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就不用墊腳看我了

第9章 就不用墊腳看我了

不得不起床的段遲躺在床上閉着眼脫睡衣，也不管芝麻大小的郁恩，掀開的被子不怎麽溫柔的往郁恩肚子上一蓋，然後抓緊時間跑去浴室洗澡，等段遲收拾完也差不多是郁恩起床的時間，所以段遲甚至還會使喚郁恩幫他拿衣服過來。

段遲有起床苦難症，這一點也不帥，女生如果知道一定不會喜歡他，畢竟女生可是會因為喜歡的男生剪了頭發就不喜歡，或者因為喜歡的男生今天說了句髒話就不喜歡，何況是起床會臉色很臭的段遲。

只可惜起床氣的段遲只有郁恩能看到。

“郁恩…郁恩？你來讀下一段…”

班主任嚴厲的目光掃下來，看到開小差的郁恩，面色俨然不悅。

班上同學早就厭煩了郁恩的目中無人，一身少爺脾氣，在坐的各位家裏都有點錢，誰還不是個少爺，怎麽就偏偏得聽你的還要被你看不起？

即使是同桌也沒告訴郁恩該讀哪一段。

郁恩的沉默換來班級裏的哄堂大笑。

上體育課的段遲看見了因為開小差被罰站的郁恩。

段遲手裏抱着籃球，已經換上了藍白的球衣，郁恩還能從他寬松的球衣裏看見裏面貼身穿的黑色工字背心。

當然了，這還是早晨時候他幫忙遞的衣服。

在學校倆人對視的時候，沉默通常是常态。

旁邊有人喊了段遲一聲，段遲就在郁恩的視線裏離開了。

郁恩氣的腮幫鼓鼓，像河豚，轉身用腳踢飛了一個小石子。

用他的時候叫“恩恩”，用不到的時候把他當空氣，再也沒有比段遲更沒良心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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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影下的郁恩陰冷的在心裏羅列他能做到的最大的報複，就是以後早晨他再也不會去喊段遲起床，也不會幫洗澡的段遲拿衣服，更不會跑腿幫段遲拿書桌上忘記拿的課本！

可要知道，人是很複雜的生物，情緒更是千回百轉，上一秒讨厭的人下一秒可能就不讨厭。

喜歡也是同理。

“這個給你。”

郁恩頭頂傳來熟悉的沒什麽情緒的聲音，身影一如既往的從身後将他包圍。

郁恩眼神一亮，低落的腦袋像彈簧一樣擡起，果然是段遲。

去而複返的段遲攤開他沒有創可貼的那只手，将很多不同種類的糖塞到他手裏。

軟糖硬糖奶糖水果糖。

像是一些花花綠綠的寶石。

段遲又攤開他那只貼了創可貼的手，給它撕了下來，像是自言自語：“總捂着也不好，我看着也快好了，先別碰水吧。”

“糖，你當我三歲小孩？”郁恩的嘴角肉眼可見的上揚，黑曜石般的眸子有了亮晶晶的光。

确實不是三歲，是七歲。

“什麽味的？”郁恩看着手裏的糖又問。

段遲想，這小孩确實好哄的很。

段遲也沒問他為什麽被罰站，反手喂郁恩吃了一顆極酸的魔鬼糖。

這“魔鬼糖”上面有一層酸粉，極為提神醒腦，晨讀時候來一顆，瞌睡的概率會降低。

郁恩猝不及防被酸的眯眼，他又被段遲擺了一道，随後就聽見遠處有人急促的喊兩聲：“段遲，快遲到了，你想被罰跑圈啊！”

很快郁恩看見段遲跑出去他的視線。

操場上傳來男生和女生的尖叫吶喊，還有籃球拍地的聲音，男女生的聲音有個重合。

那就是“段遲”這個名字。

郁恩看向樓梯拐角的窗口，他發誓自己只是好奇，并不是因為聽到段遲到名字才想看。

拐角唯一的窗口像是定焦鏡頭，郁恩很快在一群人裏捕捉到高挑的段遲。

段遲額前的碎發有些散亂，球在他手裏不停拍打着，淩厲的目光較平時多了些不羁的野性。

面前是死盯着的對方，段遲腳步一晃運着球繞過防守，将球傳給了葉湫，等防守齊齊圍向葉湫時，葉湫的投籃卻是假動作，他将球反手一轉從身後又傳給了段遲。

和段遲打了這麽久的球，葉湫和段遲之間早已默契，一個眼神一個收拾就能明白對方是什麽意思。

隊友開始死守對方，接到球的段遲向上一躍，球在空中劃出道弧線，一個漂亮的三分精準的投進了籃筐。

“哐—”

