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007 太子鄙夷地低嗤:“裝模作樣!……

第7章 007 太子鄙夷地低嗤:“裝模作樣!……

第七章

心情轉陰為晴,精神勁兒也一下足了。

吳總管等人離去後,宋知意先命王嬷嬷帶她熟悉了遍新家,宜春殿。

她們自宮道進門,是個四四方方鋪了青石板的寬敞平地,如今飄雪覆蓋,白茫茫一片,宮人掃了條走道出來。空地周圍栽種有七八顆玉蘭樹,這時節雖凋零,然枝丫茂盛,不難想象出綻放美景。

宋知意想,等開春了,在樹下打個秋千也不錯。

行過了此處,兩側是仆從所居的廂房,再往前便是典雅大氣的主殿了。

“除了您住的主殿外,還有兩個偏殿,一個小廚房,一個庫房,一個小園子。不過今兒一早忙着進宮見各位娘娘,老奴還沒來得及盯着他們把廚房和園子收拾利整,雪天路也滑,您還要去看看麽?”王嬷嬷一一介紹完,問道。

宋知意倒是對別的不感興趣,只說:“去庫房瞧瞧吧。”那可是她往後的小金庫!

王嬷嬷依言連忙帶路,到了庫房門口掏出鑰匙開門,邊說,“鑰匙統共兩把,昨夜冬青和梅香姑娘替您整理嫁妝,老奴交了把給她們保管。”

跟在知意身邊的冬青點點頭,“梅香姐姐收着呢。”

梅香是知意的另一個陪嫁侍女,雖是進京後她娘新買的,但辦事得力,身家也清白,才被特地選來。

宋知意心裏有了數,對照登記在冊的物件,在庫房轉一圈,看到她得的賞賜和銀子都好好的,便安心回主殿了。

王嬷嬷接着道:“咱們宜春殿服侍的仆從共二十二個,總管內侍姓楊,與老奴分管內外事宜,其餘四個一等宮女,二等三等宮女各兩個,四個內侍,還有六個粗使宮女,可要叫來見過您?”

宋知意點點頭,在人沒來之前,叫冬青和梅香分好喜錢。

不多時,王嬷嬷領着大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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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意端坐在主殿上首的紫檀木大交椅,雙手交疊輕置于膝上,微微肅着臉,不再露出笑容,盡管她年紀小,臉蛋稚嫩,但這會子端出的沉穩嚴厲卻令人不敢輕視。

宮女內侍們站成排,依次上前見過太子妃,并報了姓名來歷、如今做些什麽。

冬青和梅香分別立于知意身後兩側,幫着發喜錢喜糖喜餅。

等見完了人,大概認得個臉,宋知意沉聲囑咐兩句規矩,才叫她們下去各自忙活,單留王嬷嬷下來,親自把一疊稍厚的喜錢遞上,和聲說:“嬷嬷是宮裏的老人,往後還要仰仗你多多提點。”

王嬷嬷笑得慈眉善目:“提點不敢當,盡心服侍太子妃是老奴的本分。”

宋知意也笑,想了想問道:“殿下和貴妃娘娘可曾有什麽過節麽?”

此話一出,王嬷嬷心中大驚。

老天爺,嶺南那窮鄉僻壤的地方竟也能養出這麽玲珑剔透的姑娘?!

“哪有什麽過節?您是不是聽清晖堂哪個愛嚼舌根的胡謅呢!”

眨眼功夫王嬷嬷就關切地上前一步,情真意切道,“老奴跟您說句交心話,妤貴妃與先皇後乃是嫡親的堂姐妹,一脈所出,榮辱與共,情誼深厚,若非先皇後身子弱,其祖父蘇老将軍是斷斷不會送妤貴妃進宮來的。這些年妤貴妃只得一位公主,将殿下視若親子,凡事親力親為,殿下久病,她操碎了心啊!”

宋知意聞言驚訝地嘆了聲,原來是這樣麽?

方才在清晖堂,太子明明“嗯”了聲的,但好似得知她那橘子是從貴妃娘娘處得的,又忽然發起脾氣來,她有點後知後覺,才這樣問王嬷嬷。

如今看來,或許是太子病中本就陰晴不定,反複無常?

皇宮的人來人往太複雜,宋知意也不敢太信誰,當下一時琢磨不透,倒是餓了,幹脆不想了,反正憑空想不出來,還是等回家問問她爹吧。

“嬷嬷,咱們這幾時用午膳呀?”

王嬷嬷的心思還七轉八繞呢,忽然聽這話又愣一下,宋知意眼睛亮亮地看着她。

王嬷嬷連忙說:“禦膳房是午正送食,估摸着還有一個時辰。咱們小廚房也能做。”

宋知意便說了幾樣自己愛吃的,吩咐王嬷嬷去廚房瞧瞧。

等人退下,冬青和梅香兩個趕緊把門關好,一左一右上前,憂心問昨夜和今早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宋知意便言簡意赅地對兩個心腹說了如今的局面,囑咐她們往後凡事謹言慎行,再一個便要給二人漲月例銀子。

如今她有的是錢!

梅香還算鎮定,冬青簡直覺得天快塌了,一絲漲月銀的喜悅都沒有,當時便要哭出來,“往後的日子得多難熬啊!”

