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執念·直視深淵

執念·直視深淵

北禦看着白沐瀾的情況穩定了下來，他這才松了口氣，抱緊了小狐貍，開口說道“小狐貍，你不能有事啊！”這是那個老狐貍留在世界上最後的東西了，就這麽一個。

白沐瀾的眼眸都是暗淡的，他也不反抗，也不迎合，甚至連眼珠都沒有轉動，真的就像是雕像一樣。

北禦生平第一次真真切切地害怕失去什麽，他用力抱緊白沐瀾，害怕自己一松手，小狐貍就要消失了。

北禦抱得太用力了，白沐瀾感覺自己的肋骨都要斷掉了，他輕微皺了下眉，嘴唇微動，似乎是說了什麽。

聲音太小了，耳力絕佳的北禦也聽不見，北禦低頭湊到白沐瀾的嘴邊，輕聲詢問“你說什麽？”現在的小狐貍太脆弱了些，有一種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能将他吹散的感覺，北禦不得不非常小心。

白沐瀾當然能聽到北禦說的話，他搖了搖頭，沉默不語。

靈根碎裂之後，白沐瀾本體消散，除了那對狹長的狐眼之外，他的身上再也不會有半點妖族的特征，這就意味着，他再也不是妖族了，既不是妖族，也不是人，更不是魔……連他都不知道他現在算什麽。

而且，靈根碎了，表明他此生再也和修煉無緣，別說是妖丹了，就是吸收妖力到身體裏都做不到，在這個以實力為尊的大陸上，他從頂峰跌落谷底，再也沒有機會回去。

他妖族的特征消失了，這不僅僅是外表的差別，他的目力、耳力、嗅覺……都不及先前的萬分之一……像是普通人那樣……

白沐瀾還适應不了他和世界的關聯像是被什麽東西遮蓋住的感覺，他這才一直沉默不語。

湖底光線太暗，而且過分潮濕，不利于白沐瀾的恢複，北禦橫抱起白沐瀾，飛身回無量宮。

好巧不巧的是，果然遇到了還在路上晃悠的敖晨霄，不過這次，敖晨霄看着在北禦懷裏乖巧的白沐瀾，還以為他們是和好了，也就沒有多想，畢竟，他幹涉他師父的事情太多也不好，可是，他的這口氣都還沒來得及松，就聞到了空氣中飄來的血腥味，他們妖族嗅覺出衆，別說是白沐瀾身上還沾着血了，就是洗過一次，他也能聞到。

敖晨霄心裏“咯噔”一聲，就知道，他師父跟着那家夥出去肯定沒好事，指不定被那家夥怎麽欺負了！

于是敖晨霄快步跟了上去，跟在北禦的身後，他敏銳地發現北禦似乎不太一樣了，也說不出來是哪裏不一樣，有點像……之前一直看着湖水中的北禦，而現在，北禦就站在他的面前。

那種野獸一樣危險的氣息更加明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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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晨霄晃了晃頭，感覺自己可能是在胡思亂想，北禦走得匆忙，連門都沒有關，敖晨霄就那樣大搖大擺地跟了進去，還沒走到近前，就聽到了北禦的聲音“小狐貍，你感覺哪裏難受嗎？”

聽到這話，敖晨霄暗自咬牙，沒有直接出去，他倒要看看那王八能鬧出什麽幺蛾子。

白沐瀾就像是沒有聽到北禦說的話那樣，什麽反應都沒有，好像與世隔絕那樣，如果不是還在呼吸的話，真的讓人懷疑他是不是還留存于世。

北禦見到小狐貍沒有反應，他也是真的害怕，握住小狐貍冰涼的手，接着說道“你餓了嗎，我們還沒吃早飯？”

白沐瀾這次依舊沒有反應，眼眸都沒有轉動。

“臭王八，你別白費力氣了，師父不想理你就是不想理你，你再怎麽樣也沒用。”敖晨霄在一旁不鹹不淡地開口，他沒必要去給北禦留什麽情面，看他師父的狀況，跟着北禦出去肯定又受了委屈，只是，他師父那種打碎牙往肚子裏咽的性子，生了氣也就自己消化，哪裏肯表現出來。“少裝得深情款款的，指不定幾個時辰之前懷裏還摟着誰呢！”

聽到是敖晨霄的聲音，白沐瀾眼神微動，似乎是被叫醒了，他反握住北禦的手，但卻給人一種沒有力氣的感覺，他語氣平靜“北禦，你出去吧，我和晨霄聊幾句。”

敖晨霄的話對于北禦來說沒什麽殺傷力，因為敖晨霄經常說，說得北禦都煩了，但是白沐瀾的話卻讓北禦氣得臉都綠了，北禦松開白沐瀾的手，握緊了拳頭，骨節“咔咔”作響，他站起身來，幾步走到敖晨霄的面前，眉宇間戾氣更甚。

這架勢，吓得敖晨霄都忍不住後退了半步，北禦給他的感覺真的不一樣，現在的北禦……很危險。

就像是一柄無鞘的利刃一樣，殺意凜冽。

“只是幾句話……不會做什麽的。”白沐瀾猶猶豫豫地開口，他的眼前依舊什麽場景都建立不出來，也不知道面前的場面，但他可以想象到北禦的怒氣，甚至都不用想象就能知道。

北禦從來都是那樣的，才不會關心別人的想法。

就連敖晨霄都以為，是避免不了要打架的時候，北禦轉身離開了

【你最好什麽都別做】

北禦的聲音出現在了敖晨霄的識海中，那樣威脅意味深重的話，真的是北禦的風格。

敖晨霄才懶得管什麽呢，他蹦蹦跳跳地跑到床邊，坐下，雙手握住白沐瀾的一只手，他也發現那手實在是太冰涼了些，當即握住白沐瀾的手塞到自己的懷裏，開口說道“師父父，你的手好冷，我幫你暖暖。”

破天荒的，白沐瀾這次沒有抽出自己的手，反倒是低聲道謝，眉眼溫柔。

看到白沐瀾這樣的反應，敖晨霄也是眼睛明顯一亮，他将火紅的妖力凝聚到雙手，握緊了白沐瀾的手，開口“師父父，王八配不上你，等你有一天想跟我了，我就撲到你的懷裏抱緊你。”

白沐瀾抽出自己的手，但眉宇間溫柔不減，他開口說道“你叫了我這麽久師父，我什麽都沒有教給過你。”雖然看不見，但他眼眸中的遺憾卻如實質一般，他反握住敖晨霄的手，接着說“我只教你一句，在自己沒有做好準備的時候不要輕易去愛什麽人，因為，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

敖晨霄雙色的眼眸誠摯地盯着白沐瀾，深情地開口“師父數年前曾救晨霄一命，如果可以，晨霄想要拯救師父，從深淵之中。”頓了頓，接着說“所以師父，離開北禦，好嗎？”

其實在很久之前，白沐瀾就有能力離開北禦，離開泥沼，只是他選擇了停留，他想要嘗試去改變深淵。

他不是不能離開，只是不願。

“好。”白沐瀾點點頭，應承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