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朱母朗馬阿林

第22章 朱母朗馬阿林

與紮基的相處十分的愉快, 她是一位喜愛喝酒且能歌善舞的女神,和她交談時,會忍不住将自己心中的所有想法都與她傾訴,像白浮這種與陌生人交談十分保守的性格, 都能和紮基相談甚歡。

“什麽?你想去觐見神母之巅?”

所以, 當白浮不由自主的說出心中所想之後, 正拿着她那以牦牛角制成, 能源源不斷冒出美酒的寶器金角觚痛飲的紮基不幸被嗆。紮基放下那金角觚不可置信的看向白浮, 顧不得嘴邊殘留的酒液再一次确認“你真要去?!”

“是的, 我要登頂朱母朗馬阿林!”白浮再一次鄭重的重複。

紮基額上的金眸大張, 她三只美麗的眼睛齊刷刷的注視着白浮,似是打量, 似是思考。

“你會被那神山上的重雲壓塌。”

“我可以扛着那雲前行。”

“你會被那如刀如戟的風雪割破每一寸肌膚。”

“那便傷。”

“若那神山發怒,她會用滔天的暴雪将你掩埋。”

“若我能活, 便繼續攀登,如若不能,那便死。”

白浮說的平淡卻毋庸置疑,她雖然外表平和文雅, 但骨子裏卻是一個充滿激情的冒險者。

“為什麽?可是那巅頂有寶去尋?可是那皚皚白雪之上有長生正果?要你非去不可?”紮基不明白, 似這樣一位嬌嬌小小的女兒, 心中怎會有這般桀骜?

紮基望向那終年隐匿于重重雲霧間的朱母朗馬阿林,她是神秘的, 天下間僅寥寥數人,可有運道, 于偶然間探得雲霧消散下的巍峨真身, 紮基就是其中之一。

她是傲岸的,只偏安一隅, 比之昆侖長白那樣的神山,她并不向世人展現她的福澤洞天,吸引萬仙朝拜。

她是寒酷的,以常年不散的風暴将自己武裝包裹,即便是神佛也不令其靠近。

她同時也是疏懶的,紮基見過那美麗的神女峰曾開散風雪,讓金色的豔陽妝點她雪白美麗的軀體,那聖顏,一眼難忘。

紮基忽而有些羨慕白浮,羨慕白浮的淩雲之志,欲與天公試比高的決心。

紮基看向那以雪作妝的神山,又看了眼亦是雪白之身的白浮,心頭忽有所感,她竟覺得,那神山會願意接納與她同貌的少女。

“既如此,那我便祝你步步生蓮展宏圖!”紮基端起金角觚敬白浮,她知白浮不勝酒力,便自顧一飲而盡。

“我竟不想,從靈山下來,收獲最大的寶物并非是得萬民敬仰,而是與你這般有淩雲之心的女兒相識。若要登山,且再等片刻,讓我為你準備行囊,助你一臂之力。”

白浮看着神情激蕩,眼中似有星光閃爍的紮基,忽而問“阿姊,你可願和我一同登頂。”

白浮的話如平春雷炸響,将紮基的識海劈開,自混沌中升起一道明悟。

“這,如何使得?”紮基忽然說話變得磕磕巴巴,她道“我怎能與你一同前去。”

白浮不解“為何不能?可是阿姊嫌我?因而不願相伴?”

“怎會如此!”紮基否認“我怎會嫌棄阿妹,只我一介女兒身……”

白浮打斷了紮基的話“我亦是女兒身!但卻不妨我涉足險地,開拓征途。”

紮基神色茫然,明明她是意動的,但又為何否認?明明她是想去的,為什麽卻言不由衷?

“阿姊可是因顧慮身兼神職,不可脫責?”白浮想了想,詢問。

“并非。”紮基悠然一笑“我來吐蕃還未經年,便真隕落,也有他人交替。”

“既然并非職責,那便礙于心路,那阿姊不如敞開心扉放任本性,與我共同前去。”白浮認真的提議道“如此也好有個照料。”

“我當真能與阿妹相随?”

