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那就試試
第64章 那就試試
翌日一早。
秦芒是被邬羽西‘嘤嘤嘤’哭聲給吵醒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快死了。
秦芒從病床上坐起身來,整個人有些懵懂,遲鈍地顫着睫毛。
而原本應該在病床上休息的病人,此時正一襲白色家居服,戴着藍牙耳機,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開視頻會議。
神情淡漠沉靜,寬松長褲垂落,擋住了腳踝上的紗布,完全看不出來,他右腿燒傷嚴重。
呆滞地看了他足足五秒。
這才扭頭看向邬羽西:“我沒事,不是我受傷。”
邬羽西進門就看到躺在病床上,安靜地像是沒有呼吸的少女,這不是就被吓到了嗎。
還以為昨天通話,是秦芒在安慰她。
其實傷得很嚴重!
“我檢查檢查。”
邬羽西着急之餘,還記得把簾子拉起來,去扒拉秦芒的被子,動作輕柔。
秦芒原本随她去了,下一秒,想到昨晚的畫面,烏黑眼瞳閃過一絲慌亂:
“不不不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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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這話。
邬羽西更覺得她有事情瞞着自己,“嗚嗚嗚,你肯定受傷了!”
“快給我看看。”
昨晚賀泠霁尚算理智,沒真的在醫院做到底,但她手心是被磨腫了的。
指尖也沒有力氣。
根本拽不過邬羽西。
幾秒被子拔河。
以秦芒手軟而敗。
該說不說,她要感謝賀泠霁昨晚還幫裹了睡袍的。
只是——
睡袍是他的!
腰帶很敷衍地松松系了兩下,随着剛才‘拔河’,已經散亂成一團。
此時露出大片雪白瑩潤的肌膚,重點是脖頸附近,有明顯被咬過的淺淡痕跡。
這是昨晚,她手腕累酸了,指甲很不走心地刮到他時,被賀泠霁懲罰了。
其他地方也零散分布着其他痕跡。
閨蜜兩個面面相對。
邬羽西眨巴着眼睛。
幾秒後。
秦芒生無可戀地倒回床上,“我真沒事。”
邬羽西信了。
誰家傷着了,還有心思幹這茬兒。
不過——
這都是畫畫素材呢!
邬羽西直接上手,“我看看,這咬痕是什麽形狀的。”
秦芒:“?”
“小色女!”
“啊,不給看!”
下一刻。
薄荷綠色的簾幕被拉開。
男人極具壓迫感的身影出現,邬羽西咽了咽口水,默默地坐回床邊椅子。
還很刻意地撫平了裙擺。
一副很老實的模樣。
絕對沒有‘亵渎’他老婆。
賀泠霁沒做聲,伸出骨節明晰的雙手,面不改色地将秦芒身上的睡袍整理好。
往上扶睡袍邊緣時,男人微涼的指尖不經意掠過少女剛睡醒時溫度偏高的肩膀,聲線沉斂:“穿好。”
秦芒肌膚敏銳,纖薄身子瑟縮了一下,“你手好冰。”
然後又順勢湊近了點。
小火爐體質,就喜歡賀泠霁的體溫。
昨天雖然遭遇驚吓,但是被賀泠霁欺負了将近一個小時,秦芒居然沒有做噩夢,反而睡得是入夏以來最舒服的一夜。
這時,賀泠霁最後給她腰間系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秦芒垂眼,看着蝴蝶結。
像極了那天早晨,她看到自己手臂上被重新包紮過的紗布蝴蝶結。
雖然猜到是賀泠霁幫她重新包紮的。
但确定下來又是另外一回事。
刻意忽略的心跳。
一下一下。
如小鹿亂撞。
直到旁邊邬羽西疑惑地問:“所以,你們倆到底為什麽住院?”
“就是為了玩個醫院play?”
賀總小腿不是受傷了嗎?
之前她看阿童發的照片,火焰都燒到了他腳踝以上。
“醫院……play?”
賀泠霁慢悠悠地重複。
秦芒眼睫驀然掀起,仰頭望着賀泠霁,果斷岔開話題,“你一個病人,到處溜達什麽?”
拍着床單,“趕緊上床!”
一旁的邬羽西,眼睛唰得亮了:
啊啊啊。
都是神仙素材啊!
半遮半掩試圖誘神祇下神壇的小妖精,被神祇親手——
脫下了衣服!
