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012 花言巧語
第12章 012 花言巧語
第十二章
“殿下有什麽話但說無妨,我在這聽得見的。”宋知意卻沒有進屋,只小心将窗戶打開一條縫,她笑盈盈地看向太子。
太子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眼神幽幽地打量知意一眼,将枕旁一個錦盒丢了過去。
宋知意始料未及 壓根沒接着,好在掉在窗臺上,她伸手能夠到。
誰知取出來打開一看,錦盒裏竟是一只晶瑩剔透的白玉镯,自然日光下光澤細膩溫厚,一看便知是不可多得的上品。她驚訝看向太子。
這麽好的東西,他居然就這樣随随便便地丢出來,要是摔壞了多可惜啊!
太子瞧她那沒見過寶貝的稀罕樣,冷哼一聲:“戴給孤看看。”
嗯?
宋知意雖有些不解,倒也沒多問什麽,這便乖乖套在手腕上,然後擡起來輕輕晃了晃,給太子看。
她的手腕本就白皙如雪,戴上這白玉镯更顯玲珑精致。
太子的掌心似乎又劃過柔軟溫暖的觸感,他握拳拂走這股來得莫名其妙的錯覺,眼神幽深地凝着那節皓腕,仿佛透過镯子想要看到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
半響,眼前只有宋知意微微歪着頭好奇打量的模樣。太子神情恹恹,忽覺沒什麽意思,黯然收回視線,淡聲道:“去吧。”
宋知意“嗯”了聲,垂眸看看腕間的镯子,忽然有個猜想——太子該不是怕她去赴宴卻太寒碜給他丢人吧!
其實今日裝扮她已經很用心了,也叫梅香從宜春殿的庫房裏挑好了幾樣禮物,待會一起帶去長樂宮,以備不時之需。
不過她的東西大多是從家裏帶來的嫁妝,再不然便是那日進宮得到的賞賜,再再不然,便是庸俗的銀子,顯然比不上太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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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波流轉間,宋知意很快有了個好主意,這便轉身進屋,沒多會兒便來到太子跟前,笑容甜美,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太子奇怪地瞥她一眼:“又怎麽?”
剛才不還十分有志氣地不進來!
宋知意眼睛彎彎地笑,輕軟的語調流露出幾分苦惱:“殿下,我聽說今日齊王與越王都會帶他們的皇子妃赴宴,還有好些小皇子和公主們,算起來不是妯娌就是弟妹,人情來往總要體面些。可你也曉得,我從嶺南來,那窮鄉僻壤的,哪有什麽好東西呀!我爹爹官兒又不大,養着一家老小,日子多有艱辛啊……”
得,太子明白了。
進來是問他要東西呢。
至于說得這麽可憐麽?宋連英能從嶺南一路升到京都,能是沒點手段家底的?光是上下打點都得不少好東西使出去,又把女兒養得這麽珠圓玉潤,丁點兒委屈都受不得,在家裏指不定寵成什麽樣。
太子拉開床邊的櫃閣取出一串鑰匙,漆眸深邃地盯着宋知意。
宋知意笑盈盈地再往前兩步,朝太子攤開手心,白玉镯随着她的動作滑下來一節,她語氣沁甜仿佛過了蜜糖一般:“殿下善解人意,慷慨大方,是知意的福氣!”
“花言巧語。”太子沒所謂地把鑰匙丢在她手心,不過是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身外之物。
宋知意握着鑰匙,哪還管太子說什麽,拂身一禮便歡快告退了,只是出到屋外,又不忘把方才打開的窗戶合上,順便從荷包裏掏出一個憨态可掬的不倒翁娃娃放在窗臺上。
這樣阖家團圓的日子,就讓這個娃娃先陪陪太子吧。
她走後約莫一刻鐘,太子才轉頭瞥了眼,那不倒翁呆頭呆腦,呲着個大牙傻呵呵地樂,跟宋知意一樣。
太子頗為嫌棄地叫來太醫:“驗。”
于是太醫用工具仔細驗了半響,回禀道:“此物乃市面上最尋常不過的陶瓷所制,顏料無毒,內裏也并無機關□□,請殿下放心。”
太子這才勉為其難地接過來,放在平整的小幾上,修長食指撥動不倒翁的身子,不倒翁随即左右搖擺起來,那憨笑難得透出幾分可愛。
太子輕笑一聲,太醫跟着舒了一口氣,默默退下了。
另一邊,梅香剛挑揀好東西從宜春殿送過來,卻見主子揚了揚手裏的鑰匙,狡黠說:“咱們宮裏的東西送一樣少一樣,我心疼得很,待會趕緊拿回去罷,我這有更好的了。”
梅香連連應是。
宋知意随慶嬷嬷去了太子的庫房,那才真是開了眼界。
閃閃發光的珠寶一大箱一大箱跟石頭似地堆在一起,還有什麽夜明珠,南珠,東珠,仔細看都要放落灰了!更別提傳世的古董字畫,她望着那一眼看不到頭的庫房,心裏已經“哇”了好幾聲,但是面上還要裝作“不過爾爾”的淡定,邊詢問慶嬷嬷送些什麽才合适。
最後也只挑了要送的禮物,其餘多一樣都沒私拿,把鑰匙給慶嬷嬷還給太子,她便乘坐轎辇往長樂宮去了。
長樂宮距離清晖堂可不近,好在連日放晴,宮道積雪化了,宮人們清掃得平坦寬闊。
知意到時,天将擦黑。
她才下轎,迎面便有一對年紀約莫二十上下的年輕夫婦走來。男子身量威武挺拔,黝黑面容與皇帝有六七分相似。
宋知意不知這位是外封的齊王還是越王,好在特意帶了王嬷嬷。
王嬷嬷附耳低聲道:“這便是德妃長子長媳,齊王和齊王妃。”
話音落,齊王夫婦已行至知意面前,雙雙行禮道:“見過太子妃。”說着再看知意空蕩蕩的身側,齊王不由得問道:“太子怎麽沒有一起來?”
