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殺了
第80章 第080章 殺了
房間裏很安靜。
季書娉說完話, 趙立翔過了很久也沒回應。
他還在看雜志。
“你聽見了嗎?”她略微帶着點嬌憨,撒嬌道。
趙立翔這才打了個呵欠擡起頭:“什麽?”
“我說,跟你玩個游戲。”
“什麽游戲?”
“我藏個東西, 你來找, 如果你找到了, 我送你徕卡新相機。”
說起徕卡新相機, 趙立翔頓時來了興趣。
他最近為了不找老媽要錢, 可謂是省吃儉用,別說買新相機了,就連出去吃頓好的,他都要仔細斟酌。
他以為她想找個噱頭送他禮物。
畢竟她這麽愛他。
趙立翔笑問:“你要藏什麽東西?”
季書娉展開手上握着的一支進口唇膏:“口紅。”
“找口紅?”趙立翔不樂意了, “這麽小, 怎麽找嘛?你消遣我。”
“那我……讓你一步。不藏在房間裏,不藏在衣服盒子之類的裏面。”
趙立翔仔細思量:“你藏在屋外我更難找。”
“就藏三樓, 沒幾個地方可以藏的。你閉上眼睛,我去藏了。”
趙立翔笑着閉上眼,“快去藏,不能藏太久。給你一分鐘時間。”
她換了輕便的布拖鞋, 走起路來, 沒有半點聲音。
趙立翔細細分辨着周圍的動靜, 季書娉似乎是往小偏廳方向走過去了。
4號別墅不算大,王君瑤住二樓,他們夫婦住三樓。
他們卧室往右過去是小偏廳, 麻将房,沿着走廊往外是陽臺。
既然不能藏房間裏,他想,她肯定是藏在小偏廳的某個角落裏了。
正想着, 忽然感覺耳邊有呼吸,他睜開眼,正好對上了一雙眼睛……
“啊!”
吓得趙立翔扔掉手裏的書,整個人往沙發後一縮。
看清是妻子,趙立翔忍不住說她:“你幹什麽?一點聲音都沒有,吓死我了!”
季書娉忍不住壓着聲音狂笑,“你怕什麽?”
趙立翔揉了揉臉蛋,半天才緩過勁來,“命都被你吓掉半條。你藏好了?”
“藏好了,你去找吧。”季書娉笑着加了個補充條件,“給你一刻鐘時間,如果找不到,相機就沒了。”
趙立翔不緊不慢地穿上拖鞋,他有信心能找到。
既然她想要送禮物給他,肯定不會藏得太隐秘。
“你說過,不能藏在盒子櫃子還有衣服裏的啊。”
季書娉笑着點頭:“赤.條條放在很顯眼但你又找不到的地方。”
趙立翔不信,他先去小偏廳仔仔細細找了一圈,小偏廳沒有。
他順着小偏廳,越過麻将房來到小過間,快速找了一遍,還是沒有。
他想了想,既然不能藏在房間裏,那就只剩下走廊和陽臺了。
走廊一眼掃過去,根本就沒有适合藏東西的地方,他往陽臺方向走去。
到了陽臺,外面有點風,午夜山裏涼風有些許的寒意。
他打開陽臺燈,這陽臺燈出問題了,一閃一閃忽明忽暗的。
陽臺比較大,空蕩蕩的,沒有雜物,一眼能看到底。
忽然,他發現陽臺鐵欄杆縫隙裏,有一個白色的小圓柱體,那不就是她的口紅嗎?
趙立翔高興得彎腰,撿起了口紅。
剛回轉身,一個影子壓過來,吓得他差點大叫。
發現是季書娉站在身後,趙立翔不滿道:“你走路怎麽沒聲音啊?!”
燈光忽明忽暗的,季書娉的臉也跟着時亮時暗,看着有些滲人。
伸手展開掌心,趙立翔也沒多想:“我找到了。”
季書娉微微一笑,“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嫁給你嗎?”
