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柘茲堂

柘茲堂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诶！二姐姐，下一句是什麽來着？”

桃酥手中牢牢抓住書本，她擡起頭對宋蘭君嘿嘿直笑。一張稚氣的娃娃臉活像豆腐，白淨又軟糯糯。

宋蘭君溫柔的看着宋桃酥，她道：“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宋桃酥眼皮下垂，有些漫不經心。她晃悠着腦袋，小嘴一撇。

“二姐姐，為什麽你們都聰明只有我是最愚笨的？”

宋蘭君為三個妹妹打包好盒飯，領着三個妹妹去學堂。她眼睛望着前方，正在尋找路口。

過了一會兒她低頭一捏桃酥臉蛋兒說：“桃酥一點兒都不笨！要相信自己。”

街上人群密集，車水馬龍，人聲鼎沸。

宋蘭君怕三個妹妹走丢了，讓她們跟緊了。宋蓮珠老是左顧右盼，尤其是經過包子鋪的時候，

她呆愣愣的盯着蒸籠中雪白香噴噴的大包子，嘴角止不住流口水。

宋蘭君撇包子鋪一眼，指着包子問妹妹們：“想吃包子不？”

折梅和桃酥死勁點頭，宋蓮珠吸了吸口水，她緊閉雙目搖頭擺手。

“不用，我們有飯吃，吃啥包子？”

随後她拍了拍兩個妹子的腦袋瓜，兩個最小的妹子從使勁點頭變使勁搖頭。

宋蘭君問：“包子多少錢一個？”

小攤販笑道：“要葷要素？葷的二十文，素的十文。”

蓮珠不敢靠近色香誘人的大包子，怕自己忍不住想吃。她擔憂二姐花錢，一手挽着二姐往回拉。想讓她打消花錢念頭。

“太貴了，快走吧二姐。”

“嗯，二十個葷，二十個素的，用油紙包好了，免得冷了不好吃。”

三姐妹不可置信瞪大眼睛，表情十分精彩。蓮珠還沒緩過神，手腳麻利的小攤販就已經打包好四十個包子了。

蘭君慢條斯理從兜裏掏出一只梅花白布錢袋子，拿出一兩銀子。

“給！”

蘭君一挑眉，随手将錢袋子扔蓮珠懷中，蓮珠吓得不輕，死死抓着錢袋子。她一掂量臉色巨變，

“我的老天爺啊！二姐你有這麽多錢？”

“沉甸甸的全是銀子，這麽多得幾百兩啊！”

桃酥折梅聽聞，二人湊到跟前，興奮激動的看着白花花的銀子。

蘭君一笑：“區區三百兩把你們吓得半死，今日不同往日，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怎麽還跟二姐客氣？”

三個妹妹們啃着包子，喜極而泣，尤其是康小鹿簡直不要太激動。

“太好吃了！只想天天吃肉包子。”

幾人走了一會兒終于到柘茲堂，折梅、桃酥、蓮珠站在門口仰望着牌坊，

“原來這就是古代的學堂”折梅心想着，她踮起腳往裏看去。只聽層層竹簾後，傳來朗朗讀書聲。

“柘茲堂是少有的公學私堂，平民百姓想進去難如登天，你們幾個可得加把勁讀書。別辜負二姐一片苦心。”

蓮珠好奇的追問：“二姐公學私堂是啥？”

“公學私堂是縣裏人的稱呼，私堂是只有富裕人家才能支撐的起的，而平民百姓想進私堂也有辦法。那就是得到私塾先生的引薦，由先生帶入門。學費書費筆墨紙硯全由縣門民文出。”

蘭君給每個妹妹打理衣袖和挎包，

“方圓百裏僅有柘茲堂的馮老先生收貧苦人的娃兒！”

“為了讓你們進柘茲堂二姐可是費勁心思，你們還沒有見過馮老先生，等見着馮老先生你們要聰明機靈些。”

蘭君依舊不放心幾個妹妹，她眼珠子一轉溜囑咐到：“如果老先生問為何要讀書？你的抱負是什麽？對柘茲堂有什麽看法？”

“你們就回道：‘讀書是為亡故的爹娘為無數讀不起書的百姓，我讀書只為教書育人，立志成為教書先生幫助和我一般的窮苦百姓。只求先生給我個機會，”

宋蓮珠嘴上答應心裏卻不痛快，她可不想說着假話騙自己。

幾個妹妹點頭，蘭君帶着妹妹們進堂前。只見前堂門口馮老先生早早就候着了。

馮先生倚着拐杖，戴一副老花眼鏡。清瘦的身子穿着灰色長衫，月白大袖，面容慈祥。他打量幾個姑娘一眼微微笑輕聲說：

“是宋家四姐妹吧？倒是個個機靈漂亮，想入我柘茲堂可不容易。老身收徒只看緣分，問你們幾個問題！”

三姐妹們站的筆直，盡顯精神氣。

“為何讀書？對柘茲堂有何看法？有何抱負？”

站在一旁的宋蘭君露出會心一笑，她果然壓中了，只要妹妹們按照她的答案回複，定能被先生收入門下。

康小鹿老老實實的将二姐的答案敘述一遍。馮老先生點點頭，說：“是個知事善良的好孩子。”