宋知意故作為難地笑了笑,波瀾不驚的語氣夾雜嘆息:“殿下想為母後祈福,期盼母後在那邊也能過個安心的小年,遂只叫本宮前來赴宴,也不算失禮。”
提及先皇後,齊王面露哀傷,果然不再問什麽,寒暄一二便先行離去,留下齊王妃挽住知意胳膊,寬慰道:“母後生前最是仁慈寬厚,有太子在佛前祈福,必能遠離災禍,早日投胎轉世。明珠可有下落了嗎?”
宋知意搖搖頭,其實她才嫁來多久,不過只知道明珠公主是先皇後的幼女,也就是太子的同胞親妹,四年前走丢了,至今有沒有下落,尚未聽誰提起。
二人敘話相伴拾級而上,來到長樂宮主殿,殿內皇上與妤貴妃未到,嫔妃們卻是差不多滿座了。
齊王實際上比太子要年長三歲,若不論君臣,齊王妃自覺也算是太子妃的嫂嫂,因此向各宮娘娘問安時對知意多有照拂,知無不言。
熟悉一圈下來,宋知意心中只有一個想法——皇帝的妃嫔真是又多又貌美!她快看花眼了,眼下除了能準确認出四妃,還有肚子高高隆起的荔嫔,其餘随便再指一個出來,她或許都辨不出。
妃嫔多,皇子公主也多。
粗略數數大概都有一二十個,嬉戲玩鬧起來仿佛在鬧市一般,她帶來的禮物幾乎快送完了。
可齊王妃還小聲地對她說:“父皇尚是壯年,子嗣不算多。”
對此宋知意只能笑笑。
因越王妃懷着身孕,與越王來得稍晚些,幾人相互見過禮落座,皇帝與妤貴妃也一前一後地到了。
平陽公主珠翠滿頭,衣着華美,小孔雀似地高傲挽着妤貴妃的手。
宋知意禮貌地向妤貴妃問了安,至于平陽公主瞪過來的眼神,她權當沒看見。
随着皇帝在上首主位坐下,衆人起身見禮。皇帝看愛妃兒女們都到齊了,個個面含笑容,心裏高興,溫和道:“今日家宴,都坐下吧,不必多禮。”
大家這才依次坐下。
這尊卑有別的皇室,坐次亦是極其講究。宋知意落座的席位也是太子的席位,幾乎就在主位左下方,距離皇帝最近。這是她第二次見到皇帝,也不知是不是緊張,她總覺得方才皇帝掃視過來時,眼神似有若無地在她腕間停留了幾次。
她低頭看看那露出來的白玉镯,再擡眸時察覺了一道來自右側的目光。
是妤貴妃。
妤貴妃也坐在下面,而皇帝身側那屬于皇後的寶座仍是空的。
宋知意後知後覺明白過來什麽,但面上還是若無其事的模樣,皇帝宣布開宴後,各色佳肴美酒流水一般呈上來,她心思一下子轉移到好吃的,舉止才自然下來。
雖是家宴,但皇帝還是會問兩位成年外封的皇子近況如何,封地可還安寧平靜,又有其他貌美年輕的嫔妃向皇帝撒嬌,殿內觥籌交錯,熱鬧不已。
宋知意默默聽旁人說,自己卻不怎麽開口,太子如今這情況,她多說多錯,而皇帝問過一輪皇子們卻唯獨沒有問她太子,似乎也正印證這點。
她不如只管吃,吃到合心意地便悄悄留下兩個。
倒是齊王妃熱心,誤以為她初次赴宴拘謹,常湊過來和她說話。
宋知意腮幫子微鼓,回以感激的笑。
平陽公主昨日就看不慣她,今兒再也忍不住地拉住齊王妃說道:“嫂嫂,你別管她,嶺南那窮酸地方哪裏見過宮廷裏的珍馐美馔。”
齊王妃表情為難,但知如今妤貴妃聖寵,估摸着年後便要立為繼後,因而不敢得罪平陽公主,只好眼神示意宋知意別放在心上。
宋知意原本也沒放在心上,她咽下嘴裏鮮美細膩的蝦肉,才應道:“平陽妹妹說的是。”
接着有宮婢依次呈上剛蒸出鍋的水晶糯米圓子,宋知意遠遠地聞到香氣,眼神也情不自禁地跟着飄了過去。
可誰知,順着平陽公主的話也不成,平陽公主反倒更惱怒了,撒開齊王妃的手便過來挽住宋知意。
宋知意看眼宮婢剛放在她桌前的糯米圓子,再看眼壞笑的平陽公主,眼皮跳了跳。
“父皇,昨日兒臣去找太子妃說話,看見太子妃特地給您準備了禮物呢!”平陽公主脆聲開口,而後換了副表情看向知意,“嫂嫂,你不是準備了親筆所書的字畫嗎?本公主瞧着比陳太傅的字還要好,快給父皇呀!”
