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陷落 既然都不是善男信女——……

第7章 陷落 既然都不是善男信女——……

紅酒馥郁的甜香萦繞在彼此之間,若有似無地撩撥着謝辭序的心弦。長廊盡頭連着旋轉往下的樓梯,站在這裏就能遠眺無邊無際的大海,和底層逼仄壓抑的船艙有着截然不同的開闊,但微妙的是,此刻竟讓人有種身處密閉空間的錯覺。

岑稚許的腰身勾勒得極細,蝴蝶骨輕盈纖薄,一顆珍珠大小的碎鑽纏着寬絲帶,襯得她高挑又清冷,像一株插在白瓷瓶裏的玉蘭花。

在這樣的場合下,她的裝扮雖正式,卻少了幾分隆重。

不像是來赴宴,倒更像是來游戲人間的。

謝辭序現在的心情算不上多好,別人見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都會自覺遠離,只有岑稚許一而再再而三地撞上來,将他的底線也壓地一降再降,以至于這才第四次見面,就敢光明正大地潑他紅酒。

他擡起手,用拇指點了下腕表,提醒道:“三十秒了,還沒編好借口嗎?嗯?”

岑稚許眨眨眼,只能把想好的措辭全都默默壓回去。

她剛才一直在觀察謝辭序的表情,按初印象來看,她以為謝辭序至少會黑臉,或者全身充斥低氣壓緘默地離開,也宣告她的把戲就此劇終。

不過從他的反應來看,似乎比預計中要好很多。

岑稚許心思飄忽着,瞳孔忽然放大,故作驚呼後,急忙躲到謝辭序身後,頭埋地比鹌鹑還低,“幫我應付一下,救救急。”

謝辭序面上凝結寒霜,“什麽意思?”

“剛才碰到好幾個搭讪想加我聯系方式的,我想不到合适的托辭來拒絕……”

岑稚許說的話半真半假,其實不是想不到托辭,是連托辭都懶得想。千篇一律的搭讪模板,眼裏湧動着愛慕或是貪婪,衆星拱月的确很容易讓人産生強烈的滿足感,也會讓人覺得很無趣。

酒漬一點點侵染襯衣,濕漉漉的貼在身上,西服衣擺被一只纖白勻稱的手捏住,拒絕的餘地仿佛也被她握在手裏。

謝辭序動作微滞,不由得想起那個讓他一整晚都被躁意裹纏,不得纾解的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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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未這樣失态,克制着将她身上的馨香氣息忽視,卻發現在某種天然的吸引力之間,一切顯得那樣徒勞無功。

謝辭序輕笑一聲,嗓音帶着點嘲弄的意味,“岑小姐桃花這麽旺,還需要我來幫你擋?”

就連跟他身邊多年,恪守職責從未逾矩的宴凜,都免不了因她而分神。

謝辭序冷言冷語,連自己都沒意識到莫名騰生出的低氣壓,究竟是因為她的不知分寸,還是別的。

“我知道這樣很冒昧,但能夠幫我的只有你,謝先生。”

岑稚許咬字的時候放慢了語速,以至于喚他時有種溫柔缱绻的味道,見他表情緩和些許,低眸小聲道:“對不起,我怕你會拒絕,才想出潑紅酒這招。”

同她僅有的幾次照面中,哪怕再狼狽,她也從未流露出如此脆弱易碎的姿态。

謝辭序心思松動,卻并未拂開她,輕諷道:“什麽爛主意。”

岑稚許生怕他反悔,指尖狀似小心翼翼地加深了攻勢,從抓住的那微不足道的一尾衣擺,換成了整只手都捏住。

“他們好像朝這邊過來了,謝先生……”

她的緊張并不是全然都是做戲的成分,在這場晚宴裏熟人居多,随便同她打個招呼,她在謝辭序面前的僞裝就得露餡。

謝辭序打量着她愈發過火的行為,見她膽戰心驚的表情,心髒像是被羽毛撓過,無由來地塌陷一小塊。她這樣的身份,落在這群豺狼虎豹湊成的深潭裏,稍不至于便粉身碎骨。

膽子再大又怎樣?沒有人護着,就是毫無殺傷力的欲迎還拒。

“挽着我。”

謝辭序低磁的嗓音響起,在耳膜邊過了一道,掀起一片酥麻的癢意。

岑稚許還在想要是他不配合該怎麽辦,聽到他的話,怔愣半秒,沒反應過來,“啊?”

