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恩怨，遺憾，遺忘

恩怨，遺憾，遺忘

可是就在那天，很平常的，無名看到了那一群人，數量竟然是昨天的三倍還要多，無名止住腳步，不動聲色地将小魚兒護到身後，眯眼看着一群人中領頭的那人，那鶴發童顏，一襲白衣飄然，但眼神狠厲，無名認得那人，那是人族的唯一一位說話最有分量的的人，也是人族尊上沈钰的的師尊，衆人都喚他一聲“靈師”。

無名沉默着沒有說話，但手卻在不自覺地摩挲着腰邊佩劍的劍柄，對方很明顯就是來者不善，但他們為了面子，還是沒有直接就開始動手的，畢竟靈師在，再怎麽也是要師出有名的。

果然，靈師先是笑了幾聲，半帶感慨地說道“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我們人族年輕一輩中，能有似你這般優秀的人才，那又何須懼怕外族入侵？”

無名略一颔首，依舊閉嘴不答。

卻聽到靈師接着說“只是前些天有人看到你在酒樓中與人相會。”那人佯作嘆息，接着說“真是很不巧啊，目擊者說，那人是妖族哦。”

無名微眯着眼，起了殺心。

“而且好像還與當年那位江月是有所關聯的。”靈師接着說。

無名注意到，靈師在說這話時，眼睛緊緊地盯着他，是片刻也沒有離開的，竟然是想要從無名的神情中看出破綻來，無名冷笑一聲“是，那人是我好友，有朋自遠方來，自是要盡了地主之誼的。”他毫不畏懼地與靈師對視，氣勢竟隐隐要蓋過靈師。

“哦。”靈師點點頭，但神色中的傲慢卻告訴無名，他并不相信無名所說的話，一個字都不信。“那今日來與你同居的那魔族，據說有人見到你們舉止親昵，似是曾私相授受。”

無名另一只手，在靈師看不到的地方緊握成拳，語氣聽上去卻是輕松的“這就不勞您挂心了，清者自清。”無名半分也不解釋，全盤接受，這冷淡的态度很明顯就是想要快速結束話題。

突然無名感覺到自己緊握着的手被一只小小的手給握住了，小魚兒眨着水藍色眼睛看他，很令人安心。

無名不會率先動手，他再次沉默着，等待靈師開口。

他在等對方先動手。

雙方這樣無言地對視了半晌之後，靈師果然還是率先開口了，他說“今天我帶的人還是很多的，若是真動起手來，勝負還未可知的。”這話很明顯的就是威脅的意思了。

無名向前半步，嗤笑了一聲，說道“前輩這是何意，我無名自認從未做過半分傷天害理之事，還犯不着特意叫人來……抓我吧？”無名故意将話挑到明面上，就是為了逼靈師先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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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師也跟着笑，但那笑意卻明顯不達眼底“那自是犯不着的，所以，你若是肯主動跟我們走，主動改邪歸正的話，我也是不願意動手的。”

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無名很爽快地就答應了“行啊。”随後又說“我有錯，但我身邊這孩子可是什麽都沒幹過，你們不至于連一個孩子都不肯放過吧？”無名有意地将他們放到道德的制高點上，這麽多人看着，靈師是不會為難小魚兒的。

靈師默然不語，就算是默許了，無名俯下身去，湊到小魚兒的耳邊，低聲安排了幾句，便就一臉假笑着示意靈師帶他離開。

小魚兒站在無名的身後看了片刻，眼圈似乎是有些紅了，片刻後，他邁起腿，就沖上了樓去。

安排好了一切，無名的心也是徹徹底底地放下了，無名站到靈師的身側，與他并肩行走着，突然間，他感覺到一種不屬于他身體裏的力量沖進了身體，惹得原本身體裏平衡了的力量橫沖直撞，緊随着而來的，就是靈魂被撕裂一般的疼痛，四肢百骸，好似全身的每一個骨縫都在遭受螞蟻的噬咬，甚至将那尖嘴刺穿骨頭，刺入骨髓，吸食着骨髓中的一切。

那種疼真的是無法用語言來描述的，就是疼。

真的疼。

當年沈钰那一劍捅的實在是太狠了，傷到了丹田，竟叫無名都沒有能力去動用修為，無名為了複仇，便早在兩年之前就開始修煉禁術來快速提高自己的實力，他早便知道修煉禁術是要付出代價的，只是當時的他本身就是為了複仇而活着，又哪裏會想着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的問題。

當時的他是早也就不在乎了的。

可那禁術的惡果竟然在這樣一天，毫無征兆地出現了。

靈師雖然只是想讓自己的靈力進入試探一下，但卻歪打正着的激發了無名體內沉寂了的禁術。

于是，無名就在那樣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捕了。

他似乎是安排好了一切，但卻唯獨沒有給自己做好安排。

既然是把無名抓住了，那當然是要追究一些責任的才好，人類嘛，總是喜歡将一些莫須有的罪名安插到毫不相幹的人身上，好填補他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愧疚心。

于是，無名判刑處理的時間就安排到了一個月之後，時間太短怕世人誤會，時間太長，又怕生些變故出來。

無名倒也是毫不在意這死或不死，判不判刑的問題，人族潑到他身上的髒水早就已經夠多了，他也就是看淡了這一切。

而且她也不害怕自己離開之後孩子沒人管的問題，她早在當時就告訴小魚兒讓他通知暗邪，叫暗邪安頓好孩子，但卻不讓小魚兒告訴暗邪到底是發生了什麽，想來暗邪終歸還是要知道的，自己這次又是要麻煩暗邪了。

那個少年。

若是無名再有些時日，一年或是兩年，他是有信心讓暗邪去做一個正人君子的，而且暗邪的本性确實不壞，甚至可是說是很好的一個人了。

暗邪是魔族，但他卻比人族都要正直，可笑那些所謂的正義之士，滿口仁德道義，手中所行之事卻是連畜生都不如的。

很奇怪，他竟然想到了沈钰，那個男人，或許會徹徹底底地忘了他吧。

忘了更好，忘了幹淨。

他們之間那些恩恩怨怨也沒有機會去了解了。

罷了罷了，那就這樣吧。

細想起來，他似乎确實是沒有什麽遺憾了。

他也确實是活的夠了，累了。

所以，他很平靜，很平靜的等待着一個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