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命定，陪伴

命定，陪伴

“歸零”這兩個字對于暗邪來說果然是比什麽都要更管用些，暗邪擡眼看着無名，但是眼神中卻倒映不出無名的身影來，似乎是有些麻木的，可是卻很乖，很乖。

無名看着暗邪這樣的神态，莫名地覺得很心疼，他小心翼翼地坐到床邊去，從床頭櫃裏取出傷藥，沉默了片刻之後還是沒有把暗邪手裏的劍拿走，他還不能着急。

他先是一點一點地幫暗邪擦拭臉上的血污，無名幾乎是把自己畢生的溫柔都投入到了這一方面，暗邪平日裏對無名的關心是衆所周知的，無名縱使是再過于心硬如鐵的人，也該是要心軟一次的才是。

當無名想要從暗邪的手裏拿走那把劍的時候，暗邪卻仿佛是猛然被驚醒一般，抱緊了劍，一臉慌亂地看着無名，嘴裏還說着“不要，不要拿走。”

一向沒有耐心的無名，此時卻是溫柔極了，他輕輕地摸着暗邪的頭，像是個大哥哥一樣輕柔的對着暗邪說“別害怕，就放到你的旁邊，沒人會動他的。”

“真的？”明明知道面前的那個人是無名，但是暗邪的警惕度還是比先前要高了不少，現在的他似乎是很難做到對一個人全身心的信任。

“真的。”

聽到無名肯定的回答，暗邪這才猶猶豫豫地把手裏的劍給放到床邊，更靠近自己的地方。

過去這好些天了，暗邪身上的傷早該結痂了，就像那次一樣，肯定是跟衣服給粘到一起去了，那要把他的衣服給脫下來，那就跟從一個人的身上硬生生地扒一層皮似的，無名也是不敢的。

他先是取來了剪刀，一點一點地幫暗邪把沒有粘上血的部分小心翼翼地剪掉，然後打來溫水，慢慢地将那血痂給軟化，再把衣服剝落，無名其實并不是什麽有耐心的人，如果受傷的要是他，他是真的會直接把衣服扒了的，但換做是暗邪的話，他就無論如何都下不去手了，甚至全程下來，暗邪竟然都沒有感覺到疼痛。

“暗邪。”無名只是輕輕地喚了暗邪一聲，看到暗邪看他之後，無名這才接着說“你知道嗎，劍靈是不會死的，除非劍斷，否則，名劍有靈，他們也不想讓自己的主人傷心啊。”就是真的當場消散也只會陷入沉睡

暗邪是鑄劍師，他不會不知道的，他也只是輕輕地點點頭，不置評價。

……

那晚暗邪就那樣哭了很久，無名也很貼心的陪着暗邪，傾聽着對方無言的傾訴。

歸零對于暗邪的意義根本不止于“劍靈”，甚至比起暗邪與殇言而言都要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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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年時的暗邪不似如今這般開朗，甚至是有些沉默的，他一直都是醉心于鑄劍的，說是醉心也不是很形象，那是可以用癡迷來形容了，要想做好一件事情，癡迷二字是必不可少的，暗邪的鑄劍術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經達到了很多人一生都無法達到的高度，但一心不可二用，他是沒有精力去修煉的，可是在魔族，其實實力是更占一大部分的，所以那時的暗邪也就成了經常被欺負的對象，但是魔族是沒人會同情你的，他們只會給予更大的嘲諷，那個時候的暗邪就總也是一個人悄悄地躲在一把劍下面，一直哭，訴說他受到的不公平待遇他當然是懂得名劍有靈的道理，雖然那把劍從來都沒有說過話，也沒有作出過任何的回應，但是暗邪就能感覺到，那把劍在聽他說話。

這樣的過去了幾年，直到有一天，暗邪滿臉是血地去到了那裏，當時的幾個調皮的孩子竟然硬生生地刺瞎了暗邪的一只眼睛，這裏就不得不再提一下了，暗邪雖然是純正的魔族，但是他卻生來有一雙漆黑的雙眼，這也是那些小孩為什麽偏偏就是要欺負他的其中一個原因。

那也是暗邪第一次見到那把重劍的劍靈的時候，似乎是早就習慣了暗邪的哭泣，在歸零的眼裏，他一直都是把暗邪當成了一個愛哭的孩子，也一直都在把他當孩子寵着，這也使暗邪一點一點地從陰影中走出來，成為了如今這樣的陽光開朗的大男孩。

歸零也不會什麽安慰的話，他只會用行動來表達他的感情，當時歸零二話不說就挖去了自己的一只眼睛，給了暗邪，自那之後，歸零也就一直都是戴着眼罩的了。

這也是暗邪的雙眼為什麽不是同色的緣故。

其實暗邪也問過歸零當時是在什麽心情下挖掉自己眼睛的，歸零卻總是說，暗邪實在是太吵了，他本來是處在沉睡中的都被吵醒了，他更希望自己的耳邊可以清淨一些。

更何況，器靈是沒有痛感的。

後來，暗邪就把自己的鑄劍室給搬到了歸零的旁邊，每天都陪着歸零，給他講自己看到的新鮮事情，講鑄劍的時候摸索出來的一些規律，歸零不喜好說話，那個時候，雖然是化作人形陪着暗邪了，但還是很少說話，只是在一旁沉默不語。

就這樣，兜兜轉轉地，歸零就看着暗邪長大了，長大後的暗邪不再那麽喜歡哭了，甚至很喜歡笑，而且總也是逗着歸零，想看他笑笑，哪怕是抿着唇，嘴角微微勾起，暗邪也能高興一整天。

長大後，暗邪喜歡出去野，歸零卻是更喜歡安靜地坐着，暗邪害怕歸零無聊，還特意找了一只最像歸零的貓兒送給他，雖然歸零表面上是十萬個不願意的，但是他還是接受了貓兒，并且對它非常好，準備了它生活所需的一切，晚上害怕它冷，還都會把貓兒抱到懷裏去。

雖然那貓兒抓壞了歸零好幾件外套，歸零也只是口頭跟暗邪吐槽了幾句，也都還是一點都沒有生氣的。

暗邪認識了歸零十幾年，他見過歸零對許多人生氣，但卻從來沒有對自己生過氣，甚至都沒有大聲說過他。

暗邪的印象中，歸零的情緒是非常穩定的，從來都是平靜的，沉着的，冷靜的。

但是鬼門大開的時候，那是暗邪的印象中，歸零唯一一次失控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