謝辭序眼皮冷冷地撩過去,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才會在這裏跟耳朵不好使,也沒個眼力見的人演戲。

他沒什麽耐心重複,“岑小姐,你要我幫你應付,至少應該裝得像樣一點,才能騙過那群火眼金睛的男人。能夠出現在這場宴會上的,可不是什麽好人。 ”

在長廊的另一頭踱步的人隐有靠近之意,謝辭序分神望了一眼,黑眸黯色更深。

岑稚許咬着唇,按捺住起伏的心跳,在謝辭序沉冷不耐的注視下,挽上了他的手臂。她談過的男友裏,也不乏身量高的,謝辭序大概一米八八的樣子,算不上最高的,但卻讓她覺得搭在他臂間的費力程度,不亞于之前那位NBA職業籃球運動員。

他是中美混血,臂展極其優越,總是習慣于将手擡高,岑稚許後來覺得仰頭跟他說話費勁,兩人又總是異地,沒多久就提了分手。

謝辭序并沒有經過長期嚴苛的訓練,手臂的肌理線條卻意外地明晰,岑稚許很想解開他的袖扣,研究出各種區別,不過這種心思剛冒出來,又迅速壓了回去。

要是讓他知道,她在拿他做樣本似的對比,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肯定會當場拂袖而去。

不過走神了那麽一小會,也沒逃過謝辭序的眼睛,他睨她,“不相信?”

岑稚許此刻正為想起八百年沒聯系過的前男友之一而心虛,來不及收斂表情,脫口而出:“按照這個邏輯,你不也不是什麽好人。”

謝辭序未置可否。

岑稚許盯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顏,心念微動,指尖一寸寸不安分地往前滑,而後,觸及到灼熱如火山岩漿般的溫度,宛若探尋到了不屬于自己的危險領地,身體下意識往後瑟縮了一寸。

謝辭序仍舊沒有說話,也沒有制止的意思。

他的掌心幹燥,指腹上帶了一層薄淡的繭。岑稚許也喜歡玩射擊,哪怕只是模拟彈,槍械後坐力帶來的摩擦也足以讓掌心磨出血泡。

滾燙的掌心是與她截然不同的溫度,很燙,讓岑稚許想到初次靠近火山時的強烈炙悶感,需要一段時間才能适應。掌心相貼之際,她的動作有片刻的凝滞。

謝辭序只是用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觑着她,眼裏暗含鋒芒與警告。

穿過指縫,同他十指相扣,明明是極其簡單的一個動作,卻漫長到仿佛過了半個世紀。

“岑小姐,你是不是聽錯了,我說的是,挽着我。”他停頓半秒,語氣沉穩,“而不是,跟我牽手。”

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豪門太子爺,被她占了便宜,還能維持這副閑庭信步般的姿态,跟她探讨彼此心知肚明的細節。

岑稚許很喜歡和他牽手的感覺,哪怕他現在更多是在放任,連指節都沒有發力,仿佛任由她掌控。但她清楚,他骨子裏仍舊藏着殺伐暴戾的一面,不過是同她短暫地、微妙地維系着平衡的錯覺,這樣的男人的确不好招惹,随時都能将她吞噬。

“重點不是這個。”

她汲取着他掌心源源不斷的熱意,卷而翹的長睫輕眨,“謝先生剛才罵人的時候,好像把我們倆都囊括進去了。既然都不是善男信女——”

岑稚許揚起笑意,眼裏仿佛有水光搖晃,那顆小痣若隐若現,為她添了幾分懶倦妩媚。

“那我這樣,也不算太過分吧?”

她很懂得推動暧昧的距離,纖細的指尖輕籠住他,故作張揚地同他周旋。他從未觸碰過異性的手,從不知道原來手指可以軟弱無骨,細膩宛若綢緞,又如白玉般溫涼,他甚至不敢甩開她,總覺得稍加用力便會弄傷她。

謝辭序的喉結無聲地滾了滾,平坦寬闊的胸膛小幅度地起伏着。

腳步聲由遠及近,來人先是踟蹰片刻,視線頻頻往兩道交疊的身影方向探。謝辭序寬肩窄腰,又比岑稚許高出許多,将她嚴絲合縫地擋住,只勉強能看出女人玲珑姣好的曲線。

光憑雪膚烏發,很難斷定究竟是不是那位深居簡出的談家小公主。

這樣的場合太過難得,今晚這艘游輪上的年輕賓客各懷心思,誰不想一奪芳心,就算冒着認錯人的風險,也要試探。

“請問談小姐有空賞臉跟我喝杯咖啡嗎?”