白浮沒有說話,而是緊緊的握住了紮基的手,這一刻,白浮堅定的眼神早已說明了一切。

紮基看着自己與白浮十指相扣的手忽然莞爾。這個阿妹的手竟比自己小這麽多,還這麽白,這麽的軟,卻比自己的手有力道的多。

“我與阿妹一同!不論生死!”這一刻,紮基下定了決心。

白浮見紮基樂意同自己前去,笑得十分歡喜。她點點頭,贊揚道“合該如此大膽,合該如此暢快!誰說女孩不能冒險,不能擁有這世間一切?”

紮基聞言狠狠點頭,笑道“這話說的真好,誰說女子不能擁有世間一切!”

……

朱母朗馬阿林之所以未被神仙佛陀攀登,便是因她的外在被嚴酷的風雪包裹,想要飛上去靠近的人,皆會被那殘暴的風屏撕成碎片。若想攀登,便需得從山峰底端最為緩和的坡林進入,一步一步的走入其中。

白浮與紮基皆換上了用最新鞣制的牦牛皮制成的衣袍,額上纏着浸過色的絲帶,她們背着幹糧行囊,一步一步的锉進雪間,艱難爬行。

果真是神峰有靈,她會給予所有登山者最嚴酷的考驗,不論是何等修為,需得一步一個腳印。若想以仙法作弊,那神峰便會狂怒的降下懲罰,将登山者撕扯着扔出,再不能回。

也好在雖不能動用法力,但白浮與紮基也并非凡胎,她們兩個雖然行的艱難,卻也緩緩前進着。這方林間乃是渾然天成的福地,無數外界不可見的珍禽野獸,奇花異草皆氣息在此。

白浮看着那在枝頭跳躍的玫紅色小鳥心上歡喜,她拉着紮基道“阿姐你看。”

“呦,這玫紅的色澤,竟是罕見,且看它于枝頭雪間跳動,仿若一團火。”紮基本有些氣喘,但見白浮指得事物新奇,也矚目觀賞。

紮基見那玫紅小鳥與白浮眼眸色澤相似,便笑道“它于阿妹想是有緣,阿妹渾身雪白,只眸子色澤為玫紅,而這小雀也是妃色羽翼,卻生在白雪間,妹子不如為這小雀命名?”

白浮笑了笑,想“那小雀與我眼眸既都為玫紅,想來這小雀也亦為這朱峰神山的眼眸……就叫它,妃眉斥羽客。”

“哈哈,好名字好名字。”紮基拍手附和道。

一路說說笑笑間,白浮與紮基繼續向頂峰前行,此時她們身體還有餘力,再加上本身并非凡體,自然還有觀光的閑情逸致,可越是深入其中,便越是會被神山峻嶺的威壓折服。

白浮與紮基小心的找了個平地稍作休息,她們剛過雪林,又遇險阻。只見這方山體皲裂出道道峽隙,且這樣的皲裂随時都會繼續,即便是神佛,稍有不慎便會絞進萬丈深淵,永世不得超生。

所以在穿過這地之前,白浮也紮基便需先補充體力,再探前路。

“我們走了起碼五天吧?”紮基将肉幹塞進嘴中,塞冰雪鋪之以嚼。

“嗯,此時我心間亂跳,想必越是登頂,氣血便會愈發上湧。”白浮長吸一口氣,這四周冰冷的空氣入肺,冰得連帶着腦仁都鈍痛起來,白浮知道自己竟是高原反應了。

真是稀奇,明明早已成就神體,卻在這神峰的威壓下再次生出了各種困頓。怪道無人登越朱母阿馬林,誰人樂意來這等險峻受磋。

“莫要貪睡!”

紮基見白浮頭緩緩點動,知她是被本性所迷,遇冷便乏,立即出聲叫醒。

“啊!”白浮驚叫醒來,打起精神對紮基道“我已大好,出發吧。”

說着,白浮将額頭上的絲帶覆在眼上,雪山一片潔白,為了防止眼被雪白刺瞎,她們二人便準備了這絲帶覆眼,就當是雪鏡了。

“我們走。”紮基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她此刻要比白浮好些,但體力也正不斷消耗之中。

而後天邊風雲暴起,朱峰的脾氣就是這般陰晴不定,上一瞬相安無事,下一瞬便席風雪而來。

“躲開!”

