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了結

第25章 了結

陳畫螢打完電話,抹着眼淚把黑白無常兩個人迎進門後,就坐到了床上去,握着早已經被挂斷的手機電話,良久沒有緩過神來。

她已經知道他們是誰了,她的外婆剛剛在電話那頭給這兩個人的身份蓋了石錘。

等陳畫螢緩過來了些,把眼淚抹幹淨了,兩個人就解釋了這一趟是為什麽而來。

陳畫螢扶了扶腦門,說:“不好意思,我現在腦袋有點轉不過來……我總結一下,您二位的意思是,我公公現在還在那裏,等着給風風做魚?”

“是這樣的,”白無辛點頭,“所以希望您能配合一下。”

陳畫螢又猶豫着說:“那他一定,也想要我丈夫去吧?那也是他的親兒子呀。”

“事實上,他想要你們一家都去。”陸回說,“但他不敢多求,說郭銳估計笑不出來,只給孫子一個人過生日就可以了。”

陳畫螢沉默了。

陸回接着道:“事實上,我也覺得這樣最好,郭銳最好別去。郭勇明已經在人間逗留兩個多月了,這個時期的魂魄非常不穩定。如果接觸到了一些生前和他有很大交集的人和事,讓他的情緒産生了比較大的波動,不一定心裏就會生出什麽樣的想法來。萬一因此而産生了怨念,他就會變成厲鬼——會無差別吃人殺人的那種。”

陳畫螢聽得臉一陣白一陣青。

她抿抿嘴,說:“但是,那是我公公啊,如果要了卻夙願送他一程,我丈夫怎麽能不去呢?再說,我公公最疼風風了,不會傷害風風的。”

陸回無情道:“會,一旦怨念占上風了,他就沒有理智了,不要把鬼魂想得太天真。”

陳畫螢哽住。

白無辛盤腿坐在他家客廳的大地毯上揉着腳腕,說:“但是不管怎麽說,郭銳應該要去的吧?郭勇明不是知道我們來了嗎?他也知道你會把自己是黑無常的事告訴他們的吧?那他肯定會覺得郭銳會去啊。”

“他不知道。”陸回說,“我只跟他說會把他孫子帶過來,他不知道我要說我是黑無常。”

陳畫螢有些難過:“怎麽說都不能帶過去嗎?”

陸回說:“也不是絕對不行,我可沒說絕對不能去。但是我認為,讓郭銳做到我接下來說的這些條件,還不如不去。”

陳畫螢怔了怔:“條件?什麽條件?”

“不讓郭勇明有情緒波動,并且郭銳能去的辦法,當然只有一個。”陸回抱起雙臂,說,“他不能和郭勇明說話,必須裝作不知情。”

陳畫螢兩眼一瞪。她一下子站了起來,着急道:“這怎麽行!?那是他父親啊!好不容易能再說上幾句話,那肯定要……”

陸回冷冷:“那他希望他父親因為他的幾句話就變成厲鬼,最後不得不被我砍個半死再帶走?”

陳畫螢的話一下子堵在了嗓子眼裏。

“正是因為是他父親,他才不能說。”陸回很平靜,“為了他父親能好好地離開,他就不能說。不僅是他,你也不可以說,你必須裝作不知情,你兒子也是一樣。”

白無辛光聽都覺得心肝肺在一起疼。

這也太殘酷了。

陳畫螢抿着嘴,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不甘。

她握着拳,站在那裏,手上顫抖半晌,說:“我去給我丈夫打電話。”

她走了。她拿着手機走到客廳的落地窗旁邊,聲音很低地打了電話,在電話裏讓郭銳回來。她的聲音帶了一絲哭腔,那邊的郭銳本來在說一會兒要開會,一聽她聲音不對,就說馬上回來。

挂了電話,她想了想,又說先把風風送走吧,他們在這裏商量這個,風風聽到就不好了。

陸回說好。

得了同意,陳畫螢就去房間裏收拾了一下,換了身出門的行頭,帶着風風離開了,說要把他送到自己妹妹那裏。

她妹妹住得離她很近,十幾分鐘之後,陳畫螢就回來了。又在屋子裏等了幾分鐘,門口那邊的指紋鎖就說了一聲“指紋正确”。

門開了,郭銳回來了。

“出什麽事兒了?”

他慌慌張張地進門來,一進來就看到客廳的落地窗旁筆直地站着個人高腿長的黑無常“範無救”,沙發旁的地毯上坐着個盤着腿玩手的小白毛。

郭銳一怔,他沒想到家裏有人。

“老公!”