然後再空無一人、冰冷又禁忌、充滿着醫用器材的診室內……
嘶嘶嘶嘶。
小西瓜老師突然靈感爆發。
短短時間,草圖已經在腦子裏畫好了。
這時,賀泠霁的手機又響了。
秦芒便下床梳洗,拉着小西瓜跟他換了位置。
超級VIP病房,其實更像是一間功能完善的高級公寓,半開放式的設計,比市內大部分公寓設計舒适度都要高。
落地窗前的沙發上。
秦芒聽邬羽西說着網上的事情,這才想起來自己忘了件什麽大事!
昨天孟庭讓她抽空發個微博報平安的。
畢竟現在粉絲們越來越不信任各個藝人的工作室。
自從事件發生,她将全部注意力放在賀泠霁身上,還真沒刷過微博。
只知道自家經紀人會控制。
即便事件過去二十個小時,微博熱搜還是——
#《抑郁症者》劇組失火#
#秦芒被困火海#
#宿命感#
前兩個也就算了。
宿命感是個什麽意思?
秦芒一點開,便看到賀泠霁抱着自己走出來的遠景圖。
冒着濃濃黑煙的火海,有還在燃燒着的玫瑰花瓣随風飛舞,而男人卻堅定不移地将她帶出來。
履行帶她出來的承諾。
這是秦芒第一次從第三視角看到自己昏迷後的情景。
秦芒紅唇抿了抿。
當看到網友們說他們太般配、一看就有故事、宿命的相遇——
纖指摩挲着手機邊框。
邬羽西笑眯眯:“多打臉啊,一邊說你跟賀神是全天下最不可能的CP,一邊又因為一張沒有露臉的圖磕得昏天昏地。”
“要不你直接公開算了。”
“救命之恩呢,給咱們賀總個名分不過分吧?”
“上次網友們還慶祝你分手快樂呢。”
今時不同往日。
上次秦芒在劇組,沒在乎網友言論,什麽分手不分手的,她是要靠演技的女演員,又不是要靠緋聞炒熱度。
不過現在——
看到他們甚至開始把檀觀南帶入進去,以及其他有過合作的男藝人。
秦芒忍不住蹙眉。
下一秒,她幹脆利索地登陸大號。
秦芒V:平安。救命之恩,兩年前就以身相許了。
幾秒後。
微博炸了。
“女神平安就好!但是,信息量好像有點大!”
“兩年前就以身相許了?嘶嘶嘶!”
“卧槽我有個大膽的猜測,難道這個救了秦女神的迷彩小哥哥就是……她那個吃軟飯的男朋友?!”
“內部消息:對方在救援隊伍抵達之前,獨自一個人進入漫天火場救回秦芒的,當時只做了很簡陋的防護,大概根本沒想到能陪她一起活着出來。”
“天吶,這是什麽同生共死的偶像劇情節,這種男人真的是存在的嗎?”
“火勢确實很大,如果不是救援人員,那極有可能是認識的人,現在秦芒都發微博了,肯定是真的了。”
“嗚嗚嗚,我以後再也不罵你男人配不上你了。”
“他把你救出來,就算是個矮醜窮我也忍了嗚嗚嗚。”
“我也——”
“真的好愛啊,我現在知道秦芒為什麽總在微博上護着他了。”
“這對CP我嗑死!”
“等等,就照片上這腰腿比例,怎麽都跟矮搭不上邊吧?”
“那高醜窮,我也忍了……救命之恩呢!”
“火勢這麽大,男方出來時身上沒有防護,不會有什麽重度燒傷吧?”
網友們想到重度燒傷的慘狀。
頓時心驚肉跳。
任何犧牲都不是應該的。
但有一個人願意為你犧牲,那即便是那些嘴毒的黑粉,也再也說不出什麽惡毒的話。
從任何意義上看。
秦芒的男朋友,都是勇敢的,都是英雄。
不該被诋毀。
秦芒滿意地看着他們不再到處給她組CP。
平時組也就算了。
這次。
不行。
明明是賀泠霁如天降神祇,将她從漫天火海救出來。
憑什麽美名要讓給旁人?
……
這時。
外面傳來敲門聲。
是雙方家人到齊了。
秦芒放下手機,站起身。
原本邬羽西是想要多呆一會兒陪陪秦芒。
誰知賀家父母和秦家叔叔突然來了,她一個外人不太方便,就先離開了。
當然。
更重要的是,要把腦子裏的草圖趕緊落實。
靈感一閃而逝啊!
