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一個招惹的吻
第27章 一個招惹的吻
【27】
當年,的确是喬溯拒絕了白簡。
由于父母家庭的關系,起初的喬溯并不相信愛情糾葛,至死不渝。
偏偏白簡想要他。
但在那段晦澀壓抑的時光裏,喬溯依然能夠想起某個冬日裏,白簡朝自己小跑過來的畫面——晨曦微露,彼時的白簡口中蹦出的每個字,都像是琴鍵上的輕音,會敲落枝丫上的一小簇雪,也會拂開喬溯心上層層的灰。
“喬溯!”
白簡也成了呼喚這個名字最多的人。
哪怕喬溯曾直言讓他離自己遠點,他也沒有放棄。
不論是以示弱讨好、乖巧僞裝,還是在暗靡的燈光下為他上藥輕撫傷口……白簡都教會了喬溯品嘗人生中第一顆甜果,學會了如何被愛。
少年時的喬溯孤獨桀骜,對什麽都不甚在乎。
旁人常說,是白簡捂暖了峰頂的一塊冰。卻不想是喬溯這一杆殘破腐爛的枝葉,遇到了能夠取暖的太陽。
可就在喬溯心中那堅不可摧的城牆終是轟然倒塌,卸下所有防備,再不舍與白簡分開時,白簡卻告訴他——
“媽媽向我道歉了。哥讓我學會把一些事情放下,他說這樣才能在這個家裏過得更好。他們希望我回家,弟弟也是……”
聽到這些話時,又是一年夏末。
由于某些原因,成績優異的喬溯并未報考C大,而是選擇了隔壁市的D大。白簡緊跟着他填了志願,義無反顧地和他一起入了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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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高中時一樣,兩人的大學生活形影不離。
但為了償還父母留下的債務,喬溯的課餘時間都在打工。白簡就陪着一起,只不過是裝成客人等喬溯下班。日子平淡居多,卻因白簡總不乏樂趣。
可就在臨近白簡十九歲生日時,他意外地變得悶悶不樂。還是在喬溯一再追問下,才得來了白簡的這一番話,以及一句:“家裏想讓我出國。”
白簡低頭踢着腳邊的小石子,猶豫的語氣令喬溯周身冷意。
也是在此時,喬溯在白簡這雙曾經只會望向自己的眼眸中,看到了除此之外的惦念,與淺淡的淚光。
喬溯忽然明白,一旦白簡決定離開,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而人一旦感知溫度,就無法忍受寂寞。
從父母離世起,喬溯世界中的亮度便消失殆盡,是白簡的出現叫他意決再度追光。但他仍在最初,盡力放過白簡離開,是白簡自己留了下來。
因此,他認定千錯萬錯,都錯在白簡不該招惹他。
喬溯是被自私自利沖昏了頭腦,才會意氣用事,将複雜的感情碾進一個吻裏。
他拽着白簡的手就進了一處小巷,将人按在粗糙的牆面上,拭去白簡臉上微不可見的細塵,故意留下淺淺動人的紅痕。
白簡吃疼地蹙眉,語氣微微顫栗,天真得惹人憐愛。
“喬溯?”
喬溯不答,直接擡手扣住了他的後腦勺,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箍住了他纖細的腰身,迫使他無法反抗地跌進自己的懷中。
白簡仰起了頭,修長的頸項朝後彎出一個漂亮的弧度。
像極了索吻的姿勢。
小巷上方窄小的天空落下明媚。
喬溯捕捉到白簡琥珀色的瞳仁泛着流轉的光,那白皙的面龐在此刻美得不可方物。他是翩然心動,低下頭,主動淺吻了白簡的唇。
是淺嘗辄止,是蜻蜓點水。
蜜桃香驀地躍起音符。
白簡是屏住了呼吸,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可不待他心尖酥麻,開口詢問,就感覺這個吻開始變了。
喬溯的吻越來越兇,是由淺入深地唇齒交纏,香津濃滑,是基于熾熱的溫度燃燒曠野,仿佛要将白簡揉進自己的身體之中那般粗狂。
靜谧的空間裏張揚地蔓延着木質香信息素,它與它的主人一般,肆無忌憚地裹挾白簡的信息素,擁繞着一并吞噬。
“唔!”
