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老板娘?!!!!……

第47章 第047章 老板娘?!!!!……

夕陽透過窗簾照進來, 只能隐隐約約看得清室內的影子。

那團影子在斑駁起伏中愈加激烈。

很久沒這麽酣暢淋漓,通體舒泰了。

若不是已經到了晚飯的點兒,今天的作業他必要再做一遍。

就這麽站着, 她在前, 他在後。

周圍空氣裏彌漫着耐人尋味的氣息, 奶白色的雨滴一點點滴落在木地板上。

他們聽見外面傳來腳步聲, 紅玉在敲門, “大少爺,大少奶奶,吃晚飯了。”

林遇梵張了張嘴,竟然說不出一個字來, 還是他答應了一聲:“知道了。”

啵, 聲音清亮,窘得她面色桃紅。

他彎腰收拾幹淨, 附耳跟她說了句:“晚點再來。”

林遇梵擰他,差點走路都走不穩,最後還是他把她抱進浴室清洗了一遍,才算緩和下來。

吃完飯她把稿子謄抄完畢, 塞進信封, 準備明天上班路上, 投遞給《港明日報》。

左思右想後,為了避嫌,她沒寄給趙立翔, 而是寄給了《港明日報》一位從海城來港的編輯。

從海城來的人,特別是媒體人,不會不知道四木。

而《港明日報》以前就報道過四木的事跡,看見她投稿, 肯定會優先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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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遞完畢,她才如常去上班。

路上碰見王牧尋,王牧尋遠遠看見她,就一路小跑跟上來,跟她并排走着。

林遇梵問他:“你的《螳螂》投稿了嗎?”

王牧尋點頭:“上禮拜投的,還沒消息。”

林遇梵知道這類雜志的稿子都是要提前1-2個月的時間籌備的,她說:“等吧,年底應該會有消息。”

“沒事,我在寫別的小說了,這本不行,就投另外一本。”

“可以。殺男主的角色我已經有懷疑對象,但還不确定,等找時間我再看多兩遍。”

“你應該猜不到。”

“為什麽?”

王牧尋笑道:“我不能提醒。反正也不急,到過年的時候,如果你還沒猜到,你請我吃頓好的,猜到了我請你吃頓好的。”

民以食為天,他們每次打賭都離不開吃的。

林遇梵笑着答應:“好啊,一言為定。”

王牧尋忽然想起一事:“對了,昨天下班,回家路上你猜我遇見了誰?”

林遇梵搖頭:“誰?”

王牧尋:“楊品文。他和他那個表哥在巷子裏拉拉扯扯的,他表哥說什麽,‘你這給的也太少吧’?還說‘出了也沒我名字,錢我還拿那麽少’,聽起來奇奇怪怪的。”

林遇梵頓住腳步,略微有些激動:“他們說什麽?”

王牧尋又學了一遍,之後才問:“你怎麽那麽激動?”

林遇梵也沒說出自己的懷疑,只道:“就像你說的,他們這對話就奇奇怪怪的。”

“确實奇怪啊。”王牧尋問她:“你跟他打賭輸了,你真給他登報道歉啊?”

“輸了就登報道歉呗。現在不還沒輸嗎?萬一,我說萬一啊,萬一他弄虛作假,請了個假的四木呢?”

王牧尋皺起眉頭:“不至于吧?這麽下作?被四木發現,肯定會把我們告上法庭。”

林遇梵:“你也說了,出了事,告的是我們出版社,又不是告他楊品文。”

有道理。

好像是這麽回事。

王牧尋恍然大悟,“難怪這個所謂大作家的行文這麽奇怪。我昨天都沒好意思多評價。如果四木是假的,那昨天楊品文跟他表哥在小巷子裏的對話就剛好對上了。”

林遇梵假裝被點醒了似的,“真的!真有可能是這樣,王牧尋你腦子怎麽這麽靈活!”

王牧尋被她誇得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他笑着撓了撓頭,想了想又問:“我們要怎麽證實他撒謊呢?有什麽辦法可以聯系到四木本人嗎?”