——男人整理着裝,還未出口的話在謝辭序轉過身之際,剎時卡在喉嚨間,大腦嗡地一聲陷入轟鳴。

謝辭序今日穿地并不正式,連領帶都沒打,襯衫松散地敞開,即便如此,仍難掩溫貴矜冷的氣質。

“這裏沒有談小姐,你認錯人了。”

謝辭序側過身來,胸前被紅酒沁濕大半,健碩的腹部線條沿着人魚線縱橫往下,被一截長褲懶腰折斷,顯出幾分輕縱的浪蕩來。

不過是這樣漫不經心的一眼,男人已經吓得夠嗆,向來巧舌如簧的人也變得結巴。

“辭、辭哥?打擾了您的興致,我、我這就滾。”

“滾遠點。”

謝辭序虛摟着懷裏的佳人,隽冷的眸子裏看不出情緒。

等人連滾帶爬地走遠了,岑稚許才像鹌鹑一樣探出腦袋。

她松了口氣般,極快地抽回了手,在謝辭序稠濃如黑潭般的注視下,一點點後退,如夢初醒般拉開兩人的距離。

無聲的寂靜中,唯有海浪翻湧。

直到岑稚許的脊背貼上冰冷的牆壁,她才用手臂環住自己,也遮住被酒侵染地透薄的晚禮服,“謝先生,我先去換件衣服,晚些時間再來請你喝咖啡以示感謝。”

謝辭序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悵然若失般的掌心,他摩挲着指腹的薄繭,試圖擾人心緒的觸感忘卻。

剛才還張牙舞爪的小姑娘突然弱了聲響,這樣欲蓋彌彰般的動作,很難不讓謝辭序将目光聚集在她刻意遮掩的胸前。

接近于半透明的衣衫根本罩不住那令人心髒微滞的大片春光,她半阖着眼,雪膚萦上一層薄淡的緋色,也不知是被他灼熱的體溫燙出來的,還是因為羞赧。

謝辭序只一眼便極其克制地移開視線,眼裏籠着濃烈晦暗。

她倒是做到了。

成功讓他心猿意馬,躁意卷土重來,心跳蓬勃而飽滿。

只是,如果出現在這裏的不是他,她也會用同樣的辦法求助別人嗎?

謝辭序凝神望着她,故作冷漠道:“我從不喝咖啡。”

“那你喝奶茶嗎?”

“不喝。”

“果茶……?”

“也不。”

“椰奶呢?”

“……”

謝辭序險些被氣笑,“別人提了一句咖啡,給了你靈感,你轉頭就用來敷衍我。岑稚,你當我是聾子嗎?”

岑稚許眨了眨眼睛,沒想到他介意的竟然是這個點。當然她不否認自己有偷懶的嫌疑,畢竟這種話都是用來客套寒暄的,哪有人會真的聽進去。

見她咬唇啞聲,一副被他吓懵了的樣子,謝辭序忍不住想是不是他太過強勢,不由得生出幾分煩躁。

平心而論,他的語氣算不上多重,習慣了高強度快節奏的行事方式,陡然讓他收斂分寸,的确有些難。

“沒有責怪你的意思。”謝辭序覺得耐着性子解釋的自己太過陌生,眉心擰了擰,“我不需要你專程感謝,不要多想。”

謝辭序将西服外套扔給她,盡管那根本無濟于事,已經濕透的衣服,根本沒有絲毫的禦寒作用,頂多是防止事态逐漸失控。

那個雨夜沒能送出去的外套,此刻以另一種方式披在了她身上,有種說不出的微妙。

“謝先生,一會見。”

她走得很慢,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的聲響窸窣,更叫他心煩意亂。

謝辭序沉聲叫住她:“你有多餘的衣物可以換?”

岑稚許搖頭。

她打算溜號回家來着。

大概是被她弄得有點無語,謝辭序面色陰晴不定,本就鋒利如刀鑿斧刻般的五官顯出更為濃烈的倨傲感。岑稚許有理由懷疑,頂着這樣一張臉,哪怕氣得俊眉倒豎、面目全非,也不過是美色換了種味道。

要是讓莊晗景聽見她的心聲,肯定會為謝辭序鳴不平,人家好心幫你,你怎麽還在臆想惹怒他是什麽樣子。

也太罪惡了。

岑稚許仰起下巴,秀巧的鼻尖染上一抹紅,猶豫半晌才道:“謝先生,你的衣服我穿着不一定合身。”

似是根本沒想到這一層,謝辭序皺了眉,薄涼地笑了一聲,散落在潮鹹的海風裏。“岑小姐,不要對男人說這種浮想聯翩的話。”

“就連在謝先生面前也不可以嗎?”

聞言,謝辭序腳步微頓,只留下無情的三個字,“不可以。”

到了長廊盡頭的艙門前,謝辭序眼底劃過一抹深色,意有所指:“跟緊我,低頭。別讓人看見。”

岑稚許會意地說:“放心,肯定不會讓人傳出你的緋聞。”

休息室裝修典雅,茶臺上擺了一盆小葉紫檀,軟皮沙發前斜搭着一雙長腿,姿态懶散,明明連臉都沒見着,偏就給人玩世不恭的感覺。

“喲,辭哥,這麽會功夫,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笑聲肆意,“你這鐵樹開花也開得太快了吧?”

連聲音都透着股浮浪的壞勁。

岑稚許覺得這人講話挺有意思,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剛想擡眸,又被謝辭序沉冷的音色毫不客氣地按了回去。

“再看,眼睛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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