“你不是暗戀我嗎?”
趙立翔看着她,忽然覺得這氣氛有些詭異。
她拿回自己的口紅,幽幽道:“你不會以為我真喜歡你吧?”
笑容僵在臉上,趙立翔下意識問:“你什麽意思?”
“像你這樣的傻子,我跟你多呆一天,我都嫌膩。”她這話語間,平靜地仿佛沒了生命力。
趙立翔:“……”
“你不會以為我真懷孕了吧?”季書娉嘲諷般笑了,“騙你的!傻子!等我殺了全家,我憑着我這個假肚子,能繼承你們趙家所有的遺産。”
趙立翔震驚地半天說不上話來。
整個人像個瓷娃娃似的,只有眼睛在動。
“傻了?不會問我為什麽要這麽做?所以說你是傻子!”季書娉嫌棄地冷哼,“一個廢物傻子。你大哥殺了我父親和我大哥二哥,我殺你們全家,這不過分吧?只要你今天死在這裏,你大哥大嫂肯定會來看你一眼,到時候,我再将你們一鍋燴了。你喜歡你大嫂是嗎?一場夫妻,我幫你一把。到時候,我把你們兩個的骨灰混在一起揚在一個坑裏,遂了你的願望,讓你和她在地下永遠永遠長相厮守。”
“你瘋了!”趙立翔憋紅的臉,終于憋出一句話來。
季書娉笑:“是啊,我瘋了。”
趙立翔警惕地盯着她,生怕她突然掏出一把槍來。
“你敢殺我?槍聲一響,你就別想離開雲屏山!我大哥不會放過你!”
季書娉:“殺你只能用槍?再見了!廢物!”
說完,飛起一腳,狠狠一踢,趙立翔撞在鐵欄杆上。
趙立翔本來是防着她拔槍的,沒想到她直接飛腳過來,他下意識往欄杆上躲。
這本來很牢固的鐵欄杆,卻似乎被卸掉了螺絲,趙立翔撞過去,那欄杆直接往外飛,他也跟着一起摔了出去。
嘭!
有什麽東西,裂開了。
*
篤篤篤!
篤篤篤篤篤!
急切的敲門聲響起。
向來睡眠淺的趙之敖坐起身,他沒開燈,借着窗外的燈光,走去開了卧室門。
門外站着的是關姐。
趙之敖知道肯定是出事了,他小聲問:“什麽事?”
屋內燈光亮起,他回頭看了一眼,林遇梵也被吵醒了。
她開了床頭燈。
關姐輕聲道:“二少爺出事了。”
趙之敖心中一緊,眼神瞬間變得淩厲。
睡夢惺忪的林遇梵走前來,問:“出什麽事了?關姐你進來說。”
關姐進來,關上門,這才道:“具體情況不是很清楚,剛才蕙蘭打電話來也說不拎清,聽說二少爺是為了拿個什麽東西,從三樓欄杆上摔了下來,樓下剛好有些亂石頭,砸到腦袋和腰脊了,現在二少爺昏迷不醒,大太太哭的六神無主……”
季書娉下毒手了!
趙之敖問:“季書娉在哪兒?”
關姐:“季書娉在4號別墅,她叫救護車了,不過救護車應該沒那麽快能到,大太太的意思是,讓您拿主意,要不要用家裏寬敞點的車送二少爺去醫院。”
想借他的車?
