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獨白

“阿姐，向先生怎麽走了，你們吵架了？”金玲一直在屋裏偷眼瞧着外面二人的動靜，一看到向寒川徑直走了便急急的出來詢問情況

明珠不願多言，只是木然一揮手道“去把這些都收拾了吧”

金玲指了下人出來收拾，扶着明珠上了樓“阿姐，有時候你也不能太驕傲了，你想想，你在洛家宴會上當着向先生的面兒說了洛四少許了您婚姻家庭和一世安穩，這已經拂了向先生的面子，他今天過來還不就是想聽你說句軟話嘛”

是啊，認個錯說上幾句軟話，她怎麽就沒做到呢，審時度勢、進退有度不一向是她殷明珠最拿手的本領嗎，果然是風月場離得久了都慣出毛病來了，她苦笑“我也知道不該，可是那會兒子不知道腦子裏想的什麽，那句話就那麽沖口而出了！”

金玲撇嘴笑“阿姐，你就是想聽向先生一句不願讓你離開他呗，女人啊，都恨不得男人天天把我愛你挂在嘴邊，可是這也要分人的呀，這種油嘴滑舌的事兒英少幹得出來，向先生可不是那種人！”

明珠駐足，正色問道“金玲，你說，寒川對我好嗎？”

金玲瞪大了眼睛看着明珠，仿佛在看着一個怪物一般“阿姐，你難道還覺得向先生對你不好嗎？從我認識你到現在，向先生絕對是對你最好的男人啊！”

明珠笑道“瞧你這丫頭緊張的，我不過就是随口問問”

金玲還嘴道“我看阿姐就是想聽我誇向先生對你好呢！”

明珠燦然一笑，是啊，不要說從金玲跟她到現在的這段日子，她這悲苦的一生，向寒川都絕對可以說是對她最好的人，明珠知道，寒川是老天爺賜給她的最後一份溫暖，他對自己那麽好，自己還該奢求什麽呢！奢求他每日将愛意和憐惜挂在嘴邊，甚至去奢求他賜予自己一個婚姻，成為上海灘真正的向太太，在為他生下一個孩子成為下一個向先生嗎！明珠苦笑，她這一生，能有現在的寧靜已經實屬不易，那些如錦繡一般的幸福，老天是決計不會施舍給她的！

向寒川躺在那溫暖的大床上心中頓生涼意，明珠，明珠，只這兩個字便占據了他全部的愛意和感情，剛剛，只要明珠接着他的暗示說上一句，不如我們也随着錦繡和左震一起結婚吧，他向寒川一定會甘願抛下所有的顧慮，昭告天下和她舉行一場世紀婚禮。

從他十五歲那年就知道，他這一生注定是要為了向先生三個字而活着的，他收起了自己所有的喜怒哀樂努力拼命的扮演好那三個字，他本以為自己的人生就要這樣一直波瀾不驚循規蹈矩的過下去，直到那晚在百樂門遇見一個叫做殷明珠的女人

“向先生，請我跳支舞吧？”眼波流轉，曼妙腰身，好聽的聲音宛若夜莺歌唱，這句話，如一陣春風在一池春水中掀起了漣漪，他審視着她，可她不懼他的目光，眼眸中全是自信，他握住了她的手，起身，舞姿優雅，像是多年配合過的搭檔。

舞池內，他問“為什麽要我來陪你跳這一支舞？”

她笑“誰讓你是獨一無二的向先生呢，只要今晚得你一舞，明晚的百樂門，我就是主宰！”

向寒川爽朗的笑，眼角眉梢全是笑意，那一刻，他第一次慶幸起來，還好上海灘的向先生，是他！

向寒川的一舞傾心，終究是抵不過向先生的理智鎮靜，他依舊命人查清了殷明珠的所有，知道了她的身世可憐，知道了她亂世求生的頑強，生平第一次起了牽挂，害了相思，一向能夠有自信掌控一切的向先生變得有些失控起來，他竟然想要留戀那些燈紅酒綠，迷亂人心的風月場，向寒川開始懼怕這種感覺，他強壓下自己的沖動，對百樂門三個字視而不見，對殷明珠三個字充耳不聞。殷明珠确實得到了她想要的，得向先生一舞，殷明珠一夜之間紅遍了上海灘，可是向寒川，那一舞過後足足三個月不曾現身百樂門。

而後，明珠每每憶起這件事，總要說上一句，這欲擒故縱的把戲，向先生可是個中好手，向寒川每每只能苦笑，不知是誰擒了誰的心，拿了誰的命。向寒川這一生只遇過兩次意外，一是，十五歲那年父母意外過世，他扛起了整個向家。二是，三十五歲那年在百樂門意外遇到殷明珠，從此浮華一生只為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