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誤會

第6章 誤會

面對卡爾的猜測，霍俐點點頭。

她給艾略特的信幾乎包含十萬個為什麽。而她敢問艾略特卻不怕露餡，是因為這些問題連本地人德卡裏奧斯太太都不清楚，并且非常鼓勵她去信詢問。

一開始，她是為了更好的了解費倫大陸，算是穿越人士的自我修養。

如今迫切的想要學習法術，去探索遺跡，則是因為她那想要回家的飄渺願望，可以通過這些成為可能，成為現實。

她昨天沒有直接回答卡爾，主要是怕卡爾反悔做她同學。

現在卡爾連教學大綱都準備好了，猜的也算是八九不離十，霍俐就點頭承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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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卻繼續問：“為什麽呢？”

霍俐不解：“什麽為什麽？”

“當然是，你為什麽要問那個問題。”

霍俐警惕：“我沒有明白你的意思。”

卡爾放松坐姿，往後靠了靠：“不用緊張，霍俐，清楚這些對我們都有好處。”

他拿起寫滿小字的大綱，随意翻動：“這樣說吧，如果我知道你有冒險和探索遺跡的計劃，可能會把重點更多放在使用法術上面。”

霍俐咽了下口水，盯着卡爾的手。

他聽上去好像有些不快，仿佛下一刻就會把手中的紙撕掉。盡管那是他一個晚上整理出來的教學大綱，對自己而言更是極為寶貴的回家的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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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終于不再翻動那幾張可憐的紙，把它們抛回到桌子上。

霍俐的視線追随着，直到紙張徹底落在桌面，才舒了一口氣。

她感覺到什麽，擡起眼，看到卡爾身子前傾，漆黑的眼睛牢牢吸着她。

他語氣十分平靜，像是風暴前夕：

“所以，霍俐，你為什麽想用法術在遺跡探索呢？你想要探索…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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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俐倒吸一口氣，後背瞬間爬滿冷汗。

她想要探索什麽？

她想要探索回家的路。

她是穿越者。

這是她的秘密。

卡爾知道什麽了嗎？他怎麽知道的？他是末日教派的嗎？他會告訴別人嗎？

“為什麽呢，霍俐？” 卡爾的聲音循循誘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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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

因為她想要回家。這很奇怪嗎？

她的家也有溫暖的餐廳，有愛開玩笑的爸爸，有理解她支持她的媽媽，還有一只會向她露出肚皮的三花貓。

那裏有插科打诨又相互鼓勵的死黨，有相互幫助相處愉快的室友，還有實習中剛認識的很有分寸感的同事和上司。

有親情，有友情，還有剛剛開始的事業。

她無比想念那裏的一切。

她一直努力不去想，她其實想都不敢想，生怕會提醒自己：那一切都沒了，回不去了。

可就在昨天，她知道她有機會了，只需要花一些時間，做一些探索，她就有可能回家了。

她可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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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那讓我猜猜看吧。”

卡爾看上去就像一個知道一切的魔鬼。

她差點忘了，卡爾有魔鬼的血統。

他是個魔鬼。

霍俐覺得自己在控制不住的發抖。

她看到卡爾微微後仰的兩只彎角，看到他漆黑的眼睛紅色的瞳孔，看到他嘴唇一張一合，露出尖尖的犬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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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一個富家小姐，突然對探索遺跡産生了興趣。來源大概是冒險故事。但你不想要雇傭兵，你想要自己成為冒險的主角。”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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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戰士的力量，游俠的敏捷，也不願成為牧師，畢竟那需要你虔誠奉獻一切，于是法師就成了你最好的選擇。你甚至通過家庭關系，找到一位相當厲害的法師幫忙。”

霍俐停止了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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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探索遺跡，這是為什麽呢？你既不在乎魔法物品的價值，大概也不需要那些懸賞任務的賞金。是因為那位法師的影響嗎？你想要和她一起去遺跡，她卻丢給你一張單子，要你把上面列的書讀完學會再說。”

霍俐睜圓了眼睛，這是用錯誤的前提，推出了還算正确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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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我說對了是嗎？那位法師不願意陪你玩冒險游戲，你卻意外的找上了我。”

這是個誤會，霍俐長出一口氣：“不！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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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一個意外嗎？也對，和一個沒有辦法說不的法師學徒，可以玩的更開心呢。”

卡爾嘴角向上彎出一個弧度，但眼睛裏面毫無笑意，

“可我學習法術，并不是為了陪一個心血來潮的大小姐玩冒險游戲！”

