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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周煜聽得一知半解, 等陸昇終于停頓下來的時候，他轉頭看着他，探究道：“你怎麽知道這些的？”

退一萬步講, 就算智商和情商這玩意兒都能靠遺傳，這一張白紙閉關修煉了幾天就成科學家了, 那不扯呢麽。

“自然而然的就知道了。”陸昇還在撥弄着光屏上的數據，“我站進這個艙室的時候就知道這是他們的低級樣本儲存艙室, 就像這些信息本來就存放在我的腦海裏，當我需要或者被相關的情景誘導的時候自然就會想起來。”

聽起來有些玄乎, 周煜看着眼前一個個懸浮在透明艙櫃裏的科塞羅人, 猜測道：“難道是他們的種族特性？有用的東西藏在基因裏, 會一代一代繼承下去。”

從某個方面來說, 星靈獸對狩獵者的恐懼就是刻在基因裏的。

“應該不是, 星靈獸不是都有自己的天賦嗎？魔鬼藤的天賦是什麽？”陸昇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個針管, 手法熟練的進行調試、消毒，“你的人形表現特征跟科塞羅人太相似了，我抽一管血, 對比一下基因組。”

周煜瞥他一眼，爽快的伸出了手：“是該先測測跟這些外星人有什麽區別，你檢測過你的嗎？”

“嗯，從基因來看我确實是一個科塞羅人，在遺傳學上跟陸玄真具有親子關系。”陸昇神情專注, 很快抽好血, 拔出針管，不用他止血，周煜胳膊上已經恢複如初，“但我在我的身體裏檢測到一種科塞羅人不具備的能量。

精神力阈值高出他們飛船上現有的檢測儀器最高阈值。

所以我猜想, 是不是當初孕囊裏剩下的半截幼苗，融合了陸玄真的基因，最終以科塞羅人的基因表現形式存活了下來，還寄生在了陸玄真的身體裏，被他手術取出來，變成了現在這樣的我。”

陸昇把采集的血液收集起來，繼續道：“外表表現為科塞羅人，但仍具有魔鬼藤的種族天賦，也許複制別人的知識和記憶就是其中一種。”

聽起來有那麽點意思，周煜思忖着：“魔鬼藤一族的天賦，我還真不知道，你那些冰雪相關的內容是從我這裏繼承的，從魔鬼藤那裏繼承的……應該有個腐蝕的天賦。”

“嗯，我從陸玄真的研究室出去的時候，就用了這個天賦，腐蝕了大門。”

再一次聽到陸玄真這個名字，周煜突然心下一動，試探道：“你對陸玄真抱着什麽心情？如果有一天，星靈獸和科塞羅人完全對立，不死不休，你能對他下的去殺手嗎？”

陸昇動作頓了頓，坦然道：“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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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周煜：“說實話，即使是現在，我依然對他懷有親近的本能，無論是我的意識，還是基因裏都标刻着他是生下我的人，我要花很大的力氣才能克制住保護他的本能。”

周煜眼裏暗了暗，他早就知道，過了一會兒他問：“那你為什麽選擇相信我，跟我站在一邊。”

“從種種表現來看，你沒有騙我的可能性更高。”陸昇試圖組織一下更合适的說法，“而且像你說的，沒有什麽羁絆，比生死相連的制約更可靠，你的性命關系着我的生死，我必須跟你站在同一的戰線。”

陸昇對他笑笑：“我對科塞羅人并沒有什麽感情羁絆，至于陸玄真，完全可以想辦法把他留下來，他不會成為聯邦制約我的累贅。”

周煜沒想到這個比他矮半個頭的少年已經考慮的這麽久遠和周到。

其實周煜對他的這個回答有些不滿意，他希望聽到的是堅定的選擇，而不是理智的分析利弊權衡真假之後，選擇更有利的一方，但理智上他又明白，這無可厚非。

他為什麽會對陸昇懷有過多的期待呢？大抵是因為契約，因為跟那截小小的枝芽血脈相連的日日夜夜，因為陸昇繼承了一個英雄的技能，成了他的隊友。

兩人說着話離開了标本艙室，回到陸玄真的私人研究室，這裏的設備齊全精準。

周煜一進門就眯起了眼：“你怎麽把他放進去了？”

