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17章

*

蘇景殊和展昭結伴回家,一路上絮絮叨叨生怕展貓貓被壞人用“複生的白月光”為由頭給騙去做貓皮大衣。

他們展貓貓熱心俠氣義薄雲天,是個正派的不能在正派的大俠,這種人設怎麽看怎麽好騙。

不行,得去給公孫先生提個醒兒。

展昭無奈,他好歹在江湖上闖蕩多年,不至于被如此顯眼的圈套給騙進去。

小小蘇不聽,小小蘇不信,小小蘇就要找公孫先生才能放心。

蘇景殊回家報個平安,然後小旋風一般轉頭跑進開封府,“公孫先生——”

廊下,展昭正和公孫策說話,看到蘇家小郎風風火火跑進來立刻加快語速,“總之就是,事情的來龍去脈我稍後解釋,蘇小郎只是被當街施暴的場面給吓着了,他待會兒說的話都當不得真。”

蘇景殊循着衙役的指引找過來,動作靈活擠到展昭和公孫策中間,說正事之前先強調,“公孫先生,展護衛當局者迷,您先不要聽他說,我說完了之後您再來分析。”

公孫策挑了挑眉,對他們回來路上的經歷越發好奇。

展護衛說蘇小郎說的當不得真,蘇小郎說展護衛當局者迷,倒是有意思。

蘇景殊緩了口氣,拉着倆人在臺階上坐下,拿出天橋底下說書人的氣勢來講,“事情還要從我放學時說起,先生莫急,且聽我細細道來。”

說來也簡單,就是他放學回家的路上不小心撞上三個演員想給展貓貓下套,如果只是這樣他一點都不擔心,但是那個女演員長的和展貓貓早逝的未婚妻一樣,這下問題就大發了。

那可是心頭朱砂痣窗前白月光,機智如他們展貓貓也難免要中招。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件事情不能讓展貓貓獨自面對,必須有清醒的旁觀者盯着才安全。

公孫策皺起眉頭,“展護衛,那位姑娘?”

展昭眸中帶了些懷念,“月娘早早因病過世,她若是還在,應是與那女子一般無二。”

公孫策:……

很好,蘇小郎的擔心是對的,這事兒的确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蘇景殊握住公孫先生可靠的雙手,将守衛貓貓的重任交到他的手上,“公孫先生,事情就是這樣,展護衛就交給您了,可千萬別讓他被壞人騙走。”

本朝官員俸祿是不低,但是展貓貓在京城還沒房呢,現在單身可以住在開封府,将來要成親再住在開封府就不方便了。

俸祿要攢下來買房子,不能被騙進騙子的腰包。

公孫先生鄭重應下,“小郎放心,我看不住還有包大人,一定不會讓展護衛被壞人欺騙。”

兩雙手緊緊握住,一切盡在不言中。

天色已經很晚,蘇景殊不能在外面待太久,說完之後立刻風風火火的跑開。

展昭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終還是沒忍住為自己辯解,“公孫先生,小景殊見到的只是一部分,您不能偏聽偏信。”

公孫策換了個姿勢,“還有蘇小郎沒見到的?”

“那條路不是我回開封府要走的路。”展昭正了神色,屈起大長腿說道,“我在回程途中遇到一個蒙面人,其人身手不凡,見到我之後莫名其妙與我交手,且一經交手立刻離開。我一路窮追,追着追着那個蒙面人忽然消失不見,再然後才是小景殊看到的那些。”

京城裏大小瓦舍十餘座,青樓妓館也都紮堆建在一起,其中一處恰好在國子監旁邊。

展昭為人端方,從來不去花街柳巷,按他的路線回京走南熏門也不方便,所以他進城時走的是西南的戴樓門。

公孫策若有所思,“這麽說來,那個蒙面人是故意現身引你過去,好讓你見到那個貌似月娘的可憐姑娘。”

“這也是我的猜測。”展昭認真回道,“今晚之事不是巧合,一切都是蓄意安排。幕後之人先設下圈套,讓那個貌似月娘的姑娘引我上鈎。只是沒料到清場清的不徹底,不小心讓放學回家的小景殊正好撞上。若無意外,他們應當以為我會追着那位姑娘去惜春院,”

公孫策緩緩點頭,“你打算怎麽做?”

