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長期關系
第14章 長期關系
三個小東西齊刷刷地睜大了眼睛看向蕭璋,目光向下,然後臉上的表情異彩紛呈:“哦!……”
明禪憐憫地搖頭:“白日裏要修仙問道……”
池清啧啧地嘆息:“晚上還要來接客……”
“蕭師傅實在辛苦,”商唯關心地詢問,“後面疼嗎?”
“…………”蕭璋險些原地暴走,跳起來在每個小屁孩頭上敲了個暴栗,“疼個屁疼!一個個的!什麽鬼話你們都信!”——他看起來像是在下面的嗎,小毛孩子什麽都不懂!
“嘿……”
蕭璋正在□□小朋友的動作忽的頓住了,側頭只見罪魁禍手正在靠在牆上憋笑,實在憋不住了嘿的一聲笑了出來,笑得肩膀直抖,這是他第一次看見曲成溪除了冷笑、諷刺、勾人以外的笑容,真心的笑容。
那種感覺真是無法形容,蕭璋只覺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亮了起來,就連被誤會成鴨好像也沒什麽了,甚至也跟着勾了一下嘴角。
然而曲成溪很快注意到了他的視線,臉上的笑容刷的消失,又成了那副莫挨老子的樣子:“好了,想辦法出去才是正事,我可不想在這裏呆一整天。”
明禪也正色:“你們有沒有發現,不知道從什麽開始,這裏除了我們,好像沒有人了。”
這話說完好像有一股陰風從堂間吹過,衆人後知後覺的感受到了一股脊背發涼,商唯吓得抓住了曲成溪的衣角:“是啊,老鸨呢?小厮呢?鴨呢?”
“剛才不還在呢?”池清環顧四周,臉色微微發白:“這麽多人,他們什麽時候走的?怎麽會一點動靜都沒有?”
溫泉池裏的水嘩啦啦的流淌着,香粉的味道彌漫在空中,就連大堂桌子上的葡萄美酒都沒收拾,琵琶斯琴都被放在一邊。
空無一人。
那些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夜晚燈火通明熱鬧非凡的江南第一青樓,此時卻靜谧得可怕,死寂中詭異的氣氛蔓延開來,樓宇巨大的陰影将幾人籠罩其中,恍惚間,這偌大的秦淮樓後樓就像是某種史前的巨獸,正張開血盆大口,準備将他們吞噬殆盡,而他們,無論怎樣都無法逃離。
“所以我們現在是被困在這個出不去的鬼樓裏了?那些人是自己藏起來了,還是被被被……”商唯終于後知後覺的感覺到了可怕,吓得直哆嗦又欲哭無淚,“我就是來嘗個鮮,而且都沒嘗着!怎麽會碰上這麽奇怪的事!真的有鬼啊!”
“哆嗦什麽!就算是個吃人的鬼樓又怎麽樣!”池清吞了吞口水對明禪道,能看得出他也很害怕,但是強行維持着鎮定,“這破樓吃了明禪他師兄,上周又吃了我小師弟!今天我非讓它都吐出來不可!”
“樓哪裏會吃人,”曲成溪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溜達到了溫泉池邊,伸手撩了撩池中的熱水,“不是人為搞鬼,就是有什麽妖魔鬼怪作祟,除掉就行了,別吓唬自己。”
——要不然豁出去了,喝一口溫泉水?怎麽着也能發揮點止痛金丸的作用……
曲成溪艱難的撩起一捧水移到嘴邊,僵持半晌,又嫌棄的放下去了。
嘔……
不行,一想到要喝別人泡過的洗澡水,曲成溪的簡直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抗拒,心說還不如疼死算了。
郁悶啊真是郁悶,下江南本來是為了玩樂,沒想到屢次倒黴,現在還遇上了秦淮樓作妖,自己一路躲着江湖上的破事,不想攤上麻煩,可麻煩偏偏來找他。
……都怪那個叫蕭無矜的掃把星鐵板鴨。
“想什麽呢?”低沉的男聲忽然從耳邊響起,曲成溪瞬間炸毛猛回頭,蕭璋笑意盈盈的拍了拍他肩膀,“別心疼了,我回頭給你再配個五六副。”
曲成溪翻着白眼躲開:“全天下就那一副,已經被你毀了,沒有藥方子。你欠我的大了,把你賣了都換不起。”
蕭璋不知道他是危言聳聽還是說真的,默默在心裏記下這比欠他的賬,随即擺出一臉嬌羞的委屈樣:“你舍得把我賣了嗎,我活那麽好。”
“…………”曲成溪強忍住往他那張俊臉上揍一拳的沖動,轉身沖門口道,“別折騰了,這結界你們破不開的。”
在門口畫符咒的池清和明禪聞言一愣,池清滿頭大汗地捏着一張新畫好的符不服道:“你說破不開就破不開?”
