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四十八顆星 她的黃金時代
第48章 第四十八顆星 她的黃金時代
阮季星把沈軻拉去東苑附近的球場。
時間不早了, 沒什麽人打球,只偶爾有一兩個人經過。
這一大片開闊的地方都屬于他們。
她将蠟燭插在鲷魚燒上,劃亮一根火柴, 依次點燃。
又叫他先不要吹, 翻哆啦A夢口袋似的, 又拿出一個發光頭箍,有皇冠,有生日快樂的字樣。
很難想象,她怎麽在喝醉的情況下準備這些的。
更無法想象的是,他戴上它的樣子。
沈軻渾身充滿抗拒:“一定要戴嗎?”
她一邊給他戴,一邊嘟囔:“曉羽說的, 花小錢買儀式感嘛, 反正這裏只有我。”
他一臉無奈。
阮季星兀自鼓起掌,荒腔走板地唱:“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祝沈軻每天都快樂。”
她眼中映着搖曳的燭光, 蘋果肌上如抹了胭脂,鬓邊碎發被春風吹動, 黏在唇邊,他伸手勾到她耳後, 動作自然。
她停下了。
他說:“我應該沒跟你說,我為什麽不過生日?”
她眨眨眼, 表情有點呆呆的, “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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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生日對他來說,并不值得紀念。
當年,沈長林不服一審判決而上訴,趙若華就是在那天, 聽到二審的當庭宣告:維持一審判決。
回家的路上,她強顏歡笑,說要去給他買個生日蛋糕。
他拉住她,說,媽媽,我不吃了。
此後沈軻就再沒正兒八經過過生日。
他不想讓趙若華記起那兩個将她拉入煉獄的男人,但事實上,無論她打工多忙,都會請假趕回家陪他吃頓飯。
彼此達成默契,飯桌上的話題往往繞到其他地方,只當是他們母子倆普普通通吃了頓飯。
這些年,唯一勉強能稱得上過生日的一次,還是那次阮季星和阮正榮吵架,結果依然鬧得不歡而散。
所以他從來不覺得,這是什麽吉利、美好的日子。
甚至每到這天還會想,他的存在是不是真的不祥,他的命是不是真的就該如此,無力改變了。
無數次産生懷疑,又無數次打碎自我,從碎骸中重生,才走到今天。
他像蚌一樣,在這個晴朗的夜晚,在這個空曠的球場,在這個心尖上的女孩面前,一點點敞露自己的不堪與醜陋。
這是以前的阮季星不曾見過的沈軻。
太颠覆她對他的認識了。
她前不久才說,他的脊梁很硬,不會被世界壓垮。
原來是因為自己早已經經歷過崩塌了嗎?
蠟燭一截截燒短,蠟油往下滴落。
沈軻吹滅了火。
阮季星“呀”地驚呼一聲,“你還沒許願。”
“我現在不會再等着命運降臨,賞賜我或審判我,我想要的,我會靠自己掙來。”
她又疑惑:“那你為什麽一直留着我送你的星星挂件?”
這一刻,她居然想不明白,他不是為了許願。
“你到底喝了多少?”
阮季星歪頭想了想,認真地說:“我沒喝酒啊。”
他幹脆利索地收了東西,“你還是早點回去睡覺吧。”
“喝了喝了,就一丢丢,我只是不小心倒了點酒在衣服上,我沒醉,不信你看。”
她扭起秧歌來。
沈軻失笑,愈發覺得她是喝了假酒,但轉念一想,這事發生在她身上的話,好像也正常。
“好丢臉,還好沒別人。”
阮季星也笑,坐了回來,撕開鲷魚燒,“喏,一人一半。”
他拿在手裏,問:“我們交往的事……你是不是沒和你爸媽說?”
她搖頭,“先不說吧。”
“其實我知道他們不認可我——作為你的男朋友來說。”
“我成年了呀,我可以自己拿主意了。”
阮季星說:“可能脫離了他們的保護,我會栽跟頭、吃虧,但我家那年破産,我就意識到了,他們連自己都不一定護得住,何況我。我終歸是要獨自出去碰壁,摔跤的。你不用顧慮。”
沈軻有些訝異于她說出的這番話。
她得意道:“對我改觀吧,我也不是你當初認識的阮季星了。”
他笑了笑,“那我們今天就算是重新認識了。”
“那你也重新認識一下你自己。”
“嗯?”