必須要壯大‘極光’隊伍。
到時候給小獅子一個驚喜。
邬羽西生出一股子使命感!
談情CP居然都有八十多萬粉絲。
他們極光CP才一百八!
堅決不能忍!
……
原本秦芒難以面對公公婆婆,畢竟差點把他們唯一的兒子給燒沒了。
誰知。
賀家父母并沒有怪賀泠霁去救她的意思。
公公大人還理所當然道:“身為丈夫,時時刻刻保護妻子,這是應該的責任。”
“明知妻子處于險境而冷眼旁觀,才不配當我們賀家的掌權人。”
這并不是一番冠冕堂皇,說給秦焰聽的。
因為就賀父今時今日這個地位而言,根本沒必要。
秦焰再次感嘆自己眼光好。
當初挑得三個人選裏面,果斷選擇賀泠霁。
就賀家這個教養,別說有點感情,就算沒有感情,賀泠霁也不會放着秦芒不管。
趁着叔侄兩個單獨相處時。
秦焰确定侄女毫發無損,想到等在醫院外那人,沉吟良久,終究是沒說出來。
秦芒根本沒想過,那人會離開萬佛寺。
畢竟他十年多未曾離開一步。
所以見自家小叔叔這幅表情,還以為是——
“是不是差點失去我,現在知道我的重要性了?”
“欠我的零花錢什麽時候給我?”
秦芒蹲在輪椅前,雙手攤開,彎着紅唇道。
秦焰看她笑得沒心沒肺的樣子,啧了聲,蒼瘦的指骨曲起,彈了下她的額頭,“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
伸手跟身後助理要了支票本。
遞給秦芒,“自己填吧。”
嚯。
“小叔叔,我愛您!”
秦芒原本是看他情緒不對,故意逗一逗,倒是沒想到,這次真舍得出血了。
讓她自己填?
百年難得一遇!
必須抓住。
然而秦芒抽了一下沒抽出來,狐疑地沿着支票本看過去,是秦焰夾住了本子。
“小叔叔,你不會又反悔吧?”
“正經長輩說話不算話,是不能給小輩當榜樣的!”
聽她小嘴叭叭,秦焰确定昨天火災沒有對她造成什麽心理陰影。
随即,薄唇溢出簡短的四個字:
“注意分寸。”
秦芒終于拿到手了,輕輕哼了聲:“我花錢什麽時候沒有分寸過?”
她可是全天下最有分寸的仙女了。
秦焰倚在輪椅,漫不經心:“你有嗎?”
秦芒對自己很有信心:“我有!”
秦焰意味深長地感嘆,“果然是長大了,填吧,讓小叔叔看看你多有分寸。”
很有分寸的秦芒,一接過支票本。
到她手裏,什麽分寸不分寸的。
都被秦芒換算成多少顆寶石。
她昨天才受到了驚吓,必須要8顆……88顆來壓驚!
換算成小錢錢是——
秦芒從9開始寫,寫完單個支票最高額度後。
翻開又寫一張。
當她準備寫第三張時。
被秦焰抽了回去。
秦芒意猶未盡,擡眸無辜道:“幹嘛呀?”
秦焰沒看她,摩挲着紙頁。
看向她身後——站在病房門口那位即使站姿随意,依舊掩不住儀态從容的男人。
氣定神閑道:“娘家養不起這個敗家精。”
“你老婆,你養嗎?”
賀泠霁薄唇勾起極淡的弧度,微微颌首:“這是自然。”
随即看向蹲在秦焰輪椅旁的賀太太道,“別為難小叔叔。”
“小叔叔的錢,要養他自己的老婆。”
秦芒恍然大悟。
睜着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看賀泠霁,又看看秦焰:“啊啊啊啊,我要有小嬸嬸了嗎?!”
“哪家小姐姐眼光這麽好?”
哪門子的小嬸嬸。
侄女婿居然給他‘造h謠’。
秦焰面無表情扯下一沓支票拍給她:“沒有。”
“啊——”
秦芒可惜。
秦焰親自轉着輪椅,“你小叔叔精力有限,養不起第二個敗家精。”
随即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一個敗家精。
一個刻薄精。
天生一對,不牢他操心。
秦芒還蹲在走廊。
手裏攥着小叔叔塞過來的一沓空白支票,望着離開的輪椅思索了幾秒。
忽然道:“小叔叔是在內涵我嗎?”
