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溫軟的肚皮

第20章 溫軟的肚皮

狼末最終将婚房,啊不,是栖息地選擇在了一座冰鬥冰川之下。

極地的地貌多種多樣,冰鬥冰川就是其中一種。

它起初是一座盆地,盆地底部和盆壁經過長年累月的磨蝕,逐漸将盆地修整成深而圓滑的容器。

幾乎所有盆地都會經歷這樣一個過程,只不過大多數盆地因為本身石頭質結構穩定,磨蝕緩慢,可能幾千年都不會有太大的改變。

但這裏的盆地不同,狂風和酷寒破壞了石塊的結構,使得磨蝕迅速加快。

由于內裏裝的是冰,最終成形的容器被稱之為冰鬥。

冰鬥因積雪的補充而壯大形成的冰川,就叫做冰鬥冰川。

這裏三面都有盆壁遮擋風雪,下沉的地形可以幫助他們遮掩身形,入口狹窄隐蔽,易守難攻。

絕佳的地理位置沒有浪費狼末的精心挑選。

汪白張開肉墊,試着攀爬盆壁。

或許是落了新雪的原因,盆壁沒有看上去那麽光滑,稍稍用力他就能爬上去,只是沒有狼哥那麽穩就是了。

但這并沒有打擊到他,聰明的小薩摩耶将冰鬥開發出了新的玩法——他一直爬到兩米多高,然後順着坡像滑滑梯一樣滑下來。

饒是狼末,也被這新奇的活動吸引了目光。

他走到冰鬥下,正對着小薩摩耶的方向,而後如願以償地接到了滑下的汪白。

“汪!”一起玩呀!

汪白輕輕咬住狼末的尾巴,熱情邀請他共度良宵。

誰能拒絕一只撒嬌的小狗呢?

狼末順從地跟在小薩摩耶身後,比起汪白攀爬的艱難,他爬得那叫一個輕松,很快越過汪白後,最後在更高處停下。

小狗艱難地擡高下巴,冰鬥的坡度不大,但由于攀爬姿勢的原因,他不得不将自己的後腦和後背緊緊相貼,才能看到狼哥的英姿。

不愧是北極狼王,這麽快就适應了冰鬥地貌,甚至還游刃有餘。

他叫了兩聲,想和狼哥打聲招呼,現場教學如何滑梯。

結果一激動,腳下沒站穩,腦袋帶動着身體在坡上轉了一圈,順着盆壁翻轉滾落。

汪白只覺得天旋地轉,那種失重感似曾相識,就和他當初從懸崖掉下去一樣。

眼前的景色飛速變換,恍惚間,他仿佛回到了樹幹折斷,跌落懸崖的那一刻。

深埋于記憶中的恐懼和疼痛被瞬間喚醒,他一直以為沉重的死亡早已随着他在雪原上的長途跋涉而漸漸淡去,現在看來恐怕并非如此。

要死了嗎。

汪白的腦海中只來得及閃過這麽一個念頭,就撞進了一堵柔軟的肉牆,他茫然地望向身後,卻對上狼哥關切的眼神。

是了,他沒有死,這裏也不是懸崖,從低矮的小坡摔下來頂多摔個四腳朝天。

可他還是止不住地顫抖,害,害怕怎麽了,他現在不過是一只平平無奇的小狗,汪白理直氣壯地想着。

臉上傳來濕滑的觸感,小薩摩耶任由自己沉溺在狼哥溫暖的舌苔下,他萬分感謝狼哥的陪伴,不論是從生理還是心理上。

狼末欣慰地看到小狗恢複了往日的神采,雖然狼末可能永遠無法明白汪白害怕的真正原因,但他知道自己不想看到小毛團顫抖的樣子。

他想告訴他,有他在,不需要害怕。

他将汪白叼起來,帶着他一起爬上了更高的雪坡,然後把自己當做墊子,将汪白放在他柔軟的肚皮上,順着斜坡往下滑。

大概是怕他害怕,狼哥的前肢始終護着他,将他的腦袋埋在自己的小腹裏。

軟乎乎的,也是,再冷酷的動物,肚皮都是溫軟的,哪怕是刺猬也一樣。

在第二次狼哥叼着他攀爬的時候,他偷偷轉了個身,視野随着他的升高而變得開闊,黑夜都似乎不再黯淡。

不待他反應過來,壞心眼的大白狼便陡然滑下。

迎面而來的狂風擾亂面前的空氣,讓簡單的呼吸都變得困難,明明這并不舒服,汪白眼裏卻閃爍着興奮的光。

俯沖而下的快.感,不亞于乘坐一次敞篷跑車,更何況他屁股底下還是原生态狼王真皮坐墊。

體驗感拉滿。

汪白纏着狼末玩了好幾次,盡興的小毛球才筋疲力盡地躺回了窩。

狼末舔了舔耗盡體力的小薩摩耶,确認對方連回應他的力氣都沒有了,便蹲坐在一旁,守着汪白睡着。

小狗嘴裏傳出淺淺的呼嚕聲,狼末湊上前嗅了嗅他,而後轉過身,離開了冰川冰鬥。

他需要在小毛球睡醒之前找到食物。

北極狼的單體作戰能力算不上強,體型和北極熊一比更是相形見绌,他們能成為北極頂級獵食者靠的是團隊協作。

獨狼的速度甚至還比不上馴鹿,想欺負不怎麽動彈的麝牛,也要提防對方猶如銅牆鐵壁一般的頭骨,稍有不慎就會被尖角捅個對穿。

如今的狼末沒有同伴,他不會輕易選擇追獵馴鹿或者挑戰麝牛,他的目标只有旅鼠和北極兔,甚至北極狐也不是不行。

然而冬季捕獵絕非易事,否則北極狼不會選擇用長時間保持不動的方式減少體力消耗,北極熊也不會靠冬眠來度過清苦的冬天。

随着時間的推移,狼末始終沒有尋覓到獵物的蹤跡,他的情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焦躁起來。