殿內推杯交盞的笑談幾乎瞬間停了下來,一道道打量的眼神看向前面那一直安靜的太子妃。
皇帝看到自己向來跋扈的平陽公主和太子妃關系如此親切,想必昨日也是去看了太子的,心中欣慰,也期待地看向知意問道:“是嗎?”
宋知意:“……”
當然不是!她幼時貪玩,爹娘又寵溺,琴棋書畫不過略通一點皮毛,可平陽公主這頂高帽扣下來,是存心想要她當衆出醜。
不,爹爹說了,萬事藏于心而不顯于形,越是緊要時刻她越不能慌亂!
于是在各方驚奇打量的目光裏,宋知意儀态端莊地站起來,笑容得體地挂在臉上,恭敬而謙卑地道:“平陽妹妹謬贊,兒媳的字實難登大雅之堂,是殿下精心挑選了一幅字畫,托兒媳務必轉交父皇,祝父皇身體安康,萬事順遂。”
聽聞此言,皇帝的神情多了幾分慈愛。畢竟前幾日他才跟太子吵得面紅耳赤。若太子低頭認個錯,他心裏還是寬慰的。
宋知意說完,手心也冒冷汗,好在她下午時真從太子的庫房拿了一幅書畫,她轉眸遞給王嬷嬷一個眼神,王嬷嬷立即把長盒子雙手奉上。
她接過來,親自呈上給皇帝。
那是一幅千裏江山圖。
可惜皇帝還沒能瞧上一眼,坐席裏荔嫔忽然捂着肚子喊了一聲“疼”,其側的蕭貴人最快起身查看,驚見荔嫔羊水破了,忙道:“皇上,荔嫔姐姐恐怕要生了!”
皇帝立刻起身下去,攔腰抱起荔嫔去內室,妤貴妃見狀也連忙跟着過去,喚人去請太醫和接生嬷嬷過來。
一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此事吸引去了。
宋知意默默合上卷軸回到坐席,跟着憂心。她這還是第一次碰到婦人生孩子,也無暇顧及平陽公主那點壞水了。
內室很快傳來荔嫔撕心裂肺的喊叫,一陣強一陣弱,也不知過了多久,隐約有道嬰孩啼哭傳來。
嫔妃們神色各異,相互交頭接耳,宋知意聽到她們小聲在問也不知是皇子還是公主。
宋知意暗暗地期盼,若是個公主就好了,雖然這樣想很惡毒,可看着滿殿朝氣蓬勃的皇子們,她想到吐血的太子,想到他消瘦的身形,想到陳太傅那日的話。
他們如今的處境真的很艱難。
不多時,皇帝滿面紅光地回到席上,大笑道:“荔嫔為朕誕下一雙麟兒,恰逢小年,實乃大吉,傳朕旨意,晉荔嫔為妃,厚賞!”
宋知意愣住了。
是皇子,且是一雙皇子……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巨大失落朝她籠罩下來,桌上一口未動的糯米圓子也沒了滋味。
因荔嫔順利生産,宴席重新熱鬧起來,皇帝似乎也忘了太子送的字畫,後半場再未提起半個字,宋知意心情低落,好不容易等到散了席便回清晖堂了。
時已子夜,主屋還泛着昏黃的光。
內侍說殿下還未睡。
宋知意推門進去,見太子還是午間的姿勢恹恹靠在榻邊,手裏握着卷書在看。她揉揉有點僵硬的臉蛋,彎唇甜津津地笑起來。
“殿下,我回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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