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放過太妃

第64章  放過太妃

那道明黃色的聖旨一經出現, 便如同平地一聲驚雷。

讓朝上所有的官員皆變了神色。

整個禦書房內猶如炸開的油鍋一般,沸騰至了極點。

“當真有遺诏!?”有官員甚至按耐不住,上前了幾步。

謝郁維身側的官員滿臉驚色, 輕聲道:“那聖旨上的筆跡,确實與先帝的一般無二。”

他看見的東西, 謝郁維自然也看見了。

不光如此, 這上面還有先帝的私印。

傳國玉玺作為大梁皇室最為主要的寶物, 在場的許多官員都是見過的。

可先帝的印信, 知曉的人卻并不多。

唯有他們這些當年先帝身邊的心腹認得此印。

謝郁維此刻擡眼往殿內一看,都能看到許多神色複雜的官員。

如今距離先帝駕崩還不到兩年時間, 先帝的威名仍在。

……施元夕果然手段了得。

這份诏書放出來,所影響到的, 可不只是魏家。

而是整個朝上的官員,乃至整個大梁。

這東西,可是從先帝在世時,待得最多的禦書房那道勤政愛民的牌匾下拿出來的。

勤政愛民,這四個字是先帝登基後親手挂上去的。

再沒有什麽, 會比這個東西更具備說服力的了。

今日以後, 只怕整個大梁上下, 都會知曉——周瑛,才是先帝臨終前做出的決策。

在滿殿的混亂中, 徐京何輕垂眼眸,游離在了沸騰的人群之外。

他擡眸,目光落在了那道聖旨上, 他的面容上, 難得出現了幾分冷嘲之色。

一片嘈雜中,魏太後被魏忠攙扶着, 緩步朝那人群中走去。

她神色陰沉,目光落在了那道聖旨上。

先帝死後,所有的宮殿都被清掃過,連這禦書房也不例外。

為了找出先帝留下的東西,魏忠更是裏裏外外将先帝的寝宮和禦書房翻了數遍,可都沒有找到過這個東西。

眼下倒好,鄭奇明随手一指,東西立馬就被翻了出來。

她倒是沒想到,周瑛那個賤人,竟然将手伸得這麽長,還伸入了宮中。

魏太後冷眼看着殿內官員的神色,譏笑了瞬。

他們當真以為,憑着這麽一道莫須有的聖旨,就能讓周瑛翻身,與她分庭抗禮了?

荒謬。

噠、噠、噠!

禦書房外,突然傳來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砰!

大門被人猛地推開。

殿內的朝臣們,聽到動靜後,皆是反應過來。

一擡頭,就看見大批的宮中侍衛魚貫而入,頃刻間便将整個禦書房都包圍了。

魏昌宏和方運走在了最後。

看到魏昌宏後,朝中不少被這道先帝遺诏沖昏了頭腦的臣子,驟然冷靜了下來。

王瑞平神色難看,目光環顧了一圈,發覺魏昌宏将大半個宮中的侍衛都調到了這邊。

他想做什麽?

衆目睽睽之下,魏昌宏那陰鸷冷沉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鄭奇明手中的聖旨上。

他冷聲道:“先帝既是留下了這麽一道重要的聖旨,當初新帝登基前,為何不直接拿出來?”

這番話,猶如給這過熱的殿內,直接澆下了一大盆冷水。

熱潮散去,整個禦書房變得安靜非常。

“諸位莫不是忘記了,當初是我力排衆議,與群臣一起勸說太後,太後才不得不站出來,同我等一起,将年幼的聖上扶持到了皇座之上!”

“遺诏?”魏昌宏嗤笑:“太後乃是先帝生母,與先帝母子情深。”

“先帝若有遺诏,怎會直接越過太後,将江山社稷托付給另外一人?”

“還是諸位覺得,周太妃與先帝的情誼,遠勝太後?”

此言一出,滿場俱靜。

這等話,誰人敢說?

當初先帝登基後,魏家能夠迅速坐大,就是因為先帝是魏太後的親生兒子!

