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魔界，冰雪，道別

魔界，冰雪，道別

解決了這一麻煩事情，無名當然是心情大好，第二天清晨他就覺得自己可以下床走動，那孩子畢竟本身也不是很大，那幾劍雖然說是捅的不少，但其實也不是很深，好歹是沒有傷到筋骨，雖然跟人打架還做不到，但是小幅度的動作卻是早也就不影響了的。

無名傷還沒好就要下床亂跑，沈钰當然又是一番阻攔，但無名心意已決，又哪裏會去聽無名的話，結局當然還得是沈钰服了軟。

不過令沈钰都震驚的是，無名竟然讓沈钰陪他一起出去轉悠，沈钰幾番确認這才敢跟上去。

魔界風慘雪烈，他們走得不是很快，這個時候，無名把沈钰一起叫出去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沈钰很貼心地給無名擋住了大部分的風，雖然整體是沈钰在無名的前方，但沈钰對這裏的路并不是很熟悉的，終究還是無名在帶路。

雖然一路上兩人都是靜默無言的，但是這無言的陪伴卻勝過了一切的甜言蜜語。

無名故意把沈钰引到了他印象中魔族最高的山上，高處不勝寒，那裏實在是有些冷，無名就往沈钰那邊靠了靠，沈钰把無名的動作看得清清楚楚，他依稀記得無名是很怕冷的，從前……兩人還在一起的時候，冬天無名就會像貓兒一樣喜歡縮到沈钰的懷裏……雖然現在是不太可能了，但沈钰還是本能地伸出手來，攬過無名的肩膀，注意到對方沒有反抗之後這才小心翼翼地把人給攬到了懷裏。

無名眯着眼睛，歪頭靠在沈钰的懷裏，男人的懷抱确實是溫暖的，無名這樣想了一下，但他還是小聲說“若是叫旁人看到你抱着一個男人，我看你怎麽交代。”

沈钰竟然低低地笑了出來，他能感覺到無名有些撒嬌的意味了。

兩人在風雪中站了很久，但是卻都沒有感覺到冰冷，反倒是溫暖的，非常溫暖。

“小月，這條路這麽難走，為什麽要這麽選擇？”沈钰很突然地開口了，他雖然知道現在不應該挑起這樣的話題來打破兩人之間和諧的氣氛，但這确實是不能再等待的問題。

“傻魚啊，當時我就說過，我也想要走一條所有人的願意走的路，一條不用殺戮也可以守護想要守護的人的路。”無名并沒有生氣，時間過去快兩年了，他已經可以很平靜地面對這個問題。“可是我沒有機會了啊。”

再一次聽到這樣的回答，沈钰更是心疼，他摟緊了懷裏的人，輕聲說“對不起。”

無名卻是被逗笑了，他從沈钰的懷裏掙脫出來，手上還留着沈钰的體溫，他雙手捧着沈钰冰冰涼涼的臉，說道“真是的，老毛病一點都不改，動不動就道歉，一問哪裏錯了就什麽都不知道。”今天的他好像是格外的親切。

無名剛松開手，腳下一滑，當即就要從山上滾下去，沈钰眼疾手快，雖然是拉了無名，但一個重心不穩跟着無名就滾了下去，沈钰緊緊地抱着無名生怕把對方給摔到，他們也不知道是滾了多久才停了下來。

無名趴在沈钰的胸前沒有立刻起來，沈钰立刻就察覺到了不對，不等他有所動作，無名就率先起來了，他的紅衣很明顯的有一處顏色是深了好多，而且沈钰的白衣上也沾上了血跡，沈钰不敢亂動，他知道是無名本來就沒有來得及結痂的傷口又開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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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卻也之是毫不在意，他趕忙把沈钰給扶了起來，一摸胸前的血跡，似乎是有些嫌棄，他沉默片刻之後竟然絲毫沒有提起自己，只是反問沈钰“傻魚，你覺得魔族美嗎？”

漫山冰雪，天地皆白，自然是很美的，但沈钰卻還是更在乎無名的傷勢“要不我們先回去吧？傷口開裂了，外面很冷，要是不趕快處理是會發炎的。”

無名卻是一點也不去理會沈钰的話，他好像今天非得從沈钰的嘴裏得出個答案不可“沈钰，你回答我。”