白浮見冰川山體被吹得咯咯作響,再見紮基腳下裂隙漸寬,不禁大喝着撲向對方。下一瞬,只聽震耳欲聾的巨響,白浮與紮基剛剛所站的原位已塌陷成萬丈深淵,白浮與紮基驚覺剛剛險峻,那裂隙與她們腳邊就只剩一厘之差了。

“阿妹,多謝……”

紮基本欲道謝,卻忽見眼前驚愕一幕。

只見那差點吞噬兩人的深淵狹隙,再次發出咯吱咯吱的牙酸聲,而後,那裂隙竟在二人面前愈合無蹤了。

“嘶~”白浮與紮基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山會吃人!

“啾——”

空中傳來鳥兒的長鳴,那玫紅色的小鳥在二人當空盤旋一瞬,便飛向雪山不見蹤跡。

“前進!”

白浮冷眼看着,心中根本沒有一絲退縮,她的決心讓紮基同樣振奮。姐妹兩個重振旗鼓,再度上路,只不過這次,兩個人沒有了說笑的心思,皆慎重起來,因為她們知道,朱母朗馬阿林的考驗,開始了。

朱母朗馬阿林分為三個部分,最頂端的山體常年被白雪覆蓋,藏匿于雲端,凡人不得窺探。中間便是較為光滑,露出黃色岩石帶北坳。而最底端的便是由冰川和薄薄的石英石層組成的絨布組。

此時白浮和紮基便是在這朱峰最底層的冰川之間,這裏的山體随時可能崩裂,剛剛的驚險一幕已經讓白浮和紮基深有體會,她們兩個攙扶着前行,根本不敢掉以輕心。

就這樣走了四五天,白浮與紮基兩人體力已經消耗了大半才從這驚險的冰川層中抽身,來到北坳。

此時紮基看着腳下平添光滑的黃色岩石,竟覺感動,她對白浮道“我心中從未如此踏實過。”

白浮莞爾,她也覺得如此,那随時都會吃人的冰川裂隙,真是受夠了!

看着這難得順滑的平脊,因此處已達開闊之地,白浮與紮基竟久違的感受到了陽光着身的溫暖,她們兩個相視一笑,随即踏上黃岩山路。

結果下一瞬,兩人忽而臉色一變。只因黃岩山路太過平坦,它周身雖不藏霜雪,卻極滑。而地處開闊,又得橫風席卷,白浮腳下不穩,竟真被那風吹飛,眼看便要被席卷至半空中,被風暴攪碎。

“抓住!”

紮基當機立斷,抽刀狠狠插入山體,穩住自身,并死死拉住白浮胳膊。這橫風霸道,似能将山檐吹起,卻不及兩個女孩的毅力決心。

紮基一手抓刀,一手緊握白浮苦苦支撐,而白浮也在這狂風下逐漸回神,她艱難的抽出蛛絲,抓住紮基的胳膊慢慢的爬回地面,而後歷盡艱難險阻,終于将蛛絲黏在山體上,并将兩人裹緊,如此在這勁風中艱難的苦撐。

這風竟刮了整整五天,白浮與紮基就在這風暴中挨了五天。待終于風停,天邊雲霧散開,久見天晴之下,陽光照耀在身上的感覺,令兩個女孩激靈一瞬。

“你,阿姊,你的眉毛上,結,結冰。”白浮打着寒顫,即便說話結結巴巴,也不忘調侃。

“呵,呵呵,阿妹,你,你越發像冰雕了。”紮基不甘示弱的回怼。

兩個人顫顫巍巍,這幾天若非兩人抱團取暖不停,可能真會被風雪凍住,而後與山融為一體。

“啾~”

這是第二次,那妃眉斥羽客在二人頭頂盤旋,後又不見蹤影。

白浮與紮基不去管它,待得身體稍緩,兩姐妹活動下僵硬的全身,再次毫不停歇的出發。

不論前路如何坎坷,二人都不會放棄的。

已過千山,尚有萬裏。待到白浮與紮基終于穿過了那光滑易摔的黃岩地帶,珠穆朗瑪峰,才初現端倪。

紮基看着那近在咫尺間的白峰,心中激蕩,卻在力竭之際無法表現。

白浮看了一眼那白峰,知道這是朱母阿馬林所設下的最後一道關卡了,同時也是最難的一關。

衆所周知,九十度是直角,而九十一度就是坡。最後的頂峰就是這樣的境遇,白浮與紮基若想登頂,便要在這樣的坡度上,冒着比黃岩石帶上還要險峻的風暴,躲開時時都會崩塌的雪峰,艱難的攀爬。

這一關便是前面所有難題的總和。

白浮長吸一口氣,而後對紮基道“阿姊,此情此景,當浮一大白!”

