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糾纏 “佟右妤,你現在這麽窩囊了?”……

第2章 糾纏 “佟右妤,你現在這麽窩囊了?”……

“小姐,你沒事吧!”金葵急匆匆找了過來。

佟右妤掙脫了殷子戬,低着頭小聲道:“打擾少将軍了……”

她也沒多說旁的,拉上金葵就走。

被人當面說厭惡,是生平頭一遭,她還以為兩人是幼時玩伴呢,結果居然是這樣……

佟右妤不清楚他們有怎樣的過往,但或許,是她不對,長輩們都說她變化很大,以前的性子不好相與。

驟然得知自己得罪過殷子戬,佟右妤的心情很複雜,有驚愕有羞愧,更多的是不知該如何面對。

以後見到這人就繞道走,權當不認識了,哪還敢主動搭話。

“那位是殷家少将軍?”金葵偷偷掩唇:“他好高啊!”

佟右妤捂着心口一點頭,問道:“你在宥州可曾見過他?”

“不曾,”金葵搖搖頭:“小姐十歲奴婢才進府的,那時殷家已經調離了宥州,也不知兩家具體交情如何。”

“這麽說,至少有五六年沒見了……”佟右妤納悶,到底多大仇能讓人記到現在?

金葵喜滋滋笑道:“小姐與少将軍是舊識,方才可是在敘舊?”

“不是,”佟右妤立即否認:“我和他不認識,以後這種攀扯的話萬萬不能說。”

“啊?”

沈殊章沒找到人先行回去了,佟右妤帶着金葵慢吞吞的走,到沈家時天都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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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氏正要派人去找她,看她安然歸來才松一口氣,回頭訓斥兩個女兒道:“你們慣來同車往返,今日作何丢下表妹一人?”

沈連音不作聲,沈玉暮嘟嘴道:“家裏又不是沒有馬車,她總讓車夫繞路過去接送,是不是想沾奉禮書院的光?讓人以為她跟我們同個書院?”

奉禮書院號稱京城第一書院,她以此為傲,才不想讓佟右妤蹭上呢。

佟右妤沒想到沈玉暮是這樣看她的,解釋道:“三表姐誤會了,以我的學識,隐山書院就已是高攀,山長乃當世大儒,天下學子趨之若鹜,何至于被我給看低了。”

她失憶後由府中夫子授課,只學了三年,如今還淺薄得很。

至于奉禮書院,號稱第一學府,這個說法未能獲得全部人認同,文無第一,很難準确較出個高下。

還有人覺得隐山書院才是第一呢。

彭氏臉色一沉:“只上了個書院就沾沾自喜,依我看,你還不如你表妹。”

她不無失望,煞費苦心教導出來的女兒,功課是跟上去了,可這氣度格局樣樣欠妥!

“娘親,”沈玉暮連忙道:“都是同窗嘴碎,恐表妹虛榮心過盛,我們才不與她同行……”

“旁人挑撥兩句,你便如此,就沒點自己的思量和見解?”彭氏擱下筷子:“若換做陸姑娘,會如何應對?”

沈玉暮吶吶,低頭不說話。

一旁的沈連音道:“娘親別生氣,今日是我們不穩重了。”

這個陸姑娘,是京城有名的才女陸如甯,佟右妤時常在舅母口中聽到。

舅母年輕時候就是才女,難免有着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心思,說這些并不是在為她主持公道。

不過兩位表姐時常被拿來跟陸姑娘做比較,也是怪累的……

馬車這事兒講兩句就過去了,佟右妤知道表姐不希望自己做跟屁蟲,但她不得不跟。

比起應付大表兄,還是厚臉皮更容易一點。

晚間,佟右妤去看了外祖母。

竹意堂裏藥香浮動,是飯後飲了湯藥尚未消散的氣味。

沈老夫人這病也不是很嚴重,可就是拖着不見好,都這個歲數了,家裏人一陣着急上火。

佟右妤每天來看她,陪着老人家說說話。

老夫人雖是精神不濟,卻也會問問佟右妤在書院如何,最近讀了哪些書。

“可惜我這一病,不能繼續教魚魚彈琴了,少了你的魔音穿耳,家裏太過清靜了些。”

“……”佟右妤聽不得這話,哼聲道:“外祖母琴藝高超,若無您的指點,哪有繞梁三日不絕于耳的本事,魚魚可等着外祖母繼續教我呢。”

老夫人輕咳一聲:“看來得快點好起來,萬不能耽誤了我們魚魚學琴。”

“那是當然,”佟右妤坐在繡凳上,道:“後日就是十五了,聽說秋水臺的菩薩很是靈驗,我去替外祖母上香求符,保佑早日康複。”

老夫人不由稀罕:“你這孩子,怎麽也學着燒香拜神了?”

