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章

第 79 章

穆清和陸離沒有接話。

如果按照關鶴之的猜想，那麽這個人對他們的監視已經長達一個月不止。

這是個恐怖的數字，穆清發覺不能往更深處想。

如果那個人早就知道賀知一的存在，在知曉異能者聯盟存在的前提下依舊放任他加入……

再往前推一點，他認定異能者聯盟需要賀知一，一定會讓賀知一進來而不是拒之門外。

這是一步精心算計的棋，棋盤上所有的棋子都有它早就預設好的結局。這只隐藏在隐秘角落裏的手，在所有人都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悄無聲息地讓棋局進入了關鍵點。

難道他們現在的想法，也是那個人計劃中的一部分嗎。

身體下意識的寒顫阻止了思想繼續發散，穆清閉了閉眼，後知後覺地有些害怕。

顯然關鶴之和陸離同時思考到了這種可能性，臉上的表情怎麽也輕松不起來。

三人都沒有說話，他們被現在的情況難住了。

賀知一的照片已經暴露，雖然他現在身處聯盟暫時安全，但他的信息一定很快就會被扒出來，順着線索找到Z大也只是時間問題。

往好一點的方向想，起碼沒幹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動用異能也只是救了人，等這陣熱度過去，陸離會想辦法下架視頻，說不定過一個月不到，大家就都把這件事情忘的一幹二淨了。

這是預想中的最好結局。

“先想辦法把視頻熱度降一降。”關鶴之說，“單靠一個視頻和一些網友的純猜測，暫時還沒有危險。”

讨論結束後，關鶴之和陸離回了自己的房間，沒有驚動雲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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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少一個人操心就盡量少。

他們走後，穆清獨自把那個人發出來的視頻又看了一遍，點贊比早上看的時候又多了兩萬，賀知一的露臉視頻比起第一個熱度低了很多，現在才只有二十萬贊。

底下有評論把賀知一認出來了，穆清随手點了個舉報，退出app。

他才看到通知欄有幾通未接電話，是昨天晚上老頭打過來的，在讨論的時候又打來兩通，都沒聽到。

穆清動動手指回撥過去，安靜地等待。

依然是意料之中的暴躁語氣。

“小兔崽子你幹什麽去了，不接電話？！”老頭的大嗓門分貝不減，“你看看我都給你打多少電話了，手機不用可以拿出去賣錢！”

“……”穆清等他撒完氣，揉了揉幹澀的眼睛，“我這邊有事沒看到，什麽事兒啊？”

“你都多久沒回來了？”老頭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空巢老人呢。”

最近事情多，确實有段時間沒去看老頭了。

穆清算着日子，“那我過幾天去看你，行嗎？”

“行個屁，今天，現在立刻馬上。”老頭不容置喙地命令，“過幾天過幾天，你就給我畫餅吧。”

從哪學的這些網絡用語。

穆清只好哭笑不得地應：“行，今天，現在立刻馬上就回去看你，要買點什麽？”

得到滿意的答案，老頭一句廢話也不想在電話裏多說，火急火燎道：“什麽都不缺！你人來了就行，搞快點！”

看着匆忙被撂下的電話，穆清無奈地嘆口氣，給關鶴之發了個消息說明情況，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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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好像就在門口守着似的，穆清剛擡起來的手還沒落到門上發出聲音，門就自己開了。

剛一見面，他就捏着穆清的臉湊上前，看到了眼睛眼白部分布滿了紅血絲，跟一夜沒睡似的。

“你昨晚上打狼去了？”他皺眉，“一點精氣神都沒有，像什麽樣子！吃早飯了沒？”

“這不是有事嘛。”穆清自知理虧，幹脆讨好地抱着老頭的手臂晃晃，“我餓了，想吃你煮的面，爆辣版。”

“合着大早上的餓死鬼上門讨債來了。”老頭嫌棄地看他一眼，揮開穆清的手，“起開起開，這麽礙事怎麽下面？”

穆清載在沙發上，手背遮住眼睛，用指腹輕輕按着腫脹的眼皮。

手機又開始嗡嗡地響起來，是四人群裏雲瀾發起的語音通話。

穆清猜到雲瀾肯定是知道了視頻的是，怪他們這麽重要的事情都不告訴他。

不知是心理原因還是代入了雲瀾本人，穆清覺得這語音通話的鈴聲都變得急促起來，催人的緊。

他頓了幾秒，按下綠色接通鍵——

“穆清！！！！”

老頭舉着筷子從廚房裏沖出來：“哪的開水壺燒開了？”

“噗”穆清終于沒忍住笑出聲來。

老頭半帶着疑惑地四處望望，雲瀾耷拉着臉出聲。

“我的爺，是我，雲瀾。”