身為前任狼王,狼末的心理素質無可挑剔。

但現在的他,不過是一只急着給寵物尋找食物的鏟屎官罷了。

……

從美夢中醒來的汪白擡起爪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他剛剛夢見了大雞腿和紅燒肉,剛要吃夢就醒了。

可惡,就差一點,他就能吃上肉了!

揉了揉癟癟的肚子,和狼哥搬家的這段時間裏,他什麽都沒吃,早就餓扁了。

不過狼哥去哪了?

他遙望四周,巨大的冰川冰鬥四面都是盆壁,他的家就安在最陡峭的這一面。

沒有狼哥那麽好的抓地力,他肯定沒法爬上去,狼哥故意把他帶到這裏,不會是怕他亂跑吧?

他哪有那麽淘氣!

抓了一把雪塞進嘴裏,做好口腔清潔後,他決定自己去野外碰碰運氣。

這一面爬不上去,不還有其他三面嗎?

汪白沿着盆壁轉了一圈,找了一處較為平緩的盆壁往上攀爬,不多時便爬了出來。

好,好吧,他承認,他就是這麽淘氣。

反正狼哥也不會打他。

循着空氣中屬于狼哥的淡淡氣味,小薩摩耶一路追尋,路過一處冰面時他忽然停下了腳步。

瞧瞧,他發現了什麽!

一個野生的呼吸洞!

之前說過,呼吸洞是海豹用尖牙鑿成的洞口,供它們呼吸使用。

當然了,現在這裏沒有海豹,卻有色彩鮮豔的海魚。

小薩摩耶緊緊巴着呼吸洞邊緣,探出小狗腦袋,渴望地望着水裏的鮮紅魚群。

這種耐寒的深紅色魚叫做北極鲑,平均重五斤左右,對于如今的他可謂是相當大了,一條胳膊都抱不下。

也因此他不敢貿然下水,怕魚沒抓成,還被反殺。

聰明的小薩摩耶終于想起去叫幫手,但要怎麽記住呼吸洞的位置卻成了一大難題,舉目四望皆是銀白色的雪景,沒有參照物,他沒有把握還能原路返回。

腳印?

別開玩笑了,這是冰面,處處都是堅冰,他把爪子踩爛了都不可能留下痕跡。

他甚至想到了排洩物,但這明顯不合實際,他再怎麽樣也不可能有那麽多排洩物啊,更何況他肚子空空的,想排也排不出來。

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麽他自己下水,但很有可能失敗,要麽他去找狼末,然後賭他們還能找到呼吸洞。

或許狼哥早就找到食物了,就等着他來找他呢?

汪白想着,大步朝着遠離呼吸洞的方向走去,沒走兩步卻又停了下來。

萬一,狼哥也在挨餓呢?

如果狼哥找到了食物,沒道理還不回來,只能說明就算是沒有天敵的北極狼王,在冬天也很難捕獵成功。

更何況,狼哥獨自帶着他出來,恐怕沒有同伴和他一起捕獵,戰鬥力也會大大下降。

說起來,狼哥是和狼群鬧翻了嗎?都這麽久了,也沒看到狼群跟上。

起初他以為狼哥在找适合狼群的新栖息地,現在看來,那分明是只有他和狼哥的小家。

行吧。

就算狼群背叛狼哥,他也不會背叛他。

小薩摩耶看了眼布滿毛發的前肢,狠了狠心,張嘴一咬一扯,把一小撮毛扯了下來。

他的牙齒還不夠鋒利,做不到吹毛斷發的地步,只能咬住毛毛把它們拔下來。

疼得直抽氣的汪白小心翼翼把白色毛發放在冰面上踩了幾腳,爪墊上沾上毛發往前走了幾步,直到上面的毛毛全部掉落,便故技重施,再咬下來一撮毛。

幾次過後,汪白熟練多了,就不會像一開始那樣,一咬就是一撮毛。

他先用舌頭篩選一遍,再用牙尖碾磨一下,最後剩下三兩根再扯,就不會那麽疼了。

他簡直是個天才!

脫落的毛發帶有汪白的氣味,等他找到狼末,就可以順着他毛發的氣味找到呼吸洞。

總不能一直讓狼哥無私地養着他,他也想為狼哥做點什麽啊。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大家,因為疫情防控的原因,一直到現在才更新。昨天說好的淩晨寫,也因為緊急抽調食言了,但是我會努力抽時間更新的,一定不坑!

就是每天更新的時間不穩定,希望大家諒解,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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