林遇梵:“聯系四木,那不是往外捅婁子了嗎?到時候我們兩個吃力不讨好,總編和主任可能還會埋怨我們。”

王牧尋腦子轉得快,“我們想辦法找到楊品文表哥的字跡,再對比一下,你手上《豐滿的女人》手稿,不就出來了嗎?”

“你能找到他表哥的字跡?”如果能多一個佐證,那會更好。

“想想辦法應該可以,之前楊品文曾經拿過他表哥作品給其他編輯看,社裏有存檔的,我去找找。”

說話間,兩人來到了群青。

上午楊品文來上班,跟汪總編、陳主任商量後,基本上确定,這個月底前出版四木的小說《豐滿的女人》。

要求也全按照“四木”開的條件來。

現在就等社長蓋章簽字,然後申請好書號就可以付印了。

群青出版社的劉社長不管事,換了老板後,劉社長積極了一段時間,後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已經取得老板信任,這位社長又開始懈怠。

幾乎隔天來坐一坐就走,今天他就沒來,所以等他明天來上班,簽完字才能去申請書號。

*

崔原跟着高主任到他們新租的倉庫監工。

最新一批運來的物件,全部用木箱子包裝地嚴嚴實實的,上面用毛筆寫着“輕擡輕放”,沒人知道裏面的是什麽東西。

崔原瞥了眼不遠處的劉胖子,小聲跟高主任說:“主任,我昨天無意中看見了劉胖子。”

高主任忙側頭看過來:“什麽?”

崔原靠近高主任,聲音更低了,“我看見他鬼鬼祟祟進了鎮安公寓。”

高主任眼神微變,少頃,才忍不住罵了句:“他媽的。”

“我懷疑他是保密科安插到我們這兒的一顆釘子。”

高主任知道崔原早看劉胖子不順眼,他也擔心崔原會故意打擊對方,但崔原做事有分寸,不至于在這麽重要的事上設陷阱撒謊。

他叮囑崔原:“以後,需要保密的事,不要讓他知道。你們在他面前說話也注意一點。”

崔原馬上答應了一聲:“我明白。”

高主任回想劉胖子最近熱衷追查季書寬的死因,并且把目标對準了趙之敖,他“嘶”了一聲,“你說,保密科會不會想要對付趙之敖?”

崔原想了想:“有可能的。主任,我看不如就讓他們互相鬥,讓趙之敖收拾收拾他們。讓他們知道,地頭蛇的厲害。”

高主任白他一眼:“你這種話在我面前說說就好。”

“我傻啊,我當然不會在外面亂說。”

崔原見主任沒反駁他的觀點,就知道主任對他的建議是認同的。

他擡起頭,剛好劉胖子往他們這邊走過來,崔原低聲提醒:“他過來了。”

高主任喉嚨裏應了一聲,擡高聲音對監工說:“注意點啊,一定要輕擡輕放,裏面的很可能是瓷器。稍微重一點可能就碎了。”

劉胖子走過來:“主任!崔隊!”

高主任這才回頭看向劉胖子。

劉胖子說:“主任,剛才保密科的莊隊長來過,他說這批貨要加強安保,單靠我們幾個在這裏輪流守着肯定不行。”

崔原壓着心頭的不耐煩:“不是請了安保公司嗎?莊隊長親自挑選的十幾個人,下午就開始輪流荷槍實彈守着,保密科的人要是不放心,讓他們自己來守着。”

劉胖子嘿嘿一笑:“我也煩他們。盡給我們找事做。”

高主任問劉胖子:“季書寬的案子,你這邊有什麽進展?”

劉胖子:“聽說趙之敖要給他母親擺壽宴,到時候幾個姨太太肯定是要出現的,不出現那就有問題了。”

崔原不禁問:“到時候,你怎麽知道幾個姨太太有沒有出現?”

