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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家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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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在江聿懷的身後,沒問要去那裏,直到被塞上副駕駛的位置,才堪堪回過神,她扶着開門處輕聲講,“我坐後面就行。”
哭腔未褪,怎麽都帶着幾許心虛。
車裏漂浮着甜美柑橘調香水味,該是女伴的,這個位置不該遲喻坐。
“我是你司機嗎?”江聿懷有一搭沒一搭的點着方向盤,倒沒阻止。
但遲喻沒推開,車門被鎖了。
她認命地坐回原處,用他給的紙巾去捏鼻子,好像如果聞不到的話,就能減輕負擔。
泠冽的木質香調拂過來,驅散甜調,骨節分明的手出現在眼前,扯着安全帶的一端,緩慢地橫斜過身體。
“咔”扣好了。
黑色安全帶斜于白色連衣裙上,勒出胸部的深/壑。
江聿懷喉結滾了滾,不動聲色地坐回原處,“想吃什麽?”
“都可以。”遲喻細弱回。
****
“西冷七分熟一客,五分熟一客……你們今天主打什麽甜品?”江聿懷沒看菜單,直接報的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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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應生微笑的翻開特輯甜品頁,熱切推薦道,“本周的玫瑰蜜桃酸奶凍和法式巴斯克芝士套餐八折。”
江聿懷瞅了瞅對坐耷拉腦袋沒展現出任何興趣的女孩子,努力回憶某位妹控的行為,從記憶中挑揀出遲航似乎很喜歡買巧克力這回事。
“熔岩巧克力,你說的也都要。”
這是本市相當出色的一家西餐店,裝潢複古有格調,巴洛克風格為主,正中央是個拍照用的鐵質落地鳥籠,鋪了拖地的華麗毛毯。
燈光刻意營造出昏黃感,幫着遲喻來掩掉自己的神色。
夢境與想象中曾計劃過無數次與江聿懷見面的場景,無一如是當下。
“吃飯。”遲喻在江聿懷的催促下擡頭握起叉子。
前菜的沙拉草鮮嫩,色彩豐富,油醋汁澆了整份,食來照舊寡淡。
侍應生貼心的提問兩份生熟度不一致的牛排如何放置,最後都放到了江聿懷面前。
遲喻心不在焉地攪着奶油濃湯,注意力盡數落為自己持刀分切牛排的漂亮手上。
食指壓着刀炳,骨節處的青筋微微凸起,幹脆利落沿着橫紋割成小塊。
他刀使的極好,完全聽不見一點兒碰盤底的雜音。
整塊牛排很快被切好,江聿懷推給她,語氣中帶着不容置喙的強硬,“吃飯。”
遲喻讷讷講,“謝謝哥哥。”
“啧。”江聿懷嗤笑,“把名字加上,不知道還以為你喊遲航呢。”
唇齒間醞釀半晌,遲喻試探着喊,“那……江聿懷大哥哥?”
“嗯。”江聿懷颔首應下,溫聲講,“吃飯吧。”
遲喻戳起塊放進嘴裏,緊實彈牙,肉汁四溢,被江聿懷投喂自帶加成,味蕾和胃部都得到了巨大的滿足。
近來不用念書複習搶時間,無所事事,吃東西的速度跟着放慢許多。
加之對面坐的是心上人,便吃得更為端莊,小口小口的往嘴裏送,細嚼慢咽。
橙紅色裙擺掠過桌沿時遲喻還沉浸美夢中。
“江聿懷。”甜膩的女聲伴随着敲擊桌面的脆響,同步擊破少女的夢境,“不解釋一下嗎?她是誰?”