“好好的叫什麽。”老頭搖着頭又回廚房了。

“穆清！你不許笑！！”雲瀾在那頭叫，“我還沒找你們算賬呢，這麽大的事情居然不告訴我，我難道不在聯盟創始人裏面嗎，第四個人是空出來給誰坐的？”

關鶴之和陸離不出聲，肯定在他打電話之前就被雲瀾控訴一頓過了。

那兩個悶葫蘆，估計也沒說出什麽讓雲瀾高興的話。

這個重擔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穆清頭上。

于是穆清笑着給他順毛：“哎呀，這不是不想讓你睡不着覺嗎，再說這種事情……啊，對吧。”

“什麽對吧，對個頭啊。”雲瀾不接受穆清這個模棱兩可的推拉話術，突然問：“咱們是不是要拆夥了？”

陸離：“……”

關鶴之：“……”

穆清：“……”

拆夥應該還不至于。

最近幾天給他們帶來的疲憊确實越來越多，穆清平時精明轉的最快的腦子現在跟被凍僵了一般，說不出什麽能快速讓雲瀾心情晴轉多雲般的話，只能沉默着。

四人的寂靜持續了很久，穆清盯着屏幕上不斷變化的語音通話時間，心聲跟着那白色方塊字一起默念。

時間來到第十五分鐘的時候，雲瀾輕咳了一聲，悶悶道：“這次就算了，下次出事不許再不告訴我了。”

雲瀾用了十分鐘把自己哄好了。

他心裏明白，關鶴之他們三個是不想讓他多操心，多煩神，知道自己平時也不愛摻和這些事情，連平時自己要負責的文件每次有一半以上起碼都是陸離幫忙看的。但是，雲瀾并不認為這就是他們三個不告訴自己的理由。

有些話，他說不出口，只能通過這種蹩腳生氣的方式來讓他們“迫不得已”。

別自己撐着，即便不擅長，但我也想幫你們分擔。

你們別不告訴我。

別丢下我。

這份特殊的心思，通過微弱的電流被穆清所感知。

他對四周的感知力似乎比所有人都要強，也許是任務需要的原因，有任何風吹草動他都能準确地捕捉到，接着立刻分析出原因。

“沒有下次了。”穆清這麽向他保證。

“哼……我挂了。”

電話剛挂斷幾秒鐘，老頭就招呼穆清上桌吃面。

還是熟悉的味道，澆頭是幾大勺自己做的辣椒醬，風味獨特，和外面超市裏賣的口感都不同。

“剛來沒多久又一個電話，我看你成大忙人了。”老頭坐在穆清手邊，翹着二郎腿。

“最近……”穆清咬斷嘴裏的面條，“學校那邊比較忙，要填各種表，還要上課，累的要命。”

“這點程度就接受不了了？”老頭睨他一眼，“還沒到苦的時候呢，到時候有你哭的。”

“你現在覺得不好，等以後啊，你想回來，都不一定能回得來。”

“小子，以後的日子啊……”老頭頂了下腮幫，舌尖在口腔裏轉了一圈，“又苦又長。”

穆清吸溜着面，“你就不能說些未來光明燦爛之類的話激勵激勵你孫子嗎？”

老頭：“說不出那種假話。”

“……”穆清一撇嘴，“行，不就是又苦又長嗎，我忍。”

一碗熱氣騰騰的面條很快下肚，穆清打了個嗝，滿足地舔了舔唇。

老頭把碗筷收好，進廚房之前擺擺手讓他趕緊有什麽事忙什麽去，下次記得來看他就行了。

“合着你就是叫我來吃早飯的啊？”穆清問。

那人一瞪眼：“怎麽，吃早飯不是事兒？”

得，講不過。

穆清重新穿上鞋，在玄關和廚房裏的人打招呼。

“那我走了啊。”

“不是你忍。”

“什麽？”穆清隐約聽見老頭好像說了句什麽，但玄關和廚房有點距離，還有洗碗的嘩嘩沖水聲，他沒聽清。

“什麽什麽？年紀輕輕耳朵也不好使，我說你把門口垃圾扔了！”老頭吼一嗓子。

穆清：“知道了，你在這想買什麽就買，沒錢了跟我說，冬天衣服不夠也別省着。”

老頭沒理，直到洗完碗，從樓上往下看的時候，正好看見穆清離去的背影。

“臭小子，你以為我是你啊。”老頭哼了一聲，“你才是，別把自己凍死了。”

回聯盟之前，穆清先回了一趟學校。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回學校，也沒東西可拿。就算有，走關鶴之的通道也比自己走回去快的多。

被某種神奇的力量推動着似的，穆清去了跆拳道俱樂部附近，想混入學生中聽聽有沒有人對賀知一的情況進行讨論。

還真讓他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