陸昇把陸玄真放進了治療倉裏。

“外力導致的精神力透支自然恢複對身體的損耗很大，以他的身體素質難以支撐，我給他注射了麻.醉。”陸昇頭都沒擡的表述，把剛才采集的血液放進了檢測機器裏，“剛才去的那一層還有幾個更大的标本儲存艙室，我打算把所有的研究員和士兵放進去……”

說道這裏，他極其自然的加了一句：“對了，人太多了，你的菌絲很實用，等會可以幫幫忙。”

“……”周煜無言的看着陸昇，完全沒有當家長的優越感。

片刻的功夫，血液分析已經出了結果，陸昇翻看着光屏上的數據，眉頭深深皺起來。

周煜湊上來，好奇道：“怎麽了？有什麽問題？”

陸昇對比了幾次數據，眉頭依然緊皺着：“你的基因組和科塞羅人完全一致，起碼從數據上來看，可以判定你是一個科塞羅人。”

“怎麽可能？”

“的确不合常理，但事實确實如此。”陸昇把這份數據保留了下來，“看來我們應該再檢測一下其他星靈獸的基因。”

周煜也很贊同：“我把奇哆和寧闵叫過來。”

陸昇又拿來一個托盤，看着周煜道：“能提供一小截菌絲嗎？我想檢測一下。”

周煜爽快的斷了一大截菌絲放在托盤上，陸昇端走托盤，便開始全身心投入研究了。

周煜在一旁靜靜的看了一會兒，不得不感嘆，認真做事的男人确實格外帥氣，修長的手指在下巴上點了點，周煜忍不住說道：“你缺一身白大褂。”

“嗯？”陸昇百忙中擡頭看了看他。

“沒事。”周煜笑笑，“你忙，我去找奇哆和寧闵。”

*

等周煜帶着奇哆、寧闵和餘寬寬過來的時候，陸昇已經有了結論：“是一種真菌類菌絲，能檢測到能量感應，無異常。”

奇哆他們是第一次進入飛船，他們好奇的四下打量，奇哆戳了戳銀白色的艙壁，眼睛瞪的大大的：“你怎麽沒早帶我們進來。”

“我怕你搗亂，把這個飛船給拆了，這可是我們僅有的外星科技産品。”

陸昇突然插話：“底層還有很多小型作戰飛船，感興趣的話你可以去開一架試試，只是要消耗能量，飛船上的備用能量快沒了。”

“沒有能量，這些儀器就都不能使用了？”

“沒錯。”陸昇點頭，“現在的能量也堅持不了幾天了，我盡量把需要弄清楚的事情在這幾天內做好。”

“飛船用的能量是特定的嗎？”周煜凜眉，問，“上次我給你吃的那種能量珠能用嗎？”

陸昇擡起頭看他：“理論上，應該可以。”

周煜突然想起上次還忽悠他沒有能量珠，于是止住了話頭。

奇哆幾個逛了半圈，飛快向他跑過來，興致勃勃的問：“這就是狩獵者的飛船嗎？”

奇哆它們三個雖然經歷過一次狩獵期，但都毫發未傷的挺過來了，對狩獵者心存恐懼，但談不上仇恨，像是阿哩，對狩獵者懷着滔天的恨意，恐怕無法共處。

周煜斟酌着說：“不算是狩獵者，是狩獵者的同類，就像我們之間一樣，雖然都是星靈獸，但屬于不同的獸類。”

奇哆想了想：“那還是一樣嘛。”

周煜挑了挑眉，心裏閃過一絲擔憂，沒有繼續談論這個問題：“你們三個過來，讓陸昇哥哥抽一點血。”

“抽血？”

這回陸昇沒有用手持針管親自抽血，他招呼三只走到一臺儀器前，機械臂靈活的固定手臂，抽血、止血。

有周煜在，三小只即使被紮了也毫無恐懼，很快血液采集完畢，開始檢測。

奇哆三個正是孩子心性，愛玩的年紀，現在又在從來沒有見過的飛船裏，探索的心情壓制不住，等變成原形，又抽了一次血之後，就央着周煜的同意，去其他地方參觀了。

周煜鄭重的囑咐再三：“只能看，不能動。”

奇哆滿口答應，領着另外兩個小的眨眼蹿沒了影兒。

奇哆他們檢測結果出的很快，結果顯示他們人形和獸性基因不同，人形基因組比科塞羅人少兩對，不屬于同一物種。

周煜就成了極其特別的一個。

兩人看着結果，都陷入了沉思，最後陸昇先打破了沉默：“你身上有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情？”