劉胖子早就想好了辦法:“他們只要宴請賓客,肯定就有仆人進出,我想辦法混進去。”

崔原手背拍了拍他的肚子,半開玩笑道:“就你這身板,混進去馬上就被發現,別到時候要我替你收屍。”

劉胖子早想捏死這崔原,他忍着怒火,“要不崔隊你替我去?”

崔原擺手:“現在老子的任務就是盯緊這批貨,不然出事了,怎麽跟保密科交待?”

高主任叮囑胖子:“趙之敖不是普通人,要去他家,你最好謹慎點。你現在代表的是我們辦事處,出事了,趙之敖是找我的。”

要不是知道胖子的真實身份,高主任會直接給他一個命令,不讓他這麽魯莽。

現在麽,他是多一事不如省一事,到時候不用他承擔責任就行。

*

趙家花園裏,王君瑤和林遇梵等人坐在小客廳商量壽宴需要宴請的賓客。

“我在港城沒什麽認識的人,就你表姑賀太太一家是一定要請的,還有我一個堂妹年初也搬來港城了,她們家也要請。其他主要是看之敖要請什麽人。”

林遇梵應了一聲:“我晚點問他。”

劉芳想了想,問:“季家兄妹要不要請?”

王君瑤現在可不想跟季家再有什麽來往,便找了個借口:“他們家剛辦了喪事,還是別請了。你請了,人家是來好,還是不來好?都兩難的。”

正說着,趙立翔從外面回來,他聽見母親和二嬸的對話,說:“不用請,季書同回海城了。”

王君瑤詫異:“他什麽時候回去的?”

“就今天早上的輪船。”趙立翔坐下扒開一個橘子,吃起來。

“回去幹什麽?調回去工作?”

“最近北邊解放的城市越來越多,他估計是看到苗頭了,他回去把他們季家的田地和老宅子處理掉。”

林遇梵沒想到季書同還挺有遠見。

趙立翔吃着橘子,難得跟她們聊他報社的事,“你們還記得四木嗎?”

王君瑤和劉芳幾乎異口同聲:“記得呀,搞倒老二房那個作家嘛,怎麽了?”

林遇梵手中剝瓜子的動作也是一頓。

“他給我們日報投稿了。”趙立翔有些興奮,“寫了一篇游記。明天刊登,特別有意思。”

王君瑤點頭:“我明天看。”

提前知道這個消息,林遇梵松了口氣,看來不用再另外想辦法了。

林遇梵單獨把趙立翔叫到一邊聊了幾句。

而此時,三樓章艾明的卧室裏,趙之敖站在窗前,正往外看着,花園裏的異木棉看得正盛。

粉紅色的花海,連成一片。

章艾明說:“上頭指示,不能讓這批貨離開港城。”

趙之敖好奇:“究竟是什麽東西?”

章艾明:“雲南挖出來的一批價值連城的文物。”

“那确實不能讓他們運走。”趙之敖想了想:“我來想想辦法。”

“對了,那個劉胖子太礙事,我已經命令荊棘想辦法除掉他。”

趙之敖點頭:“要是我,先把季書同給殺了。只有殺了他,才能斬草除根。”

章艾明也沒辦法:“組織規定,不殺普通人。”

“他不是普通人。他是季彪的兒子。他見過你的臉。”

紀律要遵守,章艾明無奈:“除非他是特務,或者他威脅到我們的生命安全,或者阻礙我們完成任務,不然都不能殺。”

趙之敖雙手撐腰,回過頭,實在沒脾氣了,“我不認同。我的耐性快磨沒了,等他從海城回來,我必須幹掉他。在我看來,他已經威脅到我們的生命安全。你不能出手,我可以。”

章艾明沒有阻攔他。

她忍不住笑道:“這樣也好,我不能做的,你能做,這就是你保持黨外身份的好處。”

*

不出所料,《港明日報》的生活副刊第二天就登載了林遇梵投稿的港城見聞。

并且放在了顯眼的位置上。

這日午休後,林遇梵教刀姐打字。

刀姐已經學過兩次,她手快,但腦子跟不上,經常出錯。

林遇梵拿出一張報紙,看似随意一指:“刀姐,你試着把這一段給打出來。你慢慢打,不要着急。按照我教你的口訣,記不住你問我。”