陳畫螢從沙發上站起來,朝他跑過去,忙說,“咱爸出事了!你快過來,我跟你說!”

郭銳:“……啊?”

郭銳有些懵逼。

白無辛回頭看了他們一眼。陸回頭都沒有回,只插着兜瞥了眼落地窗裏映照出來的淺薄映像。

一番說明之後,郭銳坐到了沙發上。他把臉埋在手心裏,來來回回搓了半天臉頰,也沉默了很久。

“所以說,我爸還在那兒。”他試圖消化現實,“他想給風風把魚做完了,不然就不走。”

白無辛已經站起來了,他摩挲着自己的兩只手,點了點頭,瞧着又無辜又乖巧。

“是嗎,”郭銳嘆氣,“真像他那脾氣。”

陳畫螢愣了:“你信了??”

“我當然信啊。”郭銳無奈道,“他那個硬脾氣,挺有可能的,再說,你也不會騙我。”

陳畫螢無言以對。

郭銳又看向白無辛,問他:“我有個不情之請,就是……我能給我媽打個電話嗎?她死了很多年了,我也想跟她說說話。”

白無辛有點為難:“這個……”

“可以。”

陸回回身走過來,噼裏啪啦按了一串號,遞給了他,“打吧,但是等你父親這件事完了以後,我會消除你們在這一方面的記憶。”

“為什麽!?”陳畫螢不幹,“我外婆好不容易給我打的電話,我為什麽必須要忘掉啊!”

“規定。”

陳畫螢又一次無言以對,她欲言又止了下,委屈道:“你們不講理。”

陸回說:“為了你好,一般人見到黑無常,會倒黴一輩子的。你如果不知道我的身份的話,見到我是沒關系。但如果你知道了我就是黑無常,還會一直記得的話,不出意外,你應該沒有好日子過了。”

陳畫螢哽了哽,她好像确實聽過這樣的傳說。

見到白無常你就可以笑了,見到黑無常你就完蛋了。

這條定律生死通用,活着和死了都算。

陸回給她吃了顆定心丸:“你放心,雖然說是消除記憶,也不是全給消掉。你外婆的這些話我不會讓你完全不記得,只是會讓你覺得自己是做了一場夢,吃魚這件事也會留着的,消除記憶主要是為了讓你們忘掉自己見過了黑白無常。”

說明完情況,陸回朝電話一撇頭,“把那個電話打了吧。”

白無辛憂心忡忡地拉了一把他的衣袖:“沒問題嗎?那個不是為了讓他們信服我們是地府來的才安排的嗎,郭銳他信了啊,沒必要再打了吧?被人知道會不會受罰啊?”

陸回眼神已死:“不會,他打不打我都要寫六萬了,他不打了的話那我豈不是虧大了。”

“?什麽六萬?”

陸回移開眼神:“沒事。”

白無辛迷茫眨眼。

郭銳把電話打了出去,看到電話上“泰山-地府-拘魂司”的一行歸屬地,他也沒有太過驚訝。

他小心翼翼把電話貼到耳邊,咽了口口水。

嘟嘟了小半分鐘,電話被接通了。

“喂?”他試探着,“媽?”

“哎,”電話那邊說,“大兒,媽擱這兒呢,你咋這麽半天才打啊?我都擱這兒等半天啦,你上班去啦?”

郭銳一下子紅了眼睛。

他嘴唇抖了抖,張嘴想說話,卻一個字兒都說不出來。

啞巴了半晌,他喉頭一哽,竟然哇地一聲大哭了出來。

這三十歲的男人幾乎抓不住手裏的手機,嚎啕大哭,從沙發上跪跌下來,縮成一團,委屈得像個三歲小孩兒。

他哭得說不清話:“媽——我沒家回了——”

“我,我爸也沒了,我沒爸沒媽了,我什麽都……啊——”

房間裏回蕩着他的哭聲。

他慢慢地把頭磕在地上,像是想把自己變成一顆塵埃。

*

過了幾個小時,日落了。

郭銳開着車,帶着黑白無常兩個人和陳畫螢,接上了兒子,又取了白無辛早上定好的蛋糕,驅車到了薛子莊。

和坐在村口搖着扇子聊天的老太太們打過招呼,一行人進了村。

風風在前面連蹦帶跳,大聲歡呼。

陳畫螢說:“慢點兒,別跌了!”