展昭揚眉一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如今敵暗我明,與其被幕後之人牽着鼻子走,不如主動出擊。”

他可不是怕事的人。

公孫策捏捏眉心,“展護衛,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主動入局太過危險,不如慢慢查。”

展昭安撫道,“先生,京城裏武功比我高的一個巴掌都數不過來,實在不行我還能躲。”

公孫策搖搖頭,“展護衛,蘇小郎忙于學業或許不知道,你離京回鄉這些天,京城出了不少事情。”

展昭感覺接下來要說的時間可能會有點長,擡手打斷道,“公孫先生,咱們能換個地方說嗎?”

蘇小郎喜歡蹲臺階那是他還沒開始長個兒,他們倆這身板在臺階上坐久了着實不太舒服。

公孫策哭笑不得,醞釀好的沉重情緒全被這一句話打散了,“這個時辰包大人還沒休息,一起去包大人那裏。”

近些天京城連續發生多起兇案,受害者皆是朝廷命官,兇手在案發現場留下紅花一朵,挑釁之意不要太明顯。

展昭是江湖人,同樣也是朝廷官員,很難說紅花殺手和今晚發生的事情完全沒有關系。

蘇小郎那裏也不能掉以輕心,幕後之人目的未知,小郎君無意之間破壞了他們的計劃,難保不會遭到報複。

開封府鐵三角在書房梳理信息,被擔心可能會遭到蓄意報複的蘇小郎無知無畏,回家後就跑到廚房找東西吃。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他最近餓的快,可能是要長身體,虧了什麽也不能虧了他即将到來的大長腿。

歸家的小倉鼠在廚房窸窸窣窣,和掉進米缸一樣快樂。

蘇轼伸伸懶腰,端出一碟糖餅招呼小弟一起吃,“這是皇建院前鄭家餅店買的油餅,裏面是糖漿,味道非常不錯。”

蘇景殊眼睛一亮,立刻抛棄他扒拉出來的涼熏肉換成熱乎乎的糖餅,“謝謝二哥。”

大吃貨蘇轼傾力認證,味道肯定差不了。

蘇轼叼了塊餅,一邊吃一邊說,“景哥兒,最近京城不安全,你有什麽不會的可以拿回來找爹,別再天黑了才回家正,爹娘會擔心。”

小小蘇擡起頭,大眼睛裏滿是控訴,“我為什麽回來那麽晚你不知道嗎?”

大蘇理直氣壯,“連最基礎的題目都做不出來,讓你多看點書有問題?”

“最基礎的題目?你管那些叫最基礎的題目?”小小蘇震驚,“二哥,今天晚上孫直講拉着我說了近一個時辰,鞭辟入裏分析透徹,他說那些題用來當省試的考題都足夠,你說是最基礎的題目?”

大蘇頓了一下,“你今天拿的是什麽題?”

小小蘇憤憤報題,“《休兵久矣而國用益困》和《關隴游民私鑄錢與江淮漕卒為盜之由》。”

大蘇:……

“不小心把省試的題目塞進去了,真是不好意思。”

小小蘇:???

“我還是個孩子,你拿省試的題來為難我,過不過分啊?!”

憤怒的小鳥發動攻擊,叭叭叭叭恨不得把糟心哥哥叨叨出滿頭包。

元兇巨惡!罪魁禍首!世上豈有如此險惡之用心?!

蘇轼熟練的放下餅繞着桌子跑,等炸毛弟弟不生氣了才坐回去,“好了好了,二哥知道錯了,以後給你拿題目之前一定仔細檢查。”

蘇景殊氣哼哼的咬着糖餅,“知道錯了,下次還犯。”

主打就是一個不改!

