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睚眦必報 “誰要咬你!”

第4章 睚眦必報 “誰要咬你!”

這話一出,現場寂靜了一瞬。

饒是見多識廣的殷夫人也感覺到了尴尬,而當事人佟右妤,一對白玉耳肉都紅透了,不知所措。

殷子戬磨着後牙槽:“鳴雁,你不會說話可以閉嘴。”

殷鳴雁自覺失言,連忙捂住嘴巴:“幸好沒有其他人聽到,否則哥哥的秘密就人盡皆知了……”

“呵呵,有你在,是遲早的事。”殷子戬冷笑。

殷夫人輕咳一聲,拉過佟右妤的手,道:“陳年舊事,還提它做什麽,魚魚是個好孩子。”

“我、我很抱歉……”

佟右妤知道自己小時候打架生事,可居然把人咬出了血,甚至還徹底留下一道牙印……

也難怪殷子戬記恨到現在,他怕不是每看到一回都要想起她的可惡。

再者男兒多半好臉面,被小女娘留個齒印,十幾歲少年郎們很容易傳揚出去,私下取笑也有可能。

送走了殷夫人,佟右妤可算是找到了幼時恩怨的症結所在。

殷鳴雁雖然口無遮攔,但話卻有理,此事她根本無法彌補。

若說尋來祛疤的靈藥給他,殷家乃是武将世家,外傷祛疤一類的藥想必是非常齊全。

回到風荷苑,沈乘已經在那裏等着她了。

“魚魚,是舅舅疏忽了,殷家回京就該帶你上門拜訪的。”外甥女失憶了,他也做得不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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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右妤搖頭道:“舅舅不知情,哪能随意往前湊,殷家得勝歸來,門檻都快被踩破了。”

世間從不缺錦上添花者,殷家風頭正盛,多少人想去沾沾光。

沈家只是一介清流小官,非親非故哪敢胡亂攀扯關系。

沈乘自己也不知道他妹妹和殷夫人有那等交情,何況人死如燈滅,多年不聯絡極大可能就淡了。

兩家也算是相識于微末,十多年前在宥州,彼時殷大将軍只是小吏,佟父也尚未坐到郡守的位置。

一晃眼這麽久了,物是人非,難為殷夫人還記得當初那段姐妹情。

沈乘感嘆一番,自是交待佟右妤在書院好生和殷姑娘相處。

說完又砸吧了一下嘴:“你娘……應該沒有替你們定下娃娃親吧?”

“舅舅!”佟右妤被他的語出驚人吓着了,連忙擺手道:“不可能。”

“真是可惜了……”沈乘方才看那殷子戬器宇不凡,雖然話不多,但在母親面前乖順穩重,能帶兵打仗,有一身好武藝,還是個孝順孩子,多難得!

佟右妤生怕從舅舅嘴裏聽見什麽胡話,連忙把他請回去歇着。

人走了,她才撐着桌子,緩緩坐到矮榻上。

“小姐,喝杯蜜茶潤潤喉吧。”金葵捧着托盤上來。

她見主子面有愁容,不免跟着憂心:“如今小姐得罪了這般厲害的人物,可如何是好?”

“別怕,”佟右妤蜷着自己柔嫩的掌心,道:“我避開些他,料想他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對我怎樣。”

“也是,少将軍人高馬大的,好意思欺負小姐麽?”金葵放下蜜茶:“奴婢就是擔心殷姑娘要為她兄長出頭。”

今天她可瞧見了,殷姑娘故意相撞,差點就從臺階上摔着了。

這還是在殷夫人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呢,到了書院,又不知會如何。

金葵所言,也是佟右妤憂心之事,她想了想,道:“你去幫我打聽打聽,有何祛疤的良效。”

“小姐是想……”金葵猶豫道:“幼時留下的疤痕,這麽多年了深在肉裏,怕是不易消除。”

“使點銀錢去打聽。”她總要做些努力。

沈連音和沈玉暮姐妹二人回來得晚了些,錯過面見貴客的機會,不禁一頓埋怨。

“京城誰人不想結識一番少将軍,娘親讓柳婆子去接她,竟是忘了我們!”

沈玉暮氣呼呼道:“對待外甥女都比我們好!”

“按照往常我們早就回來了。”沈連音道:“不是你故意拖着時間想讓表妹好等麽?”

結果沒想到人被柳婆子接走,她們白白在書院內耽擱,出來門口才從車夫口中聽聞此事。

“誰讓她一直沒臉沒皮,非要賴着跟我們同車。”沈玉暮負氣坐到椅子上:“自從她來了,樣樣都要分我們的,祖母被占了去,夫子給她一半,娘親還特意請來舞娘教她……”

沈連音聽見這話不由失笑:“我卻不知三妹也喜歡跳舞?”

當初是三人一起跟着學舞的,初時光是基本功就難住了沈玉暮,根本堅持不下去。

不吃苦頭,哪能成舞。

現在是看佟右妤學出了點名堂,尤其是她的身形體态變化太大了,圓圓小胖墩抽條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就酸溜溜看不過眼了。

“二姐你今天是非要擠兌我是麽!”沈玉暮氣得一跺腳。

“我哪次不是幫着你的,沒與你同一陣營?”沈連音站起來道:“不過你繼續這樣喋喋不休,就太沒意思了。”

她都要懶得評理了。

沈連音知道妹妹有點小性子,小孩兒脾氣,愛争愛搶的,以及一點攀比的小心思。

自家姐妹,她當然不會幫着旁人,不過……佟右妤好歹也是表妹,沾親帶故的。

只要別太過分,就沒什麽大不了。

“隐山書院就要熱鬧起來了,三妹不妨好好看着。”

“看什麽?看她結交皇子公主麽!”沈玉暮輕哼。

沈連音聞言臉色一沉:“住口,你讓娘親聽見試試?”