宋知意搖搖頭,“既來之,則安之。”等膳食這功夫,她又仔細看了看居住的正殿,目測有她宋府的兩個閨房那樣大,或許不止呢,各樣物件典雅精美,所用皆是上品,許是梅香按她平素的喜好習慣重新擺放了一番。

總之她很滿意,待用完午膳,倒頭就睡。當夜也沒再去清晖堂,只叮囑梅香去準備東西,又叫冬青翌日清晨記得喚她起床。

冬青很是為主子委屈:“可殿下那樣對您……”

宋知意窩在暖融融的被子裏,睡意襲來,語氣不甚在意地呢喃出聲:“那又能怎樣呢?他叫我滾,也是滾回這舒舒服服的宜春殿,一點不虧。再說了,爹爹每日上朝還得天不亮就去點卯呢,我當這一月八百兩的太子妃,自然也得去太子那報到。”

于是翌日清晨,太子撐着床沿緩緩下地,試着行走,便聽到院子裏似有一道輕軟溫柔的嗓音在說話。

因長久昏迷卧床,他完好的右腿也是無力,全靠手掌撐住窗前桌案,才勉強站住,額前冷汗墜下來,他深吸一口氣,推開支摘窗一角。

宮人尚未掃清昨夜新雪,院子蒼茫凋零,那身着鵝黃色雪狐領披風的少女異常奪目,幾乎頃刻間映入眼簾。

她似乎也看到了他,遠遠地便朝他招手,彎唇笑着,兩個酒窩若隐若現,明媚燦爛好似春日枝頭紛飛的小彩蝶,那活潑歡快的樣子,仿佛昨日什麽也沒發生。

太子深深皺了眉。

此女就沒有脾氣的嗎?

也對,妤貴妃要往他身邊安插耳目,自然得選個沒皮沒臉的來。

“啪”一聲,窗戶被絕情地從裏關上。

“殿下——”

宋知意的話戛然而止,她抿抿唇,望着那扇緊閉的窗,輕哼一聲,停下了腳步。

不過也沒什麽,她人來了,清晖堂上下都有眼睛看着呢,傳進宮裏給聖上和貴妃聽的話也不會差。

況且她還有正事要辦。

宋知意先是吩咐人來把庭院外空地的積雪掃幹淨,又從暖閣找來一張四四方方的桌案,命人小心擡過去,她揮揮手,王嬷嬷和冬青就把一早準備好的東西提過來了。

有雞鴨果子,糕餅美酒。

慶嬷嬷瞧這陣仗,弄不明白,不由得出來問:“太子妃,您這是做什麽?”

“昨夜我祈求菩薩真人保佑殿下快快醒來,發了誓願,殿下果真醒了,如今該是還願的時候。”宋知意把酒倒滿,各樣貢品依次擺好,再回頭看看一眼一板的慶嬷嬷。

“宮規只說不許私自燒紙錢祭拜,但供奉神佛還願沒說不準吧?”

自太醫院開的藥方對太子不起效,就連聖上也信了這些,特地請南山大師來布陣驅邪,如今陣法就在這個庭院。清晖堂也是大師千算萬算才得出利于太子病症恢複的最佳方位。

太後亦是吃齋念佛的。

慶嬷嬷見她動靜輕,到底沒說什麽。

其實宋知意本不想來清晖堂折騰一趟,怕吵到太子養病,但還是擔心犯忌諱,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萬一下次再有危難,菩薩真人不保佑她了怎麽辦?

她誠心誠意,還願的同時再次默默祈禱:菩薩真人若再現世,請保佑太子快快痊愈吧。

只有太子好好的,她才有安穩的好日子過。

宋知意閉着眼睛專心致志,連慶嬷嬷幾時放下手頭的事在旁跟着拜了拜也不知。

太子重新打開了窗,冷眼瞧着這一幕,鄙夷地低聲嗤了句:“裝模作樣。”

這一整日,宋知意都待在清晖堂,跟着太醫們熬藥,又細細問了一年來太子的病症,記在心裏。

直到傍晚時分準備回宜春殿整理明日回家所需的東西了,她猶豫再三,才在主屋的窗外輕輕喚了聲“殿下。”

裏頭靜默,半響後才傳來太子冷冰冰的語調:“誰教你的規矩,在窗外與孤說話。”

宋知意只是早上看他的臉色多有嫌棄,不想去礙他的眼罷了。不過既然他這麽說,她便進門去。

屋裏彌漫着苦藥湯味,太子依舊倚着床榻,蒼白如玉的臉龐沒什麽表情,只是手裏多了本案牍。

宋知意好生驚訝,太子病得這麽重,昨日才吐血,今兒竟然就開始處理政務了麽?

誠然這不是她可以過問的。她柔聲說:“殿下,明日我要出宮,我家住永清坊萬福巷,距離皇城太遠,一來一回恐怕得一日功夫,所以不能過來問安了。”

太子聞言,清冷的目光從案牍抽離,瞧了眼站得遠遠的很是拘謹的宋知意。他不知想起什麽,扯唇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語調緩緩地道:“既是貴妃替你求的探親恩典,孤也有一樣禮物想送給宋少卿。”

宋知意都已經做好他冷冰冰不搭理自己的準備,卻沒想到是這般,她茫然看向太子。

什麽禮物?

太子語氣淡淡:“藏書閣有冊四時農書,明日你随慶嬷嬷去取。”

農書?!宋知意眼睛一亮,笑容瞬間花骨朵似地綻開了。她爹如今任職司農寺所管便是農耕糧草事宜,能進東宮藏書閣裏的可是不可多得的古籍。

“多謝殿下!”她語氣亦是歡喜,上前幾步,從袖口掏出一小罐冬瓜糖,小心放在藥湯旁邊,而後才福身告退。

太子随意瞥了眼,冷哼一聲,不以為然。

不就是本農書,至于她這麽高興?

片刻後太子叫來慶嬷嬷,面無表情地吩咐:“糖,扔掉。”

慶嬷嬷依言收走。他才又道:“明日宋氏若取不到書,不準出東宮半步。”

“是。”

慶嬷嬷心知肚明,藏書閣只有一冊四時農書,但早被殿下借給四皇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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