是以先帝驟然駕崩,魏太後的身份才顯得那麽地重要。

魏昌宏這番話說得不錯,當初若無魏家扶持,那在宮中活得如同雜草一般的小皇子,如何能夠登上皇位?

雖說當時的情況下,對大梁的官員來說,選擇也并不多。

除了小皇帝,整個後宮上上下下,竟只有江太妃帶在身邊的廣郡王了。

可從結論來說,便如魏昌宏所言,若真有這麽一道遺诏,早就該掏出來了,何至于等到小皇帝已經成為了魏家的傀儡後,鄭奇明才不慌不忙地拿出這道所謂的遺诏。

魏昌宏氣勢逼人,不遠處的鄭奇明輕垂下了眼皮,從面上看不出來情緒,只緩聲道:

“先帝駕崩後,周太妃曾屢次想要進言,可太後傷心欲絕,不欲見人。太妃在宮中深入簡出,也不能及時告知前朝。”

“等到太後終于肯見客後,前朝已頒布了新帝登基的旨意,此後,周太妃便生了急病,不得不離開了宮中。”

能夠站在了這裏的人,都是人精。

鄭奇明這番話聽着是陳述事實,可實際上卻是在說,當初不是不想要将遺诏拿出來,是魏家為了攏權,不讓周太妃說話。

這等行為,倒也符合魏家的行事作風。

魏昌宏卻是冷下了面容,直接道:“生了急病?”

“周太妃便是這樣告知你的?”

無數目光之下,魏昌宏神色冷冽,看着鄭奇明的目光,如同在看一個死人。

“事已至此,太後也不必再為周太妃隐瞞,還請将當年的真相,告知所有人。”

朝中官員皆是回頭,看向了殿中那個雍容華貴之人。

魏太後神色冷漠,目光輕擡,沉聲道:“先帝驟然駕崩後,宮中丢失了許多的重要物件。”

“其中,就一道加蓋了先帝私印的空白聖旨。”

當下,無數人神色巨變。

空白聖旨?

魏昌宏負手而立,目光冷沉地落在了那鄭奇明的身上。

早前,施元夕在殿上大放厥詞時,他們就已經懷疑到了周瑛的身上。

既是生了懷疑,又怎麽可能一點準備都沒有?

“此物關系重大,聖上駕崩前,周太妃恰好就在他的身側。”魏太後聲色  冷沉地道:“為了朝中安定,哀家幾次出面同她交涉,她都是一副半點都不知情的模樣。”

“她到底是皇帝的生母,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我大梁的顏面。”

“無奈之下,哀家只能将她送出宮中,只待她想通後,可以将東西還回朝中。”

“未料到……”魏太後往前走了幾步,目光淩厲,帶着極強的威勢,看向那鄭奇明:“她竟是暗中與你勾結,做出了這等事來!”

“哀家為找尋先帝舊物,曾将宮中各處都搜尋了遍,近兩年時間,都未曾發覺有什麽先帝遺诏,你倒好,竟是收買了宮中的宮人,做出了這等假傳先帝遺诏的事來!”

鄭奇明神色頓變,高聲道:“臣從未做過這等事情,這道遺诏,乃是先帝親筆所寫,還請太後明鑒!”

魏太後卻是冷笑:“你們倒是思慮周全,為了将戲做全,不惜找人仿造了先帝的筆跡。”

“行!”她輕點頭,神色難看地道:“你既是這般不死心,還在說這是先帝的筆跡,那哀家便給你這個證明的機會。”

“來人,将禦書房上下所有宮人,交由司禮監中,嚴刑拷問!哀家倒是要看看,是誰膽敢在這皇宮中,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來!”