阮季星正色道:“沈軻,幸與不幸都是人根據自己的标準劃分的,鳥覺得魚不幸,依賴水而活;人覺得草不幸,生來被踐踏。可換種角度呢?鳥入水會溺斃,人為争奪資源而争鬥。”
“你善良,正直,進取,講義氣,有孝心,沒人可以輕賤你,包括你自己。在趙阿姨,我,其他所有人之前,這個世界上,你最應該愛的是你自己。”
這也是她始終奉行的準則。
沈軻久久未作聲,直到眼眶發酸,發澀,是落淚的前兆,是心向她投降的象征。
他張開手臂。
她略微傾過身,讓他抱住了自己。
他低低地說:“謝謝你,星星。”
不僅謝謝她這麽說,謝謝她給他過生日,更是謝謝她願意向他分出她的愛。
雖然不是全部,她也不會把愛情當作生活的重心,但哪怕是千分之一,萬分之一,就足以拯救他。
他忽然想親她。
上次在器材室接吻,他方才感知到,嘴唇,薄薄的兩片皮肉,接觸時,竟會令人頭皮發麻,心口發熱。
理性如他,也不再去分析是不是激素造成的,科學能解釋生理現象,但解釋不了他對她的欲望。
自青春期第一次來夢遺,再到現在,他的幻想對象從來都是她。
當然,沈軻還沒有想到那麽近一步的親密。
她又膽大又慫,到時肯定怕羞,怕疼,但大概不會抵觸,她對未嘗試過的事情通常具備強烈的好奇心。
他得多慶幸,時機不算晚,趕在她有男朋友之前回到她身邊。
是的,回。
她身邊就是他該在的地方,他只是短暫地離開了幾年而已,終究是要回來的。
而現在,她的男朋友就是他,為什麽不可以親呢?
沈軻捧着她的臉,卻被她的手擋住。
阮季星捂着嘴,悶悶地說:“剛吃了東西。”
他便一下,一下地啄着她的額,鼻尖,同時觀察她的表情波動。
如此近的距離,她躲無可躲。
然後又是她的手心,指腹。
太癢了,阮季星更受不了,“沈軻……”
沈軻嗅到了鲷魚燒的香味,從她的指縫中。
他對這種小吃的興趣素來不大,他的目标是她的唇。
“女朋友,不是你說,接吻要伸舌頭的嗎?”示弱的實則,是以退為進,“你教教我?”
阮季星哪懂什麽吻技啊,她就親過他一個人,連片子都沒看過——如果《色·戒》不算的話。
但不知緣由的,她默默夾緊了腿。
他時刻注意着她的一舉一動,哪會放過這個細節。在他的認知裏就是,她也是想親的。
沈軻不再和她拉扯,拉下她的手,毫不猶豫地吻了上去。
這回他徑直将舌頭抵了進去,找到她的,沒有經驗和技巧,只是屈從本能地與之勾纏,裹絞,有幾分魯莽。
她被迫張開了嘴巴,聽到他吻出的細碎聲響,沒一會兒,又感覺有涎絲從唇角流出。
“唔……”
她掙紮起來。
他分辨得出她是欲拒還迎,還是不舒服,立馬放開了她,手足無措地看着她。
阮季星的唇被他親得有些紅腫,舌根也疼,她委委屈屈地說:“你親得好兇。”
“對不起,我……”
她的耳根子紅透了,攥着他的衣角,小聲說:“你下次溫柔一點。”
沈軻試探地吻了吻她,又慢又輕地吮咬她的唇瓣,含混不清地問:“這樣嗎?”
她“嗯”了聲。
他的頭俯得愈來愈低,即便是坐着,她也矮他好一截。
親着親着,他索性抱她坐到腿上,舌頭随之滑進去。
阮季星摟着他的脖子,手指情不自禁地蜷縮着,閉上眼睛,撇去視覺,得以更專注地去感知他。
少男少女斷斷續續地探索着彼此,有幸周圍空蕩,啧啧的水聲傳不開。
正值他們漸入佳境之際,球場的燈關了。
親得太久,唇舌俱麻,但因為是菜鳥嘗到了甜頭,兩人皆入迷上瘾,舍不得分離。
“接着親?”他說話時,還在她唇上流連。
她想躲,“不親了。”
“不親了還摟着我不放?”