他剛才用穿牆術試了幾次都失敗了,要是符咒再失敗不太沒面子了,于是根本不聽曲成溪的,揚手就把符往大門上丢。
嘭!門上爆起一片綠色的火花,商唯在一旁驚奇地大叫鼓掌:“好厲害!”
然而他話音未落,那符咒已然像是燃盡的煙花一樣熄滅了,大門毫無動靜。
明禪試探地打開門跳出去,半秒之後依舊重新出現在了兩人背後。
曲成溪攤手:“我說什麽來着。”
池清臉上一紅,怒道:“那你說怎麽辦!”
他在平瀾派的小輩後生裏一直算是佼佼者,這個年紀能像他一樣畫出這麽完整的符咒的并不多,他從小被誇到大,還沒有碰上過這麽丢面子的時候。
曲成溪惋惜的放棄溫泉水,在一旁的石頭上坐沒坐相:“看問題要看本質,別那麽莽撞。你說你們師兄弟之前在秦淮樓失蹤了,具體情況先說來我聽聽。”
他在花月教裏當副教主習慣了,說話下意識有種上位者的命令感,他自己不覺得,但是聽在池清耳朵裏卻瞬間讓他感覺到了莫大的折辱,火冒三丈道:“你一介散修能幫上什麽忙!……”
身後的明禪忽的狠戳了他一下,在他背後小聲道:“他可不是一般散修,剛才咱們在床底下藏着的時候,我感受到了外面他倆過招的靈力波動,這兩個人起碼都是地境四層的大能。你客氣點,關鍵時刻該抱大腿就抱大腿。”
池清還在怒火中燒,心說我管他是誰我才不抱,明禪已經從他後面走了出來恭敬道:“兩位前輩,三個月前江南郊縣發生了一起小規模的地震,我師兄當時在門派中負責監察江南各地的靈力異常波動,發現在地震後不久秦淮樓似乎有異,于是自己前來探查,之後就再也沒回去。”
他看向池清:“池清的師弟則是上個月說要來秦淮樓看看熱鬧,去了之後也杳無音訊,問這樓裏的人也說沒見過。”
一般正經修仙門派都有戒規,不許逛青樓,除了蕭璋這樣沒人敢管的嚣張生物,一般修仙人士都不會踏足這裏,池清的小師弟估計也只是好奇,想來看一眼青樓是什麽樣子,誰能想到這次看熱鬧竟成了訣別。
商唯撓着腦袋小聲道:“這可怪了,這秦淮樓是江南最大的青樓,肯定不會做黑店殺人搶劫的買賣,再者這秦淮樓這麽多熟客天天來,也沒見誰失蹤,為什麽偏偏是他們兩個消失了呢。除了他們以外,還有別人嗎?”
這話算是問到了點子上,池清沒好氣地回答道:“我查了縣裏的失蹤人口志,除他倆之外沒別人了。”
“他們都是白天來的嗎?”曲成溪問。
明禪:“我師兄是清晨到的,我看過他失蹤前行蹤記錄。”
池清:“我小師弟也是白天跟我道的別。”
果然,夜晚來秦淮樓潇灑的恩客們并不會遇到問題,只有白天出現在樓裏的,或者來不及走的,才會遭遇鬼樓。
曲成溪打了個響指:“既然如此,咱們分頭找吧。”
明禪:“找什麽?”
曲城溪随手從旁邊的桌上召來一顆葡萄丢進嘴裏,道:“找這秦淮樓裏工作的任何人。既然他們都說沒見過炎闕宮和平瀾派弟子,而你們又确定你們的師兄弟最後來的地方就是秦淮樓,那就說明,秦淮樓的人在說謊。說謊必是有所隐瞞,他們忽然消失多半是自己躲起來的,只要抓住一個嚴刑逼供一番,就什麽都明白了。”
蕭璋探究的眯起眼睛。
商唯吓了一跳:“嚴……嚴刑逼供?”