就算在他的車上做手腳也沒事,大不了他們用過的車,他不用了。
趙之敖沒有拒絕,他吩咐:“讓康年去處理,立刻送趙立翔去聖瑪麗醫院。”
關姐答應了一聲,先出去了。
趙之敖回過頭來,看了眼妻子,兩人默契地一直認為,必須借這個機會除掉季書娉。
“這事你不要管,你繼續睡。”
趙之敖走向衣帽間,準備換衣服。
林遇梵問:“你也去?我怕這是個陷阱,把你引誘過去的陷阱。”
“我知道。我派了人盯着季書娉的,我去問問是什麽情況。”趙之敖穿上襯衣,“你不用擔心我。這兩天無論外面發生什麽事,你都不要離開家。”
林遇梵點頭答應道:“好。”
林遇梵哪裏睡得着,但大半夜的,她什麽也做不了,只能躺回床上休息。
輾轉反側睡不着,後來她幹脆爬起來,構思一本新的小說。
一本癫狂的小說。
*
聖瑪麗醫院搶救室外的走廊裏,王君瑤坐在椅子上,滿臉愁容。
蕙蘭站在一旁,小心伺候着。
季書娉站在搶救室外,緊抿雙唇,臉色有些蒼白,她不時擔憂地看向手術室。
就差一點,差一點,趙立翔就能當場斃命。
都怪家裏的門房,有點動靜就馬上跑出來看,速度比她還快。
康年站在靠近走廊入口的地方,他似乎在處理事情,不時有人進來跟他附耳小聲說話。
差不多三個小時後,手術室的燈終于滅了。
王君瑤站起身,緊張得差點沒站穩,蕙蘭趕緊把她扶住。
有護士和醫生先出來,站在最前面的季書娉忙問:“醫生,我丈夫怎麽樣了?”
醫生說:“病人情況很不好,目前還沒有清醒的跡象。他脊椎受傷壓迫可能導致癱瘓,更大的問題是,他大腦受傷,需要做開顱手術,否則生命會有危險。”
聽到“癱瘓”兩個字,王君瑤已經吓得手抖,現在還要開顱,她更害怕了。
“那會不會……很危險啊?”
“任何手術都會有危險。”醫生知道這是首富趙之敖的親人,所以語氣極為友善,“你們家屬能不能派個代表跟我們商讨接下來的治療方案?”
王君瑤哪裏還有主心骨,她看向康年:“康年,你知不知道之敖什麽時候來?”
康年對醫生說:“我們老板正在上樓,他會去你們辦公室找你們。”
原來趙之敖已經來了。
王君瑤念叨着跟醫生說:“你們跟我大兒子商量就可以,他會拿主意的。醫生,請你們一定要幫我保住我兒子的命!花再多錢,我都願意的。”
“我們肯定會盡力的。”
“謝謝你啊,醫生。”
季書娉暗暗松了口氣,一切在往她想要的方向發展。
趙立翔就算做了開顱手術,也沒那麽快會清醒過來,而趙之敖肯定會來醫院探望趙立翔。
再加上林遇梵,那就齊活了。
*
天将亮了,趙立翔轉移到重症病房。
季書娉勸王君瑤先回家休息,但王君瑤不願意回去,她反過來小聲勸季書娉先回去。
“你不要休息,你肚子裏的孩子也要休息的。立翔已經這樣了,你和孩子一定不能有事。”說着王君瑤紅了眼眶,她用手帕擦了擦眼角。
季書娉寬慰道:“媽。我沒事。我會照顧好自己和胎兒的。我想等大哥看看醫生最後是怎麽決定的。”
過了半個小時,趙之敖和康年一起來了。
王君瑤問:“之敖,怎麽樣了?你跟醫生最後是怎麽決定的?”
趙之敖眼神平靜地從季書娉臉上劃過:“醫生說不做開顱手術,死路一條,做開顱手術還有一線生機。如果媽你和書娉兩人同意,我會花錢請全港最厲害的腦科醫生過來給立翔做手術。”
王君瑤認為開顱手術很可怕,可她又相信趙之敖的決定應該是對的,但心底終究還是害怕,聲音多少有些顫抖:“那就……那就聽你的。聽你的安排。”
季書娉仔細觀察着趙之敖,可能因為趙立翔傷勢太重的緣故,她發現趙之敖今天似乎沒那麽重的防備心。
她問:“大哥,醫生什麽時候給立翔做手術?”
