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過元宵

過元宵。

元宵節這天黃煜醒來時已經十點，看到客廳裏秦嶺清還來她有些驚訝。

秦嶺清也聽到她的動靜，起身給她倒了一杯溫水，黃煜接過水杯，聲音還帶着嘶啞，問：“你怎麽還沒走？”

昨天晚上說好的，秦嶺清中午要回秦家吃飯。

“你真不跟我回去？”秦嶺清沒回答她，只是又再三問她這個問題。

黃煜将杯中的水喝的得差不多，搖了搖頭，頭發披散着還沒梳理，只是用手随意梳了梳，要在老家肯定是要被沈母唠叨的，亂糟糟的不像樣子。

而這時在秦嶺清看來，她就像剛睡醒懵懂的小花貓，是溫順的。

秦嶺清也料到答案會是這樣，只好點點頭，臨走前囑咐她中午給自己下完面，青菜已經給她洗好了，只等下面的時候往鍋裏一扔。

“好了好了。”黃煜覺得他太小看自己了，黃煜是誰？那可是從小就會炒菜熬粥的小廚娘，只是平時不顯山露水罷了。

黃煜推着他往門外走，叫他不要這麽啰哩啰嗦的。

鄰關門前，秦嶺清從門縫裏傳來一句：“晚上等我回來做飯！我吃完午飯就回來！”

關上門，黃煜耳邊終于清淨，打開秦嶺清家的小音箱，連上藍牙，随意找了歌曲一邊聽着一邊洗漱。

将衣服一股腦塞進洗衣機後，黃煜才覺得肚子餓了，準備去廚房煮面。

一看桌臺上，不知碗裏有洗好的小青菜，甚至秦嶺清煮了兩只大蝦，剝了皮，蝦仁也準備好，就等她往面裏一放。

更離譜的是，那顆打好了的雞蛋。

黃煜扶額，想着不會自己在他眼裏是個打雞蛋都能把蛋皮打到鍋裏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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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嶺清開車剛到家，只有秦琪甜出來接他，還是為了看看他有沒有給她帶點禮物。

接過禮物，秦琪甜便坐在沙發上仔細欣賞秦嶺清給她買的圍巾，也不理他了。

“爸媽呢？”秦嶺清拿起果盤裏切好的蘋果，吃了一塊。

“廚房做飯呢！”

“嗳！哥！”秦琪甜看着這條淡橘色圍巾，非常喜歡，“你挑禮物的眼光漲了不是一點半點啊！這圍巾真不錯！”

“喜歡嗎？”

“喜歡呀！比你之前的禮物強多了！”秦琪甜毫不吝啬對自己哥哥的誇獎，甚至把圍巾給自己圍上，拍了個照臭美。

秦嶺清聲音淡淡的，道：“喜歡就好！你嫂子挑的。”

“啊？”秦琪甜關注點不再是圍巾，八卦着小心思，“嫂子買的？”

“嗯！”秦嶺清這個嗯，這個點頭，任誰看來都是驕傲的不行。

“那你怎麽不讓嫂子來呀！她一個人在家吃飯多孤獨呀！”秦琪甜忽然覺得自己哥哥真沒男人氣概，留自己女朋友一個人過節，不地道。

這時，秦母拎着鏟子從廚房走過來了，也加入批鬥秦嶺清的隊伍。

“對呀！留小姑娘一個人，你小子心真狠呀！”

說着，鏟子對準秦嶺清，目光狠狠的。

秦嶺清心裏有苦說不出，只說黃煜臉皮薄，自己吃完午飯就回去陪她。

吃完飯，秦嶺清在秦家坐了會兒，秦琪甜跟秦母炫耀嫂子買的圍巾。

“确實不錯，比你哥的眼光強多了。”秦母摸着料子，也覺得好。

“她還要給您買來着”，秦嶺清對秦母說，“我沒讓她買，她還在上學，平時又不肯花我的錢，覺得花我錢有罪惡感，所以我就沒讓她買，您可別挑她理啊！”

秦母悄悄自己老伴，秦父也是一臉姨母笑。

秦母覺得自己兒子變了，有個人能讓他心思變得細膩了。

“這就對了，我去哪挑理？”秦母坐到兒子身邊，“我還沒正式見人家姑娘，還沒表示怎麽秦家的心意，怎麽能先讓人家姑娘給我們買東西，更何況像你說的，她還在上學。”

秦嶺清摟着秦母，說着謝謝，問：“媽，你不介意她還是一個學生？”