紮基聞言爽快大笑,她連連道“好,好,阿妹說得極是,且待你我姐妹幹了這一杯,便登越這山!”

金角觚中美酒出,雙盞推杯一飲盡。白浮與紮基飲了這杯酒,将酒盞擲于地面,聽得一聲碎裂,二人心中豪氣沖天,即刻登頂。

姐妹二人本想一鼓作氣,直沖登頂,卻見天邊烏雲滾滾,呈壓頂之勢将整座山峰包圍在其中,随即天邊風雪大作,宛如神山發怒,誓要将一切撕碎摧毀。

白浮用蛛絲做攀繩,紮基以寶刀為冰鎬,二人合力,在這冰雪之巅上砥砺前行。

忽而,紮基驚叫一聲,她那用于覆眼的絲帶不慎吹落,那冰雪惡毒,竟趁此機會飛入女神的三只眸中,将她刺瞎。

白浮一驚,她大喝一聲“撐住!”随即制成蛛絲,将目不能視的紮基緊緊的纏在自己身上。

這或許便是朱母朗馬阿林的惡趣味,在二人歷盡了險阻之後,那根本不曾停歇的風雪,竟罕見的稍作緩和,就是為了給二人留出選擇的時間一般。白浮可不管其他,只抓住機會,找了個寬大的石塊作為屏障,帶着紮基落到地下。

“阿姊,你還好嗎?”

白浮檢查紮基的雙眼,見只是受傷,并非不能救治這才安心,她利索的扯下自己眼上的絲帶,為紮基纏上。

“阿妹,神山未選擇我。”紮基将白浮的手推開,要她不要浪費這絲帶“你且帶上絲帶,将我留在此處,自己登上山巅吧。”

白浮見紮基虛弱至極,心下悲痛,但面上卻調笑“怎的那般苦情。”

“阿妹。”

“阿姊不用多說了,這山,我們要麽一起登頂,要麽便一同離去!”白浮冷眼看向那冷酷雪山,一字一頓道。

神山有靈,待白浮說完那極盡挑釁之言,驀地風暴大聖,這做沉寂了萬千年的神山徹底活了過來,奔騰的雪浪飛流直下,誓要将小小的登山者掩埋,狂風夾雜着冰淩,如千萬把飛刀,要将人剝皮拆骨。

白浮不受幹擾,将紮基背在身後,她每走一步,山體都會劇烈震顫,腳下每隔一息,都會崩裂出道道深淵,直到将人逼得無路可走。

白浮開始奔跑,她不能使用法力,否則便會被判失去資格,她身上背着人,體能消耗比往常更甚,她氣血不斷的翻湧,識海在神山威壓下震蕩。

白浮不顧肌膚被冰粒千刀萬剮的痛苦,越過腳下一道道不斷龜裂的地面,她開始奮力直沖,既然九十一度是坡,那她就能沖上去!

冰山的龜裂越多,那她越跑越快,殘暴的風雪越大,那她就越挫越勇。

“白浮!”背上的紮基感覺到被冰雪刀割的白浮正不斷的流血,那血水落在山間頃刻間化作冰晶消散,不由悲痛。紮基再次請求白浮将自己放下,最起碼她還能省下一番力氣,卻被白浮厲聲制止。

“阿姊,且瞧我神通!”

白浮咬牙,她終是下達了決心,在狂風暴雪間,只見白浮周身白光乍現,随即身量越長越高,越長越大,直至長成四五米,上半身為窈窕女郎,下半身為猙獰八眼的本相,女郎蛛。

自白浮成神之後,化下半身蜘蛛為雙腿,就再也不想顯現的本相。但今日顧不得那麽多了,下身的蛛腿,各個尖如利刃,它們如冰鎬般直}插山體,且又因與本體同心同德,非常靈活,哪怕下一瞬山體崩裂,白浮也能自如的逃走,繼續尋得落腳處向上攀岩。