随着一聲哨聲，比賽結束，段遲被一群人圍在中間，葉湫激動的攬住段遲的肩膀，段遲臉上也泛起明媚笑意。

倆人在空中碰拳，各自手腕上一黑一白的護腕極為紮眼。

夕陽也紅似血，給每個人身上臉上都渡了層豬肝色的紅光，映在人臉上并不好看。

偏段遲皮膚白的像是見不得光的吸血鬼，籃球框下的他臉上光影各半，眉骨上揚，或許是因為太熱，他随手将額前的碎發掠到後面，露出光潔的額頭。

郁恩努力扭着脖子看，眼睛眯了眯，段遲像是一顆珍珠在一群豬肝色裏散發着絕對耀眼奪目的光暈。

果然美麗的事物從不尋求關注，因為周圍的人會主動投過去目光。

真刺眼啊，這夕陽。

郁恩有點恨自己視力這麽好，還覺得自己得了幹眼症。

症狀是畏光，迎風吹還會流眼淚。

一節體育課像是數學課的三倍速，畢竟數學課上頻繁回頭看時間也才只過了五分鐘。

郁恩第一次覺得數學課過的這麽快，雖然他被罰站，也因為一直踮腳導致小腿酸痛，但仍舊覺得被罰站的這堂數學課過得太快。

郁恩低頭看着自己的小腿，想起來這襪子還是早晨段遲幫他穿的。

自己的小腿在段遲手裏是那樣纖細，段遲的手掌心可以毫不費力包裹住他的腳踝，甚至是小腿肚子。

差距從來就很明顯，郁恩暗下個決心，他不能再挑食了，他要多吃，至少以後他要比段遲強壯也要比段遲高！

比賽結束後段遲讓葉湫先回教室，他要去休息室換身衣服。

葉湫心裏惦記下堂課的作業還沒寫，得趕緊去補作業，就沒等段遲。

等葉湫走遠，段遲去水池洗了把臉，發梢上還滴着水珠，他擡頭望了眼小學部拐角的窗口。

熱鬧的球場重會寂靜，夕陽将段遲的纖瘦的影子拉長。

郁恩想，如果他也站在旁邊，應該也會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長。

像是夕陽下的拿槍抱着植物的萊昂和手裏拎着玩偶熊的瑪蒂爾達那樣酷。

去休息室并不路過小學部，也不知道段遲為什麽會來回兩次路過。

肯定是為了故意向罰站的他炫耀贏球。

随所以他幹脆躲起來。

等段遲腳步走遠，走廊拐角處冒出一顆毛茸茸的腦袋，段遲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一陣風清風吹來，夾雜着幾片櫻花花瓣，還有聲輕微的聲響，一瓶酸奶出現在眼前的窗臺上。

因為被憑空出現的酸奶吸引了注意力，郁恩視線慢了一步，接着腦袋上感受到了輕柔的重力…

段遲去而複返。

瘦削的手揉了揉郁恩的頭發，又順手捏起飄在他發絲上的花瓣，“喝吧，多喝牛奶才能長得高，就不用墊腳看我了。”

說完不再逗留。

“自戀狂，誰墊腳看你，我那是看你旁邊的男生！”可郁恩反應太慢只來得及看到段遲離開的半個身影。

段遲背影朝他揮手，郁恩小跑了過去，夕陽将他倆的影子重疊，郁恩在他身後，像是甘願做了段遲的影子，将段遲的陰影延續拉長。

郁恩又怎麽會知道，段遲對他的好都是有意為之，等着他一步步淪陷，踩進早就有挖好的陷阱。所以缺愛的人很好哄，因為擁有的太少，所以別人示點好都會當成珍寶。

雖然郁恩才七歲，但他也明白許多道理。

比如段遲很受歡迎；

以及，段遲是個愚蠢的笨蛋。

只要自己賣點慘，他就屁颠屁颠過來安撫自己。

蠢斃了。

拿着酸奶的郁恩轉頭走向了垃圾桶。

【作者有話說】

現在的段遲還很直…不管如何，睡覺一定要蓋好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