牆青瓦不知在想什麽,整個人顯得消瘦又憔悴。

天氣格外陰沉,濃重的烏雲覆蓋着天際,頗有一種下一秒就會傾瀉瓢盆大雨,陰冷的風吹得檐角的銅鈴嗚嗚作響。

殿前的兩個宮人好似沒看見洛瑾辭一般,趕緊忙着清掃被風吹得到處都是的枯枝落葉。

豆大的雨點打落在地,暈開一小片陰影,宮人見雨勢變大,趕緊丢下掃帚,頂着衣袖跑開了,完全不顧還在殿門口坐着的洛瑾辭。

雖有房檐遮擋,還是有不少雨水打在洛瑾辭身上。

溫昀在一旁看着,莫名有些生氣,就連他也不知道這氣從何而來。

宮人都走完了,現在院子裏只剩他和洛瑾辭。

溫昀氣沖沖地走了過去,想問洛瑾辭都快淋濕了,怎麽都不知道躲雨。

結果手剛碰到對方的肩膀就穿了過去,跟透明似的,他這才驚覺,自己根本碰不到對方。

然而一旁的洛瑾辭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他微微側過頭,眉眼溫和,如青山遠黛,一雙紫色的桃花眼卻黯淡無光,如同一汪死水。

紫眸?

溫昀不自覺地想替洛瑾辭掩蓋,想去遮住那雙紫眸。

手剛伸到一半,才想起剛才院裏不管不顧的宮人,才想起,這只是洛瑾辭的夢。

心裏悄然松了口氣,這才認認真真觀察起夢裏的洛瑾辭。

這個洛瑾辭沒有一點攻擊性,眉眼柔和,溫潤的氣質渾天而成,像極他剛穿過來從其他人口中聽說的太子殿下。

玉樹芝蘭,溫文爾雅。

但此時的洛瑾辭卻帶着股讓人難以忽視的死氣,輕如薄煙的覆在全身上下,卻又揮之不去。

溫昀不知道對方是不是能感應到他的存在,有些急切的開口道:“洛瑾辭,你趕緊躲雨啊,這樣會淋濕生病的!”

但對方根本聽不到他的聲音。

洛瑾辭把頭轉了回去,靜靜地看了會兒雨,直到濺落在地的雨水,把他半截衣擺打濕,他好似才察覺到一般,淡淡嘆了口氣。

蒼白的手掀起蓋在腿上的毯子,然後雙手撐着椅子的把手站了起來,摸索着慢慢往殿內走去。

望着那道蕭涼的背景,溫昀瞳孔驟然緊縮,愣站在原地,視線落到了洛瑾辭坡了的腿上。

洛瑾辭前行的每一步都十分費勁兒。

溫昀晃過神,趕緊跟了上去,眼見洛瑾辭就要被一個亂扔在地上的瓶子絆倒,吓得他立馬上前,還好對方察覺到了,用手撐住了一旁的櫃子,這才沒摔倒,看着這一切的溫昀默默吐了一口氣。

明明不是很長的一段路,可這次卻顯得格外漫長,洛瑾辭的每一步都是摸索着過去的,像極了一個剛學走路的小孩兒,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走到寝殿。

溫昀跟着洛瑾辭走到屏風後,見對方摸索着解腰帶,似乎要換衣服,吓得他趕緊退了出來。

非禮勿視啊,他無聊的數着門縫上的紋路,一邊在想洛瑾辭這夢究竟是什麽意思。

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才轉過身,結果洛瑾辭還是沒從屏風後出來,他心裏暗道不好,快步走上前。