刀姐答應着:“有你在我身邊坐着,真讓我安心。阿梵,你現在就是我師父。明天我請你吃早餐。”

“好呀。”

刀姐打的很慢,一個一個字,邊看報紙邊慢慢打,邊打她還邊念。

“旅港見聞,文前聲明,本人四木從未有出版小說之計劃,以後亦不會以此筆名寫小說,任何以我筆名四木出版的小說,均為侵權行為……”

打着打着,刀姐忽然看向林遇梵。

她腦子轉的慢,現在才反應過來,她指着報紙對林遇梵大喊:“四木!阿梵,是四木!”

而前面王牧尋、阿棠和強叔在她念聲明的時候已經聽出苗頭,回過頭來。

林遇梵假裝不知情,拿起報紙細看,其他人都圍了過來。

阿棠又把聲明念了一遍,才道:“四木不寫小說呀?那樓上那個太監請的是誰?”

王牧尋馬上附和:“《豐滿的女人》誰寫的?”

刀姐茫然搖頭:“誰知道啊?”

阿棠平時最讨厭楊品文那不男不女還驕傲地不行的樣子,他冷哼一聲:“楊太監請來的肯定是冒牌貨!”

強叔跟林遇梵不對付,他可不希望楊品文輸,林遇梵贏。

強叔反駁:“你們怎麽知道,《港明日報》這個四木是正版的,楊品文那個是冒牌貨?”

其他人都懶得搭理他。

林遇梵看向刀姐:“這怎麽辦?”

“我們去找主任。”刀姐拿着報紙敲門進了主任辦公室。

其他人也跟着進去了。

陳主任午睡剛醒,額頭上都睡出印子來了。

刀姐:“主任。你看看這個。”

“什麽呀?”陳主任拿起眼鏡快速看了一眼。

這不得了!

王牧尋問:“我們給四木出版小說,他本人來簽字了嗎?”

“沒有。都是楊品文帶着合同出去給四木簽了拿回來的。”

阿棠斷定:“那這個四木肯定是假的,我懷疑是楊品文随便找人冒充的!”

門口突然傳來楊品文的聲音:“冒充什麽?”

回頭一看,楊品文站在門口,手裏拿着社長剛簽字蓋章的文件,他是下來找強叔,讓強叔盡快去辦理書號的。

“品文,你來得正好。你快來看看。”陳主任把報紙遞給他。

楊品文接過後,快速掃了一眼,臉色當即變了。

秦海不是說四木沒來港城,快要病死了嗎?

強叔在他身後給他上加強針:“會不會報紙上這個才是假的?”

此時汪總編被叫下來了,樓上的吃瓜群衆也跟來看熱鬧。

小小辦公室,擠滿了人。

楊品文快速整理臉上表情:“陳主任,汪總編,秦海秦主編給我介紹這個肯定是真的,你想想四木在哪兒出名的?在《光明日報》呀。秦海以前是《光明日報》主編,四木是他手裏火的,他介紹的四木能作假?”

汪總編點頭袒護:“有道理的。秦海介紹的人應該錯不了。”

陳主任:“能不能讓四木跟我們見個面?”

楊品文搖頭:“不行,四木生病了,病的很嚴重,不方便見人。”

林遇梵暗自咒罵:“你才生病了!”

這麽巧?陳主任半信半疑:“那我們去見他行不行?”

楊品文想想,或者可以找人假扮四木?

“要不,我先去問一聲?看他同不同意?”

王牧尋正要說話,林遇梵已先出聲:“你問誰啊?秦海還是四木?”

“秦海。”楊品文回答完後,才醒悟過來問話的是林遇梵,他忽然提高了音調:“你是誰啊?這裏輪得到你說話嗎?”

跟楊品文相比,林遇梵非常冷靜:“你跟我打賭在先,如今事關輸贏,我怎麽就不能說話了?”

