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初見·驚鴻一眼

初見·驚鴻一眼

地處南方的妖界四季如春，在那裏有一座山，名曰唐芒，其間凝集天地靈氣，孕育無數天材地寶，世間極品都産于此地。

不過，能活着從唐芒山離開的人卻是少之又少，傳聞唐芒山有妖，食人血肉，入者皆化作枯骨，不得生還。

山上，那名紫衣女子卻是毫不在意，背着竹筐慢悠悠地采集藥材，這藥這時候采最合時宜，若是耽誤了時辰，那可就得等下一年了。

那少女生得極美，一雙狐眼不知是多情還是無情，葡萄色的眼眸在陽光下明豔多彩，膚若凝脂，唇若丹朱。

不久之後太陽就落山了，少女直起腰來，微微笑着，輕嘆“天快黑了呢。”語畢，就化作紫色煙霧，消失在了原地。

等到白沐瀾回到狐貍洞中時，早就已經變成一位翩翩公子，他将背上的竹筐放到桌子上，把裏面的藥草一棵一棵地分類放好，他的動作娴熟而優雅，竟比那畫卷中的美人還要美麗幾分。

“嗯？野貓？”白沐瀾皺眉看着手裏這只剛從竹筐裏拿出來的還在睡覺的小毛球，他不應該會出這麽大的纰漏才是。

白沐瀾這樣一動作，小毛球就悠悠地轉醒了，他揉着睡得松腥的眼睛，慢騰騰地伸了個懶腰，這才終于發現了情況不對“我記得沒在這裏睡覺啊？”

白沐瀾愣神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到底是哪裏出的纰漏，不等他想起來，小毛球就開口了，他看上去還是沒有太搞清楚自己的處境“喂，狐貍，怎麽還不放下我？”

“哦，抱歉。”白沐瀾這才回過神來，有些手忙腳亂地把小毛球放到桌子上，修長漂亮的手指戳了戳毛球，軟軟的，還有些熱乎“小野貓，你可放尊重點，我有名字，叫白沐瀾，再敢‘喂’‘狐貍’之類的亂叫，你信不信我今晚的晚飯就是炖貓。”這麽說着，白沐瀾還不自覺地舔了舔嘴唇。

“我這叫‘禮尚往來’，你叫我野貓，我就叫你狐貍，有什麽不對的？”小毛球索性坐到桌子上，一臉淡定地抱着胳膊跟白沐瀾理論起來了，随後又是接着說“而且我也有名字，我叫無常。”

白沐瀾一時竟然有點語塞，他本不應該跟個孩子争論這些的，他揉了揉眉心，站起身來，說道“你若是想離開我也不留你，你若是想留，我也不逐客，但這個房間裏的東西你最好別動，裏面全是毒藥，到時候各種毒混雜在一起，就算是今世醫神也救不了你。”說話間，白沐瀾就已經走到了門口，走之前還不忘留一句“我去做飯，你別惹事。”

無常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句，看上去心不在焉，其實剛剛白沐瀾說話時無常悄悄地走了個神，壓根就沒聽見什麽。

于是，等到白沐瀾一走，無常就按捺不住自己蠢蠢欲動的心了，這間房間應當是間藥房，放滿了各種各樣的瓶瓶罐罐，排滿了立式的小方格，那些丹藥的氣味确實是太誘人了些，尤其是對于像無常這樣的還沒來得及化形的小妖，那是無論如何的沒法抵擋的誘惑。

什麽“別亂動”“別亂吃”“有毒”啦之類的話早就已經抛到腦後，連想都懶得想了，很快就開始“放飛自我”地一頓亂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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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白沐瀾過來叫無常吃飯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正在捂着肚子滿地打滾的無常，他只是覺得腦瓜仁嗡嗡地疼，今天晚上還是炖貓吧。

雖然是這麽想的，但白沐瀾并沒有坐視不理，他微不可見地嘆了口氣，俯下身，輕輕地把那野貓捧起來，放到桌子上，他能聽到無常在不停地重複“好熱，好疼。”

白沐瀾真不知道自己上哪裏撿來的這個糟心玩意，藥房裏有幾百萬中丹藥、草藥，鬼知道無常吃的是哪個，他再次嘆了口氣，從抽屜裏拿出一把小刀，說道“給你放點血。”說完之後還不忘記強調“你可別亂動，到時候割了動脈我可不負責。”

白沐瀾這話是說得不緊不慢，但手裏的動作可是利落得多了，手起刀落，看似狠厲，最後也只是去了一滴血罷了，随後輕輕地舔掉了那滴血，這才是笑了出來“才剛進血液，還有得救。”

“九慧，水蓮，莫芙，榮肉……最毒地幾味啊，這野貓還真會吃。”白沐瀾微眯着眼，真的是有些無奈了“不過，就區區這點毒，還難不倒我。”

随後，白沐瀾就開始在那幾百萬種草藥中尋找解藥，煎好之後就要喂給無常，可是這野貓卻嫌苦，死活不喝“狐貍，你故意的！”

白沐瀾卻是絲毫不在意，幹脆把湯藥放到桌子上，單挑一邊眉看着無常，說道“藥在這裏，要死要活自己選。”

“行，行，我認！”無常實在是疼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也就答應了白沐瀾，還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緊。

白沐瀾這才慢悠悠地從桌子上把碗端起來，一點一點地喂給他，其實其中有幾味是劇毒之物，當然得苦，實在是無常吃的裏面有幾味無解，也只能以毒攻毒。

“奇怪？”白沐瀾看着無常喝完藥之後的反應是不對勁的“野貓，你還有什麽症狀？別瞞我。”那可能是沒毒的，他嘗不出來。

“控制不住……”

聽到這話，白沐瀾微微一笑“是它啊，绮羅，花中之魔，無毒，但可引人食毒。”白沐瀾忍不住輕輕地嗅了嗅，那味道真得很好聞，他必然是在這間房間內待得太久了，連這麽重的的绮羅香都沒有發覺“解倒是好解，只是這藥引……”說到這裏白沐瀾沉默了。

他猶豫了片刻之後說道“算了，再幫你一個小忙吧。”說着，白沐瀾就扯開了自己的上衣，他盯着手裏的刀有些猶豫了，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小妖他實在是沒必要做到這種地步的，确實是不值。

那澄亮的刀刃倒映着漂亮的狐眼，最後雪白的刀刃還是落到了潔白的胸膛上，瞬間就有鮮紅的血液流了出來，似乎是有些太疼了，白沐瀾那對柳葉眉緊皺了起來，嘴唇也泛着白，但他手裏的動作卻絲毫不停，他手中用力，竟然生生地将那刀刃又送進去幾分，白沐瀾略微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從桌子上拿過碗來，接住流下來的血液，慢慢地喂給了無常。

無常很難受，并沒有發現白沐瀾所做的一切，他聞着那甜腥的液體，猶豫了好久才喝下了。

那味藥引便是那九尾妖狐的心頭血。

這也是白沐瀾為什麽不會受到绮羅香的影響的原因。

看着無常逐漸恢複平穩的氣息，露出了一個近乎蒼白的微笑，似乎是有些脆弱，他的手顫抖着，簡單地給自己止了血之後，趴到桌子上微眯着眼小憩，呢喃一般地說道“我不是醫者，也不懂所謂的醫者仁心之說，但要我眼睜睜地看着一個無辜的生命凋零……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