“啊,不對不對,”曲成溪把自己差點露出來的大尾巴藏起來,露出人畜無害的笑,“是友好詢問。”
明禪不動聲色的将視線落在曲成溪身上,這個明豔的美人修士總給他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明明看上去只有地境,卻讓人感覺深不可測,甚至有種妖邪之感,這樣的氣質,實在不像是正道散修,可是他看上去似乎并無惡意。
如今這境地也只能依賴他,但也不能不加倍謹慎,希望是友不是敵。
明禪抽出腰間佩劍:“屈前輩說的有理,那我們一人負責東南西北一個方位,如果發現了藏匿起來的秦淮樓人員,立刻通知其他人。商唯,你不會法術,你跟着我去北面,阿清,你去西邊。兩位前輩,南邊和東邊麻煩你們了。”
池清似乎有點不太樂意:“阿禪,我跟着你行不行。”
明禪回頭疑惑道:“你跟着我幹什麽?你那麽厲害,難道還要我保護你?”
池清臉上一紅:“算了,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他正要扭頭走,忽然又沖回去,把商唯拉住明禪袖子的手拽了下來:“他衣服貴,你別這麽抓着。”這才噔噔噔地往西邊跑去。
曲成溪看着池清的樣子咂了咂舌,又看向明禪的背影,意味深長的摸了摸下巴。
明是炎闕宮宮主的姓氏,池是平瀾派掌門的姓氏,這叫兩個孩子的身份就很耐人尋味了。可惜啊可惜,六大門派的孩子都肩負着傳宗接代的重任,要不然池清還有幾分機會。
不過明禪小小年紀就有這種鎮定和魄力,看來這些年六大門派也出了些人才。
至于商唯,商是大央國的國姓,所姓者衆多,但看商唯的衣着,這孩子多半是貴族,腦子是夠用的,可惜膽識差了些。
——自己這麽大的時候在幹什麽呢……
曲成溪琢磨一下,發現都不是什麽美好的記憶,啧了一聲搖了搖頭,向着南邊走去。
“別跟着我,你去東邊兒。”他頭也不回道。
“我沒跟着你啊,”正若無其事跟在他身後的蕭某人本來還慢悠悠走,聞言立刻加速到了他身邊,“哎喲這不是巧了,咱倆順路!”
“順個屁。”
蕭璋大概不知道臉皮為何物,晃着不知道從哪裏揀來的扇子,刷啦一下字打開,笑眯眯地搖晃着:“這秦淮樓這麽大地方,你我碰巧選了一條路,豈不是說明有緣?”
曲成溪哂笑:“想跟我有緣的人多了,你排的上號?”
“那這些人裏和你睡過的有幾個?”蕭璋笑眼微彎小聲道,“不要否認,我是你的第一個男人,百年修得同船渡,千裏修得共枕眠,咱們可是千年的緣分,誰能比得上啊。”
不得不說蕭璋長得确實人模狗樣,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別有一番翩翩君子的味道,曲城溪對這種類型确實沒有抵抗力,忍不住飛快得看了他一眼。
啧,錯覺。
哪裏是君子,分明就是個纨绔,吊兒郎當的不正經氣息都快從腦袋頂上冒出來了,身上绫羅綢緞不說,說起床第之事時更是臉不紅心不跳,還說自己也是第一次?信你個鬼。
曲成溪面無表情地移開了目光:“今天晚上我就換一只鴨睡。緣分遍地有,今年特別多。”
清淡的木質香忽然靠近,曲成溪身子一僵,蕭璋貼近他耳邊,溫熱的溫度順着耳道傳進來:“別人有我舒服嗎?”
酥麻感瞬間從耳朵傳遍全身,曲成溪覺得自己已經很浪了,但是沒想到有人比他還騷。他自己是外浪內斂,這姓蕭的是外斂內浪!自己昨天怎麽會眼瞎覺得他禁欲又矜持的,一定是被熏香熏壞腦子了。
“你到底想幹什麽?”曲成溪忍無可忍猛回頭……然後視線上移盯住他。——這狗男人高得像是糞水澆的。
蕭璋扇子往手裏一敲,低頭靠近曲成溪,一雙明亮的眼睛意味深長:“我想和你建立長期性關系。”
*
作者有話要說:
蕭璋:我真的是第一次!只不過臉皮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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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