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章

第 85 章

三個小時。

四個小時。

五個小時。

天色早已暗下來，異能者聯盟內氣氛凝重。

整整五個小時了，郭宥還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消息，而雨，也從中午下到現在，依然沒有要停止的趨勢。

牆上的鐘滴滴答答照常工作，時間一分一秒地在衆人眼皮子底下流逝。他們幹着急，卻什麽也做不了。

“咕嚕”不知道誰的肚子先開始抗議，有了這一聲大家在如夢初醒地仿佛靈魂歸位，雙眼茫然無神地望向他們心中的領頭羊。

關鶴之擡手捏了捏早已僵硬的後頸，開了口：“先吃飯吧。”

“前輩，都過去這麽久了，郭宥還是沒有消息。”一個叫季诃的男生開口，“我們不應該做點什麽嗎？”

“你想做什麽？”關鶴之無波無瀾地反問他，“有什麽能幫的上忙的人，異能全部動用來尋找郭宥的下落，直到有蛛絲馬跡為止，你是想我們這樣做？”

季诃被噎了一下，嘴裏嘟嘟囔囔：“那也比在這裏幹等着好。”

轟隆，又一道閃電落下。

穆清緩慢地轉頭，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窗外一個接一個的閃電。

電光在他的瞳孔中炸開一個又一個的煙花，盯了許久才戀戀不舍地收回視線。

雲瀾沒有主意，他不知道此時是不是該讓自己發揮作用緩解一下氛圍，求助的目光投向陸離和穆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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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清有點困，打了個哈欠，在一屋子人的注視下終于說話。

“肚子不是都開始叫了，還不去吃飯是想在這比誰的胃比較抗餓嗎？”

葡月今天放棄了在實驗室的時間，陪這群人在這待了一下午，已經是仁至義盡了。現在，她要去吃飯了。

穆清拉上關鶴之三人去了餐廳，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嘆口氣跟着去了。

平日裏吃飯必定吵的要把房頂掀翻的人，這一時刻都沉默了。

這場異樣的靜默持續了三天，暴雨也下了三天。

第四天，雨停了。

雨停了，并不代表天晴了。

壓抑的烏雲久久不散，在穆清的勸說下，他們本該在今天回歸正常的生活，該出門的出門，該上學上課的去上學上課。

誰都沒有料到，一場更加肆虐的風暴已經在雨天裏醞釀了許久，磅礴之勢勢不可擋。

穆清費了許久的嘴皮子讓異能者們暫且放下心，在沙發上坐下連屁股還沒坐熱，就被曾元的一通電話驚的又站起來。

“穆前輩，不好了！”曾元在那頭氣喘籲籲，“不知道為什麽，Z大裏的學生和老師都在聊異能者的事，我剛進食堂，就感覺整個、食堂的人眼神一下子都聚在我身上，他們的眼神不對勁！”

穆清擰眉：“你現在在哪？”

“我在、我也不知道在哪……他們一看見我就好像要來抓我，我拔腿就跑了。”

“現在周圍安全嗎？”穆清立刻打開Destiny，陸離設計的軟件有很多隐藏功能，比如穆清現在可以用自己的身份直接查看曾元現在的位置，“你在……在Z大兩條街外，應該暫時不會出大問題。”

上頭的消息框又來消息，是異能者大群，萬年不變地頂着那個“有錢任性之財神爺下凡”的群名。

【V我50請我吃草莓：這是什麽情況？！我就去超市買個東西周圍人的眼神怎麽看上去像是要把我活剮了？】

【一葉扁舟：我現在就走在路上，感覺背後涼飕飕的……】

【奶恩的狗：我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但又說不出來到底是哪。】

一個人出現這種感覺可能是想錯了，可要是很多人一起這麽覺得，那就一定有問題了。

雖然苦口婆心把其他人勸出門了，但穆清自己還縮在聯盟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沒出去，自然也體會不到他們說的“不對勁的視線”到底是一種什麽感受。

為了印證這個說法，穆清當即決定出門去便利店随便買個什麽東西試試水。

把自己暴露在大衆視野的那一秒，穆清還沒認為有哪裏不對。

直到他開始認真地挑選面包和零食并且投入其中，拿着一堆東西結賬的時候，便利店裏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黏在了他身上。