“定是我以前不信,所以菩薩不理我。”佟右妤抿住唇瓣。

老夫人想了想,一擺手道:“秋水臺的瀑布景致甚好,齋飯也好吃,就當是去散心踏青吧,多帶兩盒糕點路上解饞。”

“外祖母!”佟右妤捏着手心:“我才不是去玩的。”

“好好好,外祖母收到了魚魚的孝心。”老夫人樂得見牙不見眼。

*******

十五這日,佟右妤一身素雅的滾雪細紗裙,別兩支玉簪,帶着金葵踏上了秋水臺。

秋水臺坐落于京郊,于山水掩映之間,菩薩塑像高高立于瀑布的上方,慈眉善目,普度衆生。

佟右妤很是虔誠,撿好香燭金紙等物,三跪九叩,祈求神明保佑外祖母福壽康寧。

還求了一道平安符,仔仔細細地裝進她帶來的錦囊中。

金葵見狀問道:“小姐不替自己求一道符麽?”

“不了,”佟右妤搖頭:“一個就行,免得菩薩以為我太過貪心。”

“可是來都來了……”

“那就去看看瀑布吧。”

主仆二人轉身出了大殿,金葵一擡頭,頓時變了臉色:“不好,小姐你看那個藍衫男子……可是大公子?”

隔着段距離,兩邊迎面撞上,佟右妤循聲望去,正是沈殊章無疑。

她生生止住步伐,這會兒想要回頭躲開已經來不及了,沈殊章發現了她,大步走了過來。

“表妹!”

“真是陰魂不散。”金葵小聲嘀咕。

好在表少爺沒跟小姐同一書院,否則這京城是待不下去了,立即收拾了返回宥州要緊。

佟右妤也很無奈,出言問道:“大表兄怎麽到秋水臺來了?”

氣候尚有些炎熱,沈殊章手持一柄折扇,‘唰’的一下打開了,笑道:“難得旬假,我随意走走,趕巧碰見了表妹。”

騙人,随意走走就精準遇上了?

佟右妤的小指頭揪着手中錦囊,道:“大表兄出來這麽遠,叫舅母好找。”

她猜,舅母定是不知兒子的去向。

沈殊章自己也清楚母親會反對,昨天他的馬車去隐山書院接人,回來都沒敢提。

沈殊章倏地收斂了笑意,輕哼一聲道:“我這麽大個人了,何至于要娘親事事過問。”

“天下父母心,大抵皆是如此。”

佟右妤有時覺得舅母對表兄表姐的看管太過嚴苛,以至于他們私底下會生出逆反心理,有時又覺得羨慕。

她沒有母親,失憶後對父親的印象也來自于旁人之口,除了外祖母,好像沒人管她一樣。

金葵脆生生道:“表少爺乘興而來,奴婢和小姐到別處轉轉,不好打擾表少爺的雅興。”

說着就要攙扶了佟右妤走人。

“且慢,”沈殊章伸手攔住她們,笑了笑道:“一個人多沒意思,我與表妹同車回去。”

金葵這才發現他身邊沒有小厮跟着,一準是怕在舅夫人跟前告狀,所以給甩開了。

秋水臺回府一路上那麽遠,被他纏上了小姐那怎麽行!

佟右妤也不想跟他同車,雖說大墉朝民風開化,不至于男女同乘就被嚼舌根,但她不堪其擾。

便說不着急回去,且欣賞一番山間景致,最好能找個機會撇下他……

行至一棵參天大樹底下,枝繁葉茂,樹蔭清涼。

佟右妤停了下來,回頭道:“大表兄,近日我新學了一個琴譜,打算彈奏給外祖母聽,無奈悟性太差,需得靜心參透一番……”

言下之意,就是請他自便。

尚未出口,沈殊章就截斷了話頭:“那表兄安靜陪在一旁,免得表妹無聊。”

一旁的金葵都快翻白眼了,恰在這時,一陣山風吹過,高大的樹木簌簌作響。

冷不防一個東西從樹上掉下來,正正好落在了佟右妤身上。

當事人還沒反應過來呢,金葵和沈殊章齊齊尖叫:“啊——!”

“蛇!是蛇!”

佟右妤已經發現了,那蛇卷曲着細長的身子,從樹上掉落,擦着她的肩膀摔到地上,此時就在她腳邊!

剎那間她渾身僵硬,兩眼瞪直,絲毫動彈不了,就連聲響都發不出來。

沈殊章就在一旁,站得挺近,當場吓得兩腿一軟跌倒在地,飛快往後爬去。

危急關頭,佟右妤反而不敢動作了,就怕惹得那條蛇扭頭咬她一口。

金葵臉色煞白,都快哭了,兩手捂着自己的嘴巴,把尖叫吞下。

就在這時,一根木棍從斜側方刺了出來,輕而易舉地挑飛了那條蛇,順勢還把木棍較尖的那一頭紮穿了蛇的七寸。

花斑蛇扭曲掙紮着,徹底死透。

佟右妤見狀松了一口氣,捂着撲通撲通的胸口,驚魂未定。

扭頭看向木棍刺來的方向,那裏站了個體格高大的男子,膚色黝黑,俊眉深目,竟是殷子戬。

是他出手弄死了這條蛇?

區區一根小木棍,好生厲害……

不過他在戰場上殺敵立功,這點危險對比起來實在不得一提。

“表妹你沒事吧?”

蛇死了,沈殊章爬起來了,伸出胳膊就要握住佟右妤的小手。

她回過神,往後躲了躲:“我無事……”

佟右妤看向殷子戬,以眼神示意還有人在,希望沈殊章能收斂言行。

她正欲開口致謝,殷子戬皮笑肉不笑道:“佟右妤,你現在這麽窩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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