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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關将至,你想過年還雙手沾血,兄弟們可不樂意。”

“就是可惜了這張漂亮臉蛋,投錯了胎,要是生在權貴人家,也不至于這……”

“廢話少說,動手!”

盛歡喉嚨發緊,連聲音都發不出,意識逐漸模糊。

可哪怕已是這般境地,腦中浮現的畫面,還是他……

那一年她與父親出門,救下一名失憶男子。

男子芝蘭玉樹、風光霁月,對她一眼鐘情,兩人相戀,結為夫妻。

就在她懷胎七月之際,他卻忽然恢複記憶說要回京。

還信誓旦旦地答應她,三個月內必定回來迎娶她。

她沒等到八擡大轎,只等到他派人來滅她與孩子的口。

想來當初她不聽父親再三勸阻,執意要救下那人,便是個錯。

可為何明知是個錯,她卻直到死都還信他?

是了,眼見不一定為憑,耳聽不一定為真,他定不會待她如此。

他定不會。

盛歡意志渙散了起來,身邊喧嚣聲漸漸遠去,眼前一切轟然崩坍,記憶飛快倒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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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見有人在喊她。

“歡歡……”

如夢似幻,一聲又一聲,于她耳畔呢喃,似在為她引魂。

低沉而溫柔,仿佛壓抑了數十年的思念。

周圍刺骨呼嘯的寒風漸消,原本虛無飄渺的叫喊聲,越發地清晰起來。

強烈的失重感猝然襲上心頭,盛歡一個激靈,猛地驚醒過來,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大汗淋漓。

“囡囡、囡囡,你怎麽了,你別吓阿爹!”

盛歡兩耳嗡嗡直響,茫然環視四周,只見阿爹一臉擔心的看着她。

她就站在京城大街上,幾輛馬車毫無章法的堵在一塊兒,不遠處還有一名丫鬟盛氣淩人的瞪着她。

丫鬟身旁的馬車簾子掀起一角,車內的妙齡女郎輕咬嘴唇,杏眸晦暗不明。

還有一人,步伐穩健,從容優雅,朝她而來。

少年俊美,龍章鳳姿。

墨玉般的眸子翻湧着強烈而又隐晦的侵.占.欲。

寒風凜冽,毫無預警下起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

雪越下越大,鵝毛般的雪花紛紛揚揚随風飛舞。

盛歡看着眼前的少年,整個人都恍惚了,懷疑自己是不是還處于夢魇當中。

剛剛湧進她腦中的那些記憶是什麽?

她曾經死過一次,卻又重活一世嗎?

盛歡雙唇微微輕.顫,心跳得厲害,還沒來得及弄清楚一切,俊美得過分的少年郎,已經來到她面前。

少年郎高大挺拔,雍容矜貴,一身雪白狐裘,頭束白玉冠,劍眉,墨眸,瓊鼻,薄唇,那張好看得過分的容顔,恰恰與記憶中的男子完美重疊。

狹長深邃的鳳目低掩,長而濃密的睫毛刷下一層陰影。

他眸色沉沉,一聲不吭,目光牢牢鎖住眼前雪膚花容的女郎。

那眼神……

盛歡打了個寒顫,全身血液似被冰雪凍結一般,突然就喘不過氣。

踉跄了下,一陣天旋地轉,他的大手攬上她的細腰。

衆目睽睽之下,她撞進了他的懷中。

兩世記憶在盛歡腦中迅速融合。

不過幾瞬,她便記起所有。

就在一盞茶前,他們才剛乘着皇商寧家的馬車入京。

馬車一進京,就直接往西城商賈的聚集地而去,沒想到剛要拐彎就和另一輛撞個正着。

來人的馬車朱輪華蓋,馬匹都罩着黑布,左右皆繡着龍鳳飛舞的‘永安’二字。

盛父掀開車簾問車夫發生何事,卻見車夫搖頭苦笑,道:“永安侯府的馬車突然沖了出來,哎,這也忒倒黴了。”

“你們初來京城有所不知,這永安侯可是天子眼前的大紅人,永安侯夫人還是皇後的好姊妹,她的兄長更是當今相爺,侯府的世子爺則是太子伴讀,唯一的千金還可能成為太子妃,這永安侯府一家四口,可說個個都與天潢貴胄關系緊密。”

天子腳下雖然權貴雲集,然而權貴之中卻唯永安侯府獨占鳌頭,能在京城橫着走。

這些話是車夫不敢說的。

“永安侯遠在寧家之上得罪不起,你們可是大公子千交待、萬交待得好好護送的貴客,如今卻攤上了永安侯府的人,這可該如何是好……”

車夫話才說到一半,就見一名衣着不俗的丫鬟,從永安侯府的馬車上跳了下來。

“哪來的馬車夫,會不會駕車,誰人的馬車也敢在京城裏橫沖直撞!”

那丫鬟嗓門不是一般的高,說話咋咋呼呼,盛氣淩人的指着他們,嘴裏連珠炮似地連罵帶說。

“你誰家的車夫,這麽不長心的撞了上來,害得我家小姐差點兒摔在馬車裏,吓得我魂兒差點沒了。好在我家小姐溫婉善良不願追究,你讓你家主子下來賠罪這事便沒了,否則回頭侯爺問起小姐為何摔了,就不是你們擔當的起了,都說了這麽多,怎麽還不見馬車裏的人下來給我家小姐賠罪!”

盛家父女所乘的馬車就插.着皇商旗幟,上頭的‘寧’字蒼勁有力,随風飄揚,極為顯眼,可說明知故問。

盛歡從未見過如此刁蠻潑辣、颠倒是非的姑娘,分明是他們自己撞上來,居然還要被撞的人下來賠罪,不禁看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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