遲喻機械性的保持着握叉姿态,昂頭看向發聲者。
系頸的吊帶裙,長相明豔,身姿妖嬈,是江聿懷最喜歡的那一款女孩子,身份不言而喻。
遲喻的呼吸一滞,又看向江聿懷。
他皺了下眉,直白答,“我妹。”
坦蕩的完全不像是那種有幾個好妹妹的托辭,大美人的視線在遲喻和江聿懷間來回梭巡了的兩圈,似是在确認他話中的可信度。
對座的女孩子長得很乖,五官柔和無公害,小圓臉嬰兒肥,如果能瘦點兒的話勉強稱得上是七分初戀臉。
盤裏是切好的牛排,手中沒握刀,她跟了江聿懷兩個月,這人從沒有照顧人的習慣,除非這真是他妹妹。
女孩子眼睛是哭腫的,看起來是遇到了什麽糟心事兒找自己哥哥哭訴來了。
理順了邏輯後醒來不見江聿懷人的火氣瞬消大半,本着愛屋及烏的心态柔聲道歉,“不好意思,姐姐不是那個意。”
“分手吧。”江聿懷冷淡打斷。
大美人詫異地望向他,以為自己聽錯,“你說什麽?”
“Fen、shou。”江聿懷字正腔圓地念了遍拼音,“你還哪個音節聽不明白?我讨厭被人用審視的目光看。”
随心所欲,肆無忌憚,潇灑的像是一陣風。
當初因此喜歡上這個人,現在因為同樣的特質被分手,也算是求仁得仁。
“……”遲喻自知她不該有任何反應,可是在沒能忍住,嗆到咳了出聲。
江聿懷神色自若的給她倒檸檬水,“吃鹹了就喝水。”
遲喻雙手捧着杯抿了一大口,硬生生給咳嗽壓下去,大美人已經離開了,回眸倩影難尋。
“對、對、對不起。”她磕磕巴巴的道歉,扶着桌站起來,“我幫你追回來吧,在和她解釋一下。”
江聿懷挑眉,慵懶問,“對不起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幹什麽?你還不如來點兒實際的。”
遲喻一噎,無措地側身站着。
更像是兔子了,江聿懷嘆氣,反手敲桌,“錯了就乖乖坐下,把飯吃完。”
遲喻被帶着去了趟附近的五星級酒店,她被安頓在大堂等候,江聿懷收拾了私人物品,将自己那份房卡還給了前臺,且又多續了一周的房費。
吃飽喝足後智商恢複不少,遲喻推測出了事情的全貌。江聿懷該是本科放暑假了,帶了女朋友回來玩,怕打麻煩沒帶回家,所以住的是酒店,遲航找他時候說不定還在纏綿悱恻,但還是來找了自己。
她的出走無端毀掉了另個女孩子的快樂和愛意。
負罪感如藤蔓拔地而起,包裹着遲喻,一點點兒的收緊,讓周遭的氧氣變得稀薄。
“啪”輕脆的響指在耳畔炸開。
江聿懷隔着鴨舌帽按了按她的腦袋,“走了。”
鹹腥的海風湧灌進車窗,遲喻認出這是去星海公園的路,她其實不在乎,江聿懷的話,随便帶她去哪裏都可以。
“睜開雙眼做場夢,問你送我歸家有何用……”
這年吳雨霏的《吳哥窟》紅極一時,車載廣播裏恰循環到。遲喻曾因為曲調循環聽這歌寫同人文,看過無數次的歌詞,也會哼唱。
但她首次體會到詞作人林若寧描述的所謂“第三者的複雜情感,深愛而不得見天日的愛情,深陷這段明知無法争奪成功的戀情中,仿佛身置黑暗的山洞石窟裏頭,無法求救”是坐在江聿懷的副駕位,被他帶着去往海濱公園的路上。
“上帝四次三番再愚弄,聽得見耳邊風,難逃避你那面孔。”
遲喻側過頭,光明正大的看向江聿懷,視線自鬓角描摹到流暢頸線牽扯的喉結,再隐入衣領。
江聿懷似乎非常老司機,他單手控着方向盤,閑适自在。
女聲低低的唱着,“越要退出,越向你生命移動。”
遲喻收回目光,轉向窗外,天際與汪洋相接,一望無際。
天地浩大,可她無法從中得到任何寬慰。
江聿懷聽不懂這首歌,因為他沒有這種心思,任憑聽懂的人如何愁腸百結,對方都不會有半點兒關心。
遲喻笑自己想多,說第三者實在擡高自己,如果不是遲航精準的發過姓名,他怕根本連自己哪個“喻”都不清楚。
連名帶姓都是兩個鐘頭前才知曉,又何必自擡身價到能影響江聿懷抉擇的高度呢?
