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見家長

見家長

淩晨十二點，窗外煙花燦爛，一簇緊接着一簇，樓下傳來歡快的“新年快樂”。

時間來到2022年。

秦嶺清側着身子，垂眸看着懷裏的人，她背對自己，緩緩呼吸，頭發垂落在脖頸，側臉染上紅暈。

他承認自己很生氣，在她說分手的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已經将近失去所有理智。

秦嶺清起身，走到窗前，拉開窗簾露出一絲縫隙，窺探窗外的熱鬧美好。

兩三張衛生紙疊加，擦幹淨地板上的奶油，又從衛生間拿來拖把，将地板重新拖了一遍。

餐桌上的蛋糕被丢進垃圾桶，盤子裏殘餘的剩菜也一并導入垃圾桶。

淩晨一點，秦嶺清端着一碟盤子送到廚房，打開洗碗池的水流，打了洗潔精，開始洗盤子。

噼裏啪啦，幾個小時前，他滿心歡喜做一道道菜，精心擺盤。

他堅信，栓住一個人的心首先要栓住一個人的胃，所以他先是和叔叔請教玉米排骨湯的做法，又去當鍋包肉店家的學徒，每道菜都是做了不下五次，直到和店家做的味道一樣他才停下。

他想，再過兩年，可以再來一家餐飲店，名字就叫“遇來”。

關了廚房燈，再次返回辦公室時，黃煜翻了個身，繼續睡着。

秦嶺清躺在一側，親吻她的臉頰。

“新年快樂！煜煜！”

門開的時候，黃煜已經醒了，身體已經翻過來，她不再好重新翻回去，所以就這樣面對着他，假裝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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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親過來時，黃煜一時忘記呼吸。

“我幻想過我們的未來，是幸福的，我努力開店，努力賺錢，就是想給你安全。我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會讓你這麽不信任我……”

秦嶺清覺得只有現在這樣，他才能吐露自己的心事。

黃煜再聽到他說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叫自己不信任他時，再也忍不住，即使！閉着眼睛，眼淚還是會往下流。

她臉埋進枕頭，掩蓋自己的眼淚。

秦嶺清手搭在黃煜的後背，聲音溫和。

“乖！睡吧！我不說了！”

只是，枕頭裏傳來悶悶的聲音，帶着哭腔，她在問他要不要跟她回家見父母。

“什麽？”

黃煜小臉從枕頭裏出來，頭發粘着眼淚粘貼在臉上。

“我問你，你想見我爸媽嗎？”黃煜是在試探，“不想的話，那就當我沒說。”

秦嶺清放松一笑，攬緊她。

“我想，一直都在想！”

寒假放假那天，秦嶺清開車來送她回家。

這次，黃煜收拾了一下宿舍裏的東西，把那些用不到的，又舍不得丢掉的東西通通打包帶走。

想着畢業的時候可以輕松一些。

出租屋樓下。

秦嶺清将行李擡到三樓，家裏只有黃伊一人，黃煜叫他進來。

房子不大，黃煜的東西一拿進來顯得更加擁擠，秦嶺清更像是一個巨人，無處下腳。

黃伊端來一杯溫水，遞給秦嶺清。

“辛苦你了，送黃煜回來。”黃煜對秦嶺清很滿足，看着也順眼。

“應該的。”秦嶺清笑笑。

黃伊帶着棉織帽，化療後頭發慢慢掉落，可以說和光頭沒什麽大的區別。

只有戴上帽子，她才敢照鏡子。

與其說是帽子，還不如說是一個套子，可以把黃伊罩起來，僞裝成正常人。

坐了一會，秦嶺清不敢多待，和黃煜說要走。

“別走了。”黃煜話語随意，“晚上留這吃飯吧。”

這不像是從黃煜口裏說出的話。

秦嶺清看了眼黃伊，黃伊笑了笑，也說留下吧。

“你不是想見我爸媽？一會兒他們就下班了，擇日不如撞日。”黃煜說的振振有理，不像是開玩笑。

“今天不行。”秦嶺清起身，手裏拿着車鑰匙。

黃煜送秦嶺清出門，轉而又杯他拉進車裏。

“怎麽了？”黃煜不解，“你走沒必要也拉着我走啊？”

“陪我去買點東西。”秦嶺清啓動車子，來到距離最近的商場。

先是在食品區，各種禮盒補品放進小推車，水果果籃拿了兩個。

“叔叔抽煙嗎？”秦嶺清問。

“不抽，怎麽了？”

秦嶺清走到酒品區，又問：“那他喝酒嗎？”

“偶爾喝點，不常喝。”黃煜老老實實回答。

只見，秦嶺清抱了一箱價格最好的白酒，放進推車。

“你要去見客戶嗎？”黃煜也拎着兩個禮盒，塞到後備箱。

只是這些還沒夠，秦嶺清開車來到服裝店，買了兩條圍巾。

“你什麽時候去見客戶？把我送回去之後就去嗎？”黃煜還是認為秦嶺清要去見客戶，畢竟臨近過年，送禮也是人情世故裏必不可少的一項。

秦嶺清這次揭開謎底，道：“和你一起去。”

“和我？”

