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

8第 8 章

最先到現場的是巡警,負責應對輕微犯罪和突發事件,他們從店內取了監控,确認嫌犯和案情性質後,便移交給西城區刑警大隊,由田弘負責後續調查取證和審訊。

案情性質并不複雜,除了見義勇為的女生手臂骨裂,萬幸沒有其他群衆受到傷害,後續主要審訊嫌疑人的作案動機,再提交給檢察機關。

路上,田弘已經收到從嫌疑人進商場到被兩位女生聯手制服的所有監控,也将三人的身份信息全看了一遍。

監控中,嫌疑人穿着黑夾克在商場到處轉悠,最後選擇一家多數是年輕女性的飾品店進去,再挑選下手目标。

先不說他是否認識盯上的目标,只看他在監控中的一系列行為,十分典型,沒有什麽疑點。

但這個周懷夏有點……不一樣。

田弘反複查看她進店後到沖向貨架這段時間的監控,從頭到尾,她和黑夾克男人毫無接觸,甚至可以說是完全錯過,到後面她更是站在最角落,背對着所有人。

最角落有遮擋,算是死角,只能拍到周懷夏小腿,直到她忽然後仰的一剎那才露出半張皺眉的臉。

田弘從監控中見到周懷夏的臉消失在監控中,又突然轉身,跌跌撞撞繞過貨架,她目标很精準,繞過了幾排貨架才轉彎,然後停下,猛地撞向那排擺滿水杯的貨架。

當然,她那個角度的确可以看到嫌疑犯拿出菜刀。

但周懷夏神情變化的太早了。

田弘來回拉了七八次監控進度條,确定在嫌疑犯拿出菜刀前,周懷夏臉色已經變了,他甚至有種錯覺,她似乎……提前知道對方要做什麽。

不過,田弘也知道自己的錯覺不切實際。

兩個女生和嫌疑犯沒有任何關系,周懷夏更是A市人,九月才過來上學,和對方不存在交集。

可能像巡警說的,兩位高材生的反應就是快。

“對。”周懷夏捂了捂戴上護具的右臂,慢慢道,“我肚子不舒服,本來想和室友說一聲去衛生間,結果看到有人拿刀,當時沒想那麽多就撞上去了。”

她室友呂謹确實和嫌疑犯只隔了一個貨架,身體不适匆匆走出來也合情合理。

“你做的很好。”田弘目光掃過她右臂,略關切問道,“都來醫院了,肚子不舒服,沒讓醫生順便看看?”

周懷夏搖頭緩慢道:“大概是因為今天來學校前,在家吃多了螃蟹。”

“螃蟹性寒,不能多吃。”田弘又問了幾句,事情經過大差不差。

到底只是問詢,又是見義勇為的人,田弘面上溫和,沒有太過深究,見周懷夏起身晃了晃,還伸手扶了一把。

“謝謝。”周懷夏慢吞吞道。

“回去洗個澡,早點睡覺,別想太多。”田弘發現她雖然當時反應快,但現在可能回過神,覺得有點後怕,臉色蒼白如紙,甚至都站不穩。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門,等在外面的呂謹馬上走過來,手裏還有杯水。

“給。”呂謹把紙杯遞過去,再從口袋掏出幾包藥。

剛才換周懷夏進去問詢時,她說自己可能腹瀉,請她幫忙買點藥。

于是,呂謹從呂志華女士辦公室裏找出了半盒免費的蒙脫石散。

旁邊田弘視線掃過她手裏的藥:“如果腹痛嚴重,伴随頭疼,還是要去驗個血。”

呂謹仰頭看着田弘,推了推眼鏡,語氣崇拜:“隊長,您連這個都懂,不愧是刑警。”

“……平時見多了。”田弘道,“你們早點休息。”

他還得等嫌疑人清醒後審訊。

周懷夏低頭看着杯子裏的水:“水這麽熱,沒有勺子,我怎麽把藥攪拌均勻?”