沐城是個标準的海濱旅游城市,暑期裏海邊游客如織,本市人少有特地來大熱旅游景區湊熱鬧的。
江聿懷根本不會帶孩子,可他知道女孩子們都喜歡些什麽,只是平素懶得特地去陪,眼前這位算例外中的例外。
當問康亦問他在幹嘛,要不要出來打球時,他擡眸睨了眼遲喻的方向,回康亦:[不打,在帶兔子玩。]
康亦的感嘆號之多完美的表達了他的震撼:[救命,你也有一天會養寵物?????!!!!!]
Jyh:[管得着嗎你?]
人多不影響遲喻舉着朵大大的棉花糖躲進可以遮蔭的旋轉木馬裏坐了一輪又一輪。
她出來時剛好看到有穿雙子jk制服的兩個女孩子再慢吞吞地挪向江聿懷。
這姿态遲喻太熟悉,她回身給自己挑了只巧克力味甜筒,放緩步伐悠悠走過去。
就聽見江聿懷清冽聲線,淡漠而禮貌的回絕,“不好意思,我個人不喜歡太乖的。”
遲喻等到女孩子們走了才迎上去,輕聲問,“那家冰淇淋挺好吃的,你要吃嗎?”
“就光看着啊?”江聿懷勾唇,所答非問。
遲喻愣了愣。
江聿懷漫不經心地提示,“小沒良心,就看着,都不知道過來給哥哥解個圍?”
遲喻燦然,咬着冰淇淋坐到他旁邊,晃着腿調侃回去,“我怎麽解?說我嫂子馬上來?”
“未嘗不可。”江聿懷笑着評價。
他們沒能在海邊待太久,空中倏然飄起太陽雨,人群喧嚣匆匆尋找躲避物。
遲喻緊跟着江聿懷的步調,刻意的落後了半步,和他落下的影子的草草牽過幾次手。
躲雨超市裏在單曲循環王菲的《匆匆那年》。
宿命其實給過遲喻太多太多的提示,勸誡不要學習飛蛾撲火,可撲火原本就是飛蛾的宿命。
讓這個歲數的遲喻不喜歡江聿懷的話,只比勸她去死容易那麽一點點而已。
江聿懷買了不少看起來女孩子愛吃的零食和飲品,最後慣例給自己拿了幾聽冰可樂。
驟雨在一首歌的時間裏停止,玻璃斜打的雨絲和暗了幾分的地表訴說着它們曾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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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聿懷陪遲喻回她開房的酒店取了包退房,酷哥單肩背粉紅色書包真的很反差萌。
遲喻偷偷看他翹起唇角發笑,被抓包捏住臉頰輕扯。
江聿懷捏着細嫩的軟/肉,磨牙陰翳問,“還笑嗎?笑得話自己背。”
“我背就我背嘛。”遲喻軟糯碎碎念,“我還能幫你提袋子呢。”
江聿懷嘆氣,“別人見了不知道還以為我手是斷了呢。”
門外有家賣炸麻團好吃的店,遲喻三步并兩步的小跑過去買剛出爐的熱乎麻團,收錢的阿姨笑呵呵地裝着誇,“你們兄妹感情真好。”
江聿懷付錢時笑說,“一小時讓她氣死三回那種好。”
遲喻不明白為什麽誰看他們倆都認為是兄妹關系。
其實有些人生來就不合适□□侶,可遲喻偏偏固執不肯信。
她被帶進了那間曾經遠望過無數次,希望能透過窗戶看到江聿懷的獨棟別墅。
小花園中垂柳青青,季節性支氣管炎患者遲喻僅是看着,就開始覺得喉嚨發癢。
別墅內的裝潢和江聿懷本人大差不差,黑白灰為主的工業金屬冷淡風。
他彎腰翻出雙一次性拖鞋給遲喻穿,又從玄關處的盒子裏摸出把鑰匙遞給她,囑咐道,“以後不想回家就來這兒上網吧,我家除了周末固定有阿姨來通風打掃外,沒別人,網速和配置夠你玩市面上所有游戲,開機密碼是……”
“為什麽?”遲喻在門口踟蹰不前,江聿懷平靜的看向她。
圓潤的杏眼和潋滟的桃花眼對視,映出彼此的神色。
遲喻重複,“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既然獨居的話,為什麽不帶你女朋友住家裏?而是把鑰匙給到我?