“可能上午11點左右能安排。”趙之敖擡手看了眼手表,五點多不到六點,他道:“現在時間還早,你們都先回家休息,下午兩點,手術快結束的時候再過來。這期間,年哥、醫護人員和傭人會照顧好立翔。”
康年道:“我會一直在這裏。”
“康年辛苦你了。”王君瑤又問趙之敖:“下午你也在嗎吧?”
“媽你放心,下午我和遇梵都在。我們都會過來。”
聽說下午林遇梵也會在,王君瑤忙點頭:“幸好有你們在,要不我真就六神無主了。”
季書娉原本還想給王君瑤下點藥,讓王君瑤暈倒在醫院,逼林遇梵這個兒媳不得不現身,現在這樣安排最好,都不需要她另外想辦法了。
季書娉這才勸王君瑤:“媽,那我們聽大哥的先回家,養足精神,下午再來。”
“好。我們先回去。”
季書娉陪王君瑤回到家,她們簡單吃了點早餐,随後季書娉借口要去報社一趟。
“媽你回房好好睡一覺。我等會兒去報社辦完事,就直接回我季家小樓休息一會兒,中午兩點你跟大嫂一起去醫院。我們在醫院見。”
“行啊。我約你大嫂一起。”王君瑤再三叮囑,“你千萬不要太累。”
“媽你放心,我去報社交個文件就回家休息。”季書娉拿了個文件匆匆離開。
她先去了一趟報社,呆了一刻鐘左右,從報社出來,經過鮮花檔口,買了一小提籃的鮮花。
提着鮮花回到季家小樓,回到卧室,拉上窗簾,季書娉快速從衣櫃裏面的木箱裏取了一個早已經制作好的炸.藥出來。
把炸.藥放進鮮花小提籃裏,用綠色絨布遮擋住,上面放幹花泥,然後插上鮮花。
就用這盒鮮花,送趙之敖一家長眠!
制作好之後,季書娉躺在椅子上休息,這一宿實在太累。
還有幾個小時的時間就能有結果,她的等待是值得的。
睡了一會兒,她被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吵醒。
這個點給她打電話的,不是報社就是趙家人。
“喂!”她聲音沙啞帶着點疲倦。
對面傳來陌生的男聲:“十月初三将進酒……”
季書娉心中一驚,是雄鷹?!
她忙應道:“我酒量不好,只能來二兩半。”
男子笑了一聲:“季小姐,你在忙大事?”
季書娉問:“是雄鷹嗎?”
“不要在電話裏帶這類稱呼。”
“屬下明白。”
“上級有令,暫時不能動趙之敖分毫。他不是共産黨,留着他,利用他,以後可以把共.黨在港城的根基連根拔起。”
季書娉已經謀劃到這一步,炸.藥都準備好了,馬上就可以報仇雪恨,還能奪取仇家萬貫家財,她為什麽要停下來?
就算對面的是雄鷹,季書娉也不想聽指揮:“我這是報家仇,跟任務無關,我也不需要其他人配合,只想安安靜靜做我自己想要做的事。希望領導能理解。”
電話裏的人深深嘆了聲,似乎想要循循誘導:“我理解你,有些事情沒辦法跟你詳細說,你們的家仇,我也有份,無論怎樣,我一定會替你父兄報仇,請你相信我。”
季書娉不想相信:“對不起,我違抗命令,但我不會連累你們,我……退出組織。”
“季書娉!”
“這是我的個人選擇,我不會退讓。”
說完,她挂了電話。
季書娉緩了緩,才進浴室洗了個澡,之後上床睡到一點左右才起來。
她換上衣服,在面包片上摸了點花生醬,簡單吃了兩片面包當做是午餐。
差不多一點半,她整理了一下鮮花籃子,準備出發。
出發前她給王君瑤打了個電話,想提醒她婆婆記得叫上林遇梵。
結果家裏接電話的女傭說,王君瑤等不及,一點鐘就出發去醫院了。
季書娉問:“就大太太一個人去醫院的?”