只見屏風後的洛瑾辭已經換上了一身黑色錦服,一向整齊的衣襟此時松松散散。

整個人跌倒在地,地上的衣物交纏着他的腿,旁邊的小矮桌也壓倒在衣物上。

好像還壓到了洛瑾辭的小腿,只見他吃痛的揉着,好看的一張臉硬生生皺出了褶子,這也是溫昀頭一次在洛瑾辭臉上看到毫不加掩飾的表情。

溫昀趕緊走到洛瑾辭的面前,蹲下身來想查看對方的腿。

當他的手虛虛搭在對方的小腿上時,洛瑾辭倏地一下擡頭。

溫昀也被這方突來的動作吓到,擡起頭剛好對上了洛瑾辭又漂亮又沒有焦距的紫眸。

腦子裏莫名其妙地冒出了一個想法,倘若現在的洛瑾辭眼睛能看到,那應當又明又亮,像一顆浸泡在池子裏的紫水晶。

這時,洛瑾辭伸起手朝前面的位置摸了摸,溫昀有些緊張,不自覺的斂住了呼吸。

并沒有碰到任何東西的洛瑾辭失望地收回手,斂下眼皮,他把衣物拿開,用手撐着地,慢慢站起來,重新整理了一下衣襟。

燈火被點亮,一個宮女給洛瑾辭送來了食盒,卻不敢靠得太近,那顫巍巍的模樣像極了怕沾染上什麽污穢。

小宮女把飯盒放到一旁,來不及打開就轉身匆匆走了。

洛瑾辭微張着嘴,想說些什麽,但聽着對方淩亂的腳步聲,最終閉上了嘴。

他伸手去摸食盒,小心翼翼把菜端出來,但期間難免會撒漏些。

溫昀看着桌上的菜,深深皺起了眉頭,雖然三菜一湯樣式不錯,但全都是洛瑾辭讨厭的菜。

香菜,炖雞,香菇,茄子,雞蛋……通通都是洛瑾辭不愛的食材,這幾道菜全占盡了。

洛瑾辭吃飯一向挑剔,有許多不吃的東西,當時溫昀還感嘆了,不愧是太子殿下,嘴養的如此叼,所以最後那些洛瑾辭沒怎麽動過筷的飯菜,都到了它嘴裏。

誰讓他吃嘛嘛嘛香。

洛瑾辭坐在桌案前,斜前方的燭火給他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盡管都是不愛吃的,但多多少少還是吃了些,動作慢條斯理。

溫昀有些無聊坐在對面的椅子上,盯着洛瑾辭吃飯。

或許是他的眼神太過炙熱,吃着飯的洛瑾辭突然停下筷子,目光沒有焦距地朝他那兒望着,猶豫了片刻才道:“是有人嗎?”捏着筷子的指尖有些泛白。

溫昀一聽這話,頓時有些興奮的撲上前,離洛瑾辭只有一張桌子的距離立馬縮進了一段。

“你能感受到我?”

洛瑾辭似乎察覺到了他的靠近,身子微微往後仰,拉開些許距離。

對方沒回話,但溫昀通過這個動作更加斷定對方能感知他的存在。

空蕩蕩的房子沒有任何聲音,只有外面的冷風時不時吹動窗戶。

溫昀有些無聊地趴在桌案上,他突然發現有時候他還是能碰到這裏的東西。

他擡着頭,視線透過燭光看向床上蜷縮着的洛瑾辭。

怎麽才能把洛瑾辭帶出夢境呢,他說話,做事對方都不知道,而且這個洛瑾辭完全不是他認識的洛瑾辭,不管是氣質還是性格,頂多年歲相仿。

既然這是洛瑾辭的夢,溫昀在燭火閃動的那一刻,眼睛沉了沉,心裏有了大膽的猜測。

這或許是黑化前的洛瑾辭,那麽這個時間點也就是他人生中最灰暗的時刻,也不知這究竟是夢還是回憶。

半夜,他聽到了床上窸窸窣窣的聲音。

天氣轉涼,洛瑾辭的腿又開始泛疼,而且這大殿沒什麽熱氣。

溫昀看着床上縮成一團還在發抖的洛瑾辭,最終動了恻隐之心,鑽進洛瑾辭的被窩裏,也不知道這樣有沒有效果,不過對方多多少少對他有些感知。

溫昀不禁感慨,這應該算他第二次爬太子殿下的床了吧,一如既往的冷,跟睡在千年寒冰床上似的。

他默默打量着睡着的洛瑾辭,只見對方皺着的臉慢慢舒展開來,輕輕哼了幾聲,還朝他在的方向稍稍挪了挪。

溫昀突然想,他是不是很有暖床的天賦?