江聿懷答得理所當然,“你是遲航他妹,網吧環境不行,好人比較少。”
遲喻心說不知道還以為遲航救過你命呢,愛屋及烏到這程度。
仿佛是會讀心術一樣,江聿懷慵懶的倚着牆面,去購物袋裏撈出瓶可樂,陪她耗時間,“遲航還真救過我命,當年我跟你一樣離家出走,遲航把自己好幾年的壓歲錢都搭給我了,眼都沒眨一眨。”
“是他壓歲錢少,還是你能花?”遲喻小小聲嘀咕。
江聿懷輕笑,“我離家出走了三個月。”
遲喻震驚不已,“沒被找到?”
“沒人發現,我以為我會威脅到他們,然而并沒有。”江聿懷語氣如常,辨不出真假,只招呼她,“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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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喻是不敢在江聿懷面前登陸自己游戲id的,好在他只問了嘴遲喻平時完什麽,開機都幫忙點了下載挂着。
然後江聿懷就交代了句,自己關門午睡補覺去了。
他給遲喻留了一袋子零食和整個別墅物件的使用權。
出于對朋友妹妹關心的角度,做得無可挑剔,但遲喻其實想和他多待一會兒。
又苦笑不知道待在一起能說些什麽、做些什麽。
難道演技拙劣的說你教教我物理題嗎?
她就那麽來來回回的刷着再翻不出新意的貼吧,看日光逐漸收斂鋒芒,餘霞成绮。
最後在自己的個人貼吧裏開了一個單獨的主題帖。
[睜開雙眼做場夢。]
江聿懷帶她吃晚飯,這次是自己的喜好。
四川火鍋,麻辣九宮格,辣得人身心舒暢,遲喻瘋狂灌可樂和靠紅糖冰粉解辣。
辣度是她争口氣選的,憋着口氣不過水蘸麻醬強吃。
鼻尖滲出汗珠,江聿懷看得發笑,給她遞紙巾,無可奈何講,“不知道跟誰學的,倔成這樣。”
遲喻顫着睫毛去舀那碗冒腦花,含混應,“跟你。”
“那就當跟我學的吧。”江聿懷心情不錯,主動背鍋。
還是送了她回家,總要面對,下車前江聿懷給她遞了瓶冰可樂。
遲喻雙手捧着那瓶可樂,慢吞吞地挪上電梯間,開燈,再從窗口看下去。
十六樓,路燈下抽煙的江聿懷面容模糊到看不清明。
手機震下。
Jyh:[進門了?]
小公主:[嗯,十六樓。]
江聿懷轉身上車,車燈照徹夜幕,駛離了遲喻的視線範圍。
遲喻盤腿坐在落地窗前,回想起今天發生的一切,如夢亦如幻。
燈又被關掉,如水的月華淌在身前。
少女抱着那瓶被體溫捂到常溫的冰可樂,沒有開封,而是低頭虔誠的吻下去。(工/衆//號/溫/序/小//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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