“狩獵期，科塞羅人出現之後，我幾乎跟奇哆形影不離，吃喝都一樣，沒道理我的人形會變成外星人！等會我把妙臾叫來，你試試她的。”

周煜說到這裏，突然怔住，他從背包裏專放雜物的格子裏翻出一張黑色皮子。

這是妙臾從一個狩獵者身上咬下來的，他當時吸收了黑皮上沾染的血跡，當時并沒有感覺有什麽異樣，就被他抛在了腦後，難道他的人形跟那時候吸收的狩獵者血液有關系嗎？

周煜把這塊黑皮遞給陸昇，又說明白了當時的事情，心裏并不确定：“會不會只是巧合，我也吸收過妙臾和阿哩的血液，怎麽沒有變成它們的種族，偏偏變成了狩獵者的種族。”

“不一定，也許是巧合，讓你選擇了科塞羅人的基因，也許，是你的潛意識主動選擇的。”陸昇接過黑皮，“是聯邦的作戰服。”

他仔細找到切面一處隐隐泛紅的地方，采集、處理、檢測、分析。

因為是久遠的幹涸血跡，這一次花的時間更長。

正在觀察着陸昇動作的周煜，突然擰起眉，周身的氣息凝滞了一瞬，陸昇敏銳的擡起頭：“怎麽了？”

“外面有飛船試圖靠近。”周煜說的是星球之外，他感知到三艘銀色飛船徘徊在藍星的守護環之外，“他們進不來。”

*

聯邦主星會議室裏，幾個軍團長和聯邦主席陷入了争論，第四軍團長謝裏爾身體是一道虛影，因為特殊原因，他通過視頻通訊參與會議。

謝裏爾看着或是争論不休，或是默默看戲的幾個軍團長，面色陰沉：“α-264被未知能量光層圍繞，無法靠近。”

向來跟他不對盤的雷·奧爾特哼了一聲：“謝上将，現在伊萊星檢測到黑洞能量波動，随時會遭遇渦蟲襲擊，曼特茵帝國和星盜蠢蠢欲動，你難道還要在這顆低等星球上浪費資源和時間？！”

“奧爾特上将把拯救我聯邦數百位頂級研究院的性命當做浪費時間？何況α-264上藏着對付渦蟲的秘密，登錄α-264絕不是浪費時間。”

雷·奧爾特只愣了一瞬，就飛快反應過來：“對付渦蟲的秘密？我看是這個低級星球徹底淪陷了，那只紅色的觸手怪，你們難道不覺得跟渦蟲很像嗎？一定是這次的渦蟲發生了變異，引發了這些變故，不然你怎麽解釋渦蟲剛降臨沒幾天，星球就被古怪的能量光層包裹住了？星歷史上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

這話多少戳中了其他幾位軍團長的心思，場面瞬間偏向了雷·奧爾特。

雷·奧爾特得意的看了看謝裏爾的光影：“渦蟲變異對整個神源星系是毀滅性的打擊，我們沒有時間和必要把精力放在這些注定沒有結果的事情上。”

謝裏爾抿唇，氣勢冷硬：“萬一呢，萬一α-264真的有對付渦蟲的辦法，我們就這樣錯過嗎？如果渦蟲真的進化了，就算我回去，将所有兵力調動到伊萊星，能改變什麽？多拖延幾天？”

“謝上将說的有道理。”

“哼，你們只會意氣用事，完全不把我聯邦民衆的安慰放在心上。”

“真是笑話，奧爾特上将也有說別人意氣用事的時候。”

……

幾個軍團長像菜市場裏的地痞無賴一樣吵的不可開交，經過主席調節，主持投票，最終決定，由謝裏爾帶一隊人留在α-264最近的星球，繼續探尋登錄α-264的方法。

*

周煜感知着那幾艘轉了幾圈又灰溜溜的離開的飛船，眯了眯眼，對陸昇道：“我們只有三年時間。”

系統的守護環期限只有三年。

“什麽三年？”陸昇看着光屏上的數據有些分心，“結果出來了。”

他眉頭皺得死死的：“你跟這套防護服的主人基因相同，從遺傳學的角度講，你們應該是單卵雙生的兄弟。”

陸昇擡頭看着周煜，眉頭已經展開了：“可惜不能聯網，不然可以黑進數據庫，看看這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