魏太後一聲令下,宮中侍衛頓時聞風而動。

當下就将整個禦書房的宮人,盡數扣押了下來。

殿中的不少朝臣,神色難看非常。

宮中的司禮監,還有皇城禁軍,絕大部分都被掌握在了魏家的手裏。

旁人壓根就插不進去手。

且自來宮中之人,都是有宮規管制,沒有牽涉到了其他事情,便是刑部、大理寺之流,也不能貿然插手。

王瑞平一顆心沉至谷底,他忍不住轉過頭去,看向鄭奇明。

魏家今日明顯是有所準備,在他看來,這東西便真的是周瑛的,也不該此時拿出來。

只是……他也清楚,在眼下的這種局面中,周瑛能夠參與到了前朝的機會也并不多。

他們今日所為,也只是奮力一搏。

只希望,他們所用之人,此番并沒有被魏家抓住馬腳。

然而,這件事情的發展,遠超朝中之人預料。

禦書房的宮人,被押入司禮監中,僅過了四日時間,便有人扛不住刑罰,将鄭奇明交代他的事情,全部吐露了出來。

這所謂的遺诏,竟然真的是鄭奇明花了重金買通他,叫他偷偷藏匿在了牌匾之下的!

滿朝嘩然。

第五日早朝時分,鄭奇明挺直着脊梁,站在了殿上,拒不認罪。

魏太後盛怒之下,直接命人将他打入了刑部天牢中。

與此同時,那素來人煙稀少,幾乎無人登門造訪的青雲寺,也被官兵重重包圍。

魏太後聲稱,先帝留下的東西衆多,皆是被周瑛偷渡離宮,如今她還夥同鄭奇明一起假傳聖旨,罪不容赦。

派出去的人,把周瑛押解在了一旁,官兵一擁而上,将整個青雲寺內翻了個底朝天。

王瑞平府邸中,幾個在朝中均是中立,未明确站隊的官員,今日都聚集在了一起。

聽到了底下傳來的消息後,王瑞平神色難看地道:“可有搜出了什麽東西?”

那前去打探消息的護衛,只搖頭道:“什麽都沒有……”

“何止是什麽都沒有!”旁邊的李侍郎面色鐵青:“那周太妃在青雲寺過得尤其清貧。”

“魏家的人将青雲寺糟蹋得一塌糊塗,卻也不過搜出幾個冷硬的饅頭,半碗清粥!”

“魏太後人在宮中,連平日裏用來擦手的絹帕,都是千金一尺的織金軟緞。”

“周太妃可是聖上的生母!她竟是讓人這般對待周太妃!”

旁邊的官員亦是搖頭道:“此前傳聞并非作假,周太妃确實病得嚴重,加上……被趕出禪房時,據說纖瘦非常,遭旁邊的官兵推搡了一把,便直接昏迷了過去。”

“這一昏迷,便是兩日時光,據說到今晨人都未清醒過來,身旁只有一個名叫陶雲的宮人守着,魏太後不讓那宮人去找大夫,也不許宮中的禦醫前去診治。”

“他們這是要将聖上的生母活活逼死。”這等場合,王恒之只能夠坐在了屏風後邊,和他一起的,還有李謂。

李謂見他氣憤不已,一只手用力地錘在了桌上。

他深吸了口氣,神色也格外難看。

他聽着外邊的說話聲,問王恒之:“國子監那邊呢?可有消息傳來?”

王恒之搖頭,神色郁悶地道:“天牢裏的鄭老不肯認罪,官兵已經将縣主府包圍了。”