秦母手指戳了一下兒子腦門，這時秦父出了聲。

“人家家裏別閑你年齡大就阿彌陀佛了！”

秦琪甜哈哈大笑起來，真的是自己親爸，知道刀子往哪裏戳最紮心。

一顆紅棗嗖的一下正中秦琪甜腦門。

“哥！”秦琪甜不笑了。

“笑什麽笑！再笑把圍巾還給我，我去退了。”秦嶺清伸手，作勢要收回圍巾。

秦琪甜做着鬼臉，将圍巾往身後藏起來：“才不呢！嫂子買的又不是你買的，你沒權利。”

“我沒權利？你嫂子都是我的，你說我有沒有權利？”秦嶺清滿臉傲嬌，大擺着身子，像是個大霸王。

秦琪甜氣急敗壞。

“對對對！！是你的是你的！”

“單身三十年，終于找到嫂子了！”

秦嶺清眼神殺過去，秦琪甜才閉嘴，不卑不亢。

指針指到兩點，秦嶺清起身準備離開，剛要開口就看秦母風風火火從廚房跑出來，懷裏抱着保溫桶。

“來，這是包的餃子，你帶回去給小姑娘嘗嘗，提前嘗嘗她婆婆的手藝。”秦母将保溫桶交到秦嶺清手裏，囑咐他回家臨床把蓋子打開，雖然餃子已經晾涼了，可放一起還有可能會粘一起，叫他回去放盤子裏，吃的時候熱熱。

“謝謝媽。”秦嶺清原本打算開口說帶點餃子回去的，沒想到秦母好像能猜到兒子的心思，提前準備好了。

秦母拍拍兒子的肩，叫他路上開車小心。

回家中途，秦嶺清去了超市，挑了火鍋丸子和蔬菜，又拿了包黑芝麻湯圓。

想來，各家湯圓都買了，今天冰櫃周圍沒多少人，黑芝麻湯圓他一眼便看見了。

開門進屋，陽臺上晾着黃煜洗好的衣服，客廳彌漫着洗衣液的香味，清新檸檬。黃煜還在午睡，秦嶺清輕輕開門進去，看見床上被子包裹成的小山丘，只露出小小的腦袋，睡的很安穩。

秦嶺清拿了個夾子，輕輕走到窗邊，将兩片窗簾夾住，不漏出一點光，又小心翼翼出了她的卧室，輕輕掩上門。

黃煜是被黃伊的視頻電話吵醒的，房間昏暗，手機屏幕稍有刺眼，黃煜眯着眼點開接聽鍵，入眼的便是一桌的美食。

那水餃一看就是剛出鍋的，騰騰冒着熱氣，正中央那條糖醋魚糖色上的恰當，如同畫裏一樣，三小碗白糯湯圓，黃煜一下子就精神了。

坐起身來，還未來得及開燈，便抱怨黃伊故意來饞她。

“這怎麽能說是故意的，昨天不是說好了，今天跟你視頻，讓你雲吃蠻！”

黃伊語氣滿是無辜，還說着這糖醋魚真香。

“你不知道，媽這次水餃裏放了好多肉餡呢！也要把我香迷糊喽！”

黃煜聽着要在床上打滾耍賴，被視頻吵醒就要接受這種萬分殘酷的心靈沖擊，她想立馬飛回去，坐在家裏的餐桌旁，喝着湯圓，一口一個，滑溜溜的感覺真的想想就心裏癢癢。

黃伊翻轉鏡頭，不再刺激她，看見黃煜那黑漆漆的。

“你不會睡了一下午吧？”黃伊問。

黃煜昂着回應，理所當然。

“你們都吃這麽好了，我還不能孤單單的睡午覺呀！”

語調出來委屈巴巴的。

黃煜拉開燈，房間立馬亮起來，她一眼便瞧見窗簾多了個夾子，她想他回來了。

“看什麽呢？這麽出神？”黃伊看屏幕裏的人一直偏着頭看向某個地方，一動不動的，還以為網不好卡了。

黃煜笑嘻嘻的，忙說沒看什麽。

黃伊夾了個水餃，咬了一口，露出餡，鏡頭給它一個特寫。

“姐！這就有點過分了哈！”

又跟黃忠夫婦聊了兩句，沈母安慰她，說等她回來給她包餃子，放更多的肉餡。

她美美答應。

挂了電話，她穿上拖鞋就往客廳跑，就看見秦嶺清在廚房忙碌的身影。

她悄悄在廚房門口探頭，不出聲，不打擾他，就看秦嶺清上身長款黑色毛衣，襯得他寬肩窄腰，比例更加協調。毛衣袖子微微推至近腕兩寸處，腕骨明顯，掌背筋條微微突起，他的皮膚很白，青綠色的血管在黃煜的視角看來十分明顯，那件灰色圍裙戴在他身上有股禁欲的調調在。