女傭回答:“蕙蘭陪她坐車去的。”
季書娉又問:“5號花園那邊的太太沒有陪大太太一起去醫院嗎?”
女傭:“沒有,她們應該是分開去的。”
挂了電話,季書娉在沙發上坐了會兒,為了以防萬一,她從衣櫃裏拿出備用的裝備,提着花籃下樓去。
坐車來到聖瑪麗醫院,她讓司機繞着停車場轉了一圈,看見了趙之敖、王君瑤還有康年等人的車,但就是沒有林遇梵的。
季書娉坐在車裏等到一點五十五分,還是不見林遇梵的身影。
幫她上樓打探消息的司機回來說,樓上只有趙之敖和王君瑤,不見林遇梵。
林遇梵不會不來吧?
如果是在內地,她就直接先去殺了趙家兩兄弟再殺林遇梵,按照中國人的宗法傳統,她肚子裏的“孩子”肯定能繼承趙家遺産。
但這是在港城,這邊的法律跟內地的宗法制度不一樣。
如果趙之敖先死,林遇梵作為趙之敖的配偶,是趙之敖遺産的第一繼承人。
趙之敖死後,等她再殺林遇梵時,林遇梵繼承的趙之敖遺産都将會是她的血親林家人的。
所以,林遇梵必須先死!
季書娉在醫院外面的小賣部給趙家花園打了個電話。
不知是哪個女傭接的電話,季書娉捏着嗓音,問:“請問林社長在家嗎?”
“哪位找?”
“我是尋光出版社的編輯。”
“哦,你稍等。”
沒多久,電話轉了過去,聽筒裏傳來林遇梵的聲音:“喂。哪位?”
季書娉沒說話,而是靜靜挂斷了電話。
林遇梵還在家裏,她果然沒來。
季書娉迅速改變主意,啓動備選方案。
她決定先去解決林遇梵,再折回來。
*
半小時後,趙家花園北邊小門被人用鑰匙打開。
一個身穿趙家花園深灰色工作服,戴着灰色帽子的消瘦男子閃了進來。
他提着剪草的工具籃穿過樹林,來到小別墅後面,沿着牆根,轉到大別墅的後門,進門後,快速走向樓梯。
今天趙家花園的部分安保被調去了醫院和4號別墅,比平時松懈不少。
男子在樓梯間放下工具籃子,往下壓了壓帽檐,原來這工人不是別人,而是季書娉。
她早就偷偷配了小北門的鑰匙,只是以前趙家花園防備森嚴,她不敢輕易嘗試。
今天也是被逼到眼前了,不得不狠下心賭一把。
上了二樓,走廊裏有人在說話,她躲到拐角座鐘後面。
“太太中午寫文章沒休息,現在剛睡着了,晚飯前你們別去敲門。”
“知道了。哎,二少爺救回來了嗎?”
“不知道。沒消息呢……”
兩個丫鬟邊說邊往樓下走。
等聲音漸漸遠去,季書娉這才悄聲來到林遇梵的房間外。
輕輕推開房門,起居室裏有股淡淡的百合清香味,周圍靜悄悄的,落針可聞。
再往裏,就是卧室。
走到卧室門前,擰動門把手,卻發現裏面鎖上了。
幸好她有準備。
季書娉掏出一張薄薄的硬卡紙,往門縫裏一推一頂,門鎖悄然打開。
卧室裏窗簾拉上了,光線很黯,但能看見放下蚊帳的大床上,林遇梵蓋着被子,朝裏躺着。
季書娉不敢在這裏開槍。
槍聲一響,她估計就出不去了。
她拿出一把長尖刀,踮着腳,一步一步朝床邊走去。
拉起窗簾,剛要朝床中之人下刀,她忽然發現不對勁。
床上沒有人,只是被子勾勒出了人的形狀。
那為什麽門是反鎖的?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只覺得側邊窗戶有風,下一瞬,她太陽穴被踢了一腳,她往後倒了下去。
她順勢揮舞着長刀!