因本相之功,即便再是艱難,白浮也不懼任何險阻,她以蛛絲為索,套住頂峰後一躍而上,終是歷經千辛萬苦,成為此界第一位登頂神峰之人。

當白浮踏上頂峰的那一刻,霎時間,狂風驟停,雲霧消散,天邊傳來鸾歌鳳鳴,山間瑞獸齊唱,奇花仙葩皆綻,随即竟是金陽照頂之奇觀,朱母朗馬阿林的聖體終從雪雲中走出,向三界展現出她如神跡般的美麗。

“啾——”

又是那只妃眉斥羽客,它出現在白浮頭頂,歡快至極,這次它并未盤旋一圈後飛走,而是銜來一株同樣玫紅的異草,扔給白浮,白浮結果後心中頓有所悟,她将那草捏碎,抹在紮基眼上,瞬間,紮基便恢複了視力。

白浮四下看去,見周身白雪之間,星點玫紅四散綻放,那些玫紅色的仙草,與妃眉斥羽客所給的品種相同。而這些玫紅的仙草,竟是白浮的精血四散在風雪中所化。

恢複視力的紮基從白浮身上躍下,她上下打量着白浮女郎蛛的本相,露出驚異目光,笑道“呀,阿妹當真絕色。”

白浮搖頭喘息着,道:“阿姊,你,你還是那麽貧嘴。”

說笑間,那盤旋在頭頂上方的妃眉斥羽客再次輕鳴,這次它的鳴啼悠揚綿長,仿若能穿透雲霄,直達三十三重天。

這聲鳴啼是在向三界衆生揭露朱母阿馬林的存在,同時也是在宣告,初登珠峰之人,将被朱母阿馬林接納,從此以後,她便是朱母朗馬阿林在世間的代言者,與朱母朗馬阿林同修共進。

妃眉斥羽客化身霓虹,溶于雲中,那彩雲一分為五,緩緩從天降落,後竟化作五位貌美仙娥之樣,跪在白浮與紮基面前。

這五位女子皆頭戴花冠,頂束高髻,身披孔雀毛織成的披風,只衣服顏色不同,她們紛紛向白浮與紮基行禮,最大的那個率先開口,而剩下的四個姐妹也依次介紹。

“我名紮西次仁瑪。”大姐笑容端莊溫婉,成熟可親。

“我名婷吉希桑瑪。”二姐眼眸閃爍着聰慧,看上去更加理智。

“我名米玉洛桑瑪。”三姐的臉頰更加圓潤,手握谷穗。

“我名達嘎卓桑瑪。”四姐身材是五人之中最為矯健的,她背着弓箭,神态機警。

“我名決班震桑瑪。”五妹妹的臉頰泛着健康的紅暈。

她們便是朱母朗馬阿林山脈五個頂峰中孕育出的女神,藏地百姓更樂意叫她們長壽五仙女。

白浮眨了眨眼,看着這五名女仙,又看了眼紮基,最終退後一步,将這些麻煩事交給對方處理。

長壽五仙女,她記得這五位最後都歸順于佛教了吧?那正好紮基肯定需要人手,而她也懶得摻和。

……

朱峰之行,白浮于紮基皆收獲頗豐,白浮得到了朱母朗馬阿林的認可,從此以後,朱峰只為她一人而開,她行走在外,皆代表朱母朗馬阿林的外在意志。若有人想對白浮不利,便要先掂量一番是否能夠承受因果加深的業障。

畢竟,朱母朗馬阿林只是喜愛避開俗世,但她溝天通地的威能,比之曾經的不周山亦是不差的。

而紮基同樣也十分滿意,只因她得到了五位得力的幹将,身為自靈山入藏的女神,她須要組建自己的班底,而這長壽五仙女的投誠,自是合了紮基的意。

“阿妹可要在此修建洞府,參禪悟道?”

紮基的疑問不無道理,若是其他仙人得了這樣的福果,必定立即在此做窩,千百年都不會挪動一步了。

可是白浮卻是不同,她抽了抽鼻子,恢複了人身,哆嗦着道“不了,這裏又不比昆侖,光禿禿的一片,什麽都沒有,而且我既然已經登頂了,就沒什麽好留戀的了,我要找個暖和的地方待着,才不要在這裏……啊!”