又來了,令人煩躁的周懷夏只有今晚在店裏短暫地閃耀了一下。

呂謹忍了又忍,拿起一包蒙脫石散示意:“你撕開直接倒進嘴裏,然後把水灌進嘴巴,再搖晃腦袋,就能喝下去了。”

周懷夏:“……水太燙了。”

呂謹面無表情:“我摻了冷水,現在是溫的。”

周懷夏:“還是太燙,你能幫我買瓶礦泉水嗎?”

呂謹深呼吸,閉了閉眼:“……等着!”

她轉身去樓道自動販賣機。

周懷夏低頭慢條斯理撕開蒙脫石散,全部倒入紙杯,用手指攪拌兩下,指背沾上的白沫往嘴邊一擦,随後走向垃圾桶,将杯子和空包裝袋全部丢進去。

等她回來,周懷夏伸手接過礦泉水:“你好慢,我已經喝完了。”

“……”

天天走路跟烏龜一樣的人,居然也有資格說她慢?

呂謹拿出包紙巾丢給她:“擦擦你的嘴吧,都是粉末。”

活祖宗。

要不是看她身體不舒服,她早走了。

最後兩個人坐上了呂志華女士的車,由呂教授親自送回校。

原本呂教授想讓呂謹跟自己一起回家,畢竟發生了這麽大的事,但呂謹不想回去。

家在市中心,離S大遠得很,她還沒把研讨會聽過的東西整理出來。

“算了吧。”呂謹拒絕,“我回校住。”

呂教授想了想道:“也好,小周手臂受傷了,你可以幫幫她。”

呂謹想說自己是回職工宿舍,但扭頭看了眼臉色蒼白靠着車窗的周懷夏,最後還是拖着長長的聲音:“知道了。”

呂教授将兩人送進宿舍,沒有多待,她明天早上還要飛去外地開會:“小周,呂謹是本地人,對S大又熟,你有什麽事,盡管和她說。”

周懷夏應下:“好。”

等呂志華女士一走,呂謹坐下長舒一口氣,今晚上過得實在有點刺激,她回頭看着周懷夏,主動問道:“待會你洗澡需要幫忙嗎?”

“不用。”周懷夏回完家庭群的消息,擡頭道,“我随便擦擦。”

到周懷夏洗漱完上床,已經快十二點,她戴上眼罩,安靜躺着,耳邊聽着下面呂謹偶爾傳來的翻書聲,罕見沒有立刻入睡。

太奇怪了。

周懷夏重新回想一遍當時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認為可以分成虛幻和現實兩部分。

虛幻的是當時那幕菜刀砍在脖頸上鮮血噴濺的畫面,就算砍在頸動脈上,也不至于到漫天血霧的程度,更像夢境中經過誇大的幻想,而實際上也并沒有發生。

至于她“看”見的那兩名穿着水手裙的女生和黑色夾克的男人,則在現實同步發生。

周懷夏翻過身,忽然摘下眼罩,從床邊置物籃中翻出一面折疊鏡:裏面的人皮膚蒼白近乎透明,目光中帶有淡淡疲倦,眼尾略彎上翹。

和當時在店內鏡中“看”到的男人完全不一樣。

周懷夏緊緊握着鏡子,她似乎先是見到男人腦海中的幻想,再成為了黑夾克男人,透過他的眼睛,看到四周。

……第一視角。

“你壓到手臂了。”呂謹剛起身準備倒杯水,就看到斜對床的周懷夏也不管右臂情況,直接側身拿着面鏡子,“大晚上的,不用攬鏡自照吧?”

周懷夏霍然坐起身,又是第一視角!

寝室薄弱的床板發出砰聲,呂謹倒退一步,猶疑道:“別生氣,你照你照。”烏龜周都氣得蹦起來了。

周懷夏臉色極為難看,她扭頭看向呂謹:“醫學院之前有人出事,出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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