可惜長刀被人一腳踢開——
锵锵!
她腦袋和刀一起落地。
她剛摔倒還沒緩過來,就被人一腳踩在背上,雙手往後一扣,像只可憐的小雞崽子似的,被提了起來。
季書娉全程沒有說話,疼了也只有悶悶的呼喊聲。
屋裏的燈亮了。
她看見,趙之敖就站在門口,林遇梵在他身後。
而把她提起來的人,是炳哥。
敗了!
她怎麽敗露了?
季書娉咬着牙,斜眼瞪向趙之敖:“你不是在……在聖瑪麗醫院嗎?”
趙之敖冷笑:“那是你以為的。你都能從聖瑪麗醫院折騰一圈來到這裏,我坐上車就能回家,怎麽也比你快吧。”
她驚訝發現:“所以……所以你是故意把我引誘到這裏來的?”
她看向林遇梵。
林遇梵站在門口,沒進來:“我接了電話,發現對方不出聲,我就知道是你。沒人引誘你,全是你自己主導,你自己要自投羅網的。”
趙之敖頗為滿意:“不過……在這裏處理你,比在醫院方便多了,想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你選了個好地方。”
季書娉咬着後槽牙,她被算計了!
被算計的明明白白!
她絕望地笑了笑,控訴道:“趙之敖,你殺了我父親和兩個兄長,我殺你是天經地義的事,就算閻王老子來了,都不敢判我的錯!”
趙之敖冷冷看着她:“以前我對你沒有防備。你有很多機會可以殺我。只要你想,看見我直接掏槍,說不定你真能把我殺死。但你要的太多了。既想報仇,又想全身而退,還想奪走我的財産……”
季書娉:“別說廢話。有本事,現在就殺了我。”
她話音剛落,就被炳哥狠狠一巴掌打過去,打在她腦袋上:“老實一點!不要叫嚣!”
季書娉嘴角被打出了血,腦袋被打得暈頭轉向的,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趙之敖:“閻王爺不敢判你的錯?你的父親是個賣國漢奸,不要說你不知道,你肯定知道。你大哥是幫兇,特務,殺過多少好人?唯獨你二哥确實算是個正常人。可惜,他跟你一樣,不自量力,打算買兇殺我報仇。站在自衛的角度,我也只能殺他。而你呢?特務處雄鷹手下,如果你說你手上沒有人命,我是不信的。就眼前,你害了我弟弟。我弟弟一個懦弱公子哥,他害過你嗎?我太太……”
趙之敖指着門邊上的林遇梵,“她一個孕婦,平時對你也不錯,完全無辜的一個人,但你今天第一個要殺的就是她,你這樣,還敢說閻王爺不敢判你的錯?我跟你不一樣,我殺的都是該殺的人。而你不是。”
季書娉咽了咽嘴裏的血:“成王敗寇!我認栽了。”
趙之敖還有話要問:“你怎麽知道,是我殺你父兄的?”
季書娉冷眼一橫:“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話剛說完,又被炳哥狠狠打了一巴掌,他這巴掌仿佛帶刺,一打一個掌印。
炳哥警告她:“我老板問你話,你就好好回答。”
受這般侮辱,季書娉恨不得馬上死。
趙之敖盯着她,問:“是不是你二哥調查出董貞身份後,通過某個途徑,告訴了你?”
季書娉不說話了。
趙之敖明白了:“那就說明,我猜對了。”
季書娉胡亂說了句:“我不知道你說什麽。”
“你是不是以為,你不老實交代,你的命留着就還有價值?你想的太多了。在我這裏,你現在已經毫無價值!”趙之敖吩咐炳哥,“阿炳,帶她下去,殺了。不要弄髒了太太的卧室。”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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