沈钰知道，無名犟起來的時候那是真的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他也只能點點頭，趕快回答“美，很美。”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無名确實是不再說什麽了，他甚至主動要求沈钰把他抱回去。

路上，沈钰卻是心疼無名了，在這裏，無名舉目無親，一個陌生的種族，陌生的環境，陌生的習慣，那真的不是說适應就能适應了的，他好希望無名能夠回去“小月，魔族太冷了，跟我回去好嗎？”

無名卻是搖搖頭，把臉埋在沈钰的懷裏，小聲說“這裏的冰雪再冷，也敵不過我早已冰冷的心。”

聽到這樣的回答沈钰也就只能作罷。

就在沈钰以為他們的關系終于再近一步時，卻在不久之後就收到了無名的逐客令，對，無名就在兩人的感情持續升溫時對沈钰下了逐客令。

“沈钰，今晚過後，你就回去吧，消失了這麽久，你師尊要擔心了。”雖然是在趕人走，但無名的語氣卻是很溫柔的，他甚至背過身去不敢讓沈钰看到他紅着的眼圈。

一直以來，連無名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間習慣了沈钰的存在，甚至有點沉溺于沈钰的存在，可他早該想到的，他的那些小動作瞞得過別人，但是早就瞞不住暗邪了，暗邪知道無名在房間裏藏了人，但是他了解無名，所以他尊重無名的選擇，所以一直都沒有說出來，但是作為朋友，暗邪還是不忍心看着無名就這樣沉淪下去，所以他還是提醒了無名。

一語道醒夢中人，無名這才算是清醒過來，要認真地去思考自己現在的狀态。

他與沈钰的關系，朋友？似乎不止于此。

戀人？好像也并不是那回事。

抑或是更多難以啓齒的關系，他實在是不敢再細想了。

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也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能要什麽。

這絕對不是一時沖動，而是早就思索已久的一個決定。

沈钰卻是在聽見這話之後徹底就紅了眼圈，他最初只是以為他是哪裏觸犯了無名的底線才導致無名要趕他離開的，所以沈钰趕緊說“小……小月，是我哪裏做錯了嗎？我……是可以改的。”看他那麽急切，好像慢上一秒去，無名就要動手趕人了。

“不，沒有，你做得很好。”無名立刻就否認了沈钰的話，他略微停頓了一下之後接着說“比任何人都好。”

“那……為什麽……”沈钰垂着眼，沉默了，他知道無名在他的面前是不屑于去說假話的，可是這一切來得實在是太突然了些，他實在是無論如何都想不通。

“你說，一個喜歡雪的人卻在雪地裏，同一個地方，摔倒了一次，兩次，無數次……圍觀的人很多，沒一個人扶起來他，你認為他下次還敢在雪地上走嗎？”無名似乎是突然轉了話題，可是卻好像還在聊相同的事情。

聽到無名這樣的話，沈钰似乎是懂了什麽，他垂着眼，抿着嘴唇，不敢再說話了。

無名接着說“沈钰啊，下一次，要做任何的事情，都早些做，我……偶爾是真的沒有勇氣接着等下去了。”

無名能明顯地感覺到自己被人給抱住了，那人摟得太緊了些，無名吃了痛，但卻并沒有多說什麽，他也是真的不願意離開，他也是希望自己可以一輩子就這樣沉溺在這樣甜蜜的假象中度過，永遠都不要被叫醒最好。

沈钰似乎是很害怕無名去掙紮，他小心翼翼地将頭靠在無名的肩膀上，輕聲說道“最後一次，讓我好好抱抱你吧。”

“嗯。”

不久之後，無名感覺到沈钰是松開自己了，他立刻就轉過身去，想再看對方一眼，但一瞬間，無名就感覺到了嘴唇上冰涼的觸感。

這一次，無名沒有任何的掙紮，他反摟着沈钰的脖子，反倒是承認了。

後來更是沒有人知道是誰先加深了這個吻，又是誰，先開始去扯對方的衣服。

他們或許并沒有做好準備去放下。

但命運使然，該放下的，終究也是逃不開的。

他們這并不是一次沉淪，而是一次更好的道別。

向那個再也不可能的他道別，向過去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