沒有直接沖進了國子監去拿人,是因為如今施元夕名聲在外,整日都有百姓在國子監外流連,想要看看那位造出了改制火铳的傳奇女子。

無論如何,施元夕造出火铳和子彈,都是極大的功勞。

便是魏家,也不能在這個時候直接沖入了國子監去拿人。

不管是以什麽罪名将她押解走,在百姓的眼中,都是對造出武器的功臣下手。

魏家便是再無所顧及,也不會在此刻動手。

要将施元夕捉拿歸案,也只能等晉升考試結束。

“今日午時,晉升考試便結束了。”李謂算了下時辰,從早晨開始,他就已經派人到國子監外候着了。

只等施元夕一出來,就将這件事告知她。

其實到了這個時刻,她便是知道了,只怕也沒什麽辦法應對。

魏家行事霸道,壓根就沒有給他們辯駁的機會。

別的不說,這幾日裏,他們都尤其擔心鄭奇明,怕他會不明不白地就這麽死在了牢中。

此事,便從暫且不能定罪,徹底變成他畏罪自缢了。

李謂派去的人,在國子監外并沒有等到施元夕。

施元夕是從後門離開的,在從前路星奕翻牆離開的那個小巷中,上了一輛馬車。

馬車裏的影三看見她後,亦是長松了一口氣,忙将所有的事情禀報給了她。

鄭奇明如今在刑部天牢中,還算安全。

并非是其他的原因,而是在于魏家本身。

魏太後和魏昌宏只說周瑛拿走了東西,卻沒有在朝前提及先帝親衛,也就是如今他們身邊的影衛。

行事以前周瑛就明确告知過她,她知曉的事情太多,魏家輕易不會殺她。

鄭奇明也是這個道理。

魏家在青雲寺中,沒有将周瑛身邊的一幹人等一網打盡,找不到這些影衛,人若是死了,周瑛所知道的隐秘便必定會外洩出去。

另有一點,便是因為她進去考試以前,直接讓影衛使用了武器。

魏家不清楚他們手裏究竟有多少改制火铳和子彈,便是想殺鄭奇明,也一定會等到将她抓到手裏後,再一起動手。

施元夕面色發沉。

魏家一共扣押了三波人,鄭奇明、周瑛和宮中的宮人。

而唯獨和他們沒有任何關系的,便是宮中的宮人。

禦書房內伺候的宮人,全都是魏家的親信,岑嬷嬷亦是無法插手。

他們的人,其實是從小皇帝所在的寝宮內進去的。

小皇帝所住的寝宮,就是當年先帝的寝宮,寝宮內有一道暗門,直接通往禦書房。

這道暗門,是當年先帝加設的。

他駕崩之前,曾經指向過那個位置,但沒來得及說,是後續周瑛留在小皇帝身邊的宮人逐漸摸索出來的。

所以從頭到尾,魏家都沒有抓他們安排的人。

那個所謂的宮人認罪,不過是魏家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其目的,就是為了毀掉他們手中的這道先帝遺诏。

而這件事情,其實他們之前也讨論過。

魏家絕不是那麽輕易就能松口讓權的人,這般行事,會讓周瑛和鄭奇明二人都處在了極端的危險之中。

所以施元夕一開始是不贊成的。

但周瑛卻尤為堅持。

她沒有對此事做出什麽解釋,施元夕便也沒再多問。

既然選擇了相信她,在這些決策上,他們就該共同進退。

所以他們還是選擇了将那道聖旨披露了出來。

至于選在這個時候發難……也都是周瑛的安排。

原本施元夕的提議,都是在晉升考試以後再行事。

以免她人被隔在國子監內,觸及不到。

周瑛卻覺得,她觸及不到,才能讓事态發展到了最大。

而且她的聲名,及國子監這處地方的特別之處,也能更好地保護她。

恰好謝郁維在考試開始以前同意了交易,施元夕在進入國子監前就猜到了,周瑛一定會在這七日內,将所有的事情發酵起來。

她在考場的這幾日,只要停下來,心思必然有所浮動。

好在這場漫長的考試,眼下終于是結束了。

施元夕坐在了馬車上,輕閉上了眼睛。

看守國子監的官兵,在放考之前撤離了。

魏家多少還是顧及了她當前的名聲,沒有在人最多的時候将她抓捕入獄。

但也僅限于此。

最多不超三日,魏家只要确定了影衛在她身邊,一定會對她下手。

也就是說,她只有三日的時間可謀劃。

施元夕倏地睜開了眼,緩聲道:“改道,去鎮北侯府。”

她手裏的東西,對謝郁維有吸引力,對裴濟西就更是如此了。

與她所想的一般無二,裴濟西雖沒想到她會突然登門,但在聽完了她的來意後,幾乎沒有半點猶豫,便直接應下了。

裴濟西和謝郁維不同,與謝郁維達成交易,需要一定的時機。

而裴濟西這邊,她有他最需要的東西。

離開鎮北侯府後,影三輕聲道:“後邊的尾巴一直在跟着。”