“去見叔叔阿姨。”秦嶺清嘴角一直挂着笑，車裏還放了音樂，不知道什麽歌名，卻能聽出來很歡快。

黃煜俨然不信，剛剛在家他還說今天不行呢，所以她一直以為他今天要去見客戶。

“開什麽玩笑。”

“沒開玩笑。”秦嶺清十分篤定。

黃煜緊張起來。

“你不是說今天不行？”

秦嶺清開始玩文字游戲。

“我說的是剛剛那樣不行，不過現在可以了。”

有什麽區別嗎？難道剛剛和現在不是一個人？她又沒換男朋友。

黃煜不懂秦嶺清的邏輯說法。

“剛剛我什麽也沒提，那樣太沒有禮貌了，會被老丈人趕出家門的，就這樣還想再娶人家寶貝女兒？”秦嶺清一字一句說的抑揚頓挫。

最後還補充道：“要是我，我肯定不會把女兒嫁給他，還沒娶進門呢，就這麽不放心上，那到手了還了得？”

看他表情認真，黃煜好像真的看到七老八十的秦嶺清在為難剛上門的新女婿。

她沒忍住，笑出了聲。

“哪有這麽誇張！”

“男人最了解男人！”秦嶺清道。

正在房間休息的黃伊，聽見客廳悉悉索索的聲響，不放心地出來察看。

就看見黃煜和秦嶺清兩人整往屋裏拎着東西。

黃煜的行李好不容易倒出空來，原本的地方又被占滿了。

“你倆這是去打劫商場了？”黃伊玩笑道。

黃煜喘着粗氣，說沒有。

“他說第一次見爸媽，這是最基本的。”黃煜替他解釋。

黃伊有些吃驚，走近仔細瞧了瞧這堆東西。

給秦嶺清點了個贊。

七點鐘，黃忠夫婦一路談笑，一進屋笑聲戛然而止。

“沒有錯吧？”

沈母後退一步，看了眼門牌號，道：“沒有啊！”

先是客廳的東西，其次是廚房傳出來的香味，叫老兩口遲疑是不是走錯房間了。

直到大女兒走出來，黃忠夫婦才敢邁出下一步。

“這哪來的？怎麽了？”黃忠指着地上的東西。

黃伊湊到父母面前，小聲道黃煜領着男朋友回來了。

“啊？”老兩口異口同聲。

“怎麽沒人告訴我們啊！”沈母有些着急。

黃伊：“我給你倆打電話了，你倆都沒接，我也發消息給你倆了。”

“這也太突然了！”黃忠脫下棉服，挂在門口的衣架上，“人呢？”

黃伊指了指廚房。

“他是來送黃煜的。”黃伊道。

“然後呢？”黃忠指了指禮品又指了指廚房，“還帶送禮做飯的？”

沈母拍了一下丈夫，叫他別多嘴。

“先看看，別這麽激動。”沈母勸道。

黃煜端着兩道菜出來，看見門口三個人，喊了爸媽。

“你們怎麽站門口呀！菜馬上好了。”

此刻黃煜更像是家裏的女主人，張羅着客人別客氣。

秦嶺清聽見動靜，熄了火，從廚房走出來。

黃煜給幾個人做介紹，秦嶺清欠身低頭，和黃忠夫婦問好。

“叔叔阿姨好，我是秦嶺清，這次來打擾了，還請您原諒。”

氣氛一度跌到冰點，還是沈母打破僵局。

“好好好！不打擾，叔叔阿姨不知道你來，也沒做什麽準備，還叫你做飯，這多不好啊！”

秦嶺清搖搖頭，說沒事，應該的。

黃煜被黃忠瞪的不敢說話，只求姐姐能幫襯着說兩句好話。

“好了好了！別站着了！”黃伊拉着父親，人群散開。

秦嶺清回了廚房，還有兩道菜就完成了。

沈母換了衣服進來幫忙。

秦嶺清将炒好的芸豆倒在盤裏，對沈母輕聲道：“阿姨，您先去休息吧，馬上就好了！”

沈母打開水龍頭，洗着手。

“小秦，是吧？”

秦嶺清熄了活，關了油煙機。

“對。”

沈母笑了笑，道：“別緊張哈！叔叔阿姨很好的，只是這次太突然，你叔叔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我知道，這次确實有些匆忙。”

“小秦家是坪市的嗎？有兄弟姐妹嗎？”沈母聲音很溫柔，不急不緩的。

“坪市的，有個妹妹。”

“你今年多大呀？”

“今年二十九。”秦嶺清道。

沈母手濕答答的，甩了半天突然停下，苦笑着。

“二十九啊？”

“嗯。”

“比我們家黃煜大……”沈母算出來了，說不出口。

秦嶺清直接道：“大六歲。”

“那你是做什麽工作的？什麽學歷？”沈母換了個問題。

此刻，黃煜從外面進來，聽見沈母的問題。

“媽？您這查戶口呢！”

沈母臉色有些難堪，秦嶺清很早就想到過這個問題。

“沒事！阿姨想知道什麽就問，畢竟這是孩子的大事，阿姨擔心也是對的。”秦嶺清替沈母解了圍。

沈母戳了戳女兒的額頭，有些恨鐵不成鋼。

“你呀！我還沒問什麽呢！就護上了？”

黃煜撒着嬌，說沒有，沈母也不打算繼續問下去，道：“行了！先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