便利店員上上下下地把他掃了一遍，刷一次商品碼看他一眼，拿袋子的時候擡眸看他一眼，開發票的等待過程中也在時不時地亂瞥。

不光是一個人，店裏的一些路人似乎也在偷偷看注意他，視線灼熱。

對視上，後者又會飛快收回視線，裝作什麽也沒發生，在你還沒看別的東西時再次對上眼。

總之就是一種說不上來的詭異感。

穆清一出店就打了個冷顫，趕緊回聯盟了。

反應這種現象的人太多，關鶴之不得不開始看重這件事。知道剛才穆清出門了一趟，兩人在辦公室裏相看無言。

“怎麽樣？”關鶴之嘆口氣，問。

“和他們說的一樣，一直在被盯着。”穆清實話實話，“怪瘆人的。”

等等。

穆清猛地認識到，既然其他人都對異能者——暫時先這麽下結論，有敵對心理，那麽屬于異能者的東西，比如飯團……

靠。

“哎，你去哪兒？”

穆清來不及回答關鶴之的問題，抓着他的肩搖着：“送我去寵物店，就現在。”

不清楚發生了什麽，關鶴之相信穆清做什麽事都有他自己的依據，給他開了個通道。

老板還在陪寵物店的其他小家夥一起玩，從一堆貓咪中擡頭，看着穆清火急火燎滿身要殺人的氣勢，表情滿是疑惑。

“你怎麽來了，要接飯團走嗎？”

确認飯團現在是安全的，穆清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些。同時，他也有一肚子問題想問，卻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呃，沒有。”他為自己剛才的沖動感到一絲局促，“我就路過剛好進來看看。”

“啊，沒事，你來，這邊随時歡迎。”老板很寬厚地笑了，“這幾天下大雨我都沒出去，人也少，今天好不容易放晴了，你就來了。”

“是啊，”穆清附和着點頭，“這幾天下個沒完了。”

也許是這幾天在店裏沒人說話憋得慌，有穆清陪他說話，老板越發滔滔不絕起來。

“我就隔着窗戶看啊，那外面那個雨，跟從天上拿個盆倒下來似的，嘩啦嘩啦的。有人打車去上班，一開門就被那個雨糊了一臉。”

“這幾天出門上班的年輕人，上班上學的都不好過哦，哪像我，開個小店悠然自在的，三天就在這裏玩貓玩狗的。”

穆清分神聽着，身為與普通人不同的異能者，本能地把其他人的每一句話都代入到自己身上。

下雨的三天內，正好從周一開始，連着三天都是工作日，人要上班、上學。

老板剛才說……他一直待在店裏沒出去。

這也對應了為什麽他沒有像先前便利店裏其他人那般虎視眈眈。

其中似乎有關聯。

還未等穆清深究其中的奧秘，陸離給他打了電話。

“速回，現在網上風評變了，回來讨論一下。”

“又要走啦？”老板笑道，“忙你的去吧，飯團這邊有我呢。”

穆清短暫地道了句謝，還沒來得及歇腳就又馬不停蹄地趕回去。

聯盟裏，陸離把現在網上突然出現的風評整理了一下，統一發在了四人群裏。

“不知怎麽的，一夜之間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了異能者這個群體，很多人看了之前那些虛無缥缈到根本站不住腳的有罪推論，一大部分人開始大肆聲讨我們，說我們是怪人、妖人，應該把我們抓起來送去做實驗研究。這也對應上了為什麽其他人看我們是那種眼神。”

“但是，他們怎麽知道我們是異能者還是普通人，長透視眼了？”雲瀾不解道：“我們又不是腦門上貼着‘異能者’三個字。”

“這正是疑點。”關鶴之摁了摁太陽穴，這幾日已經讓他夠操心的了，現在又來了這麽一樁事，聲音中透露着濃濃的疲憊，“到底是怎麽做到的，用了什麽手段。”

穆清在考慮要不要把自己的猜想告訴他們，這是個還沒确定下來的想法，貿然說出去可能會影響現在大體方向。

他們四個相處時間好幾年了，對方心裏有什麽事、通過表情一下就能看出來。穆清現在這副愁苦強撐的樣子，可以說是此處聲勝有聲了。

關鶴之：“有什呢就說，我們幾個好有什麽藏着掖着的。”

“只是個不成熟的想法，”穆清把自己的發現，以及和寵物店老板的對話全盤托出，“我先這麽推測，大概率和前三天下的大雨有關，淋到的人就和其他人一樣，沒淋到的人就是正常的。”

葡月拿着一堆實驗報告的結果來找關鶴之，在門口正好聽見穆清的話，推門進入，“不錯的猜測。不過如果你能拿到雨水，或者是被雨水打濕的衣服，我可以做實驗提取分析雨水裏的成分，到時候一切就都水落石出了。”

雲瀾都聽呆了，無論是誰，先前從來沒有過這樣的事情。

簡直是傷天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