準确地說,從施元夕走出國子監後,便一直都處在旁人的監視之中了。

施元夕聞言輕點頭,只道:“去謝府。”

一天之內,她要将所有目前能夠搭上關系的官員家中全都跑遍。

落在了魏家的眼中,這就是她在知曉了朝上發生的事情後,別無他法,只能上門求助他人。

甚至不惜求到了她那兩個前未婚夫的府上去。

實際上,施元夕這次并不打算跟謝郁維合作。

周瑛已經走到了朝堂官員的面前,且他們還在朝上掏出了先帝遺诏那種東西來。

就算她手裏再有什麽好東西,謝郁維也未必會出手相幫了。

……也不是,若掏出了雙管突擊步槍,那不說謝郁維,只怕連目前恨不得她立即死亡的魏家,也能坐下來好好說話。

可那是施元夕目前的底牌,她也不會輕易将這等東西交到謝郁維的手裏。

只是臨離開前,謝郁維眼眸深沉地看着她,道:“你可願來我身邊?”

“周太妃能給的,我亦能給。”

而且他不會讓她置身于這樣的危險中。

沒想到的是,這番話說出口後,施元夕只是淡笑了下,她甚至沒有回頭,直接轉身離開了謝府。

她來謝府,只為兌現當日承諾的東西。

此後,施元夕又去了王恒之、李謂等人的府上,第一次鄭重其事地拜見了王尚書和李侍郎。

一直忙活到了月上枝頭,才回到了縣主府中。

她倒頭睡下後,一直到了次日上午才醒了過來。

剛梳洗完畢,就得到了外邊影三傳來的消息。

“洪大人到了。”

施元夕手上的動作微頓,随後道:“好。”

此前所有的謀劃,俱是已經到位。

成與不成,便看今日了。

接近正午時分,施元夕才從縣主府內出發,卻一改昨日忙碌奔波的模樣。

而是讓阿拓駕駛着馬車,直接朝青雲寺駛去。

盯着施元夕的人,将消息傳到了宮中,卻并沒有見到魏太後。

仔細詢問後才知曉,魏太後竟也去了青雲寺中。

不光是魏太後。

今日朝上沐休,卻有大半的官員,都彙聚在了這青雲寺外。

其主要原因,便在于眼前的老者。

青雲寺外,一身穿着青色衣袍,身形佝偻,目光卻格外清明的老者,身後攜帶着十來個做尋常百姓打扮的人,靜站在了門外。

得到消息趕來的官員,看到對方後,皆是驚異非常。

“洪老?”有人驚聲道。

洪明聽到了聲音,并未回頭。

但他在朝中多年,是淮康帝時期最得寵信的臣子之一。

除此外,大部分人知曉他,是因為他曾是先帝的老師。

先帝登基後,洪明年邁,便在其坐穩龍椅的第三個月後致仕回鄉。

此後也未參與到了任何的黨争之中。

他膝下無子,又有帝師之名,往來的許多人都曾想拜入他的門下。

但都被他回絕了。

此後京中便幾乎沒了他的消息。

卻沒想到,時隔數年,他竟是再次出現在了京城。

且一回來,便是直接抵達了這青雲寺。

因着這幾日的事情,眼下誰人不知道青雲寺裏住着誰。

洪明突然出現在此處,必定不是個巧合。

更為重要的是……

來往的官員大多數都在看洪明,卻有少部分幾人,目光落在了洪明身後的那幾人身上。

王瑞平先是皺眉,随後輕聲同旁邊的人道:“洪老身邊的那人,我怎麽看着有些眼熟,似是在哪裏見過一般。”

他這般一說,也有人注意到了那幾個人,且都跟他有着同樣的感覺。

李侍郎先是一頓,反應過來後,滿眼驚異之色,随後低聲道:“這些人,似乎是從前先帝身邊的宮人!”

此言一出,滿場皆驚。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前邊一直靜站着沒有動作的洪明,突然出聲道:“老朽洪明,攜先帝宮人,求見太後娘娘。”

他神色沉肅,猶帶着幾分悲憤,高聲道:“周太妃乃先帝救命恩人,還請太後娘娘開恩,放過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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