賀泠霁撐着叢秘書準備的精致手杖,用起來還不怎麽自然。
卻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她面前,“起來。”
秦芒眼前出現一只熟悉至極的手,指骨與手掌比例無可挑剔,此時掌心朝上,長指微微自然垂落。
然而她腦海中卻不受控地冒出來奇怪念頭,昨晚,正是這幾根長長的手指,裹挾着比烈焰還要熾熱的溫度,令她靈魂都發抖。
青天白日。
她腦子裏在想什麽呀啊啊啊!
仙女不幹淨了!
冷靜!
不要胡思亂想!
秦芒輕輕吐息,剛準備拍開他的手自己站起來。
然而秦芒的表情,賀泠霁看得清清楚楚。
在她拒絕之前,已經握住了她的手腕,單手也能輕而易舉将人從地面上提起來。
秦芒:“……”
力氣小就是沒有尊嚴哦。
然而下一刻。
賀泠霁抽出她手裏的支票。
秦芒伸手去搶:“你幹嘛?”
“改天還給小叔叔。”
“這是我的零花錢!”
為什麽要還!
賀泠霁雲淡風輕地落下了一句:“哦,現在你歸我發零花錢。”
秦芒望着他有點不利索的小腿。
紅唇不由得翹起一點弧度。
自己手動拉下去。
故意走到他身後,慢悠悠地拉長了語調,“這是要養我的意思嗎?”
“我可是很難養的。”
賀泠霁側眸看她,如深海的眼瞳纏繞着極輕笑痕,“哦?”
“多難養?”
秦芒強調,“非常非常非常難養。”
賀泠霁淡應了聲。
片刻,他落下簡短卻清晰的一句:
“那就,試試。”
當真聽到自己想要聽的答案時,秦芒腳步驟然停下。
不受掌控跳動的心髒。
大火燎原的玫瑰火海,将她抱起來的賀泠霁。
站在滿是郁金香院子裏自焚的父親。
以及——賀泠霁這句,重逾千斤的話語。
秦芒猶豫了。
又忍不住想靠近。
“發什麽呆?”
“又要哭?”
男人如往常清冽又戲谑的話語傳來。
仿佛輕易敲碎她身上纏繞的枷鎖。
秦芒眼睫眨了下,上前勾住了賀泠霁的尾指,晃了晃,“有人養我,我幹嘛要哭!”
“我在想怎麽掏空你!”
“讓你見識一下世間險惡。”
賀泠霁懶懶笑了聲,“賀某奉陪到底。”
“你別後悔。”
“永不後悔。”
……
而此時醫院住院部外,巨大的櫻花樹下。
一輛低調銀灰色賓利停在那邊許久。
車廂內。
秦焰上車,入目便看到坐在裏面,青色布衫依舊掩不住風華絕代的男人。
然後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
也不開口。
秦寒捧着一個精美木盒。
手指很溫柔地摩挲着上面雕刻的郁金香花紋:“她……傷得嚴重嗎?”
秦焰視線落在他手裏的木盒。
神色複雜。
要不是這位是他親兄長,從小養大自己,他真的很想罵一句變态。
最終只是溢出嗤笑:“明明走個三五分鐘,你就能親眼看到,反而要在這裏等兩小時。”
秦寒卻聽出他提到秦芒時的輕松。
定然是無事的。
于是便不再開口。
最後還是秦焰忍不了:“大哥,要是這次你閨女真在火災遇險,你也不去看她嗎?”
秦寒許久未開口。
帶着粗糙薄繭的指腹,扣在木盒邊緣,指甲邊緣泛起了很淡的蒼白。
直到隐約能看到秦寒那座隐居的山脈時。
秦焰還沒想好要怎麽留下他。
別再回山上了。
卻聽到秦寒輕而飄渺的答案:“我會陪着他們母女一起死。”
秦焰:“……”
素來情緒穩定的男人,這輩子唯二能氣到他的就是這對父女。
合着半天。
吃齋念佛這麽久了。
還沒打消去陪嫂子的年頭。
直到秦寒雙手捧着郁金香木盒一步一步消失在山路之上。
秦焰才平靜下來,忽而反應過來。
原來——
一直以來,大哥從未打消自殺念頭,他的心早在關月嫣死的那天,已經跟着死了。
如今殘留的不過是一具軀殼。
殘念就是女兒想讓他活着。
所以,他活着,也僅僅是‘活着’。
出院那天,賀泠霁收拾整齊,一襲西裝革履,恢複往日淡漠矜貴。
然而。
下一刻。
秦芒親自推着一架嶄新精巧的輪椅從外面走進來。
恰好與賀泠霁迎面對上。
秦芒理所當然地指着輪椅道:“快坐下試試。”
這是她特意找小叔叔的助理定制的。
小叔叔同款。
絕對是全世界最舒服的輪椅了!