白浮話還沒說完,便被一陣忽如其來的狂風席卷至天邊,一旁的紮基看的清楚,那狂風宛若一只巨手,一把将白浮攥住後,随即一彈,如彈珠似的,将白浮彈出了天際。

“阿妹!”紮基驚呼着,她看着被風彈走的白浮甚是擔憂。但長壽五仙女中的大姐紮西次仁瑪卻溫柔一笑,道“度母無需擔憂,白娘娘只是被母神送出了山峰而已,”

啊,你說這是送?

紮基一臉古怪,她看着自己新上任的得力屬下,只覺這位五仙女中的大姐,可能不如表面那般簡單。

紮西次仁瑪只是微笑,似是為了證明她說的是真的,天邊忽見一只玫紅色小鳥,正是妃眉斥羽客,跟着白浮離去的方向飛。

……

白浮被朱母朗馬阿林的風裹挾着飛出千裏遠,待到風力減弱,她終在頭昏腦漲之際降落,只不過此時她已經沒有能力控制自己的身體了,直接叽裏咕嚕的滾到了不知是何地界。

待白浮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是被一片樹林給接住的,她緩了好幾天,才終于将搖勻散黃的腦仁恢複過來。幸好她身體素質夠硬,這麽折騰也不過是渾身擦傷酸痛而已。

但是……

“啊切!”

完了,白浮吸了吸鼻子,從朱峰出來後,她好像感冒了。

這渾身無力,頭重腳輕,鼻塞咽痛的感覺仿佛已經相隔了好幾輩子,白浮一時之間還有些懷念,但等她鼻涕橫流,眼淚不止時,她才意識到問題大了。

誰,誰能給我沖一杯感冒沖劑?要有糖的。

“啾~”

是妃眉斥羽客,這小東西竟然跟過來了。

白浮看着落在自己肩膀上的小鳥,想來想還是沒去管它,徑自向着離開山林的小路走去。她得找個有人家的地方住上幾日。

正想着,白浮尋着有人煙處走,她咽幹腦混,十分難受,但卻行的穩當,只心道再撐一會兒,便能找到歇腳處,睡他個幾天幾夜。

“救人啊,救人啊!”

又行幾裏路,忽聽稚兒哭救,白浮混沌的腦子一驚,只以為是哪家的失足孩兒落了難,呼叫着救命呢。便立即飛身,向着那聲音的方向奔去。

卻說另一處,行者觀得山凹裏有一朵紅雲,直冒到九霄空內,結聚了一團火氣,便知有妖怪來犯,後又聽小兒驚呼,心中冷笑,這潑怪也沒個見識,這荒山十裏卻無人家,竟從哪裏來的孩童哭叫。

然大聖有識,而三藏卻是個凡胎,聽得孩兒哭叫,顧不得勸阻,硬要前去相救,行者幾欲再攔,卻聽三藏罵道“這潑猴多大憊懶!全無有一些兒善良之意,心心只是要撒潑行兇哩!”

說着,竟是要再次念動緊箍咒,行者無法,只得低着頭,再不敢回言。

直至三藏打馬,順着聲音前去,只見前方原來是個小孩童,赤條條的,吊在那樹上,而一旁樹下,站着的,正是一位渾身雪白的少女,仰面對樹上小孩詢問。

三藏見此情景更加惱怒,直呵道“我那般說叫喚的是個人聲,這潑猴卻千言萬語只嚷是妖怪!你看那樹上吊的不是個人麽?”

紅孩兒瞥了眼打馬趕到的三藏,竟覺無甚興趣,那白面和尚終歸會成自己的囊中之物,但樹下的閉目娴靜的雪白少女,卻難一見。

于是,他化作的孩童模樣可憐兮兮,聲音凄慘,以喚起少女的憐愛之情。

“好姐姐,我家原是在西山那邊枯松澗旁的村莊裏。我祖公公姓紅,只因廣積金銀,家私巨萬,招致賊人惦記。

如今我父被殺,我母被擄,只剩得我一人因母凄凄相求,使得賊人留我一條性命,将我吊在樹上已是三天食水未進了。

好姐姐,望你開開恩,将那繩索拆解,擁我入懷取暖,才可免教我凍寒而死之苦啊。”

白浮這邊腦子昏昏沉沉的,還沒想怎麽應達,就聽一人氣急敗壞的喝道。

悟空氣得聲音都變了調子“那潑物!有認得你的在這裏哩!莫要只管架空搗鬼,說謊哄人!擁你入懷取暖?你孫爺爺懷中棍子亮的坦蕩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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