楊品文恍然大悟般:“哦,我知道了,你怕輸給我,所以模仿四木去投稿是不是?”

林遇梵啞然一笑:“《港明日報》應該比你懂得辨明真僞。四木是在《光明日報》火起來的沒錯,不過大家可能不知道,四木和秦海最後鬧翻了。”

楊品文明顯沒想到林遇梵會知道這些內幕,他下意識問:“你怎麽知道的?”

“我小叔子以前就是《光明日報》的編輯。所以我知道一些外人不知道的內幕。四木寫的抗日記事系列,最後一個故事<賣香煙小女孩>,牽扯出了平安裏54號的漢奸事件,而秦海的大哥就是其中一個漢奸。”

衆人嘩然,卉岩看過那個故事,她好奇:“這是真的?我聽說有三個漢奸,最後都被槍斃了,其中一個領頭的姓秦,難道就是秦海的大哥?”

林遇梵點頭:“真的。秦海當時為了保住自家大哥,擅自攔截了四木最後一份稿件的登載,逼得四木把稿子轉投給了《光明日報》的另外一個主編蘇一白,事件曝光後,秦海被迫辭職。”

卉岩像跟林遇梵說二人轉似的,“所以秦海是被解雇的?難怪,他好好的《光明日報》主編不做,跑來港城重新開始。”

楊品文反叱:“這是你的一面之詞。怎麽之前開會,不見你說你知道這些內幕?”

強叔附和:“是啊。你這個女人怎麽回事,小小文員,這裏輪得到你說話嗎?”

林遇梵白了強叔一眼:“你能說話,我為什麽不能說話?之前開會我只負責記錄,不需要發表意見。而且除了報紙上這個聲明,我們還發現了其他的證據。”

還有其他證據?

楊品文撒嬌似的看了眼汪總編。

汪總編趕緊擺了擺手:“品文不是說,先問問秦海,讓我們見見四木真人嗎?那我們直接問四木不就好了?何必在這兒浪費時間?”

“怎麽?心虛怕看證據?”林遇梵是半點不客氣,反正小說出版社的工作流程和內容她基本都清楚了,不清楚的,她也可以挖人,今天這事之後,她大不了離職,也要掰扯清楚。

心虛之人肯定大聲反駁表面不是自己心虛。

汪總編偏向楊品文,而陳主任肯定也偏向自己人。

陳主任說:“都到這個地步了,也不在乎這點時間。既然阿梵說有其他證據,我們不如先看看證據。”

其他人趕緊附和:“是啊,先看看證據嘛,又不吃虧。”

王牧尋已經先往外走,林遇梵也跟着出去,其他人都從主任辦公室出來。

王牧尋從抽屜拿出一份稿紙:“這份稿子我是從倉庫裏翻找出來的,是楊品文表哥利準上次投稿出版沒過的小說底稿。”

楊品文聞言,瞬間變了臉色。

林遇梵則從自己抽屜拿出一張稿紙:“這個是《豐滿的女人》的其中一頁稿紙,我昨天扣下來的。”

兩份底稿并排放在桌上,林遇梵說:“你們對比一下,這兩份小說的筆跡。”

衆人圍觀過來,都是有文化的人,只要稍微對比,不難看出,這兩份小說底稿的筆跡一模一樣。

經驗老道的編輯馬上道:“這筆跡一樣啊!你看這個‘是’字,這個‘我’字,一模一樣的!”

“對!确實一樣!”

王牧尋提高了聲音:“我們之所以會懷疑楊品文,是因為我前天傍晚在路上遇見楊品文和他表哥拉拉扯扯在吵架,楊品文表哥說了一句‘書出了也沒我名字,錢我還拿那麽少’,就因為這句話,我們開始懷疑,開始梳理種種的漏洞。你們看過書的,可以對比一下,《豐滿的女人》用詞習慣和行文風格與四木抗日記事系列是大相徑庭,完全不同的。”

卉岩:“楊品文,你跟你表哥一起串謀騙出版社的錢啊?”