“明明是你抱着我。”
*
沈軻頭回這麽粘人,快到門禁時間,才把她放了。
開門前,阮季星對着手機前置攝像頭照了下,臉紅就不說了,嘴巴又腫又泛着水光,太明顯了。
她做足被盤問的心理準備,正要插鑰匙,門被人從裏面拉開。
是謝曉羽。
阮季星做賊心虛似的,說話都磕巴了:“你,你要去哪兒?”
但謝曉羽完全沒心思八卦,焦急地說:“星星,你終于回來了,你快去安慰安慰班長,我嘴笨,越說越不是。”
阮季星一愣,“她怎麽了?”
“不知道啊,原本她在做表呢,突然哭了。”
馮清瑩?哭?
阮季星忙進去。
馮清瑩兩只手捂着臉,肩膀一聳一聳的,桌上、地上,全是紙團,電腦待機黑屏,倒映着她。
“班長,班長?”
謝曉羽給阮季星遞了幾張紙巾,用口型說:給她擦擦。
阮季星什麽也沒問,抱住馮清瑩,這時才發現,她原來這麽纖瘦。
輕輕拍撫着她的背,重複地說:“沒事,沒事,我們陪着你呢。”
馮清瑩哭了好一會兒,漸漸平靜下來,開口時,嗓音都有些啞了:“我媽看到我和唐天和在一起。”
“阿姨懷疑你們談戀愛,罵你了?”
馮清瑩默了一會兒,說:“她前幾天知道我請假,問我為什麽,我沒告訴她我耳朵的事,就說感冒,她今天突然問我,跟一個男生一起去醫院幹什麽。”
謝曉羽瞠目結舌:“我去,你媽也太恐怖了吧。”
戚藍暗暗地掐她一把,她立馬噤聲。
“她在我身上付出了很多,我都記得。我高三的時候,她在我學校旁邊租了房子陪讀;她教我為人處事,和同學、老師打好關系;我成績落下來,她給我請家教;我未來的工作也不用發愁。”
哭得久,馮清瑩聲音齉齉的,不太清晰,“走好她給我安排的路,我就比很多人強了,我是不是該滿足了?”
“但我從小到大,每天在班裏做了什麽,老師會事無巨細地轉告給我媽。大到我選什麽專業,小到我吃什麽,也都是她一手安排的。她說是為我好。”
馮清瑩紅着一雙核桃眼,笑得像哭一樣。
“可我上大學了,她為什麽還這樣?我是一個人,我有我的自由意志,不是她的傀儡,不是嗎?”
阮季星不合時宜地想到,總算知道,班長的性格是像誰了。
謝曉羽問:“那你跟她解釋了你和唐天和的事了嗎?”
馮清瑩說:“我說了,可她還是警告我,要潔身自好,不要亂搞男女關系。”
警告?這個由權力衍生出來的詞,為什麽會出現在母女關系中?
關心裏夾帶着控制,這算不算母愛?
算的吧。
但是,為什麽令她窒息?
戚藍去接了杯溫水,“班長,喝點水。”
“謝謝戚姐。”
馮清瑩抹了抹眼角,“難為你們聽我抱怨這麽多,其實我知道,倒苦水沒有意義,但我實在忍不住了,不好意思。”
阮季星佯怒:“你要是把我們當朋友,就別說這樣的話了,好嗎?”
“我想過,你和曉羽吵過架還能和好,戚姐習慣獨來獨往,我社交圈裏的人那麽多,反倒沒有交心的朋友。”
“現在你不就有了嗎——我們啊。”
謝曉羽附和:“就是啊,平時是因為你忙,我們才沒一塊兒玩,但只有我們能見到互相的最多面啊。就像星星,別人哪知道她早上起床頭發亂糟糟,褲腿縮到膝蓋上。”
“喂!好端端的,你說我幹嗎?”
馮清瑩笑了。
“班長,我們抱一下好不好?”
“我也要。”
四個女孩抱在一起。
可以預見的,若幹年後,阮季星依然會回想起這個時候——
她的黃金時代,有喜歡的人,有幾個好朋友,有她希冀着的未來,也有沒被社會打擊的志氣。
也許到了三十歲,四十歲,她會擁有更好的人生,但無論如何,她的一生中,再也做不了第二場這樣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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