接着輪到蓮珠了，蓮珠調皮的眨眼。

她左右掃看了一眼衆人，咳了兩聲搖頭晃腦說：“我讀書是為了……”

蘭君不安的蹙眉，她最擔心的就是蓮珠。她清楚蓮珠是個直來直去的性子，只希望蓮珠關鍵時刻莫要使性子。

蓮珠頓了一下低着頭說：“我讀書只為自己，多讀書才能出人頭地多讀書才能走萬裏路。我的抱負那就多了，我要當李白！做大梁李白，仗劍走天涯飲酒作詩！”

蓮珠眼神發亮，她滔滔不絕：“人生自古誰無死？人生苦短何不快意走江湖？”

宋蘭君無奈至極，她也預料到蓮珠的反應，不過她并不怪罪蓮珠。想做自由人就讓她做自由人，

康小鹿一臉詫異，她心想：“二姐都把答案甩臉上了，四姐咋不按答案來？”桃酥很是懵圈心裏緊張的不行，緊緊抓着衣袖手心出了不少汗。

馮老先生卻笑了，他饒有興趣的追問：“你一個小丫頭如何立足于江湖？豈不是癡人說夢？”

宋蓮珠聞言猶如炸毛的野貓，她急的跳起腳來說：“丫頭又如何？李清照、謝道韞、管道昇都是千古留名的才女！更何況我天資卓越，從我出生起沒上過一天學堂，沒學過劍術武功。”

“老天爺既然給我天賦，我又豈能黯淡無光過一生？”

老先生搖頭道：“二十年前老身收了一個天賦異禀的門生。豪心壯志說要考狀元做清廉官，造福百姓。最後卻成了吃人血饅頭的酷吏！”

“我不是他，就算不進柘茲堂的大門，我宋蓮珠依舊能活得恣意快活。那便足矣！”

老先生扶了扶眼鏡，他笑着沒回話，接着他又問宋桃酥：

“那你吶？”

宋桃酥很是緊張，緊閉着嘴巴，腦子飛快的轉動。

“怎麽辦？二姐的話我都忘光了！怎麽辦怎麽辦。”

在場只剩宋桃酥還未答話，大夥目光都落在宋桃酥身上，桃酥臉蛋通紅。結結巴巴說：“我讀書是為了吃很多好吃的！我想變得和二姐四姐一般聰穎，我太笨了會成她們負擔。”

桃酥說着落下幾滴眼淚：“聽同鄉的趙守義說多讀書的丫頭能嫁給好人家，他說我應該早早嫁出去不讓姐姐們為我花錢為我操心。”

宋蓮珠又跳起腳來，她很恨的說：“趙守義那個死鬼給你灌輸了啥思想？你才不是我們的負擔！”

宋蘭君哀傷萬分，用憐惜的眼神看五妹，心亂如麻。

宋折梅不禁嘆氣，她安慰的摸摸桃酥的腦袋，

馮老先生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他細聲問：“蘭君說過自家六個姐妹沒有爹娘，相依為命長大感情深厚。你們如今還小自然是感情深厚，”

“日後你們各自有了各自家庭，只會感情疏遠，不如從前。”

蓮珠反駁說：“怎麽可能？我們是血親，是最親近的人兒。就算有了家室也不會疏遠！”

馮老先生道：“等你們長大成人就明白！好了，你們今日先回家歇息，是否進門等通知。”

“好，謝先生！”

幾個姑娘答謝之後便出出門去，蓮珠很不好意思的挽起蘭君的手。

“二姐……我把一切都搞砸了，真是我控制不住。”

宋蘭君沒有責怪宋蓮珠，她道：“無所謂，如若你不出岔子，那才是奇怪。世上最懂你們的當屬二姐我！”

她嬉笑着點一下宋蓮珠的腦門，宋蓮珠也嬉笑着把臉靠在二姐肩頭。康小鹿從盒飯裏拿出一只魚肉糕餅哄桃酥，

“給你吃餅！”

“謝謝妹妹，妹妹也吃！”桃酥開心的啃着魚肉餅，

“不了，這魚肉餅一點鹽都沒放，我吃不慣。”

康小鹿自顧自說：“好想念我的麻辣燙，關東煮，螺蛳粉，漢堡薯條……”

“漢堡薯條？”康小鹿突然有了一個點子，漢堡薯條這種現代食物，古人定會喜歡。

要知道古人口味很淡，重油重鹽的東西沒吃過。漢堡也很容易做，如果康小鹿開個漢堡攤那不是賺大發了？

離百萬首富又近一步，想着她徑直走向二姐蘭君。

“二姐姐，我發現了個好吃的東西！回去給你搞一個，保準你贊不絕口。”

“噢？那真是謝謝小妹啦！”

“二姐，我發現我有廚師天賦，我可厲害了。說不定我上輩子是個廚師呢！”康小鹿抓着宋蘭君的袖子道。

“哈哈哈，小妹要加倍努力啊！二姐姐等你長大了成為大廚，給二姐買房。”

康小鹿自豪的仰起頭說：“我要給姐姐們買紫金城的房子！”

宋蓮珠打趣說：“再給四姐買個大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