陳主任黑着臉看向楊品文:“這你怎麽解釋?”

楊品文咽了咽喉嚨,“我跟我表哥拉扯是因為別的事,至于什麽用詞習慣,那小說和紀實故事本來就風格不一樣的,沒辦法拿來對比。”

陳主任:“你沒解釋字跡問題。”

楊品文忽然轉了個圜,他拿起《豐滿的女人》單頁稿紙,說:“沒錯,這确确實實是我表哥的字跡。因為《豐滿的女人》四木原稿比較珍貴,我怕遺失,所以我找我表哥謄抄了一本,這就是為什麽字跡一樣的原因。”

林遇梵:“那四木的原稿呢?你別告訴我原稿不見了。”

“原稿我給汪總編了。”

剛才已經出了一頭冷汗的汪總編也轉過彎來,他忙點頭,“對,品文确确實實給了我一份《豐滿的女人》手寫稿,就在我辦公室。”

很快,汪總編把那份手寫稿拿來,這是楊品文當初為了讓更多人能盡快傳閱,提前謄抄的一份手寫稿。

這手寫稿是他老婆幫忙抄的,字跡清秀整齊。

“你們看看,這才是四木的筆跡。”

林遇梵瞄了一眼,搖頭道:“你這一份,紙張是嶄新的,一個折角都沒有,特別是這鋼筆字,墨都還是新的。顯然你這一份才是剛謄抄的。而你表哥寫的那一份,看着就已經寫了好久,更像是原稿。”

“你這是胡攪蠻纏!”楊品文扯高了嗓音。

卉岩:“阿梵說的有道理。你拿出來這一份,更像是謄抄的,不像原稿。”

其他人,一半贊同林遇梵,一半心裏贊同,但總編在這兒,他們也不好出聲。

果然,汪主編又來護犢子了,“單憑你們這個主觀感受就來辨別真僞,這不合适。我們還是要公平一點為好。”

楊品文急急道:“是啊,你們往我身上潑髒水。”

林遇梵微微一笑:“你別急。我還有證人。”

還有證人?

“什麽證人?”

林遇梵:“我請一個看過四木筆跡,手裏還有四木手稿的人來鑒定真僞。”

王牧尋也懵了,“請誰啊?請秦海?”

卉岩擔心道:“就怕蛇鼠一窩。”

正說着,門口有人敲了幾下,一開始沒人理會,又敲了幾下,才有人回過頭去。

刀姐聲音大,“找誰啊?”

站在門口的是趙立翔,他已經在那兒站好一會兒。

楊品文看見趙立翔像看見救星似的,“趙二公子,你怎麽來了?”

他可以借着招呼趙公子的機會,先擺脫這些人,再去找秦海想辦法,只要時間充裕,完全可以找人來扮演四木。

聽楊品文這麽招呼,衆人反應過來,這就是那位要給男性朋友出書的趙家二公子。

楊品文繼續:“今天我們這兒比較亂,我們先到外面去聊。”

趙立翔往裏走:“不用出去了,我沒空。”

“啊?那你來……”

“我大嫂讓我來的。”趙立翔說着走向林遇梵,略微嫌棄地看了眼周圍,“大嫂你就在這種地方上班,我大哥知道嗎?”

大嫂?!趙立翔叫她大嫂,那林遇梵豈不是趙之敖的老婆?

原來林遇梵剛才說的小叔子就是趙立翔!

人家這人脈想要查四木身份,那不是分分鐘的事?

楊品文瞬間腿軟。

他這次捅到馬蜂窩了。

其他人震驚的瞳孔都差點掉地上。

林遇梵現在只想打楊品文的臉:“立翔你手上有收藏四木手稿,你認識她字跡的,你看看這桌上有四木的手稿嗎?”

而樓上,難得來上班的劉社長,聽說趙立翔來了,心想那不是老板弟弟麽?

本來已經打算下班回家,吓得趕緊下樓來。

到了樓下辦公室才知道,不止有老板弟弟,還有老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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