翌日,一向習慣早起的溫昀睜開眼看着頭頂的紗幔還有些恍惚,等意識漸漸回籠才想起這裏是哪,他翻過身才發現洛瑾辭已經不在了,旁邊的位置空蕩蕩的,很涼。

他趕緊起身去找洛瑾辭,發現院子裏洛瑾辭攏着幾件薄棉衣朝外走去,他連忙跟了上去。

只見洛瑾辭一直朝華蘭亭那邊走,一路不知摔了多少次,爬起來又慢慢摸索着走,溫昀聽到了洛瑾辭嘴裏發出的細微聲音,他湊近一點就聽到了數數的聲音。

溫昀一滞,他回頭看了眼重陽宮到這裏的距離,心裏一陣苦澀,難怪當初洛瑾辭即使閉上眼睛走這段路也沒有任何磕磕絆絆。

難怪洛瑾辭會說,這段路他已經走過很多遍了。

溫昀繼續跟着,洛瑾辭在穿過拱橋時差點被一旁的石頭絆倒,溫昀的心就在那時高高懸起,畢竟洛瑾辭的側邊就是湖,他伸過去的手還沒碰到洛瑾辭,對方就手快地扒緊了石頭,還好扶住了。

路過的兩個宮女都流露出同情的神色,搖搖頭,低聲說了幾句,就走了,沒人敢上前或者願意上前幫他一把。

溫昀在一旁看得氣不打一處來,舉手之勞,稍稍扶一下又會怎樣,氣不過他就狠狠踢了一下那塊石頭,腳卻穿了過去。

“……”

溫昀緊跟着洛瑾辭的步伐,對方走得小心翼翼,他看得提心吊膽。

見洛瑾辭終于停了下來,他倏地松了口氣,剛擡眸就看到了一整面牆的垂枝,上面零零散散還有些綠色。

溫昀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是木香花,當時隔壁鄰居種了棵,開滿了一整面牆,春季開花的時候格外漂亮,每次他都忍不住駐足拍幾張照。

洛瑾辭擦了擦額頭的汗,又重新抖了抖抱着的棉衣,他穿過拱門繞到紅牆後面。

溫昀發現這是種了一整排的木香花。

有的木香花樹根部附近已經圍上了棉衣,他看着洛瑾辭摸索着過去,把抱着的棉衣一件件取下來,圍在木香花樹幹上。

溫昀放在身側的手微微蜷起,他想起了洛瑾辭和他母後的對話,算算時間,皇後估計已經去世了吧,他看着不遠處來來回回忙碌的洛瑾辭,心裏很不是滋味。

其實,木香花很耐寒的。

直到天際黑了下來,有宮女來尋洛瑾辭,才把人帶回了宮。

只是這次,溫昀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瞳孔驟然緊縮。

太監總管——安望。

今晚,殿內的燭光點了不少。

安望一臉堆笑着看着眼前長相驚豔的少年,揮揮手讓宮女出去。

宮女沒有片刻的遲疑,也不敢多看,出去前還不忘關上門。

“太子殿下,老奴來看您了,還給您帶了最愛的點心,您快過來嘗嘗。”

燭火下,安望彎着雙眼睛一直盯着前方的少年,眼底晦朔不明。

洛瑾辭一愣,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聲音如山澗清水:“勞煩安公公了。”

說着就朝安望的方向慢慢走去。

溫昀看得着急,額頭大汗直冒,大喊道:“洛瑾辭!別過去!”

*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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