蘇轼打了個哈哈跳過這個話題,然後正色說道,“景哥兒,二哥剛才沒有在開玩笑,最近出了好幾處兇殺案,京城人人自危,你放學之後盡快回家,別等到天黑了還在外面玩。”

高侍郎回京遇害,同行十餘人無一生還,之後又有京城名捕鐵振飛橫死街頭,兇手故布疑陣,每次殺人都要在現場留一朵紅絲花,惹得汴京這些天人心惶惶,生怕那紅花殺手殺到自己頭上。

大蘇說完吓人的事情,也不忘安慰弟弟,“不過也不用太擔心,紅花殺手的目标好像只有朝中大臣,且只在晚上犯案,你晚上早些歸家便不會有危險。”

那個紅花殺手殺害鐵捕頭之後沒再出手,不知道是銷聲匿跡了還是正在挑下一個受害者,這幾□□中大臣都盡量不在晚上出門,非要出門也加派護衛家丁,盡量不給紅花殺手留下手的機會。

事關人命大案,蘇景殊顧不得鬧小脾氣,三兩口将碟子裏的糖餅吃光,然後緊張兮兮的分析道,“高侍郎和鐵捕頭是不是因為私仇與人結怨然後被□□了?”

“鐵捕頭我不太清楚,但是高侍郎那裏卻不好說。”蘇轼搓搓下巴,“高侍郎為人耿直,乃是朝中名臣,言人所不敢言,谏人所不敢谏,難免與人結怨,至于是否因此招致災禍,也不敢貿然推斷。”

“那好吧,我以後早點回家。”蘇景殊點頭應下,想起來今天晚上遇到的“鬼打牆”,沒忍住又把糟心哥哥叨了一頓。

不過雖然他們家就在開封府隔壁,今天還遇到了詐騙犯碰瓷現場,但是兩個人都沒把事情想的離他們太近。

紅花殺手殺的都是朝廷重臣,他們家別說朝廷重臣,連官身都找不出來一個。

這算什麽?因禍得福?

兄弟倆在廚房嘀嘀咕咕,直到被找過來的王弗拎走才老老實實回屋休息。

第二天不是旬休,蘇景殊依舊得早起上學。

前兩天一直以為班裏的同學是被他卷到了所以跟着卷,今天放松下來聽兩句才知道這些家夥不是跟着他卷,而是害怕在外面待多了遇到兇殺案。

所以說,都知道外面多了個紅花殺手,除了他,是嗎?

“景哥在用功學習,我們不敢打擾。”王雱放下手裏的筆,縮縮脖子小聲說道,“殺手诶,很吓人的。”

他從小跟着他爹到處跑,去過的地方也不算少,但是這種連環殺人的兇案還是頭一次見。

前面的周勤轉過頭,“那個紅花殺手銷聲匿跡了,應該是開封府在追查,我們等開封府結案就行,不用太過緊張。”

蘇景殊露出一抹禮貌的笑容,“周兄,今天功課少,可要相約出門?”

周勤立刻改口,“開封府至今沒有結案,還是要緊張一下的。”

蘇景殊:呵呵。

天黑之後不安全,他今日不再留堂,到了放學的時間就和王雱一起收拾東西回家。

小小蘇掀開車簾看着外面,街上一如既往的熱鬧,仿佛昨天晚上的空蕩根本不存在。

很好,沒猜錯,果然是詐騙團夥為了碰瓷特意清出來的場子。

蘇景殊如此想着,正要放下車簾,忽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堂而皇之的進入兩側生意興隆的妓館之中。

定睛一看,那間妓館的牌匾上赫然寫着“惜春院”三個大字。

蘇景殊:???

展貓貓!你怎麽肥四?

公孫先生!您怎麽也靠不住?

作者有話要說:

小小蘇(告狀):包大人!你管管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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