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求情

向寒川一到碼頭貨倉，石浩和唐海就趕忙迎上來，唐海一看向寒川的面色一邊給石浩使了個眼色，一邊陪起了笑臉說道“向先生，這事兒可真不賴我們二爺，你那批貨二爺之前就和我們千叮咛萬囑咐的要小心，本來兄弟們都給您放的好好的，誰知道榮書惠那小子突然抽了什麽風，趁着我和石浩不在的時候非要開箱驗您的貨，在場的兄弟當然是死命攔着，結果動起手來，這一不留神，您那箱子就摔下來了！”

向寒川聽完這個解釋又看了看石浩，石浩老實的點點頭。當時他和唐海正在附近吃飯，有兄弟過來報這件事，他們倆飛快趕回碼頭，結果正好眼睜睜看着那箱子落在地上，啪的一聲，還能清楚聽到裏面有什麽東西碎裂了，倆人吓得同時往後退了一步，互相對視一眼，然後就默契的把榮書惠這小子拿下了

向寒川看了看摔破的一只玉麒麟臉色又黑了幾分，這對兒玉麒麟本來是打算擺在殷宅的書案上去，東西還沒到手呢就先讓人給摔了。

榮書惠這樣做的理由也很簡單，那日錦繡婚禮上肯定是對自己要趕他們母子離開上海懷恨在心了，再加上榮夫人肯定沒少在他身邊耳提面命的提起這件事，這次肯定是想借着驗貨給自己立個威，結果還一不小心玩兒出火來了！

“左震呢？”

“嗨，我們二爺一看就氣大發了，馬上就掏了刀準備要了那小子一雙手給向先生個交代，結果夫人也趕來了，以死相逼的要攔着，二爺剛送夫人回寧園了，吩咐我們把人交給您，任憑您處置，哦……二爺還說貨會賠給您的！”

向寒川臉上浮現了一個晦暗不明的笑容，左震這小子絕對是屬狐貍的，他把人交出來其實是明交暗保，自己撇的幹淨，不用動手不落罵名，到時候榮錦繡還不是要天天來找自己鬧！

“誰給的榮書惠這麽大膽子？”

“哎……這小子仗着是夫人的弟弟，兄弟們都叫他一聲榮少爺，他也帶着少爺脾氣，兄弟們也大多都看不慣他，碼頭誰不知道您的貨不用驗，他也不知道發的什麽瘋，非嚷嚷着向先生的貨也要驗，結果就……”

向寒川從其中一個箱子裏拿出一件玉雕的送子觀音，清脆潤澤，一看就是上好的料子，看的一旁的石浩和唐海直了眼，向寒川笑道“還好沒把這件給摔了，這可是我送給你們二爺和夫人的，你們替我交給他，順便給他帶句話，貨不用他賠，那對兒麒麟既然摔了，就一并也送給他，這個榮書惠我可就帶走了”

石浩和唐海一路陪着笑送向寒川離開了碼頭，石浩撓撓頭說道“我怎麽覺得向先生好像還挺高興的樣子啊？”

唐海朝着石浩的腦袋拍了一下說道“你個沒腦子的，向先生是什麽人啊，表面越是雲淡風輕，背後越是風起雲湧，這才是人物！”

石浩有些擔憂的說道“這怎麽辦，向先生真把人帶走了，咱們怎麽和夫人交代啊！”

榮夫人聽到這消息就傻了眼，痛哭流涕的求着錦繡要把書惠給救回來，榮錦繡也沒想到這麽快就落到向寒川手裏去了，這次他會不會真的要趕盡殺絕了？左震自從收到那對兒碎了一只的玉麒麟之後也不再理榮書惠的事兒，只對錦繡說了一句，碼頭有碼頭的規矩，他既然壞了規矩就要承擔後果，即便向先生不帶走他，我也不能饒他！

錦繡從左震的話裏意識到，現在只有去求向寒川網開一面了，錦繡去了向公館，毫無意外的見不到人，等在華商會門口整整一天，才見到了處理完工作的向寒川，錦繡走上前去說道“向先生，書惠不是有意要摔您的貨，能不能饒他一命？”

向寒川頓覺可笑“我當然知道榮書惠不是有意的，他要是有意敢摔我的貨，現在已經沉入黃浦江底了！可要是依着左夫人的意思放了他，以後我向寒川的貨到了你們家二爺的碼頭上，豈不是就能由着人想摔就摔，想拆就拆？”

“那……向先生想怎麽處置書惠，你要怎麽樣才肯放人？”

向寒川一手開了車門，一邊說道“這件事，左震求我沒用，你來，也不行！”

望着向寒川的轎車絕塵而去，錦繡終于明白，明珠！向先生的意思是要明珠來！可是明珠怎麽會為了書惠求情！

榮夫人知道向寒川的意思以後馬上放下了所有自尊到了明珠的住所，跪在明珠面前一個勁兒的磕頭，一邊對當年的事兒忏悔道歉，一邊痛哭流涕的求着明珠救救書惠，錦繡在一旁看得不忍，也跟着哭了起來，明珠卻只像個沒事兒人一樣，慵懶的躺在躺椅上，一手搖着檀木香的扇子一手端着小茶碗品着，任由榮夫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跪在自己面前哭求，一個時辰以後，明珠終于放了茶碗坐直了身子“說了這麽半天我也聽明白了，榮少爺膽識過人，敢摔了向先生的貨，現在又怕死了，你那好女婿左二爺可是向先生的義弟，你怎麽不去求他呀？”

榮夫人上氣不接下氣的解釋着“二爺說了，書惠摔的那對兒玉麒麟是向先生準備放在殷宅送您的，誰說都不管用，整個上海灘只有你去求情才有可能”

明珠恍然，忽又想起早前和寒川提過，在拍賣會上見了一對兒麒麟精致小巧，要是擺在書案上肯定好看，沒想到這事兒他還記着呢，明珠不禁笑了笑

“榮夫人你這話可是太擡舉我了，我不過就是你嘴裏的下賤人，狐貍精，哪能求得向先生賣我面子，前幾日你知道我被向先生趕出來了不是還挺意氣風發的罵我活該的嗎？”

榮夫人為人再不濟也是個母親，為了自己兒子的一條命，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放棄，又開始在明珠面前磕起頭來“明珠小姐您開開恩吧，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他們都說了，向先生對您寵愛的緊，您一句話就能呼風喚雨，我求求您，救救書惠吧，他是你弟弟啊！”

殷明珠甩開榮夫人的手咬牙切齒的說道“你記不記得，當年你趕我和我娘出家門的時候她也是這樣跪在地下求你的，可你當時是怎麽說的？”

明珠的一雙眼睛透着陰狠，看的榮夫人滿身涼意，她又撲過去抱住明珠的腿哭喊着“書惠可是榮家最後的根了，他還沒結婚生子呢，他要是沒了榮家就絕後了，你們倆對得起老爺麽，你們也是榮家的人啊！”

殷明珠冷笑着說道“榮夫人，我可是姓殷，你們榮家的人都死光死絕了我才高興呢！”

明珠話已至此，榮夫人索性不再哭了，她擦幹眼淚起身說道“明珠，我知道你恨我，可書惠是無辜的，小的時候你也對他很好，只要這次你能保住書惠一命，我願意死在你面前，償你娘一命行嗎？”

“一命換一命？可真是母子情深！母親都是偉大的，當年我娘病重，為了不拖累我，就在我面前自殺了，那橋洞底下都是她的血，蒼蠅圍着我們到處飛，可笑的是，我當時連葬她的錢都沒有，于是……我就只能把自己給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