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知微·湖底洞天

知微·湖底洞天

很快就到了湖底，和所有的湖水不同的是，月亮湖的湖底确實是別有洞天。

正常的湖，湖底都是河床，是松軟的沙石，哪怕就是一座火山也比這靠譜，可是在月亮湖的湖底，卻是另外一片天空，數億噸的湖水被阻隔在上面，成為了全新的“天空”，在這“天空”之下，又是一個全新的陸地，那裏的環境是黑暗的黑暗到沒有一絲絲的光線可以透到下面，就是目力絕佳的白沐瀾也什麽都看不清楚了。

那裏沒有土壤，石頭堆積而成的環境怪石嶙峋，什麽生物都看不到，沒有半分生機，死寂一片。

白沐瀾一時不察從上面狠狠地摔了下去，被砸得七葷八素，連內髒都覺得不像是自己的了，就覺得要死在這裏的時候，他的手摸到了一只冰冰涼涼的小手，真的是命中注定的那樣，只是短暫的接觸之後他就明确地察覺到了這裏的妖是無常。

他就是認不出來自己也絕對不可能認不出來無常的！

白沐瀾狹長的狐眼撩起一抹好看的紅暈，差點都要哭了出來，他握緊了那只冰涼的小手，有些小心翼翼地開口“野貓。”他的聲音都還在顫抖，顫抖得不像話。

剛剛……他差一點，就要失去他的小野貓了。

無常很快就回應了他，雖然聲音很小但是卻很清晰“狐貍。”語畢，同樣地握緊了白沐瀾的手，非常用力。

這裏太暗了些，白沐瀾不知道無常的情況，他的心中難免不安，心念一轉，空中就漂浮出來了紅色的火光，在火光的照耀下，他可以清晰地看清楚無常的情況。

實在是太糟糕了。

無常全身上下全是傷口，湖水的長期浸泡導致傷口那裏稍稍有些浮腫，身上被人捆滿了手腕粗細的鐵鏈，鐵鏈的末端還連着少說有百斤重的石頭，就像是……生怕無常不死那樣。

無常的神色中驚慌未定，琥珀色的眼眸中半晌都倒映不出任何人的樣貌，身上濕漉漉的也沒有處理過，身體都還在止不住地顫抖着，就好像是剛剛發生的事情有多麽可怕那樣，如果不是紅色的火光為他增添了些許的氣色，恐怕他的臉色會更加恐怖。

片刻後，意識到了在自己面前的妖是白沐瀾之後，他似乎是微微地松了口氣，終于可以訴說自己心裏的委屈了，他的身體被鐵鏈束縛了起來，只能保持着躺倒的動作，他的眼淚就像是洪水一樣地湧了出來，顫抖着身體說道“我好害怕，水，水……”他的模樣非常可憐，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那樣。

他确實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世界上的妖，趁着白沐瀾不在的時候，虧待了他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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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沐瀾以為無常是渴了想要喝水，他連忙從儲物空間裏取出來水杯，還沒來得及遞到無常的身邊，無常就像是見到了什麽非常可怕的東西那樣，小心翼翼地把自己蜷縮了起來，嘴裏還在呢喃着“不要……不要……可怕……”他的體态也不過就是十五六歲的小孩的模樣，手腕非常纖細，那樣粗的鐵鏈在他的身上實在是非常違和。

白沐瀾意識到無常是害怕水，他趕快把水給收了起來，狹長的狐眼的眼圈更紅了些，他也是害怕到雙手顫抖，手忙腳亂地幫無常把身上的鐵鏈解開了，但眼淚卻早就止不住了。

他很想說自己沒用，自己不能在第一時間出現在無常的身邊去保護無常，這是他的錯，可是他這樣的話甚至都沒來得及出口，就已經不打算說出去了。

無常現在已經很傷心了，他又怎麽能接着把自己的壞情緒傳遞給對方呢？

白沐瀾亂了，他徹底亂了。

他只知道抱着無常，卻什麽都不知道該怎麽做。

蟄伏在暗處的那個更加恐怖的存在怎麽可能會給他們這麽敘舊的時間，這好些年了，一直都沒有人到過這裏，好不容易來了兩個當然是要好好歡迎一下的。

妖帝後期的威壓瞬間壓迫而來，沒有任何征兆。

那樣恐怖的威壓，別說是無常了，就是白沐瀾的心中也升起了不敢反抗的情緒，或者說，他甚至都沒有任何反抗的機會。

那威壓太可怕了，甚至連空氣都要靜止了起來。

或許在這一瞬間，就是連空間也被他給壓縮了，壓縮在這方寸的空間之中。

白沐瀾連站都站不起來，甚至都沒有産生要跟這威壓反抗的念頭，那是要毀滅一樣的氣息，要打消妖的反抗的意圖。

仿佛就是為了專門提醒一下他的弱小，提醒他的無能！

威壓很快就撤下了。

顯然，那只妖并不打算簡簡單單地就這麽把他們給殺掉，下一瞬就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他着墨綠色衣袍，綠色長發披散着，雙色眼眸，眉宇間有着難掩的戾氣，同樣是穿衣，他的衣服卻将他的腰腹、小臂等要害都暴露了出來，赤腳行走在地上，每一步都有一種強大的氣場，似乎是沒有穿褲子，每次行走時可以看到隐隐露出的修長的雙腿，這恰恰也表明了他的強大，強大到可以把自己的要害暴露給對手，絲毫都不畏懼。

白沐瀾緊盯着面前恐怖的妖帝，扶着無常緩緩地站了起來，他尾巴上的毛全都炸了起來，可以看到他到底有多害怕。

北禦剛開始是走着的，下一瞬卻不見了蹤影，再然後，就突然蹦出來一樣出現在了白沐瀾的眼前。

白沐瀾狹長的狐眼都瞪圓了，他不是沒有認識的妖帝，但是他這是第一次和對他有這麽強烈的惡意的妖帝會面，那是一種連反抗的心都沒有機會生出來的恐怖的壓力。

北禦看到白沐瀾這樣的神色，竟然是覺得很有趣，他沒有商量，擡手給了白沐瀾一記鎖喉，眼眸中的戾氣稍稍散去一些，但手下的力道卻絲毫都不松懈，那力道大到恨不得把白沐瀾的喉骨捏碎一般，他輕輕地開口了，聲音磁性而又誘惑“狐族？”

滅頂的窒息感噴湧而來，白沐瀾要動用妖力時才發現自己體內竟然連一絲可以動用的妖力都沒有了！

怎麽可能！

是什麽時候！

眼眸流轉，北禦把白沐瀾所有的情緒變化盡收眼底，他一直都喜歡看獵物在他的面前無力地掙紮的模樣，那會讓他覺得出奇的有趣。

他的力量是吞噬，吞噬可以接觸到的一切東西，包括生命力。

當然，他還不打算讓白沐瀾就這麽快速地死了，畢竟這好些年過去了，白沐瀾可是第一個來找他的妖。

逗弄獵物，總會是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