沈玉暮咬住了嘴巴,不敢再說。

昔日才女總有幾分清高,彭氏苦心教養兒女,聽不得那些攀附權貴的話,恬不知恥!

像是今日,大将軍夫人不登門,她是不會主動帶着外甥女去殷家攀交情的。

彭氏最欣賞的閨閣姑娘是陸如甯,沈家姐妹心裏最是清楚。

沈玉暮不說什麽結交皇子公主的話了,往書房裏一鑽:“我去背書了!”

*******

隐山書院果然熱鬧,停了許多輛華貴的馬車,其中最顯眼的是常慧公主的車駕。

書院裏也不是沒有王孫公子,都來頭不小,但怎麽也比不上皇家排場。

常慧公主踩着鑲滿珍珠的繡鞋下車,華冠蓋翠,瓊佩叮鈴,還沒進門就被攔下了。

書院裏不讓盛裝太過。

林錦祝拿了第一手的消息,跑來告訴佟右妤,笑嘻嘻道:“咱們隐山書院不畏強權,好生大膽!”

佟右妤聽了,不免擔心:“不會被怪罪對公主出言不遜吧?”

“哪能呢,公主是來讀書明理的,進了書院就該遵守書院的規矩,”林錦祝壓低聲量:“若是傳揚出去,只怕陛下也會訓斥她。”

佟右妤大抵知道常慧公主為何打扮張揚,估計是因為……女為悅己者容。

那天巧合與殷子戬躲在樓梯間底下,他正是在避開這位公主。

聽着言辭間對他的興趣頗大,竟是不顧忌殷貴妃這層關系了。

殷家兄妹也是今日來書院報道,分班的時候很是出人意料,殷鳴雁和常慧公主三皇子都去了天字班,殷子戬卻到黃字班來了。

天地玄黃,最末一個班裏,其中幾個不愛學的纨绔子弟,剩下就是年歲小,尚未讀幾年書的弟弟妹妹們。

林錦祝捧着自己圓潤的臉蛋驚呼:“少将軍莫不是與我一樣學不進去?!”

她是真的很努力背課本,夜夜守着燈臺熬着,可知識它不進腦哇!

佟右妤若有所思:“聽聞他熟讀兵法,運籌帷幄,就連昱國公都盛贊有加,應該是讀過不少書。”

昱國公武将出身,就是沙場上一路走來的,憑借累累軍功封了國公爺,如今是頤養天年了,但一雙利眼,看人總不會錯。

一旁的恭靖侯府世子湊過來笑道:“是讀了不少書,可都是兵書,其餘的一問三不知,學問興許還不如我呢!”

他昂着下巴哼一聲,深以為然。

“方非哀,連你都敢在少将軍面前吹學問?”林錦祝難以置信,“看來他真的要多讀書了。”

“我怎麽了?你竟敢直呼本世子大名?”方非哀為着她言辭間的不客氣惱怒,道:“人人都說殷子戬厲害,本世子分明也不差!”

“真好意思說,”林錦祝跟佟右妤咬耳朵:“方非哀定是被旁人做了太多對比,惱羞成怒了。”

如今殷子戬就是大人口中‘別人家的孩子’,而他方世子,妥妥的京城纨绔之一。

正說着,遭受議論的主人公跟随在元夫子身後,現身黃字班。

內堂衆人頓時安靜下來,一雙雙打量的目光望向殷子戬,黑皮膚,高大個,英姿勃發。

他像一頭矯健的黑豹,闖入一群食草動物的領地內。

“想必這位無需我多加介紹,”元夫子捏着他的小胡子,笑道:“少将軍體格高健,要委屈坐在最後排了。”

“有勞夫子。”殷子戬朝他行了學生禮,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立即便有許多人扭頭朝他小聲打招呼,不難看出,日後的簇擁者衆多。

前排學子大都十三歲,佟右妤幾個十五歲的坐後排,好巧不巧,殷子戬的座位就在她背後。

這人面無表情的看着她,擦身而過,在後方落座。

明明一言未發,屬于他的脅迫感卻霸道地傾襲而來,剎那間,佟右妤的冷汗都快冒出來了,有如芒刺在背。

一旁的林錦祝察覺到她的異狀,問道:“你怎麽了?”

她詢問的嗓音不大不小,殷子戬耳力過人,冷不防接了話:“許是心裏有鬼,怕被報複。”

“啊?”林錦祝一頭霧水,聽不明白。

殷子戬又道:“我這人睚眦必報,向來喜歡血債血償。”

他幽深的眼簾半掩,語氣冷冽,很是能唬住人。

佟右妤果然慌了,心尖一顫,驟然回頭:“你、你休想咬我!”

她兩只小手死死捂在胸口處,圓溜水潤的眼眸瞪着他,強裝鎮定,色厲內荏。

殷子戬順着她的動作,在那圓鼓鼓沉甸甸的胸團上掃了一圈,反應過來後瞬間面色一沉,生出一絲怒意:

“誰要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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