“醒了？”

秦嶺清早就知道她來了，自己被這麽赤裸裸的盯着，怎麽可能沒有感覺。就像旁邊有一堆火把，即使看不見光，也能感受到溫度，畢竟太過熾熱。

黃煜走進來，不再待在門口，看他在做什麽。

“你怎麽知道我在呀？你也沒回頭啊？”

秦嶺清胳膊稍微擋了擋她，使她後退兩步，将炒好的小油菜倒進盤子。

“我什麽都知道。”秦嶺清道。

黃煜來了興致，故意湊到他身後，雖然只能到他肩胛骨的位置，踮着腳尖在他耳後道：“這麽厲害？”

秦嶺清覺得耳邊氣息迎來，忍住沒動作，只道：“是呀。”

“那你猜猜我現在想幹嗎？”說着手指輕輕捏在他的耳垂，調戲的意味十足。

黃煜想起了小說裏寫到的：女人，你在玩火！

她不覺抖抖肩，真刺激，也不知道這算不算玩火。

只聽竈臺關掉的聲音，油煙機也關了，四處平靜，黃煜腳跟慢慢落地，她覺得此地不宜久留，手指要從他耳邊收回，卻見眼前的人忽然大轉身，正面對着自己。

她雙手緊忙捂住臉，要逃離廚房，又被拉回來。

“走什麽？我還沒回答你呢？”秦嶺清鬼魅的聲音直穿她的心，惹得她心尖一顫一顫。

她的雙手被一股力量慢慢的拉下來，她小臉緋紅，睫毛像是染上迷霧。

“你想挑事？”秦嶺清俯身着她，不管她臉是不是要熟透了。

黃煜搖頭，說着沒有。

“那你想幹嘛？”

黃煜眼睛仿佛也顫抖着，聲音像是從那一雙眸子裏傳出。

“我就想，逗逗你。”她老老實實道。

秦嶺清被她的話逗笑，親了她額頭一下，道：“這還不算挑事兒？”

她還想辯解，卻被秦嶺清推着去客廳，叫她遠離廚房重地。

“哎呀！”黃煜不情願被推着離開，“我想陪陪你嘛！”

“你再陪下去，這飯什麽時候吃上就沒準了。”

黃煜這才罷休。

“吃火鍋呀？”黃煜看秦嶺清将電鍋擡到餐桌，鍋底已經調好，番茄碎塊清晰可見，濃稠的紅色湯底，插上不一會兒便電咕嚕咕嚕冒氣泡。

金針菇、油麥菜、茼蒿、土豆片、火鍋丸子、牛肉卷、黃喉……一盤接着一盤被擺在桌面上。

最後，秦嶺清端來兩碗湯圓，帶着白色湯水，湯圓漂浮在上，圓不溜秋。

還有一盤熱好的水餃。

“怎麽還有餃子呀？”黃煜一眼便瞧出這是手工做的，不是速凍。

“你還包了餃子？”黃煜接着問，沒等秦嶺清回答，拿起筷子夾了一個送進嘴裏。

“嗯！！”黃煜由衷贊嘆，“還是豬肉白菜的！”

“好吃嘛？”秦嶺清手扶在餐桌另一邊，看她吃的滿足，問。

“好吃！和我媽包的有一拼。”

秦嶺清笑笑，道：“也差不多。”

黃煜吃的津津有味，只顧點頭，回味過那句話來才覺得不對勁。

“嗯？”

秦嶺清聳聳肩，撈着火鍋。

“是你未來婆婆叫我帶來的。”

“啊？”

黃煜手裏的筷子冷凍住，大腦也轉不動了。

“真的？”

“真的。”

她擦了擦嘴，道：“這……多不好意思呀……”

“喜歡吃就好。”秦嶺清道。

這是他前一天晚上特意跟秦母報的菜名，那就是豬肉白菜餡水餃。

秦家一般都是鲅魚餡水餃，這是秦母第一次嘗試做豬肉白菜餡，還算成功。

看黃煜的反響，秦嶺清滿足了。

這是兩人第一次一起過元宵節，秦嶺清發了一條朋友圈。

照片裏有餐桌上的火鍋、湯圓、水餃、炒菜，蓋頭對面視角一只白皙的小手，一眼便知是個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