白簡被吻得喘不過氣來,毫無經驗的他慌亂将手抵在喬溯的硬挺的胸膛前,如一種羞赧的調情。趁着喬溯張弛有力的親吻間隙,他斷斷續續地說話:“等……等一……”哪料最後一個字,仍被喬溯吃進嘴裏。
逐漸的,白簡放棄了“反抗”。
他徹底失了力氣,一雙腳綿軟到站不住,唯有依靠在喬溯懷裏才能夠借力承受住這個突如其來的熱吻。
喬溯的吻又極其漫長,帶有渴望,藏有迷茫,也按捺着難以張口的占有欲。
似是燎原的一把火,它燒啊,真燒進了心裏。
不知過了多久,白簡的雙手攥緊了喬溯的衣服,在難以喘息的極限中,他漲紅了兩頰,拍了記喬溯的肩頭。
喬溯這才松開了力道,與他難舍難分地讓出了距離。目光交彙,尚未平息的情愫在濕潤的唇前湧動。
“……”
喬溯的指腹摩挲着按紅了白簡濕潤的眼尾,一路向下,情難自禁地揉起白簡腫起的下唇一角。
白簡的語氣滿是委屈,卻羞惱地不敢與喬溯對視:“幹嘛啊……”他抱怨,帶着點嬌氣,小聲地嗔道,“你又不和我交往,還親我?”
喬溯說:“我們交往吧。”
白簡心下狠狠漏了一拍,破天荒地沒應聲。
喬溯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好半天的,白簡道:“你以前讓我離你遠點……我還記着呢,不想就這麽便宜你了。”他說這句話時,好像一只傲嬌小貓,方才還在糾結的腦子裏,現下也只剩喬溯一個人了。
喬溯瞬間安了心,非常專情地問:“小簡,我很笨,你教教我。”
“教、教什麽啊?”
“教我追你。”
白簡被他真誠的眸光打動,裝不住了,他紅着臉想了想:“首先,你要給我買花。不需要貴的,但要是我喜歡的顏色。”
喬溯溫聲應道:“好。”
“你都沒問我喜歡什麽顏色?”
“我都知道。”
“哦~”
白簡踮起腳,一雙手很自然地繞住喬溯的脖子,說:“然後,你要做我最喜歡吃的避風塘雞翅、咖喱牛肉、辣炒蟹、筍幹面筋、話梅小排骨……”
他報了一連串的菜名,嘀嘀咕咕,可愛得要命,也春風得意地像個小王子。
“喬溯,你得做些好吃的來讨好我,現在可是你在追求我了。”
喬溯一點都不生氣,耐心地聽完後嘴角漾起笑意,偏頭輕吻了他一記:“好,都做。”
白簡也跟着笑了起來:“你不講武德,怎麽又親了?”
“喜歡。”
喬溯的聲音喑啞、缱绻,在笑意的末端,他垂眸放下了所有尊嚴:“小簡,不管你做什麽決定,都別丢下我。”
他還說:“就算非要走,也要告訴我在哪……我追過來。”
那是白簡第一次見到如此無助彷徨、低聲下氣的喬溯。
原來,愛不只會讓人勇敢,也會令人變得怯弱。
即便喬溯的吻來得洶湧,可在此刻,他是一個害怕失去的賭徒,虛張聲勢着想要挽留白簡。
所以,白簡給喬溯的回答是:“不管我做什麽決定,都是以和你在一起為前提。我那麽喜歡你,永遠都不會丢下你。”
然而,當喬溯準備了一大束白玫瑰置于簡陋的短租屋,做好一桌子白簡愛吃的菜時,白簡卻失約了。
他走得悄無聲息,連一個道別都沒有留給喬溯。
喬溯開始找他,不停地找。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一個月、半年、一年。
他就像白簡追逐他時一般,锲而不舍地尋找着。直到他的尋找,停止于白簡風光無限的出現在慈善晚會的那一日。
那會兒喬溯一邊上大學,一邊聽樊筝的勸說進了娛樂圈打工還債。在打雜跑龍套的同時,他也沒放棄打聽白簡的消息。
因為他在演戲上有天賦,又端着一張老天爺賞飯吃的臉,樊筝給他接到了一個短劇裏的男四,是個沒有替身的武打角色。
小劇組看人下菜,喬溯這種草根出身的非科班新人,少不了被排擠和欺負。
一場戲下來,他身上的新傷舊傷數不勝數。沒戲份要拍的時候,喬溯就和群演一起,在露天的角落裏稍作休息。
身邊飾演小宮女的人拿着手機看新聞,恰好是一場名流雲集慈善晚宴。
喬溯無意間瞥過去一眼,竟然找到了那個日思夜想的身影。他怔愣,趕緊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搜索,再三确認。
而畫面上白簡的光彩照人,舉止優雅,令喬溯既覺陌生,又覺得憤懑難忍。他僵硬的手指觸碰屏幕,滑到了視頻下方的文字采訪頁面。
裏面的內容更令人失望透頂,幾乎要灼傷他的心髒。
記者:[作為柏豐集團的二公子,為什麽以前從不露面,也沒有關于您的任何消息呢?]