“知道啦!”

風風還是亂蹦。

“讓他蹦吧,摔了就知道了。”郭銳說,“不摔也沒事,今天蹦蹦也好,送我爸走,他這麽高高興興連蹦帶跳的,我爸看了也放心。”

“也是。”陳畫螢說,“你真沒事嗎?你能……”

她不知該如何說。

“裝不知情嘛,應該能行。”郭銳苦笑,“再說了,本來我就看不見他,裝了跟沒裝也沒啥區別,忍一忍就過去了。”

陳畫螢眼神痛心,于心不忍,一看便是心疼他。

郭銳笑了兩聲,摟住她肩膀拍了拍,大聲說:“沒事沒事,我能有什麽事!你別總這麽看我,你這樣不比我還容易露餡嘛!”

白無辛跟陸回在後面跟着走。

很快他們就走到了屋前,飯香味在屋外都聞得到。

“爺爺!”風風在門口跳着叫,“我來啦!爺爺開門!生日快樂!”

陳畫螢拉了他一下,說,“小聲點兒,別吵到鄰居。爺爺不在,你別亂叫,啊。”

風風問:“那是誰做的魚呀?”

陳畫螢早就想好了回答:“是在飯店做的,爺爺讓他們送過來的,你要安安靜靜地吃,知道嗎?”

風風不解:“為什麽呀,這不是爺爺在國外,給我安排補辦的生日嗎?爺爺說了,過生日要熱熱鬧鬧的,高高興興的!不能垂頭喪氣一聲不吭!”

陳畫螢說:“爺爺在國外啊,爺爺不在這裏,媽媽一會兒得拍照錄像給爺爺看,要是風風一個人高高興興的話,爺爺就該想風風了,就沒辦法在外面好好玩了。”

“哦——好吧。”

陳畫螢笑了,卻有眼淚淌下來。她抹幹淨眼淚,站起來,強顏歡笑地大聲起來,說:“好啦!我們進去過生日了!”

“好!”

陳畫螢推開門。

院子裏不知什麽時候挂上了彩燈,天色将黑,小彩燈串顏色缤紛地忽暗忽明,彼此閃閃亮着,像過年晚上一樣。

這裏冬天會下雪,每當過年吃團圓飯的時候,郭勇明就喜歡在家裏挂上這樣絢爛的小彩燈。

進門之後,院子裏的飯香味更濃了。

風風興奮得不行,兩只小手握成拳頭,在胸口前一個勁兒地搖。

但他是個聽話的小孩,他沒有再大叫。

“走了,進去吧。”郭銳在後面說,“進去過生日啦,風風。”

“好!”

“你要安靜吃完哦,”陳畫螢又一次囑咐道,“不可以讓爺爺太傷心,好不好?”

“好!”

“走吧。”

陳畫螢拉起他一只手,郭銳也走上前,拉起他另一只手。

一家三口手拉着手走進院子,邁過門檻,走入房屋。

屋子裏早已拉亮了燈,滿堂溫柔的暖光。

白無辛和範無救站在門口。

白無辛擡起頭,房頂上,鬼王商枝站在黃昏的晚風裏,抱着雙臂叼着煙槍,衣發飄飄,面無悲喜。

剛剛進去的一家三口根本沒看到腦袋上還站了他這麽一位鬼王爺——或者鬼娘娘。

白無辛問他:“這樣就沒問題了嗎?郭勇明呢?”

“在裏面,他當然要自己看這一家三口過完生日了,不這樣怎麽了結夙願。”商枝低頭看他,“我已經在四周布了穩定魂魄的法陣,能大大降低怨念陡生迅速兇化的風險,但是這玩意兒還是要看個人造化,你們跟他那兒子說了不要試圖跟他對話了吧?”

陸回說:“囑咐過了。”

“那沒事了。”商枝說,“收錢辦事,我進去盯着了,你來不來?”

陸回說:“輪班吧,兩個地府人員一塊兒站屋子裏,那老頭能好嗎?”

“也對。”商枝呼出最後一口煙氣兒,把煙槍收起來,“那我先去了,我膩了就出來叫你。”

“知道了。”

商枝在屋頂上優雅轉了個圈,消散成了一陣紅煙。

*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還有一更,家人們感謝支持,昨天改文太多好多待審,給大家添麻煩不好意思,這章留評有紅包,明晚更新時所有評論都有份,筆芯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