賀泠霁越過她便要出門:“賀太太,我已經痊愈了。”
秦芒伸手拽住他的腕骨,強行按在輪椅:“痊愈前期,皮膚很脆弱,萬一走路,不小心撞到邊邊角角怎麽辦?”
“還是坐輪椅更安全。”
“你的腿是因為我受傷的,我要對你負起責任。”
說着說着,少女那雙波光潋滟的含情眸裏又覆上了一層水霧,“這可是小叔叔親自送來的,你嫌棄?”
秦芒很會利用自己的優勢達到目的。
順便把演員的天賦,發揮到極致。
也不忘記‘磨練’演技。
非但如此。
見賀泠霁面無表情地坐在輪椅上,紅唇翹起一點弧度,慣會打棍随上。
又讓他換下正裝,免得西褲布料太硬朗、不透氣,影響傷勢。
最後扒拉出來賀泠霁偶爾晚上看書時才戴得銀邊眼鏡,鏡片在燈光下呈現淡淡的銀色,她托腮感嘆:“有斯文敗類、腹黑病嬌那味兒了。”
賀泠霁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薄唇噙着弧度,似笑非笑:“怎麽,采花大盜和小嬌花的游戲沒讓賀太太盡興?”
“這是賀某扮演的角色是什麽?”
“醫生?還是病人?”
秦芒看着賀泠霁。
身後是醫院雪白冰冷的牆壁。
男人一襲純白色的休閑服,不細看,還真有種漫畫裏病嬌腹黑醫生的味兒。
有點心癢癢。
但是——
秦芒推着輪椅,漂亮小臉線寫滿義正言辭:“這是你的代步工具,不是play工具!”
于是乎,賀大佬燒傷後上班,未穿正裝,還坐着輪椅,引得合作夥伴和員工紛紛側目。
畢竟衆人印象中的賀泠霁最忌諱公私不分、無論何時何地,只要工作狀态,都是一絲不茍,嚴謹克制。
會議室內。
“賀總,您這是?”
“身體不适?”
員工都不敢問,倒是前來談合作的合作商,寒暄時禮貌詢問道。
之前在秦芒面前還不樂意的賀泠霁。
此時慢悠悠旋轉着無名指上的婚戒,若有所思。
落在衆人眼裏,倒像是——有什麽難以啓齒的原因?
作為合作夥伴,自然要了解合作方上司的愛好、忌諱,所以賀泠霁那長草的寥寥幾條微博,已經被他們翻來覆去地研究了許多遍。
視線落在那雙即便坐在輪椅,依舊掩不住筆直修勁的長腿:
總不能是被太太家暴了?
賀總這身高腿長的,不至于吧?
叢秘書垂眸看向自家上司,忽然福至心靈:“諸位不必擔心,賀總受了點輕傷,只是我們太太——”
欲言又止,最後道,“大家都懂吧?”
高深的秀恩愛法則,不能本人秀,得有人配合。
叢臻覺得自己雙倍年終獎穩了。
“最難消受美人恩,懂懂懂,我們都懂。”
“對對,賀太太真是貼心賢良、秀外慧中、知書達理。”
“不愧是賀總的太太,是您的賢內助——”
“……”
聽他們詞彙不重複的誇贊。
賀泠霁終于開了尊口,“多誇幾句。”
衆人到嘴的寒暄戛然而止:啥玩意兒?
“誇、誇什麽?”
賀泠霁慢條斯理,“自然是,誇我太太。”
“剛才誇到哪兒了?貼心賢良?繼續。”
衆人:“?”
會議室陷入死一般的安靜。
賀泠霁薄唇溢出三個字:“誇得好——”
下一刻。
食指中指兩根冷白指骨抵在合同頁,點了兩下。
意思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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