霍俐：等等，誤會為什麽還加深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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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誤會的難過，卸下緊張的輕松，剛才的擔心受怕，還有一個月來不敢想家的委屈，此刻彙集到一起，霍俐痛痛快快的哭了出來。

和之前在德卡裏奧斯太太面前扭扭捏捏，不敢哭的太厲害相比，霍俐這次哭的很暢快，畢竟借口非常現成：卡爾他說話太難聽太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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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坐在一旁，看霍俐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沒有安慰，又添了一把火：

“哼，該哭的是我還差不多。我本來已經在伯恩斯先生的法師塔跟着他研習，現在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去。”

卡爾他居然在這個時候還師控！？

霍俐哭的更起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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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你哭夠了沒有？”

霍俐：哭哭哭。

卡爾：“你怎麽還在哭？”

霍俐：哭哭哭

卡爾：“你要不要先喝點水，休息下再接着哭？”

霍俐：咕嘟咕嘟咕嘟。哭哭哭

卡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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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喂，大小姐，你的鼻涕都哭出來了。”

霍俐響亮的吸了一下鼻子，拍桌站起，大聲道：“你少管我！”

她這一哭一吼，把之前積累的委屈、難過、郁氣，全都宣洩了出來，站起來整個人神清氣爽，鬥志滿滿，這讓她十分猶豫要不要坐下繼續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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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臉一沉，喝到：“出去！把門關上！”

霍俐：吓？

門碰的一聲響。

關上前，霍俐看到一抹亮紅色的絡腮胡。

她倒是把那個誤會給忘了。不過，還是先解決眼前這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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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意不在此，但卡爾的這一喝，給霍俐曠日持久的發洩排毒哭劃上了驚吓的句號。

兩人看着彼此，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氣氛一時間有些尴尬。

霍俐吸鼻涕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卡爾面無表情的遞去一張手帕。

霍俐接過，先胡亂擦了下臉，又狠狠擤了擤鼻涕，最後若無其事的遞了回去，成功看到卡爾的表情變的扭曲。

她得意的把手帕收了起來，說：“謝謝，我洗幹淨之後會還給你的。”

卡爾咬牙切齒：“不必了，你自己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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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破沉默後，接下來就容易些。

霍俐組織着語言，正準備開口，就聽到卡爾說：“你先坐下，我們談談。”

她覺得被搶了先，急于扳回一城：

“不用了！

“你剛才的猜測呢，有的是對的，有的是錯的。

“我的确是最近才想要開始學習法術，也是最近才想要去冒險、去遺跡。但對我來說，這是一個很重要，也很嚴肅的決定。”

卡爾挑了挑眉：“是嗎？于是你今天第一天就遲到。”

霍俐氣的幾乎一個倒仰：卡爾他怎麽還真的愛記仇啊！

“我解釋過了，也道過歉了，而且你也接受了！”她見卡爾又要開口，決心不能再被他帶着節奏走，一鼓作氣：

“有個地方你說的很對，提前把事情說清楚對我們都有好處。

“我應該告訴你，我想要學習法術是為了探索遺跡。

“而你應該告訴我，你想要和伯恩斯先生在一起，我是說，在他的法師塔。

“遇上你和伯恩斯先生純粹是個意外，你也說過你不常來書龍之寶。

“當然我承認，我很開心有你做我的法術指導。

“現在的情況是，既然伯恩斯先生決定了由你來幫我，我因為這個決定受益，自然不會說不，而你也尊重他的決定，那至少這一段時間裏，我們的目标是有重合的。

“那就是，讓我更快的學會使用法術！”

霍俐說的激動起來，覺得自己真的能在幾個月內，成長到令本人都大吃一驚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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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輕輕鼓了鼓掌：“說的不錯。聽上去是你的真心話。”

他嘴角微微上翹，但漆黑的眼睛裏卻不帶任何情感。

霍俐看他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差點忘了一件事！”

她皺眉俯視着卡爾：“你的道歉呢？”

卡爾唇抿成一條線，沒有說活。

霍俐：“需要我提醒你嗎？你的那些話很傷人！我聽上去像是個…哼…以玩弄別人為樂的那種，特別糟糕的混蛋！我現在想想還很生氣！”

卡爾似乎在想什麽，嘴唇微顫。

霍俐坐下，直視着他。

卡爾垂下眼睛，低聲開口：“很抱歉。”

“沒關系。”霍俐立刻回答。

聽上去還帶着怒意。

卡爾擡起眼。

霍俐：

“雖然還是有些氣，但我們也算是借着這個機會說清了自己的想法。

“至少解決了誤會，希望我們的關系還不算太糟？”

卡爾看着霍俐，再次開口，這次更加誠懇：“對不起。”

霍俐：“我已經原諒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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