白簡:[年少時任性,做過一些讓父母傷心的錯事,是我自己拒絕露面和公開身份。長大後,我也開始體諒父母的良苦用心,意識到了自己的不懂事。]
記者:[聽說您還有一位Alpha弟弟?]
白簡的回答不失風度:[抱歉,我不想過多談論這方面,請大家還是将目光聚集在這場慈善晚宴的意義和價值上。 ]
訪談戛然而止。
喬溯的眸色從最初的恍惚,到眼下的冷冽至冰點。他不确定白簡說的“錯事”是否是指喬靈鎮的那段時光,但不可否認的是,白簡最終做出的選擇裏,并沒有他喬溯。
白簡丢下了他。
至始至終,所有的甜言蜜語也許都是富家少爺落魄時,消遣時間的愛情游戲。
喬溯切回視頻直播的頁面,沉默地看着白簡與身邊的一名Alpha禮貌握手,兩人靠近低語時,白簡露出了一個看似摧殘,卻游刃有餘的笑意。
身邊的小宮女誤會道:“你也在看韓楊嗎?”
“……韓楊?”
“就是和柏豐二公子握手這個,是我的偶像!他靠自己的努力從群演到影帝,現在都能去這場豪門聚集的晚宴了,喏,柏豐集團和顧氏集團都在呢。”
喬溯的眉頭皺緊,收起手機,起身匆匆地踉跄着受傷的腳走開了。
小宮女哼聲:“怪人。”
自那以後,喬溯變了。
抽屜裏的合影不翼而飛,他在劇組成了最拼命的那個人。不論什麽艱苦的戲,但凡能讓他往上爬,他都毫不猶豫地接下,也不再抵觸樊筝安排的商務應酬。
樊筝以為他開竅了,卻不知道他心中藏着別樣的執念。
而這份執念,在他終于能和白簡出現在同一場合的生日宴那晚,在他頭腦清晰地将白簡按進懷中咬下标記的那一刻——就被充分具象化。
喬溯早說過,千錯萬錯,是白簡先來招惹的他。
感情的主動權就是一條絲線,喬溯不願再當被抽絲的人,太過被動才會受傷。
從今往後,不論是他擁吻白簡也好,抛棄白簡也罷,都該由他來做決定。
-
如今,喬溯坐在床邊,再看低聲哀求自己別走的白簡,心下莫名暢快又隐隐刺痛。
欲迎還拒才這些天,白簡就已經患得患失。
喬溯俯身将薄被往上拉拽了些,一改平日裏的拒絕與冷漠,語氣不緊不慢,仿佛是對白簡的小小施舍,竟顯得有些溫柔。
“睡吧,我不走。”
白簡聽着喬溯的承諾,胃痛平緩下來,呼吸也慢慢均勻,酒精的後力将困意卷進他的意識中,叫他終于進入了不知何處的夢鄉。
這安穩的睡容天真純善,好似曾經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深夜大雨退去,烏雲消散,月就懸在玻璃窗外的咫尺。
喬溯心想,也就白簡這種沒心沒肺的人,才能一夜好夢。
【作者有話說】
後天6000+雙更入V!
下本已經在存稿了!
《裝夠了嗎》“再裝就親你。”
斯文敗類男德攻 x 樂觀小太陽受
先婚後愛/破鏡重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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